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1:心魔
就在今夕證實了猜想之后,這個李公子這邊也是焦急萬分。
“究竟是誰?哪家下的毒手?這筆帳,我李清一定要跟你算清楚”這個李公子說道。
今夕一路上收拾了幾個這樣的小怪物之后,倒是對應(yīng)付怪物感到得心應(yīng)手。
“看來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困難嘛?”今夕在又收拾了一個小怪物的時候自言自語地說道。
就在今夕剛要向前走動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一種暈眩的感覺傳來。
就這么蹣跚地靠在一面墻上,緩緩坐下。
頭痛欲裂,青筋在陳耀的頭上像一條條惡龍一樣,猙獰著出現(xiàn)。
“心神守一,穩(wěn)住魔心。”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在陳耀的心中響起。
來不及多去想為什么,今夕趕緊照做,不一會兒,眩暈的感覺漸漸散去,緩緩睜開眼。
如果此時有人在今夕的旁邊定會被嚇到,因為今夕的雙眼已經(jīng)布滿了血絲,豆大的汗珠,惡龍般的青筋。
“剛才不知道是哪位前輩幫我,還望現(xiàn)身一見。”今夕鞠躬說道。
“小子,別到處看了,我也是感覺到你的氣息才過來看看。”這個聲音再次在陳耀心里響起。
“多謝前輩了,不知前輩為何幫小子?”今夕在心里說道。
過了良久,這個聲音才緩緩地響起:“你可知此處是何處?”
今夕謹慎的說道:“此處可是外圍獵場?”
一陣大笑聲在今夕的心里響了起來,仿佛是聽見什么苦澀的笑話一般,笑中竟然還帶著些許的凄愴。
“原來這里已經(jīng)被稱作外圍獵場了啊?哈哈哈哈。”這個聲音瘋狂的笑著說道。
隨后,近乎瘋狂的聲音從今夕心里響起,“我被關(guān)在這里五百年了,五百年了,這里竟然成為了獵場?小子,讓我告訴你,這是一個牢籠,巨大的牢籠。簡直讓我窒息。”
今夕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向前一直走,走過一個一個的轉(zhuǎn)角。
“小子,心魔尚未化形吧?”這個聲音從陳耀心里出現(xiàn)。
“前輩既然得知,還望指點一二。”今夕聲音不大。
那邊沉默良久,緩緩開口說話,“你來我這里吧。”
隨即,今夕便看見自己的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類似于進來時候一般的空洞緩緩出現(xiàn)在自己的前面,今夕略斯片刻,便踏入了這個地方。
待視力恢復(fù),今夕看見一個憔悴的男子坐在一張椅子上,面色形同枯槁,但是明亮的雙眼,卻是閃著金光。
“小子,你就是那個后輩修魔之人。”這個男人起身站立,雙手放在背后,緩緩開口說道。
“敢問前輩,叫小子來此究竟是何事?”今夕說道。
“有興趣聽我講個故事嗎?”這個男子玩味地看著今夕說道。
“前輩既然邀小子前來此處,不正是想給小子說一些事情嗎?”今夕說道。
看著今夕的表情,這個男子大笑著開口說道:“當(dāng)年老子以狂入魔,拳打天香,腳踢九鼎,一時間好不威風(fēng)。只是,這一切都是陰謀的開始,隨著我的修為增高,我漸漸發(fā)現(xiàn)體內(nèi)心魔愈發(fā)躁動,當(dāng)時并沒在意,直至有天我晉級武圣,那個榮耀的名詞,對我等來說卻是災(zāi)難的代言詞。”
“小子,若是你進入魔由心生的階段,產(chǎn)生心魔之后,記得千萬別讓心魔過于強大”這個男子突然很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男子緩緩講述著自己的故事,魔之道,由心入體,到了群魔亂舞的時候,更是可以擁有無數(shù)的使魔,而那些黑色的小團生物正是當(dāng)年這名男子困下的使魔,每殺一人,增戾氣,戾氣增,使魔現(xiàn)。使魔是修魔者本身戾氣所化,由自身心魔控制。
而正是在這人渡武圣天劫的時候,原本唯命是從的心魔突然叛變,更是不受控制的破體而出,帶動千萬使魔,向自己發(fā)動攻擊,渡劫失敗,這時竟然從天上降下這樣一個牢房,將他與心魔同困此地,只是本尊在頂層,心魔在底層。
“小子記住,千萬不可讓心魔過分強大,當(dāng)年我就是犯了這樣一個錯誤,導(dǎo)致今日的下場,還有我當(dāng)年也是隱隱約約查出來了些東西,貌似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陰謀而已。切記,心魔,是把雙刃劍。”這個男子抓著陳耀的肩膀像一個前輩對后輩的囑托到。,
“小子,我助你出去,趁那心魔還沒發(fā)現(xiàn)你。”這名男子急切的說道。
今夕看著此人急切的樣子,似乎并不像說假話之人,剛欲抱拳,突然一道驚雷在心里泛起,這時他想到那個正處在武宗巔峰即將突破的朱夜
“不好,有人發(fā)現(xiàn)到下層的通道。”這時這名男子突然失聲地說道。
“下層是什么東西,核心遺跡嗎?”今夕不解地問道。
這個男子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沉思著什么,不一會兒,他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今夕說道:“小兄弟可愿幫助我一個忙嗎?”
