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想x2
這個“打勾通知”下達得莫名其妙,阮音書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抬頭往門口看去。
這惡劣的小少爺早已不知所蹤,大概是心安理得地放了學(xué),又或是去進行日常娛樂,反正沒有背書。
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背,又是怎么進一班的。
不過……她那晚沒有猜錯,靠在墻邊抽煙的人的確就是程遲。
她以前雖沒見過他,但他在課間八卦中出鏡率極高,她聽得多了,靠感覺也能認出。
阮音書拿起筆畫了一下,然后有人走到她前面:“還可以背書嗎?”
把表格放在一邊,她笑:“可以呀?!?br/>
檢查完背書已經(jīng)是放學(xué)四十分鐘后了,負責(zé)做清潔的也早已收工,阮音書又是最后一個走的。
她每天上下學(xué)都由母親接送,而她在班上一貫忙,所以阮母早都習(xí)慣她出的晚了。
剛背完書的那個男生等在門口,看阮音書鎖了門:“一起走吧。”
出了校門,一上車阮母就立刻緊張兮兮地詢問:“那男生誰?”
畢竟家里這個女兒從小生得好,從小學(xué)就開始收到情書,此后陸陸續(xù)續(xù)的異性緣更是斬不斷。家里多怕她走錯一步去早戀,也只得把她管緊一點。
阮音書伸手去背后摸索安全帶,笑意彌散:“背完書一起出來的同學(xué)而已,順路嘛?!?br/>
阮母這才滿意地哼了聲:“也是,我家音書要找,也是找最優(yōu)質(zhì)的。”
……
回家之后,阮音書根本不要他們操心,徑自回房間做作業(yè),做完作業(yè)聽會兒英語磁帶,預(yù)習(xí)明天的幾門課目,這才去洗澡睡覺,生活習(xí)慣好得可怕。
第二天準時到校門口,她買了碗粉,吃完便背著書包準備進校。
阮母照例叮囑:“一高兩極分化大,好的太好,混的太混,你在學(xué)校記得離那些紈绔子弟遠一點。”
她說好,跟阮母告了別,正把東西丟進垃圾桶里的時候,聽到一道口哨聲——
“喲,我們遲哥今天來這么早?。俊?br/>
緊接著,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回:“一晚沒睡呢,打完最后一把就來了,能不早么?!?br/>
她想了半天,記起來這個聲音似乎是程遲的同桌,叫鄧昊。
看樣子程遲也在這邊,阮音書抓了抓書包帶,不動聲色地往邊上靠了靠。
程遲一高制霸的聲名赫赫在外,她又在太過乖巧的環(huán)境里長大,沒點懼怕是不可能的。
站在門口的人繼續(xù)笑咧咧的:“這都熬幾個晚上了,腎能不能行?。俊?br/>
“滾你媽蛋,”鄧昊像個易爆可樂罐,上去就是一腳,“能不能行不要你說了算!”
這邊喧鬧,門口學(xué)生都把視線若有若無地投來。
阮音書極少熬夜,一方面是身體習(xí)慣了健康作息,偶爾晚睡就會力不從心,另一方面則是阮母從小教導(dǎo)的,熬夜對皮膚不好。
這么想著,她腳步不禁放慢,此刻,又恰好有個身影出現(xiàn)在她視線范圍內(nèi)。
程遲太過打眼,簡直占盡了她能想出來的所有先天優(yōu)勢,比例好,天生帶一股無法讓人忽視的氣場。
她忽然生出一個很奇怪的想法,這樣被老天眷顧的人,也不知道通宵會不會長黑眼圈。
她側(cè)了側(cè)頭,余光從他微垂的眼睫落下去,看向他下眼瞼。
像是能夠感應(yīng)到她的目光,她才看過去幾秒,程遲便也抬眼望來。
兩個人視線撞了個正著。
她從他有些灼熱的眸光中撇開眼,被抓包的羞窘讓她耳郭微紅,只好攥著自己的書包帶快步走入教學(xué)樓,頭也沒回一下。
明明是她先看過來,反倒像是他做了什么壞事兒似的,程遲百無聊賴扯了扯耳垂,偏頭送她背影消失。
她一米六的樣子,因為骨架小,看起來小小的一只,校服在她身上像個擋風(fēng)衣,無緣無故激起了點人的什么保護欲。
鄧昊伸手在程遲面前晃了晃:“看什么呢?看得神都沒了?!?br/>
“沒什么,”他收回目光,神色寡淡如常,“困了?!?br/>
///
這邊的李初瓷還在分享阮音書的“情報”。
“什么?通宵好幾個晚上連黑眼圈都不長的?這是神吧?我羨慕死了?!?br/>
何止,不僅沒有黑眼圈,皮膚也連瑕疵都看不見。
這是熬“美容夜”呢吧。
阮音書拿出早讀課本,附和了句:“我也是?!?br/>
李初瓷好笑地掐了掐她的臉,滿滿一手膠原蛋白,彈彈軟軟。
“你羨慕什么啊你,你皮膚也嫩的能掐出水了好嗎?”
