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拼命想x6
    空氣似乎安靜了幾秒鐘。
    阮音書看著腳邊的粉色盒子,陷入了沉默的呆滯, 腦子卻又在呆滯的狀態(tài)中開始運轉(zhuǎn)。
    這是她自己把糖裝進來的嗎?為什么她不記得了?
    她記得自己要走之前收拾了錢包手機和鑰匙, 還有一支小口紅, 唯獨不記得自己裝過這么個東西。
    是無意識的時候順手裝的,還是室友給自己塞進來的?
    ——但事已至此,再搞明白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程遲把她的包放在臥室衣櫥里掛好, 出來的時候撿起地上粉色的盒子,還晃了晃,問她:“這什么?”
    阮音書眨眨眼,又眨眨眼,最終支支吾吾地說。
    “糖……吧?!?br/>
    “還有長這樣的糖?我怎么沒見過?”
    她閉著眼瞎掰:“我也不知道,室友她們送的, 可能是什么牌子的新品試吃吧?!?br/>
    阮音書從程遲手上拿過糖盒,眼神晃了晃,道:“看樣子也不太好吃, 別、別吃了吧?!?br/>
    說完, 她墊著腳將糖轉(zhuǎn)移到冰箱上頭。
    程遲看她的行為像脫了線似的,挑了挑眉, 倒也沒再說什么。
    “你家這冰箱挺好看的, ”阮音書心虛地倚在冰箱側(cè)邊轉(zhuǎn)移話題,“什么時候買的?”
    程遲:“這是空調(diào)?!?br/>
    “…………”
    她移到正面一看,發(fā)現(xiàn)這的確是個空調(diào)。
    為什么這個空調(diào)長得這么像冰箱。
    “我知道了。”這人又突然說。
    “你知道什么?”
    “可能是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到基地來,你有點緊張吧,”程遲順手從柜子上拿起一瓶橙汁擰開, 然后就那么遞給她,“別緊張,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她伸手接過,抿了一口:“你又在亂說什么……”
    程遲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蓋子,眉頭蹙了一下:“過期了?”
    阮音書:?!
    “沒,騙你的,”這混蛋展顏一笑,靠坐在沙發(fā)上,“怎么樣,被嚇過之后緊張感是不是緩解了很多?”
    “都說沒緊張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瓶上,“你不是很久沒回來了嗎,家里怎么沒灰?!?br/>
    “有家政定時清掃,換飲料什么的?!?br/>
    阮音書坐在他身側(cè):“不過……這就算是你的家了嗎?那之前那個呢?”
    “之前那個是老頭子給我的,說是不混出點名堂來不能去住,但也就那么一說,”程遲道,“鑰匙在我手里,我還不是想去就去?!?br/>
    “歸在我名下的房產(chǎn)算是家,但也算不上,一個空房子而已。嚴謹點來說,以前我是沒有家的?!?br/>
    在他看來,一個人冷冷清清湊合著過日子,并不能算作是家。
    她順著問:“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他輕聲笑了句,“現(xiàn)在不是有你了么?!?br/>
    她一怔,舌尖不知是什么樣的滋味彌漫開來。
    兩人才交往短短幾天,他卻已經(jīng)把她劃分進自己的領地。
    門口傳來幾下敲門聲,鄧昊的聲音順著門縫鉆進來:“程遲程少爺,在嗎??”
    程遲起身去開門,阮音書跟在后頭。
    鄧昊跟一行人涌了進來,看到阮音書愣了一下:“唷,阮音書也在呢?稀客啊?!?br/>
    程遲“友善”地劃分,“你才是客?!?br/>
    鄧昊也沒多慮,“得得得,我是客,大家趕緊進來吧?!?br/>
    手又在褲子上搓了搓:“第一次來到大魔王家里做客,還有點緊張,請問是直接開始磕頭嗎?”
