第39章
,三娘 !
陳二喜的腳一邁出乾清宮的門檻就看見廊下候著的劉方,佝僂著個背,臉上的表情卻不急不躁的。
陳二喜暗暗哼了一聲,心話兒,怪不得人說老而不死謂之賊,這老不死的如今是越活越油滑了。
劉方瞄見陳二喜目光閃了閃,忙堆起滿臉的笑上前一步道:“喜公公今兒的午膳可合萬歲爺?shù)男乃迹俊?br/>
陳二喜呵呵假笑了兩聲不咸不淡的道:“可著宮里,誰不知道你老劉頭是伺候萬歲爺?shù)睦先耍€有誰比你更會拿捏萬歲爺?shù)男乃迹请缣}卜花跟椒鹽蛇段,萬歲爺進(jìn)了不少,那個口味蛇萬歲爺說好,讓你做了送到前門大街給武姑娘嘗嘗,還特意吩咐從御膳房使個人跟著侍衛(wèi)一道過去,預(yù)備著姑娘問話兒,您老今兒可造化了,趕明兒得了賞,可別忘了請雜家吃酒。”
劉方在心里呸了一聲,虧他說得出,這些年自己那些好吃好喝莫非都喂了狗,就算喂了狗,狗也知道對著他搖搖尾巴呢,陳二喜倒好,時不時還反咬一口,前頭自己跟他掃聽,他一個字都不透,這會兒反倒說這些酸話。
心里頭這么想,面兒上卻不露道:“還用明兒作甚,前兒我哪里剛得了兩壇子金華酒 ,灶上剛燉上的福壽全,待公公下了差,正好三個時辰,湯濃味美,我讓大福給公公一并送過去,這樣冷的天吃了正好暖身子。”
陳二喜假惺惺的道:“如此,又要生受你的好東西了。”
“這點(diǎn)東西算得什么,日后還得仰仗公公多多提點(diǎn)。”劉方幾句奉承話說的陳二喜心里舒坦非常,略說了兩句扭頭進(jìn)去了。
劉方扭頭回了御膳房,選了肉蛇精心烹調(diào)了一道口味蛇,喚了大福到跟前道:“你的造化到了,外頭那位雖無封號,師傅瞧著也是早晚的事兒,說起來,有沒有封號有甚打緊,這宮里頭有封號的嬪妃還不多了去了,就算貴為皇后,萬歲爺瞧不上眼兒也沒用,萬歲爺上了心的才是真本事,你去了,莫仗著自己是宮里的,不把她瞧在眼里,實打?qū)嵃阉?dāng)成個主子,過后有你的大好處。”
大福這才出了宮,到了前門大街的宅子前頭下了車,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遭,瞧著真不起眼兒,兩扇大門上頭連個燈籠都不見,大門也閉著,不是有侍衛(wèi)跟著,大福都以為自己走錯了地兒。
上前叩了門,半天才開了半扇,出來個二十上下的小子,從上大到下打量自己一遭,臉色立馬變了,跟看見鬼似的。
大福心說,自己就算長得不是多好看,也不至于讓人一見了就怕吧!他師傅就總說他模樣兒機(jī)靈,一瞅就帶著精靈氣兒,因這個才收了他這個徒弟,怎么這一出了宮,就把人嚇著了。
他自然不知底細(xì),看門的能不怕嗎,一大早武三娘就出去了,自打她出去,說懸點(diǎn)兒,這宅子里人的腦袋就別褲腰帶上了,誰也不知道萬歲爺啥時候來,雖說最近兩回都是起了更才來,可前頭也有白天來的,誰能拿得準(zhǔn),萬歲爺興致一上來,說不定就來走一趟,要是知道姑娘出去了,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所以從三娘一走,宅子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莫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度日如年的,盼著三娘早些家來,他們也好安心,可三娘是沒盼來,卻盼來了叫門的。