“那是我睡得早?!?br/>
“得了吧,您就別給自己的天生麗質(zhì)找理由,試圖安慰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了?!崩畛醮山涣俗鳂I(yè),又說,“不過程遲那張臉顏值高也是真的,也不看看學(xué)校多少女生為他如癡如狂。”
早讀開始,殷婕布置了一個繼續(xù)背書的任務(wù),她們便投入到背誦里頭去了。
直到早讀結(jié)束,第一節(jié)課鈴聲響了又落,第二節(jié)課的時候程遲和鄧昊才進了班。
程遲一指勾著外套搭在肩后,就在老師的上課聲中旁若無人地進了教室,講臺上的人也視若無睹地繼續(xù)講課,仿佛飄過去的只是一團空氣。
明明和她一起進的校門,也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位置。
一坐下他就把外套蓋在身上,擋住陽光然后開始睡覺,一直到阮音書出去打水都沒有再動。
“雖然夜熬得多,但是覺睡得更多吧,”李初瓷提著水杯晃,“我估計他高中這三年就是睡過去的?!?br/>
阮音書更覺得反常:“那他怎么進的一班?”
如果說高一進校分班還帶一點隨機性,加上她那天姨媽痛發(fā)揮不好,才去了五班。可高二的分班考完全不同,一班是學(xué)校最重視的班級,考試的佼佼者才能留下來。
“因為家里有錢啊,他們那群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人都是家里花錢送進來的,送的越多就越肆無忌憚,前兩年學(xué)校重修,程遲和鄧昊家里直接送了樓,程遲家投的就是我們高二那棟?!?br/>
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阮音書不同,李初瓷對這些料可謂是了如指掌,就沒有她不知道的。
李初瓷手指過去:“給了學(xué)校資金這么大支持,送個好班位置還不是應(yīng)該的。”
阮音書明白了:“所以學(xué)校才對他們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不太過分都當沒看見?!?br/>
“對的,畢竟我們學(xué)校厲害,想送孩子來的家長太多了,成績不夠,money來湊嘛?!崩畛醮墒种复炅舜辏攘藗€錢的手勢。
二人笑鬧走到打水區(qū),發(fā)現(xiàn)五班剛上完體育課,好多舊同學(xué)都圍在那里邊喝水邊聊天。
她們倆圍過去,發(fā)現(xiàn)這次話題的中心是“程遲今早在球場坐了一節(jié)課”。
他果然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風(fēng)云人物,講八卦的十個有七個都能說到他。
“我同學(xué)看到他全程坐那兒了,真的蠻帥的,熱血高??催^沒?就那種感覺?!?br/>
“雖然帥但是太難接近了,冷得像塊冰,長得又正,可又有點壞壞的,啊,莫名帶感有沒有……”
“收收,口水要把杯子灌滿了。”
“不過好遺憾,平時見他都是一幅低氣壓臉,完全不敢惹?!?br/>
“肯定啊,你指望大佬見你還發(fā)出如沐春風(fēng)的笑嗎?這種人只有捉弄喜歡女生的時候,才會露出自己蔫兒壞的一面吧?!?br/>
“對了,他是分到哪個班了啊,下次下課去看看,剛好新買的拍立得還沒拍過人呢?!?br/>
“一班吧,”有人轉(zhuǎn)向阮音書,“音書,他好像和你一個班來著。”
阮音書點頭,正要打水,水杯被人接過:“我來幫你吧,你這細皮嫩肉弱不禁風(fēng)的,我真怕你被燙著?!?br/>
她性格好,在五班的時候經(jīng)常教大家做題,老師作業(yè)布置多了都會去請愿調(diào)整,人又善良,能幫的都幫,脾氣也好,大多時候笑眼盈盈,屬于沒有攻擊性特招人喜歡那種。
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班寵,大家都喜歡她護著她,簡直當妹妹在養(yǎng),重活永遠排不到她,擦黑板這種嗆鼻的也不讓她做,她不好意思,就每天給大家抄課表,經(jīng)常整理知識點復(fù)印給大家。
何妍用手背蹭了蹭她臉頰:“哎喲,我們阿音真是軟嘟嘟,特別好捏?!?br/>
可別看她滿臉少女感,但該有肉的地方有,不該有的全沒有,下巴沒有贅肉,小小尖尖的臉型長她身上,竟也意外可愛。
“誰說圓臉才可愛,我們小臉音一笑,誰不融化我給誰烤到融化。”
“你這也太血腥了,”有人作揖,“社會我妍姐?!?br/>
阮音書提醒:“跑題了誒。”
“哦對,聽說程遲在你班上!”何妍忽然嚴肅,“我靠,我們阿音可不能給他欺負了,你離他遠點啊崽崽!”