    “……”
    十幾二十個人涌入之后,房間立馬熱鬧了起來。
    鄧昊邊走邊感慨:“我真·感覺自己五百年沒摸到這些游戲機了,來來,老邱,咱們來打兩局拳皇?!?br/>
    “打你媽,不打,滾?!?br/>
    一次性被三個連續(xù)詞拒絕,鄧昊感覺自己有點受傷,邊摸著球桌邊說:“當年就是在這個桌上,程遲敞開大炮往自己的身上打去……哎,回憶殺啊,自從他為了追妹子跑到耀華去之后,我們就很少在基地玩了,更別說上了大學?!?br/>
    連自己說漏嘴了都沒發(fā)現(xiàn),鄧昊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媽的,他不是要排話劇就是老師找,每天忙得滿地找頭,就更沒時間聚一聚了。就我說,那個傻缺話劇,一開始找他他也沒答應,要不是看在那什么的份上,我看他才不去呢?!?br/>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久到我覺得自己大專都要畢業(yè)了?!?br/>
    這行人里,除了程遲在阮音書以及各種方面的加持下上了一本,鄧昊家里花錢送他讀了大專,準備以后讓他繼承家里的衣缽做生意,其余的人都沒有念大學。
    剩下的該玩還是玩,該混繼續(xù)混,偶爾被家里抓回去罵一頓安個工作,不過幾天又興意闌珊地出逃不干。
    當年帶領他們的頭子,這群紈绔垃圾中最狠的那一位,沒想到竟成了知名院校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
    人生真是捉摸不定,永遠預測不到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
    多少人懷念這個基地,一來都找到自己以前最愛玩的,懷舊似的猛地玩起來,完全忘記這次好像是被程遲叫來的。
    阮音書在沙發(fā)里跟程遲商量吃什么,最后定下來海底撈的上門服務。
    十二點多鍋底送達,怕不夠吃,程遲點了六個鍋。
    大家興致高漲,圍在一起開始邊聊邊吃,吃到一半飲料沒有了,阮音書開冰箱,問他們:“可樂還是美年達?”
    “你定,”程遲抬眸,“客隨主便。”
    鄧昊接茬:“就是就是,客隨主便,你定就……”
    “哎?誰是客誰是主?”
    “我們是客的話……”鄧昊裝滿了蝦滑魚丸牛丸雪花肥牛黑糖糍粑的腦子開始緩緩運轉(zhuǎn),“拿水的人是主?什么主???!”
    程遲言簡意賅:“女主。”
    鄧昊沒懂:“什么女主?”
    那瞬間又反應過來什么似的,抬高音量:“女主人??”
    飯也不吃了,鄧昊立馬撂筷子,都他媽破音了:“你追上了??。。 ?br/>
    “是啊?!背獭碛信选みt慢悠悠地下了一盤肉,嘴角的弧度看似不經(jīng)意,實則早已按壓不住。
    “不然呢?你以為我是閑的沒事干,才把你們叫過來吃肉的?”
    眾人面面相覷一眼,然后開始大笑。
    “我就說嘛,怎么忽然待遇這么好,又是吃東西又是打游戲的。”
    “原來是今天有大事要宣布,我們都是沾光的啊哈哈哈哈!”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啊。”
    鄧昊本來吃的還挺帶勁的,現(xiàn)在瞬間覺得嘴里的東西跟這勁爆消息一比,立刻索然無味了起來。
    “怪不得呢,”鄧昊哼哼兩聲,“今天你這陣仗搞得跟總統(tǒng)要上任似的?!?br/>
    阮音書關了冰箱,提著橘子味美年達走到桌邊,準備給他們加水。
    “別,您歇著吧,我來?!?br/>
    鄧昊接過水開始給大家添,“累誰也不能累著我們?nèi)钜魰n代表?!?br/>
    程遲:“叫錯了?!?br/>
    鄧昊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問號,很快,作為程遲肚子里的蛔蟲,他了然地笑了。
    “對不起,嫂子,為我的魯莽自罰一杯?!?br/>
    忽然被升級的阮音書:……?
    氣氛正好,大家邊吃邊笑,阮音書正夾了塊肉,還沒來得及吃,聽見鄧昊自己在那感嘆。
    “我操了,感慨程遲這把鎖找不到鑰匙似乎還在昨天,今天瞬間就給我找了個小嫂子來,真他媽瞬息萬變?!?br/>
    阮音書覺得這個形容有點奇怪:“鎖?”
    “對啊,就之前去看項鏈的時候,那個導購形容愛情是說,每個人都是一把鎖,就看能不能找到開啟自己的鑰匙?!?br/>
    鄧昊又真的很不解地看向阮音書:“你是怎么做到打開程遲的?怎么可能呢??你這把鑰匙到底有什么神奇魔力呢能這么厲害???”
