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毒藥
儲秀宮這次陷害皇后不成,還被太后下令拆了戲臺,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氣焰不復(fù)往日囂張,宮中都暗中在看笑話。
但長春宮的人明白,慧貴妃絕不會善罷甘休。
這日魏瓔珞從繡房出來,忽然遇上芝蘭,兩人目不斜視,錯肩而過的瞬間,芝蘭問:“魏瓔珞,你想知道阿滿的死因嗎?”
魏瓔珞猛然轉(zhuǎn)身。
芝蘭微微一笑,道:“今夜三更,你一個人到儲秀宮來,記住,若事情傳揚(yáng)出去,你就一輩子也別想知道真相了!”
月白云淡,風(fēng)中有隱隱花香,夜色中的儲秀宮華美輝煌。魏瓔珞跟著芝蘭走入正殿,向主位上的二人行禮:“奴才給貴妃娘娘、舒貴人請安。”
慧貴妃掩唇一笑,道:“魏瓔珞,本宮剛剛還在和舒貴人打賭,賭你敢不敢來。”
魏瓔珞神色平淡地問:“奴才斗膽問一句,是貴妃娘娘贏了,還是舒貴人贏了?”
慧貴妃臉一沉,冷冷道:“本宮素來討厭伶牙俐齒的人,尤其是你,壞了本宮多少好事!不過,你能單槍匹馬來儲秀宮,也算是膽量過人。”
魏瓔珞故作害怕,說:“瓔珞畢竟膽小,來儲秀宮之前留書一封,若一個時辰內(nèi)回不去,便只好請皇后娘娘來接人了。”
慧貴妃嗤笑一聲,擺了擺手,懶洋洋地說:“好啦,本宮請你來,是要讓你看一個人!”她話音一落,一名小太監(jiān)被推出來,不過十三四歲年紀(jì),在魏瓔珞身邊跪下。
魏瓔珞興致缺缺地看了那小太監(jiān)一眼,問:“他是誰?”
小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奴才是御花園的灑掃太監(jiān)小章子。”
納蘭淳雪滿懷惡意地說:“小章子,說說你在正月初十那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魏瓔珞臉色驟變。
小太監(jiān)瞥了魏瓔珞一眼,膽怯地回答:“那晚皇上在乾清宮招待宗室,御花園的管事們都躲懶打牌去了,就剩下奴才一人看守,后來聽見假山那兒有動靜,就悄悄過去了!”
魏瓔珞不復(fù)剛剛的鎮(zhèn)定,急切地問:“你看到了什么!”
小太監(jiān)顫著聲音回答:“奴才親眼看見,瓔寧姐姐被一個人拖入假山……”
魏瓔珞忽然爆呵:“你為什么不救人!”
小太監(jiān)嚇壞了,向后一癱,道:“奴才不敢……那人、那人……”
魏瓔珞揪住小太監(jiān)的衣襟,問:“那人到底是誰!”
小太監(jiān)被勒地難受,大叫道:“是富察傅恒,富察傅恒!”
魏瓔珞一臉愕然,手中一松,片刻后,她反而笑了,點點頭,說:“故事編的不錯。”
納蘭淳雪皺起眉,問:“你以為我們是編故事騙你?”魏瓔珞恢復(fù)了平靜:“姐姐的事,我入宮的目的,張嬤嬤最清楚!我今天去繡房看她,卻遇到了芝蘭,然后芝蘭就說知道我姐姐的事情,不是太奇怪了嗎?你們是從張嬤嬤身上得知我的秘密,想要借機(jī)嫁禍富察傅恒,逼我為儲秀宮所用,對不對?”
大殿內(nèi)一片寂靜,小太監(jiān)張著嘴,似乎嚇呆了。
慧貴妃輕笑一聲,打破了沉寂:“魏瓔珞,你以為證物只有一件玉佩嗎?”
魏瓔珞心中一緊,問:“娘娘這是什么意思?”納蘭淳雪看向小太監(jiān),命令:“拿出來吧!”
小太監(jiān)顫巍巍地從懷里取出一條朝帶,托在魏瓔珞眼前,說:“奴才在假山撿到了這條朝帶,一定是對方走得太急,沒顧上——”
魏瓔珞一把奪過朝帶,上面繡著與玉佩同樣的滿文,她瞬間攥緊了朝帶。
慧貴妃得意地說:“富察傅恒,一塊玉佩還能說是巧合,如今連朝帶都有,這可是一等侍衛(wèi)貼身之物,難道也會隨便遺失嗎?”
魏瓔珞攥緊了朝帶,目光閃爍不定。
納蘭淳雪立刻趁熱打鐵,也道:“富察傅恒玷污了阿滿的清白,端莊賢良的皇后娘娘為了維護(hù)親弟弟的名譽(yù),便將這個可憐的宮女逐出了宮,僅僅是這樣,她還不放心,若這宮女出去亂說,必定會影響富察家的聲譽(yù)!為了永絕后患,索性——”
魏瓔珞厲聲道:“夠了!”
納蘭淳雪笑吟吟地說:“瞧你,我還沒說什么呢,就氣得渾身發(fā)抖,我也理解你,千辛萬苦入宮,就是為了尋找殺姐仇人,卻成了仇人手里最好的一把刀!那一對偽善的姐弟,不定在背后如何嘲笑你,說你是多么愚蠢,竟認(rèn)賊為主!”