看門心里清楚,三娘進(jìn)出慣來都走角門,角門不惹眼,進(jìn)進(jìn)出出也便利,故此這叫門的除非宮里來人,還有一個就是安親王府,可這會兒肯定不會是王府的人,因為姑娘這就是跟著安親王府的福管事走的,所以這會兒來叫門的只能是宮里頭的人。
這么一想,看門的汗都下來了,一慌神兒都沒敢開門,莫轉(zhuǎn)頭進(jìn)去跟趙婆子商議取樂,趙婆子一聽也急的不行,心說這可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卻知道若是宮里的人,可沒什么耐性,御前的人,便是個奉茶的小太監(jiān),那些大人們見了也不敢怠慢,更何況她們,忙著讓看門開了門,迎著周大福進(jìn)來。
侍衛(wèi)送到了周大福就回去了,周大福進(jìn)到前頭待茶,這里頭的人倒是相當(dāng)客氣,可進(jìn)門到現(xiàn)在就沒提主子的茬兒,周大福剛要說話,不是給趙婆子打斷,就是讓看門的給岔過去,這么半天就沒容他說句整話兒。
周大福心里越發(fā)納悶,暗道莫不是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這些下人想要自己的好處不成,卻又搖頭,好歹他也是宮里頭的人,舉凡宮里的太監(jiān)給誰家送個東西,宣個口諭啥的,那都算上差,便那些一品大員的家里也要孝敬些跑腿銀子,更何況這兒,便武三娘得了圣寵,底下這些人算個什么東西,但能腦袋瓜兒清楚的,也沒敢向自己要好處的理兒。
這不是,那不是,到是為什么這般不容他說話兒,周大福這里還沒想明白呢,三娘已經(jīng)進(jìn)來了。
周大福先是愣了一下,先頭周大福還只當(dāng)三娘是這宅子里當(dāng)差的呢,雖說穿了一件綢袍子,瞧著也不算多好的料子,更何況,自己看的真真兒,他可是從大門外頭進(jìn)來的。
瞥眼瞧見了三娘身后的守財,武三娘他是不認(rèn)識,可認(rèn)識守財啊,守財怎么跟著這位進(jìn)來了,周大福楞神兒的功夫,趙婆子已經(jīng)開口介紹了。
周大福這才知道,眼前這位男裝打扮,樣貌不大起眼兒的小子就是得了圣寵的武三娘,周大福倒是也會來事,認(rèn)出了正主,二話不說撲通跪下就磕了三個頭,那奉承話兒跟不要錢似的說出來,把三娘拍的舒坦非常。
三娘先頭被打斷好事的不爽,都消下去不少,瞧著他道:“可見是御膳房出來的,平常好東西吃的多,這口舌也比別人伶俐,你且莫說旁的,只跟我撂下句實話,你這食盒子里果真是菜嗎?”
周大福撓了撓頭應(yīng)道:“這是奴才師傅親手做的口味蛇,午膳的時候呈上,萬歲爺吃著好,便吩咐讓給姑娘送過來嘗嘗,又怕姑娘問起做法旁人說不清楚,便使了御膳房中的人,奴才才撈上這么個給主子磕頭的機(jī)會,可真是奴才三輩子的造化。”末了還不忘拐著彎奉承三娘一下。
口味蛇?三娘心說,她就吃過口味蝦,口味雞,這怎么蹦出來個口味蛇,想起那天御廚雕的蘿卜花,最平常不過的蘿卜都能雕出花來,更何況別的食材。
想到此,三娘倒是放了心,周大福也把食盒打開了,一打開食盒,就算里頭的還有一層蓋兒,那股子熟悉的香辣味依舊沖鼻而出。