    過了會,鄧昊又神神秘秘地問她:“你是不是干小偷的,不然怎么連這么難開的鎖都易如反掌??”
    阮音書:“……”
    一頓火鍋吃完已經(jīng)是兩個多小時過去,鄧昊剃著牙意猶未盡:“我怎么感覺我沒吃飽呢?”
    程遲雙手交疊,緩緩道:“可能是因為你沒有女朋友吧?!?br/>
    在座多少單身狗,又是多少之前喜歡過阮音書的,程遲講這句話什么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
    赤.裸裸地宣誓主權(quán)啊。
    鄧昊想了想,打了個嗝之后起身往門口走:“人.身.攻.擊舉報了,再您媽的見?!?br/>
    鄧昊走出去之后,程遲靠在門邊問:“不是沒吃飽?”
    邱天代為回答:“可能是在等你剛剛的那份狗糧吧?!?br/>
    “老子才不是狗……!不是……!”掙扎的鄧昊被塞進電梯里。
    “滾啊,這年頭單個身連人權(quán)都沒有了嗎??!”
    虐完狗……不是,宣布完“正事”之后,因為剛好到了基地,離家也近,阮音書下午就順道回了家一趟。
    她還記得自己要做的事。
    回去之后,阮母先是對她進行了全方位的噓寒問暖,下午三個人一齊坐在沙發(fā)里,新聞緩緩播著辯論賽,辯論的主題是“人應不應該把愛好發(fā)展為工作”。
    最后正方贏了,大家都覺得,工作應該是自己喜愛的職業(yè),否則人很難獲得幸福感,連不加班都覺得加倍疲倦。
    這個辯論都像是在幫她,廣告時段,阮音書抱著抱枕開口:“我還是想轉(zhuǎn)專業(yè)?!?br/>
    阮母拿著遙控器換了個臺,換到了新聞類節(jié)目,這才緩緩開口。
    “不是媽媽不同意,但是你為一個金融系努力了這么久,現(xiàn)在換,不是相當于以前的努力白費么?”
    “不會有白費的努力的,起碼我上了a大,也是在學過了金融之后才知道我對它不感冒,我喜歡的是另一個專業(yè)?!?br/>
    阮母:“好,那你說說,進了文學系之后你學什么專業(yè),以后能找什么好工作,和別人相比你的優(yōu)勢在哪里,這個專業(yè)的發(fā)展前景又有多好。”
    驀然下來的四個問題,阮音書聽到愣了一下。
    “我總得先轉(zhuǎn)進去了才能再細化吧,路不都是一步步探出來的嗎,媽媽?!?br/>
    “是,你可以探——但是,現(xiàn)在明明有一條這么好的康莊大道你不走,你為什么一定要去走一條自己不熟悉的路呢?你會走多少彎路你知不知道?萬一你學了這個專業(yè)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不喜歡了怎么辦,繼續(xù)換嗎?你沒有那么多時間啊,社會它不等人的啊?!?br/>
    她眨了眨眼,聲音愈發(fā)堅定:“不會換了,我就想選文學系。”
    阮母把遙控器放在一邊,長長嘆息一聲。
    “我覺得你還是不夠冷靜,是因為以前沒有過叛逆期,現(xiàn)在想要和我們對著來嗎?”
    阮音書無奈:“我沒有,我說的是真心話,我也不想拿自己的以后開玩笑的?!?br/>
    “你現(xiàn)在還是沒有準備好,你連怎么往喜歡的專業(yè)深造都不知道,這樣是不行的,”阮母起身,“等你寫一份前景報告給我,我看看再說吧?!?br/>
    “寫完這個東西,我想你自己也知道孰是孰非,也會明白什么才是最適合你的?!?br/>
    ……
    那天下午的討論最終還是不歡而散,阮母堅信只要阮音書再往深度勘測,就能發(fā)現(xiàn)轉(zhuǎn)專業(yè)的無數(shù)弊端和不利,而那時,她也會放棄這個想法。
    但阮音書第一次有了那樣的念頭。
    她想,當她更深刻了解這個專業(yè)之后,一定能找到它與自己更契合的地方。
    她要證明給母親看,她喜歡的這一份專業(yè),她將要選擇的這個專業(yè),一定適合她。
    ///
    晚上逛完街的時候,她跟程遲說起這個事兒,程遲回答得很斬釘截鐵。
    “喜歡就去做,不要在乎他們怎么看怎么說。你自己的人生,掌握權(quán)在你自己手里?!?br/>
    她又問他:“那你呢?你以后念什么?”
