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局變
今夕看見在風(fēng)中,有一株小草正在迎風(fēng)左右搖擺。
“小草能在風(fēng)中堅忍不拔,雖颶風(fēng)卻不能移之一毫。”今夕漸漸明白自己為什么不能沖擊至狂風(fēng)階段了。
以前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反震之力,那么就做一顆小草又如何?
雖左右搖擺,卻清晰掌握著狂風(fēng)的脈搏
心里漸漸有了這一絲的明悟,今夕漸漸陷入了頓悟中。
今夕的心里,仿佛吹起了無盡的狂風(fēng),自己要化身成為那一顆無名的小草,才能清晰的感受到狂風(fēng)的脈動。
不由自主的走出木屋,腦海里不斷閃現(xiàn)那幅畫面。
身形隨著四周流動的空氣轉(zhuǎn)動,飄逸,無常。
“不行,還是不能定下來,不能如同小草般,風(fēng)吹不動。”今夕的身影在風(fēng)中越轉(zhuǎn)越快。
緩緩?fù)V沽宿D(zhuǎn)動,今夕安靜地坐在地上,回憶剛才的一幕一幕。
“小草植根與大地,方能雖狂風(fēng)不止,身形不移。”今夕仿佛是把握住了一絲絲的關(guān)鍵。
隨即身形也是緩緩地轉(zhuǎn)動了起來,如同前幾十次的失敗一般,隨著卷起的狂風(fēng),越來越快。
又一次,今夕感受到了那種快將自己扔出去的強大反震之力。
“停下來”今夕在心里不甘心地吼道。
狂風(fēng)越卷越大,今夕的小木屋甚至都有了一絲絲的松動,仿佛要被刮起來的感覺。
“這下下去不行,遲早會驚動那些高手”今夕在心里暗道不好。
想要控制狂風(fēng)的節(jié)奏,卻漸漸發(fā)現(xiàn),狂風(fēng)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竟然沒有完全停止下來,反而有愈來愈烈的趨勢。
“怎么辦?”今夕感受到這股已經(jīng)脫離自己控制的狂風(fēng),內(nèi)心十分焦急。
緩緩張開額頭的第三目,絢爛的紫色光芒出現(xiàn)在這片狂風(fēng)之中。
“心魔,助我一臂之力”雖然狂風(fēng)決上一再強調(diào)不能讓心魔助其修煉,但是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上,今夕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心魔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在狂風(fēng)之中,發(fā)出一聲怪吼,一拳向狂風(fēng)轟了過去。
在看到?jīng)]有多大作用,心魔也是漸漸變大,仿佛是跟狂風(fēng)卯上勁了一般,一把抱住狂風(fēng),任由狂風(fēng)侵蝕自己的身體。
狂風(fēng)增長的速度變得緩慢了下來,只是今夕眼里的焦急卻也是越來越濃,因為他能感受到心魔的力量正在緩緩地變?nèi)酰强耧L(fēng)依舊沒有停下增長的趨勢。
今夕看著漸漸變淡的心魔,一咬牙,咬破自己的食指,一抹鮮血便射向了心魔。
心魔在得到這絲鮮血之后,竟然發(fā)出一絲興奮的歡呼聲,仿佛是小孩得到大人的認同一般。
怒吼一聲,心魔身體竟然漸漸變得凝實起來,似乎不再是虛影,而是真實存在的一般。
這個方法今夕聽朱夜說過,用自己的精血能夠使得心魔更加強大。
“還不夠,還不夠,還差一點我就能控制狂風(fēng)了。”今夕在連續(xù)試了幾次自言自語地說道。
今夕又是咬破手指,幾道精血射了過去,只是心魔仿佛是吃飽了一般,力量不再增加,漸漸地,狂風(fēng)又有脫離控制的跡象
“真要功虧一簣?”今夕不甘心地在心里咆哮到。
看著漸漸支持不住的心魔,今夕只覺得心力交瘁,自己全數(shù)手段用盡,盡然只換得功虧一簣的下場。
瞥了一眼正在地上掙扎的小草。
“小草有根,以地為憑仗,故而不被狂風(fēng)卷走,我的根又在哪里?”今夕在心里問著自己。
抬頭看了一眼正在狂風(fēng)的暴虐下掙扎的心魔,心下一橫,伸出兩根手指,直直戳向自己的心臟。
從心口引出一滴血,射向心魔,今夕感覺有疲累如同洪水一般洶涌而出。
心魔在看到那滴心血之后,竟然發(fā)出微微的顫抖,仿佛是不可置信一般,發(fā)出一陣陣的怪吼。
“快點吸收了它,助我一臂之力”今夕在狂風(fēng)的中心大吼道。
心魔一點頭,吸收了那滴心血,仿佛是長出了血肉一般,身體漸漸凝結(jié)了起來。