瓔珞冷冷盯著慧貴妃,問:“貴妃到底想讓我干什么?”
慧貴妃語氣蠱惑地道:“皇后最擅長的就是惺惺作態(tài),靠那張端莊賢良的臉欺騙天下人,如今,你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本宮希望,你為本宮效力!”
魏瓔珞問:“如何效力?”
納蘭淳雪伸出手,遞給瓔珞一包藥,道:“皇后如此愚弄、欺騙你,難道你不想報復(fù)嗎?只要將這包藥放入皇后日常飲食之中,便可神不知鬼不覺殺了她!”
瓔珞一怔,難以置信地問:“你要我毒殺皇后?”
納蘭淳雪輕蔑一笑,問:“怎么,你害怕了?皇后是傅恒最大的靠山,為了維護(hù)自己的親弟弟,不惜殺死無辜的阿滿!可憐阿滿先是失貞,被逐出宮,最后被人活活勒死,為家族所唾棄,這一切的不幸,都是皇后姐弟造成的,你竟還心慈手軟!”
瓔珞指尖一顫,接過了藥包。
次日,長春宮,傅恒前來探望皇后,魏瓔珞在茶房中準(zhǔn)備茶水,珍珠從后面走過來,問:“瓔珞,茶好了嗎?”
魏瓔珞笑道:“好啦。”言罷,她端起托盤與珍珠出了茶房,到正殿前,正遇上純妃帶著玉壺過來,兩人立刻停步問安:“奴才給純妃娘娘請安!”
純妃微微一笑,道:“免禮。”
珍珠問:“純妃娘娘,您來拜見皇后娘娘嗎?奴才先進(jìn)去稟報!”
純妃看了一眼大殿方向,搖頭道:“不必了,富察侍衛(wèi)在正殿,本宮還是先回避,待晌午再來看望娘娘!”
珍珠魏瓔珞稱是,從純妃身邊經(jīng)過,一陣風(fēng)吹來,拂過瓔珞衣袖,帶起一陣香風(fēng),魏瓔珞毫無察覺地走了過去。純妃猛然回過頭來,露出驚異之色。
兩人走入正殿,放下茶水點心。傅恒的目光似有似無地繞著魏瓔珞打轉(zhuǎn),皇后清咳一聲,道:“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沒事不要到長春宮來,皇上給的恩旨,不是讓你隨意浪費(fèi)的。”
傅恒笑著說:“皇后放心,這次是額娘讓我來的,她去護(hù)國寺求了一道平安福,托我務(wù)必帶進(jìn)宮來。”
皇后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額娘真是,從隆福寺、護(hù)國寺到廣化寺,她到底要跑多少寺廟,求多少張平安符!”
傅恒嘴甜如蜜地說:“為了姐姐,額娘就算跑細(xì)了腿,也是心甘情愿的。”
皇后笑起來,又是寵愛又是責(zé)怪地說:“哪兒學(xué)的油嘴滑舌?”
傅恒端起茶杯笑而不答,他抬眼中望見魏瓔珞一直盯著自己,不由沖她微微一笑。
魏瓔珞也回了一個笑。
傅恒正要飲茶,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斷喝:“不要喝!”純妃一陣風(fēng)似地進(jìn)了門,二話不說,上前劈手打翻了茶杯。
瓷杯在地上摔地四分五裂,傅恒吃驚地看向純妃,問:“純妃娘娘!這是做什么!”
皇后也一臉驚訝:“純妃,怎么了?”
純妃猛然轉(zhuǎn)向魏瓔珞,用手一指,陳勝道:“你們應(yīng)該問問,她都干了什么?”
魏瓔珞神情平靜如常,問:“純妃娘娘,此言何意?”
純妃走到魏瓔珞面前,輕輕一嗅,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道:“慧貴妃為博圣寵,尋來透肌香身丸,每日含服,非但渾身香氣馥郁,就連穿過的衣裳、呆過的房間也都香氣襲人,為防她人爭寵,她嚴(yán)禁宮人效仿,魏瓔珞,你的身上為何會有這種香味!”
皇后看了一眼魏瓔珞,道:“純妃,應(yīng)該只是偶然染上了……”
純妃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說:“娘娘,你我每日都會與慧貴妃見面,何曾染上過香氣?只有一種可能,魏瓔珞去了儲秀宮,還呆了很長時間!因為儲秀宮的香爐內(nèi),熏了同樣味道的香,才會遲遲不散!如今長春宮與儲秀宮水火不容,魏瓔珞去儲秀宮干什么?”
傅恒抿緊了唇,深深望向魏瓔珞。
爾晴一把抓住魏瓔珞的手臂,焦急地說:“瓔珞,你解釋呀!”
純妃滿眼失望,她恨恨道:“她無話可說!剛才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我不敢確定,便命玉壺去她房里搜查,竟找到了這個!”言罷,純妃伸出手,是一只空藥包。
皇后聲音微顫,問:“這是什么?”
純妃道:“我檢驗過,這是裝過鴆毒的藥包,里面已經(jīng)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