    “我?”他笑了笑,“我肯定不轉(zhuǎn)專業(yè),到時候讀研就往光學的方向吧?!?br/>
    現(xiàn)在光學的范圍也很廣。
    “然后呢?”
    “然后再看,隨便弄弄吧?!?br/>
    她被他隨意的態(tài)度驚到:“你不是導師重點培養(yǎng)對象嗎?”
    “是啊,那按照他的來我可得死——讀研還得出國,他說幫我安排了一個研究室的進修,我推了。”
    “為什么退了?這么好的機會啊?!?br/>
    程遲拍拍她腦袋:“出國啊,又不是一天兩天,大半年的時間都在異國他鄉(xiāng),我不想。”
    以前的話倒也無所謂,但現(xiàn)在她在身邊,他不想跑太遠。
    “還遠著呢,你別這么著急下結(jié)論,”阮音書說,“大半年而已,很快就過去了。反正又不是讓你現(xiàn)在走,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決定吧,萬一之后的你改了想法呢?”
    程遲啞然失笑,不知道是配合還是在哄她:“好——那我先不下定論,到時候再說。”
    阮音書滿意地點點頭。
    今天逛街逛的有點晚,她想坐地鐵,程遲就同意了。
    最后一班地鐵還有一會才來,夜間地鐵站空無一人,安安靜靜的。
    阮音書今天買了個兔子發(fā)箍,耳朵能折疊,她靠在角落跟程遲講話。
    過了會,又百無聊賴地把發(fā)箍往下推,兔子耳朵折下來剛好擋住眼睛,遮光度還不錯。
    程遲看她自己一個人在那玩兒,兔子耳朵遮住眼睛,像個眼罩,而她一只手半抬著放頭頂,像是還沒來得及拿下來。
    她抿了抿唇,小弧度地笑了,“我看不到你了?!?br/>
    程遲看過去,只看到她淺紅唇瓣一張一合,別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嘴唇還在動,在說什么?好像聽不到。
    阮音書還沒來得及說完,忽然另一只手手腕被人抓住,程遲把她手腕高舉過頭頂,壓在她身后的墻面上。
    ………………???!?。?!
    她嚇傻了,張嘴正要驚呼,嘴唇忽然被人堵住。
    耳朵遮擋住視線,她面前昏昏暗暗,手也被人挾制住按在墻面上,她仿佛失去一切直覺,只是唇上輾轉(zhuǎn)的溫度尤為突出,以及他那句低低的、像是淺吟的沙啞嗓音。
    “你別搞我了?!?br/>
    “明知道我忍不住?!?br/>
    他嗓音很沉,又重又帶一點低靡涼薄的欲,只一句,她爆炸得快融化。
    她眼前一片黑暗,所有的觸覺變得明顯起來。
    程遲齒關咬著她嘴唇,或輕或重地吮,她看不到動不了,嚶嚶嗚嗚地開始掙扎,但沒用,反而換來他更兇猛的索求。
    他掃蕩走她口腔內(nèi)所有的空氣,舌尖順著她唇線描摹,生澀又像是一氣呵成。
    他知不知道這是在哪啊?他知不知道她現(xiàn)在什么姿勢???
    她被親得渾身發(fā)顫,感覺又羞又赧,伸出腳尖去踢他。
    “你別……鬧,有人、萬一,唔,程……”
    他親得混亂又溫柔,毫無章法又循規(guī)蹈矩,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唇被人咬著用力。
    她往后縮,又被他撈起來。
    程遲靠在她耳邊,聲音嘶啞:“沒有人。”
    “你今天吃糖了?”
    他問完,沒等她回答,又說:“要抓緊時間,不然糖就白吃了?!?br/>
    “——不能浪費?!?br/>
    說完,他又俯身含住了她的嘴唇。</br>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說
    這個……那個……嗯……這個我……那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