如果碰上想欺負她的,阮音書這種毫無氣勢的性格還不吃虧得要死。
怎么大家都這么跟她說?
阮音書抿抿唇,失笑:“你們不說我也知道的,不會靠他太近?!?br/>
“那就好,一是怕你被他欺負,那人霸道著呢,干架也厲害,二是……主要是怕他泡你,我們音崽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不能被這種戀愛……”
“八字沒一撇呢!”有人為程遲平反,“程遲追過人嗎?不存在的。”
上課鈴響,阮音書從朋友手里接過杯子,結(jié)束課間八卦后回了班。
還有五班的男生站在原地目送她回班,眼中頗有些不舍,步子都舍不得挪動。
同伴笑,“舍不得?。可岵坏脛e在五班了唄,跟人一塊兒去一班咯?!?br/>
“你以為一班那么好考???再說就算我去了一班,肯定也沒什么用?!?br/>
“知道自己追不到就行,走吧,你還有點兒自知之明?!?br/>
“……”
///
今天的最后一節(jié)是語文課,大家紛紛開始準備,只不過準備的東西不大一樣。
大部分人準備開始上課,程遲和鄧昊準備……放學(xué)。
說起來也是奇怪,程遲這人上課一貫看心情,大多數(shù)時候下午兩三點就走了,但今天很奇怪,任鄧昊怎么催,他都不為所動。
最后一節(jié)課只上了半個小時,殷婕留了十分鐘給大家背《勸學(xué)》第三段。
“聽課代表說很多同學(xué)中午就已經(jīng)背完了,值得表揚,剩十分鐘給大家收個尾吧,沒背的抓緊了。”
“這就第三段了?第一二段我都沒背,”鄧昊滿不在乎地嗤了聲,“老子這輩子都沒背過什么文言文?!?br/>
他只是純粹覺得無聊,手肘捅了捅程遲:“你也是吧?!?br/>
問完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太腦殘了,程遲怎么可能背書。
“我?”程遲低頭看自己屏幕上閃出的mvp字樣,手指松了松,“我背了。”
“什么幾把毛?”鄧昊嚇了一大跳,“你什么時候背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胡扯吧,你怎么可能背書呢,你他媽連語文書都沒帶哈哈哈哈!”
程遲一記眼刀掃過來,鄧昊立刻終止笑聲安靜如雞。
他看了一眼講臺上正在抄明日課表的少女,頰邊涌現(xiàn)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我讓課代表幫我打了個勾?!?br/>
“你什么時候這么閑了?”鄧昊糊里糊涂,“平時別說背書了,作業(yè)你都沒交過,也沒人管你啊,你現(xiàn)在怎么還有閑情雅致關(guān)注這種鳥事?”
他們這群混日子的紈绔以頹為美,推崇消極,雖然誰也不知道這觀念怎么成型的。
“再說了,課代表這么好說話嗎?”鄧昊感覺今兒真是天上下問號,滿腦子疑惑。
他幅度很小地翻出去,從阮音書桌上拿起名單表回到位子上。
鄧昊看了一眼程遲后面的記號,驚嘆:“嘿,還真不是圈兒啊。”
程遲勾唇,未來得及回話,鄧昊繼續(xù)道:“我們課代表給你打了個叉?!?br/>
“……”
程遲維持著不發(fā)一語的姿勢,下了課也沒有動一下,直到最后只剩下阮音書和他們二人,他才起身,鄧昊緊隨其后。
走到門口,程遲頓住腳步:“你先走?!?br/>
“干嘛?。俊?br/>
“有些話要跟……”他聲音滯了滯,“課代表說?!?br/>
“這跟咱們也沒關(guān)系吧,你何必糾結(jié)課代表給你記了個啥呢?”鄧昊眉頭緊皺,“還記得我們的口號嗎,玩樂事最大,學(xué)習(xí)去他媽!”
程遲耐心早就消耗完畢,言簡意賅:“滾?!?br/>
鄧昊看人要發(fā)脾氣了,趕緊一溜煙跑走。
阮音書背著書包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口站了個人。
發(fā)現(xiàn)那人是程遲之后,她有些無措地眨了眨眼,想像上次一樣快速離開,但和上次一樣——
這人長臂一展,手輕松撐在門框邊,將她堵在門口。
他垂頭,就那么吊兒郎當?shù)馗┥頊惤?,一雙略勾著弧度的眼帶了點笑,聲音沉沉。
“喂。”
“聽說你給我打的……是個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