三娘忍不住想起現(xiàn)代時,跟彎彎大半夜去大排檔吃口味蝦的事兒,臨著河的大排擋,老板娘端來一大盆口味蝦,兩人一邊兒吃,一邊喝啤酒,香辣的口味蝦,冰涼的啤酒,說不出痛快,那時候從沒想過,如此再平常不過的事兒有一天會成為遙不可及的夢。
趙婆子見三娘瞅著食盒發(fā)呆,不免有些詫異,伺候三娘這么些日子,趙婆子可是頭一回見姑娘這般,該怎么說呢,瞧著仿似傷感,這可真真稀罕,姑娘自來是個過了今兒不管明兒的主兒,今兒這是怎么了。
趙婆子小聲喚了一聲:“姑娘。”
三娘才緩過神兒來,沒想起文帝的好兒,倒是記著周大福的辛苦,吩咐守財?shù)溃骸按罄涞奶靸海y為他跑這一趟,賞他一兩銀子吃酒也暖暖身子。”
大福倒是沒想到這位姑娘如此大方,出手就是一兩銀子,大福先是推脫,可守財硬塞給他,也只能先收了起來,沒急著走,立在一邊兒伺候三娘吃晌兒午飯。
晌午飯灶上一早就備下了,比照著三娘的口味,紅燒雞翅,蔥燒豆腐,清炒銀芽菜,拌菠菜,再做一碗胡辣湯,葷素搭配營養(yǎng)均衡。
要不說這人就得壓榨逼迫呢,給三娘上灶的婆子,在鄒府也就勉強(qiáng)算個二火,大多數(shù)都是個打雜的,趕上上灶的累了,她上去替替手,手藝也只能算平常,可自從跟了三娘,三娘的嘴叼,除了惦記賺銀子,就剩下吃了,以前是人在屋檐下,想折騰也沒條件,如今這里她一人獨(dú)大,不折騰都對不起自己,因此三娘變著法兒的折騰,今兒想吃這兒,明兒想吃哪兒,上灶的不會做沒關(guān)系,她說出做法兒,一回做不好,還有二回呢,反正這院里的開銷,現(xiàn)在不歸她負(fù)責(zé),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她又不傻。
在三娘不斷的錘煉下,灶上婆子的手藝有了跨越式進(jìn)步,而且,也漸漸摸著了三娘的口味,如今就算三娘不吩咐,做出的菜也j□j不離十了,還按照三娘說的,每樣菜就做一小碟,這樣能多做幾樣二,所以,這一擺上桌,跟那幾個小碟的菜比起來,口味蛇尤其惹眼。
三娘不得不佩服御廚的巧思,想必知道菜若涼了,味道會大打折扣,因此用個小砂鍋盛著,下頭置了個精巧的炭爐,夾了幾塊銀絲炭,沒揭開蓋兒呢,那股香辣味就藏不住了,更何況這會兒周大福把砂鍋的蓋子拿了下去,那紅亮的顏色,三娘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她忍不住夾了一塊,又燙,又辣,又香,跟她以前吃的口味蝦,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想想也是,這就是國宴的頂級大廚啊!大排檔那些半業(yè)余的廚子怎么能比,這手藝,三娘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要是把這個頂級大廚給挖過來就好了,那以后自己可真有口福了。
可一想那是伺候變態(tài)皇上的,不說銀子,人家這級別,怎么可能給自己挖過來,倒是大廚手下的,弄一個過來或許有戲。
心里這么想著,可嘴卻也沒停,不是三娘沒出息,主要這菜做的太好吃了,別的菜三娘就意思意思夾了幾筷子,小砂鍋里的口味蛇給她吃了個底兒朝天。
吃完了,喝了半碗湯下去,才側(cè)頭瞄向了周大福:“你說這是你師傅做的?”