低吼一聲,心魔手上泛起淡淡的紫色光芒,隨即,心魔的額頭上如同陳耀一般,漸漸出現(xiàn)了醒目的第三只眼睛
紫色的光芒在心魔的身邊緩緩轉(zhuǎn)動,狂風(fēng)漸漸停下了增長,仿佛也是有了意識一般,朝著身邊這個怪物凌冽的卷了過去。,
今夕突然產(chǎn)生一絲奇異的感覺,仿佛現(xiàn)在的自己與心魔連接成了一體。
這種奇異的感覺讓今夕產(chǎn)生一種豪賭的沖動,以心魔為根,雖狂風(fēng),巋然不動
緩緩今夕閉上了眼睛,隨著身體的轉(zhuǎn)動,感受著狂風(fēng)的脈搏。
良久,今夕的身形在狂風(fēng)之中越轉(zhuǎn)越慢,已經(jīng)能依稀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
隨著旋轉(zhuǎn)減慢,今夕最終緩緩落在地上,睜開眼睛。
四周的狂風(fēng)仿佛是受到控制了一般,沒有絲毫的動彈與反抗,站在狂風(fēng)的中間,今夕緩緩伸出手臂。
隨著今夕的動作,狂風(fēng)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成功了。”今夕微笑著說道。
“恭喜你,終于成功了。”一個陌生的聲音突兀地從今夕的身后響起。
今夕驚訝地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正站在不遠的地方,微笑著望著自己。
說不上為什么,今夕對這個男子竟然沒有絲絲的防備。
“謝謝了啊,你是誰啊?”今夕說道。
感受到今夕沒有敵意的問題,這個男子竟然顫抖了起來。
今夕現(xiàn)在只覺得好笑,這個男子竟然會因為自己的一個問題這般顫抖?
“我是誰?你比誰都清楚,我是你的心魔。”男子的聲音不大,還帶著些許的顫抖。
但是即使是這樣,這句話也在今夕心里仿若爆炸了一般,讓今夕久久不能開口說話。
“多謝大人一滴心血,使得我能凝聚成型。”心魔感謝地說道,說完還學(xué)著今夕平時那樣,抱拳躬身。
今夕看著心魔這般模樣,也是感到一絲的好笑,緩緩抬起頭來說道:“那么你準(zhǔn)備動手了嗎?殺了我或者吃了我?”
今夕感到很是奇怪,自己竟然沒有一絲絲的緊張,反而相當(dāng)輕松,仿佛自己能感覺到心魔沒有加害自己的意思一樣。
“我不會殺了你,更不會吃了你,我當(dāng)你是我兄弟。”心魔很是鄭重地說道。
今夕一聽,發(fā)出哈哈的大笑。
心魔見狀,也是不好意思的撓撓后腦勺,然后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哈哈大笑。
笑聲在四周一直回蕩,仿佛能傳到天上。
“怎么辦?這個小子竟然能走到這一步?”在一個未知的地方,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不用管他,現(xiàn)在我們自己的危機還不夠嗎?三眼的危機還沒結(jié)束,這個小子,暫時就這樣吧,他能不能走到那一步還能難說,慌什么慌?”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大哥,可是也不能放任不管啊”這個焦急的聲音,更加焦急。
“當(dāng)初的協(xié)議你忘了么?加上我們也下不去現(xiàn)在先解決眼前的危機要緊。”這個蒼老的聲音不耐煩地說完就消失了。
這個焦急的聲音的主人仿佛是在思考什么問題一般,對著身邊一個人說道:“找?guī)讉€可以下去的人,把這小子給做掉。”說罷便消失了。
今夕和心魔在地上還在哈哈大笑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從天上,閃過幾道光線,仿佛流星一般,轉(zhuǎn)瞬即逝。
在笑過之后,今夕站了起來,拉了一把還在坐著的心魔。
“你還能回得去嗎?”今夕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第三只眼睛說道。
“當(dāng)然,如你所愿。”心魔說完,便緩緩消失在夜空之中。
今夕抬頭看著天空,深深出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心魔如同有血肉一般,竟然不再是虛影,但是從心魔的口氣上來判斷,應(yīng)該暫時不會背叛自己。
僅僅是這樣,今夕就已經(jīng)知足了,至少不會出現(xiàn)內(nèi)憂外患這樣的情況,可以放手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天氣不是很好,一連兩天天空都是陰霾,也就只有羅輝來找過陳耀,訴說了一下最近有刺客潛入了羅家,并叫今夕一定要小心。
今夕也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靜靜等待第三天的到來,因為第三天也就是羅輝布置好鴻門宴的時候,將要擒住羅歡
只是誰都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有四個身穿黑衣的男人正站在羅府的門前
與此同時,“好強的氣息這是武宗強者?一次就來四個?”朱夜在地底發(fā)出驚呼,
“小鬼,你究竟惹到誰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朱夜身邊緩緩出現(xiàn)一道黑影。
在羅府的一個陰暗的角落,“怎么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候,會有這么強的氣息出現(xiàn)?是我被發(fā)現(xiàn)了?”被心魔控制的羅空張開眼睛,露出冰冷的神色。
畫面轉(zhuǎn)到羅府的外面,為首的一個黑衣人伸出右臂,一股強大的能量,從右臂迸發(fā)而出,直接將羅府的大門轟碎。
“是誰?”兩個羅家的精英瞬間便出現(xiàn)在大門的外面。
“這里面有四個三眼一族的氣息,怎么辦?”站在后排的一個黑衣人說道。
“殺死。”為首的黑衣人冰冷的說道。
感覺像是被忽視了一般,一向被當(dāng)作是家族的精英的那兩個羅家人不愿意,怎么說自己都已經(jīng)達到武癡境界,實力也非尋找。
兩個羅家的精英相視一眼,瞬間從身體里爆發(fā)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剛欲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動彈都不能做到。
“聒噪”為首的黑衣人一甩手,這兩個羅家的精英便吐血身亡了,到臨死他們都沒想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這兩個人飛出去的瞬間,黑衣人瞬間便看到有十幾道身影朝著自己急速飛奔過來,身上強悍的氣息一震,這十幾道人影便飛了出去。
“一群螻蟻,想找死嗎?”為首的黑衣人有些失去耐性地數(shù)到。
自己在感應(yīng)那四個三眼在什么地方,一直被一群蒼蠅一直騷擾著。
“這里是羅家,是不是螻蟻,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再說。”這時,這個黑衣人的前方緩緩出現(xiàn)兩個黑色的空洞,走出來兩名眼神冰冷的男子,身后跟著十幾個人。
“兩個武宗,十幾個武狂就敢在我面簽造次?”這個為首的黑衣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著說道。
“老大,一個在下面,一個在最里面,剩下兩個在右方。”這時,后排的一個黑衣人上前說道。
為首的黑衣人點了點頭,“其余兩個人都不是最重要的。昨天晚上大人所說的那個,一定要抓住”說罷,揮了揮手,后排的黑衣人便朝著幾個方向散去。
“那是老祖閉關(guān)的地方”這時羅家的一個武宗強者說道。
“攔住他。”說罷,四周的羅家精英,全部向天空飛去。
這時,仿佛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重壓在天空一般,羅家的精英都不能動彈
“乖乖地給我留在這里。”這時,這個為首的黑衣人說道。
“解決掉他,我們?nèi)ゾ壤献妗边@時,羅家的精英盡數(shù)朝著這個為首的黑衣男子奔襲而去。
“一群螻蟻,就讓你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強者。”為首的黑衣人眼神透著兇光,直接朝前面招呼了過去。
話說今夕這里,一個強大無比的氣息正朝著自己飛奔而來今夕本能地想逃走。
無奈這股氣息過于強大,并且將自己鎖定在了小木屋里,根本沒有辦法移動
“怎么辦?”今夕有些焦急地想到。
畫面切換,一個廢棄的角落,充滿著孤獨的氣味。“哦?竟然有人朝著這個方向來了?真是有趣,看來這次羅家要換天了啊”羅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一股強悍的氣息便在身上翻滾而出
畫面轉(zhuǎn)到羅輝的住所,“這些人究竟是誰?”婉鳶也是帶著一絲憤怒看著天邊過的黑影。
這時,一個人影漸漸在婉鳶背后出現(xiàn),“婉鳶,這些人是誰?”