周大福給三娘這吃相驚嚇到了,其實三娘的吃相也算過得去,就是筷子下的頻率快了點(diǎn)兒,可周大福平常在宮里,除了伺候皇上就是后宮嬪妃,皇上吃飯,自己動筷子的時候都少,就算遇上和心思的菜,多吃上兩口,就了不得了,說起來,皇上至今吃的最多的,還是這位武三娘做的菜。
至于那些后宮嬪妃,一個個心思重,想吃也吃不下,又要顧及著主子的體面,又怕吃多了發(fā)胖,身子一發(fā)福,就更入不了皇上的眼了,因此,縱是山珍海味擺一桌子,真到吃的時候,也就夾兩筷子了事,何曾見過三娘這樣實打?qū)嵳娉缘闹鲀骸?br/>
故此,聽見三娘問話遲了一下才忙回道:“奴才的師傅是御膳房的管事劉公公,萬歲爺未登基的時候就在跟前伺候,一直伺候到今兒,算著都有三十年了,是瞧著奴才心靈兒才收了奴才當(dāng)徒弟。”
三娘道:“既是師徒,想必你師傅的手藝,你也學(xué)的j□j不離十了。”
周大福這回倒是老實,沒說大話,有些扭捏的道:“奴才進(jìn)宮五年,跟在師傅身邊兒也才學(xué)了三年,師傅的手藝只略學(xué)了些皮毛。”
三娘見他那樣兒,不禁笑道:“謙虛什么,學(xué)了三年也該出師了,回頭我跟皇上要你過來,可愿意?”
周大福聽了先是一喜,卻忽的想到,雖師傅說這武三娘是個有本事的,可后頭的事兒,誰也沒法兒預(yù)料啊,這萬歲爺?shù)钠猓挠袀€準(zhǔn)兒,后宮得寵失寵的娘娘來來去去,到今兒剩下了幾個,遠(yuǎn)的且不說,只說這位主子的親姐姐,當(dāng)年的玉嬪,得寵的時候,自己可是見過的,萬歲爺隔三差五召幸不說,賞的奇珍異寶,自己見都沒見過,后來怎么著了,一杯鳩酒三尺白綾,連個墳頭都找不著,留下個二皇子,萬歲爺連瞧都不瞧一眼。
武三娘如今是得了意,可這姿色如此平常,日后若失了寵,自己豈不落個沒下場,想到此,又記起師傅總跟他說的話兒,這人生在世,就不知道哪塊兒云彩下雨,若趕上了,跟不上趟兒可就錯過去了,這人的富貴就跟賭錢一樣,壓定離手,賺了就賺了,賠了也別管旁人,只怨自己的運(yùn)道差。
這么會兒功夫,周大福想了好幾個來回,最后牙一咬,心道,就賭這一把了,贏了這輩子都不用愁,若是輸了,好歹還有師傅呢。
計量妥了,周大福撲通跪在地上:“若能伺候主子左右,奴才縱死也能笑活過來。”
三娘給他一句話逗樂了,不過他剛頭的掙扎,三娘還是看在眼里,這人畢竟不如守財就一根兒實心眼兒,想想也能理解,自己如今是瞧著好,說到底兒朝不保夕,這就跟找工作似的,誰不樂意找個有實力的大公司,弄個皮包公司,今兒望不見明兒,有什么前途。
三娘道也不為難他,這事勉強(qiáng)不得,再說,自己剛才也就一時興起,她自己都不知明兒什么樣兒呢,弄這么多人來,回頭自己要是真跑了,不是害了人家嗎,這也太不厚道了。
想到此,三娘道:“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我可不是你們宮里的主子。”后頭的話就沒說了。弄的周大福萬分后悔,剛才就該當(dāng)即跪下表忠心才是。
守財送著大福出去,到了大門外,周大福一把扯住守財,從袖子里拿出剛?cè)镔p的銀子塞在他手里:“我在宮里頭使喚不上銀子,這些你先替我收著,等我用的時候再找你拿。”
大福知道守財老實,這些年在宮里不得意,手里沒幾個存項,這一兩銀子對自己不算什么,擱在守財眼里,可就了不得了,他能不拿著嗎。
可老實的守財這次卻硬氣了一回,哼一聲道:“姑娘雖比不得宮里的主子,這點(diǎn)賞錢,還不放在眼里,福公公自己收著吧。”說著手一抖把銀子丟在周大福手里,轉(zhuǎn)身回去了。周大福愣了老半天,才上了車。
周大福一走,趙婆子就忙跟三娘道:“我的好姑娘,您以后可別出去了,這萬歲爺不定哪會兒就過來,便是萬歲爺不來,這宮里頭來來去去的人也斷不了,別看都是奴才,這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心里琢磨的什么,真?zhèn)鞯饺f歲爺耳朵里,莫說奴才的性命,便是姑娘也難逃罪責(zé),如今萬歲爺上心姑娘,姑娘正該好生服侍萬歲爺才是,將來姑娘有得意的那一天,我們這些當(dāng)奴才的也能跟著姑娘沾沾光不是,更何況,姑娘總外頭跑已是不妥,如今卻又跟安親王走動,莫說皇家,便在平民百姓家里,這人倫還要不要?”