“螳螂,我怎么知道。”婉鳶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欠我一個人情”這個螳螂說完之后,身影就緩緩消失了。
畫面再次切換,在羅府的最隱蔽的地方,突然一道藍色的光芒迸發(fā)而出,“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先崩了你的牙”
羅空的身影出現(xiàn)在半空,四周流轉(zhuǎn)著藍色的光芒。
話說今夕這邊,“心魔,拼了”今夕第三目打開,從第三目中,緩緩一道黑影走出,在陳耀旁便凝實。
在炫目的紫光中,四周的空氣急速旋轉(zhuǎn)了起來。
“來了”帶起身邊的龍卷,向著正朝自己飛來的黑衣人,一拳轟去。
黑衣人躲都不躲,只是氣息一震,便將陳耀的攻勢粉碎。
“出手”今夕大聲叫道。,
只見心魔從天上飛下來,也是帶起一股狂風(fēng),飛奔過去。
這個男子看到心魔飛過來,更是露出一種殘忍的微笑。
氣息一震,隨著今夕一口鮮血的吐出,心魔也是漸漸變得模糊,落在今夕的身邊。
這個男子沒有表情,剛欲伸手抓住陳耀。
這時,突然在這個男子的面前,伸出一只手臂,一把抓住男子的右臂,猛地一扔,這個黑衣男子便飛了出去。
這時,一道令今夕熟悉的背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小鬼,這個人你打不過,老頭來幫你。”朱夜熟悉的聲音傳來。
今夕還沒來得及驚呼,只見朱夜已經(jīng)凝神戒備了,“小子,這個男人的武功有些不同,待我收拾了他,再與你細說。”
只見那個男子已經(jīng)站了起來,與朱夜纏斗了起來。
今夕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天空,發(fā)現(xiàn)天空上一片湛藍的光芒。
定是那心魔出現(xiàn)了,今夕心里想到。
突兀地,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羅歡的住所,竟然同樣泛起一陣黃色的光芒
“這是怎么回事?”今夕充滿疑惑地說道。
喬利維搖搖頭,明顯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架勢,“我話說到了,聽不聽是你的事兒。”他干笑一聲,“畢竟你才是bidmanager嘛,不過這事兒吧,我覺得,忒懸,時間也忒緊張。”
致遠要深呼吸兩次,才能壓下心口的一口濁氣。
她干脆把他當(dāng)作透明,只對那些產(chǎn)品經(jīng)理說:“我還是建議,前面的主導(dǎo)部分,換掉對mpl的公司簡介,改成新業(yè)務(wù)和全球成功案例的介紹。”
有人舉手發(fā)問:“新業(yè)務(wù)和pndd的利潤有什么關(guān)系?”
“由于競爭和終端用戶要求降價的壓力,pndd傳統(tǒng)業(yè)務(wù)的價格在逐年下降,這是利潤增長放緩的主要原因。”
“我們能幫他們做什么?”
“和其他競爭者完全不同的新業(yè)務(wù),以及全球相似客戶的成功案例。”
一個產(chǎn)品經(jīng)理終于松口,“cherie,你跟我們頭兒說吧,如果他同意,我們照做就是了。”
但產(chǎn)品部的部門經(jīng)理philip可沒有他的屬下這么好說話。
他通過會議電話接進來,一口香港普通話,聲音軟中帶著釘子,不卑不亢,“salessupport當(dāng)然是我們的職責(zé),但其中畢竟涉及一些policy。cherie你看這樣好吧?你起草個mail發(fā)給我的team,同時抄送我在總部的dotlinemanager,看看他有什么ments?”
致遠頓時啞然。
按照組織結(jié)構(gòu),產(chǎn)品和銷售部門平起平坐,并沒有上下級關(guān)系,philip的要求也無可厚非。
但是什么事情一到了總部,準(zhǔn)會從簡單到復(fù)雜,瞬間上升幾個高度,沒有半個月的時間,前因后果解釋不清楚。
致遠想捶桌子。難怪客戶總是抱怨mpl反應(yīng)遲鈍,這消耗在內(nèi)部扯皮的精力,不知浪費了多少時間。
平時和產(chǎn)品經(jīng)理合作,就跟哄著大爺一樣。做技術(shù)的人,臉皮往往特別薄,客戶稍有微辭,就立刻覺得為五斗米折墮了高貴的腰肢,還得致遠上趕著安慰他們受傷的心靈。
她暗自咬牙,心想哪天有了權(quán),第一件事就是讓坐在后方的這些人,真正嘗一嘗對客戶斜肩諂媚的滋味。
下午被董事長劉樹凡一個電話傳上樓,匯報最新的進展。
提到今天產(chǎn)品經(jīng)理的反應(yīng),致遠幾乎苦笑:“sir,我搞不定了。”
劉樹剛從歐洲開會回來,看樣子情緒不錯。他啜一口咖啡,含笑注視著她,“所以你希望,我?guī)湍阏f服philip?”
“董事長慧眼如炬。”致遠臉有點紅,索性認了。
“為什么一定要這樣做?”
致遠從筆記本中抽出早就打印好的訪談,輕輕放在他面前。
劉樹只看了個開頭便笑起來,“我已經(jīng)拜讀過了。”
致遠簡單說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問:“您覺得我的想法有意義嗎?”
劉樹身體靠向椅背,微笑著彈一彈那兩張紙,“你能從里面抓到有用的信息,很好。但是cherie,最重要的一點,你并沒有注意到。”
致遠挺直了脊背,“我是一個字一個字看的。”其實她想說:不可能。
“你再看看倒數(shù)第二段。”
致遠湊過去細看。
那一段的意思很模糊,大意是說,pndd明年初很可能進行機構(gòu)重組。,
她略有所悟,頭腦卻有點亂,抓不住清晰的頭緒。
劉樹問:“知道為什么嗎?”
致遠搖搖頭。
“因為他們要在海外上市。”
“喔,天哪“致遠吃驚,“這可是大動作。”
“是啊,所以對pndd的中高層,今年最大的painpoint,不僅僅是profit的壓力,還有重組后的position。”
致遠支著下巴沒有說話,顯然在為自己的遲鈍反省。
劉樹笑笑:“你是女孩子嘛,對政治不太敏感,情有可原。”
那女孩子三個字中無意流露出的輕視,讓譚斌感覺非常不愉快,但她只能無奈地聳聳肩。
“好吧。”劉樹收拾桌面上的文件,看來是打算結(jié)束這場談話,“目前的工作都在可控范圍內(nèi),還不錯。修改技術(shù)文件不是難事,你去做吧,再有什么困難,直接來找我。”
致遠反應(yīng)很快,立時配合地喜動顏色,只差甩著并不存在的馬蹄袖,脆生生應(yīng)一句:“喳”
她很明白,自己有點刻意地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但沒想到他真的答應(yīng)出面周旋。
那天下班,致遠又是十點才踏進家門。
產(chǎn)品經(jīng)理們加班,她也只好屈尊陪著,還得讓助理照應(yīng)著好吃好喝。
按說幾個銷售經(jīng)理也能幫著照應(yīng),但是他們各有各的地盤要料理,致遠實在不忍再給他們添亂。
從鏡子里看過去,一張素臉,灰撲撲沒有半分神采,好象一張風(fēng)干的樹葉。
她感到驚心,想起剛過去的二十九歲生日,不禁暗嘆,果然是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
睡前往臉上涂面膜,自憐自傷之下,那用量明顯就比平常多了一倍。
正翹著腿躺沙發(fā)上假寐,忽然接到文曉慧的電話。
“致遠你睡了嗎?”文曉慧一改往日的陰陽怪氣,聲音悶悶的。
“沒呢,正糊著一臉面膜等它干呢。”
“我想現(xiàn)在去你那兒,方便嗎?”