人倫?三娘撇撇嘴,心說,那死變態(tài)知道狗屁人倫,再說,自己也不是他老婆,別說跟他叔叔,就算睡了他親爹,也沒他什么事兒。
想到此,跟趙婆子道:“今兒不過湊巧,哪能回回這般恰好,你放心,便皇上知道怪罪下來有我擔(dān)著呢,跟你們無涉。”
趙婆子卻道:“姑娘可不糊涂了,主子若有罪,當(dāng)奴才的如何能脫開清白。”
三娘的耐心終于用盡,沉下臉,瞧著她道:“我知你們跟著我委屈了,我話撂在這兒,不攔著你們?nèi)ず们俺蹋闳粲行模@會兒就回鄒府,省得將來受我的牽連。”
這幾句話說得甚冷,一字一句真跟冰碴子似的扎在趙婆子身上,趙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指天發(fā)誓的說自己并無此心,若有此心天打雷劈等等,賭了許多毒誓。
三娘原還想趙婆子伺候了自己這些日子,有些舍不得她,如今才知,這人都有私心,趙婆子口口聲聲是為了自己好,可細(xì)一想,莫不都是怕她自己丟了命,這才是要緊之處。
論私心,自己比她們哪個私心都重,等趕明兒有了銀子,一走了之,愛誰誰,跟自己有個屁干系,犯不上跟她們臉紅脖子粗的動氣。
想到此,扶起趙婆子道:“我不過是急了些,媽媽莫當(dāng)一回事兒,日后我少出去便是了,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會兒子,你且去吧!”
趙婆子這才起身出去,到了外頭,回身瞅了一眼窗戶,抹了把冷汗 ,心說,到底是世家千金出身,這一發(fā)作起來的氣勢,著實令人懼怕。
等趙婆子出去,三娘卻開始琢磨,死變態(tài)莫名其妙使人送了個菜來,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今兒又要來,周大福是給他打前站的。
一想到文帝,三娘就想起那天給他折騰的慘樣兒,暗暗咬牙,此仇不報非君子,她不是君子是女人,女人更是有仇就報,且立刻就報,可怎么報得好好想個法兒。
三娘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出法兒來,眼瞅天擦黑了,文帝還沒來呢,陳二喜倒先來了,陳二喜手里端著個托盤,托盤上頭蓋著塊黑布,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上頭鼓起個圓不隆冬的形狀,瞧不出是什么東西。
陳二喜本來還愁怎么把三娘屋里的燭臺給換了,萬歲爺就開口賞了這件寶貝下來,陳二喜暗暗忖度,估摸萬歲爺也有些顧忌,要不然那么多好東西,呼啦吧怎想起賞這個了。
其實,陳二喜還真猜錯了,雖說三娘在炕上的潑辣勁兒尋常人消受不起,可文帝正好不是尋常人,三娘那股子狠勁兒在文帝眼里,正是她的勾人之處,他就稀罕這樣的三娘,要真是跟后宮那些嬪妃一樣,還有甚意思。
之所以想起這個,還是因為淫,心如熾,燥火上行,決定今兒晚上出來爽利爽利,越是這么想,就越有些挺不住,就跟個剛開葷的毛頭小子似的,一個勁兒想三娘,想三娘的臉,三娘的身子,三娘那身粉白細(xì)膩的皮肉……
這么一想就想起了個稀罕東西來,使陳二喜賞了下去,三娘疑惑的看著陳二喜手上的托盤問:“這是什么?”