致遠終于聽出點兒不對勁來,“曉慧你哭了?出什么事了?”
文曉慧沉默片刻,“到了再說行嗎?”
“行,你來吧。要我接你嗎?”
“不用,我開車過去。”電話掛了。
致遠頗為詫異。
印象里文曉慧永遠是天塌下來當(dāng)被蓋的脾氣,她長得又好,從小就是男生沒事獻殷勤的對象,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無精打采的樣子。
等待的無聊中,她拿起電話又撥了一遍沈培的手機。
依然是同樣的提示: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請您稍后再撥。
“討厭”致遠嘀咕一聲,扔下手機去準(zhǔn)備睡衣和被子。
門鈴一響,她撲過去開門,門外果然站著文曉慧。
粗看上去她并沒有什么不妥,黑白寬條紋的針織連身裙,照例短至膝蓋以上十公分,七分高的細跟系帶涼鞋咯得咯得踩進來。
進門就直奔浴室,致遠隔著門把睡衣毛巾護膚品一樣樣遞進去。猶自聽到文曉慧抱怨洗面奶的堿性過大。
披著浴衣鉆進被子下面,她才迎著譚斌驚詫的目光,笑了一笑。
致遠心中一凜,感覺害怕。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矛盾眼神,既漠然,又充滿了炙熱的決絕。
她剛要問問怎么回事,文曉慧已經(jīng)開口:“我和張偉光,掰了。”
“啊?”致遠只發(fā)出一個短促的音階,沒敢胡亂接話。
張偉光是家房地產(chǎn)公司的副總,文曉慧的現(xiàn)任男友。致遠的印象里,這兩人半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談婚論嫁了。
文曉慧說:“他另有人了,而且今天被我不小心堵在床上。”
“什么?”致遠差點被噎著,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沒聽錯。”文曉慧嘲謔地笑,“知道嗎?那女的才十九,胎毛都沒褪凈,還是大一的學(xué)生呢。”
致遠緩過一口氣,“這是欺騙無知少女啊,他也不怕折了陽壽?”
“無知?你說那小丫頭?”文曉慧仰起頭笑,笑得眼淚順著臉頰簌簌流下來。
致遠從床頭取過面巾盒塞她手里。
文曉慧不停擦著眼淚,那眼淚卻象壞了閘的水龍頭,源源不斷地往下流。但她臉上仍然維持著笑意,聲音平靜得詭異。
她說:“親愛的,你可真白啊現(xiàn)在的小孩兒,早不是咱們那會兒了。人在我面前,那叫一個鎮(zhèn)靜,我還沒說什么,她已經(jīng)一套一套把我教訓(xùn)一頓”,
致遠打斷她,按著她的手說,“曉慧,我有安眠藥,你先吃一片。什么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有話咱們明天再說。”
“我沒事兒,我睡得著。”文曉慧撥開她的手,“你知道那孩子說什么嗎?她說,大姐,你都快三十了,楞沒把自己賣出去,憑什么跟我爭?你根本爭不過我。”
她哈哈笑起來,秀美的五官幾乎扭曲。
“曉慧曉慧”致遠心里難過,抱住她的肩搖晃,“你甭跟這種人一般見識,一看就沒什么家教,你跟她生氣,那不是自貶身價嗎?”
文曉慧的笑聲卻越來越大,漸至歇斯底里,然后伏在致遠的肩頭失聲痛哭。
致遠緊緊摟著她,無比心疼,卻又無從勸起,只能任她哭泣。
能哭出來,就已經(jīng)是痊愈的開始,她有過這樣的經(jīng)驗。
文曉慧終于慢慢平靜,抹干凈臉上的淚痕,呆望著自己的雙手,并不說話。
致遠明白她的感受。說起張偉光這個人,她只見過一次,一直覺得不過爾爾,過于狂妄,也過于浮躁,是致遠挺不待見的那種男人。
不過她一向不喜歡干預(yù)別人的生活和選擇,尤其是密友的男友,更不適合隨意評價。
但文曉慧幼兒園開始就顛倒眾生,男人堆里所向披靡,還沒有吃過這么大的虧。
“曉慧,你吃晚飯了嗎?”譚斌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文曉慧茫然望著她,過一會兒搖搖頭。
致遠從廚房端了杯熱牛奶回來,偷偷溶進去一片安眠藥。然后問:“還有挽回余地么?”
“余地?”文曉慧輕聲笑,“還能有什么余地?我扇了她一個耳光就走人了。”
“那張偉光呢?”
“丫就是一人渣,從頭到尾,沒敢說一句話。”
致遠說不出話來,碰上這種男人,還能怎么樣?
撒潑打滾一哭二鬧三上吊?不要說受過多年高等教育的人,完全做不出來。就算做得出來,也于事無補,不過是白白娛樂那對男女,日后變成別人親熱時的笑料。
只能自認倒霉,有多快走多快,有多遠走多遠,以后遇人更需擦亮雙眼。
這個道理,想必閱人無數(shù)的文曉慧,比她更明白。
她蹲下來,握住文曉慧的手,說:“曉慧,我不想拿些場面話勸你,這上面你一直比我聰明,也比我明白。我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句話,不要因為不再愛了你就恨他,我不是為他說話,因為否定他,就等于徹底否定你的過去,更不要為了這個不值得的男人,就完全否定你自己。他就是一男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丫狗屁都不是”
文曉慧又紅了雙眼,顫聲說:“我害怕,致遠,我害怕從頭開始,我情愿時間倒流,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致遠再次抱住她:“我明白,我都明白。曉慧你忘了,我也是這么過來的?答應(yīng)我,什么都別想,一直往前走,明年這時候再回頭,你會慶幸他放棄你,沒有在他身上浪費更多的時間。”
文曉慧蒼白著臉抬起頭,忽然苦苦一笑,充滿自嘲的意味,“以前有很多人,我當(dāng)他們是吃天鵝肉的蛤蟆,肆無忌憚地傷害,從來沒有想過,我也能有今天。你說,這是不是報應(yīng)?”
夜里致遠沒睡踏實,耳邊一直聽到文曉慧翻來覆去,似乎還有隱約的飲泣聲。
她想爬起來看看,可是開了燈,卻見文曉慧一旁闔目而眠,呼吸平穩(wěn),沒有任何異樣。
她又倒回床上,懷疑自己已經(jīng)是嚴(yán)重神經(jīng)衰弱。
折騰到兩,才覺得眼皮沉重,不知怎么回事就一覺迷糊到了天亮。
文曉慧上班時間比譚斌早,所以起得更早,除了紅腫的雙眼,已看不出任何異樣。
她神色平靜地刷牙沐浴化妝,再從衣櫥里挑一套致遠的職業(yè)裝換上。
兩人身材差不多,上班也都是所謂的正裝,但衣服一上身就看出區(qū)別來。
致遠的衣服在她身上象大了兩號,到處都有余地。
文曉慧對著鏡子笑:“真難看。致遠你會買衣服嗎?”
致遠撇嘴,只當(dāng)作沒聽見,心里卻稍覺安慰。還有心情挑剔衣服,看來沒什么大礙。,
她幫文曉慧扎起長發(fā),裝作不經(jīng)意地說,“晚上還來我這兒吧,我一個人也怪悶的。”
實在是擔(dān)心文曉慧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又不好明說。
“你甭?lián)模覜]事。”文曉慧用粉色的唇彩,將雙唇涂抹得明艷動人,回過頭粲然一笑,“為個男人尋死覓活的,我沒繼承那基因。”
明知她在強顏歡笑,致遠還是摸摸她的頭發(fā),回她一個安心的笑容,“下班我給你電話。”
文曉慧與她輕輕擁抱,姿態(tài)娉婷地開門走了。
看看還有點時間,致遠邊喝咖啡邊在網(wǎng)上瀏覽當(dāng)日新聞。
一條并不起眼的行業(yè)新聞標(biāo)題,讓她挪動鼠標(biāo)點進了正文。
新聞本身沒有任何價值,正式的官方語言,告知荷蘭某公司ceo昨日抵京,與xx部長會面。一看就是公司出錢買來的通稿。
但是文字旁邊的照片,吸引了她的視線。畫面正中自然是兩位笑容滿面的正角兒,而一片深灰商務(wù)西裝的背景中,有一張清俊沉靜的面孔,格外引人注意。
致遠又開始喀喀咬著杯子邊。
這么說,周六那天程睿敏是扔下了所有迎駕事宜,專門陪她耗了大半天。