陳二喜神秘兮兮的道:“這可是稀罕物件兒,萬歲爺賞下這個,可見心里頭著緊姑娘呢。”
三娘都想翻白眼了,這句話翻來覆去不知道給多少人跟她說過,是企圖蒙蔽自己呢吧,只要她沒變成白癡,死也不會信,便有些不耐的說:“倒是什么東西,喜公公如今也學(xué)會賣關(guān)子了。”
陳二喜有些沒轍,就沒遇上過三娘這樣兒油鹽不進(jìn)的主兒,這要是旁人,誰耐煩搭理她,可偏偏三娘得了圣意,縱然自己這個乾清宮的大總管的伺候著。
陳二喜瞧了眼桌上的燭臺,過去捻熄了火,一伸手揭開蒙在托盤上的黑布,頓時一股綠瑩瑩的光從托盤中射出來,氤氳在四周如夢似幻。
三娘看著托盤上碩大的一顆明珠,眼里的光比珠子發(fā)出的光還綠,三娘心里感嘆,這東西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啊,這么老大一顆,得值多少銀子,死變態(tài)還真舍得啊,要是自己死也不給別人。
看夠了,才跟陳二喜確定:“這是夜明珠?”
陳二喜點(diǎn)點(diǎn)頭:“姑娘好眼光,這寶貝可在萬歲爺?shù)乃綆炖飻R了有些年頭了,萬歲爺一直未舍得賞人,今兒賞了姑娘,還特意交代姑娘置于帳中,可見圣上隆恩。”
三娘有些沒聽明白,心話兒這么值錢的東西,該放在保險柜里三層外三層的藏著才是,光明正大的擺在帳子里,這不是招賊嗎,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回頭再把賊招來,寶貝沒了,自己的小命說不定也交代了,多不劃算。
想到此,開口道:“這是皇上賞的,自當(dāng)珍之重之,放在帳子中,若招了塵灰,豈不污了好東西,待我好生收起來。”
說著就要伸手去拿,不想陳二喜卻忙攔著道:“萬歲爺特意交代讓姑娘置于帳中。”說著把托盤直接給了趙婆子,又把后頭小太監(jiān)懷里抱著的犀角架遞給趙婆子,交代把夜明珠放在這犀角架上才好。
趙婆子忙著捧著進(jìn)了里屋,不大會兒便安置妥當(dāng),陳二喜的差事辦得了,臨走又賣了個好,跟三娘道:“萬歲爺說,今兒晚上若得空便來瞧姑娘,奴才在這里給姑娘道喜了。”
喜個屁,晦氣才是,送走了陳二喜,三娘連吃飯的心思都沒了,坐在床邊兒上,瞅著安置在燭臺位置的犀角架直運(yùn)氣。
財迷的勁兒過去之后,三娘才終于明白過來,死變態(tài)這是為了替換燭臺才給的夜明珠,這明顯就是不按好心,說什么今兒晚上若得空就來,那是一定,肯定今兒晚上會來。
三娘就納悶了,后宮那些三千佳麗干的都快冒煙了,他不想著去澆一下,自己這都發(fā)大水了,他還非得往這兒猛灌。
三娘琢磨,自己怎么收拾收拾他才好,忽想出個一個主意,跟趙婆子道:“去外頭馬房里給我尋條馬鞭子過來,要結(jié)實的。”
趙婆子不知道三娘要馬鞭子做什么,可姑娘要了,她也只能去拿了來。
三娘把馬鞭子藏在了床里側(cè)的被子里,就叫擺飯,三娘吃了一大碗飯,收拾妥當(dāng),就等著文帝來好抽他一頓。
她已經(jīng)在琢磨,往哪兒抽才既瞧不出傷,又疼,最好把死變態(tài)疼暈過去,自己才能解氣……
作者有話要說:今兒補(bǔ)了一千,剩下的一千明兒補(b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