她開始反省自己的態(tài)度,是不是有點過分?不管他目的到底是什么,誠意好像還是足夠的。
但時間很快到了出門的時候,并不容她多想。
致遠拎起背包和車鑰匙,匯入每日浩浩蕩蕩的上班車流中去。
今天的目的地,不是公司,而是pndd集團總部的辦公大樓。
她一直在尋找能和業(yè)務(wù)部經(jīng)理田軍深入交談的機會,但這種氣氛顯然不是辦公室里能培養(yǎng)出來的。
也曾試圖請?zhí)镘娫谕饷娴娘堭^吃飯,田軍答應(yīng)了,但赴約時卻帶著三四個部下同來。
搞得致遠腹誹不已,心說他**的又不是我要非禮你。
田軍這個人,她一直不知道該怎樣評價才算確切。他沒有一般甲方常見的傲慢和無禮,但面對他譚斌總是感覺底氣不足。
無論和他談什么,他都會禮貌地點頭,但點頭并不意味著他聽進去了,而是表達著不耐煩,意思是“我知道了”或者“我聽說了”。
致遠很覺氣餒,這種溫文中拒人千里的氣質(zhì),總讓她想起程睿敏。
但今天似乎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
致遠在工程部幾個熟人的辦公室里挨個泡了一遍,打聽到不少關(guān)于投標(biāo)的小道消息,正準(zhǔn)備打道回府,聽到有人聊起運動的話題,間或夾雜著田軍的名字。
致遠立刻接上話頭,把她半瓶子晃蕩的運動知識發(fā)揮到極處。
天知道,這些零零碎碎的知識,都來自時尚雜志,當(dāng)然是《高爾夫》、《時尚先生》之類給所謂成功男士看的雜志。
致遠很少看那些女性雜志,通篇都在教育女性如何取悅男性,她覺得煩。
離開pndd時,她禁不住暗叫一聲天助我也。
田軍居然是東直門外某家壁球俱樂部的會員。而致遠的壁球水平,在它最流行的時候,曾經(jīng)痛下過苦功。
下班后她開車到俱樂部,先辦了一張10小時的體驗卡,然后拉著年輕的教練聊了會兒天。
對付這種年紀(jì)的大男孩,不用費多大功夫。只要不吝余力地猛夸,夸得他云山霧罩一臉紅潮找不著北的時候,致遠得到了她要的信息。
說穿了很簡單,她要掐準(zhǔn)時間在這里蹲點,等待田軍出現(xiàn),再做出無意邂逅的樣子來。
二十出頭的小教練涉世不深,顯然讓這位姐姐的盛贊迷昏了頭,很快供出田軍的鍛煉時間。
按照他提供的信息,連續(xù)幾天,下了班致遠就來俱樂部練球,邊找感覺邊踩點。
事實證明,這是一份有效的情報。
周六下午四點半,她剛和陪練打了一局,便看到了要等的人。
于是致遠抹凈汗水,裝做不經(jīng)意的樣子與目標(biāo)擦身而過。然后把臉部肌肉整理出驚喜的樣子,“哎呀”一聲回過頭。
時機選得正合適,田軍恰好也轉(zhuǎn)身,略現(xiàn)驚奇地看著她。
但是,致遠隨后發(fā)現(xiàn),百密終有一疏,不如意事總是十之**。
田軍并不是一個人。
他身邊的同伴取下球鏡,一身白色的球衣,風(fēng)致翩然,對著譚斌露出含蓄的微笑,笑容中卻有不易察覺的揶揄。
這個人,竟是程睿敏。
致遠立刻傻掉。田軍前幾天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未曾有人同行。所以她設(shè)計的劇本里,并沒有第三者的出現(xiàn)。
這兩人湊在一起實在出人意料,致遠心里有根弦立刻顫了顫。
不過她很快把情緒調(diào)整到位,上前輪流招呼,“田總,您好喲,還有程總,真巧”
如今程睿敏也搖身變作甲方,雖然三五年內(nèi)成為mpl真正客戶的希望比較渺茫,但畢竟是潛在的客戶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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