今夕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男子。
過了一會兒,今夕才緩緩開口說道:“前輩不是小子不愿意助你,實在是疑點頗多,既然前輩修為驚天,又何須小子的幫助,最重要的是,小子并不知道在小子面前的是前輩本人還是前輩心魔所化”
這個人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笑聲足夠驚天動地。
隨即一甩手,一本書便從這人的袖口飛向今夕,今夕一把抓住,上面寫著“狂風(fēng)決“三個字。
然后這個人緩緩開口說道:“狂風(fēng)決乃當(dāng)年我渡劫武圣時領(lǐng)悟所著,小子收好,權(quán)當(dāng)一份見面禮。”
今夕隨手翻了翻這本書,緩緩合上書本,轉(zhuǎn)頭看著這名男子,低聲道:“我愿意幫你。”
并不是因為這本書是武圣所留,而是書上每個字都是用鮮血寫下,這種痛,這種恨,今夕感同身受。
一路上,今夕聽著名男子解釋到每五年這個心魔就會沉睡一次,但是為了防止入口被找到,這個男子無時無刻都在變幻著入口的位置。
只是心魔蘇醒過后,這個男子便沒有能力在制住他,只能任由他為之,而這個牢籠正是天地用來困住心魔用的,必須相互搏斗,直至一方消滅后,才會開啟另外的通道。
隨著光線慢慢在兩人面前出現(xiàn),這時,他們已經(jīng)來到一個完全不同與剛才的地方。
“小子小心了,這里是第二層,回廊,我的實力只能傳送到這個地方。”這個男子說道。
今夕剛點完頭,突然又是一種頭暈?zāi)垦5母杏X傳來,“小子,心神守一,這里魔氣很重,小心被帶了進去。”
今夕瞬間便坐了下來,那名男子的聲音越變越小,直至消失。
突然,黑暗的一片突然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一個扭曲的三眼黑色怪物正瞪著自己,露出殘忍的微笑。
仿佛周圍有無盡的刺耳聲,吵得今夕無法安心打坐。
就在這個時候,仿佛在心里卷起了一陣狂風(fēng),將這幅恐怖的畫面吹散。
緩緩張開眼睛,看著那個男子堅定的眼睛,今夕剛欲抱拳感謝,卻被這名男子打斷。
只見這個男子的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認真,望著前方的道路,堅定的說道:“五百年了,是該有個了斷了。”
今夕看著這個男子此刻的面龐,仿佛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在心里種下了一枚種子,只是現(xiàn)在今夕覺得這個男子那種淡淡的口語,其中的狂傲,仿佛超脫了生死,直奔云霄
這時這個男子轉(zhuǎn)頭過來望著今夕說道:“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以后有機會記得查查這件事情,我們修魔之人身上好像隱藏了什么秘密。”
今夕抱拳說道:“小子何德何能?”
這名男子哈哈大笑著說道:“或許這就是我的運氣,也或許是你的運氣,誰也說不準。好好活著,記得。”
說罷,便拉著今夕向前飛去。
飛行的途中,今夕知道這個男子跟這個心魔斗了五百年,時間太長,連自己的名字都已經(jīng)忘記,只是為了收拾這個叛徒,順便問問究竟是為了什么,為了什么背叛自己。
不久,今夕便看到一個不大的宮殿,剛剛踏進的瞬間,那幅有著三眼怪物的畫面又再次出現(xiàn),只是這次今夕沒有像上次那樣了。
“心魔,你我斗了五百年,也該是有個了結(jié)了。”這個無名的男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四周傳出恐怖的尖叫聲,隨著聲波,仿佛要將人撕裂一般,今夕感覺自己的血肉已經(jīng)漸漸超出自己的控制,仿佛一碰到,便能立刻灰飛煙滅。,
這時這個男子突然的聲音在今夕的心里響起,“靈臺守一,我將附身于你,借你之身,與他搏斗,放心你沒有危險。”
今夕點點頭,瞬間閉上眼睛,便感覺自己的力量澎湃了起來,一伸手,仿佛連這天都能撕裂一般,睜開雙眼,爆發(fā)出奪人的精光
頭上的第三目緩緩張開,竟然有一個虛影出現(xiàn)在今夕第三目上,藍色的光芒和紫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仿佛喚醒了生機一般,藍色光芒瞬間綻放。
“聚魔成劍”周圍有一個生澀的聲音在那里喊起,頓時,四周藍光四射,幾千,幾萬,幾十萬的使魔聚集成一把巨大的黑色寶劍懸在半空,上面綻放出點點的藍色光芒,瞬間便是來到今夕的身邊
今夕隨手一抬,大聲吼道:“使魔爾等乃我戾氣所化,竟敢弒主給我散”
隨著話語的落下,巨大的黑劍漸漸消散,在黑劍消失的瞬間一道黑影赫然出現(xiàn)在今夕眼前,隨著一爪落下,今夕抬手悶哼一聲,頭上第三目中緩緩走出一個黑影。
今夕所喚的黑影一拳轟了過去,這個藍光包圍的黑影漸漸后退,幻化出人形,竟然跟那名男子一模一樣。
“乖乖讓老子把你吃了不就好了,這樣我們不就都能出去?去撕碎那些老咋種”這個男子發(fā)出不甘的吶喊
今夕現(xiàn)在只是靜靜地觀看著這場戰(zhàn)斗,與那心魔交戰(zhàn)的是這個無名的男子,無名男子現(xiàn)在正控制著今夕的身體,他需要今夕的心魔化身來進行戰(zhàn)斗,畢竟,曾經(jīng)這個無名的男子是靠著心魔戰(zhàn)斗的。
只見今夕身影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心魔,你沒想到吧,這是你離開之后我領(lǐng)悟的狂風(fēng)決,來試試吧”
心魔桀桀笑了兩聲,“沒想到你還有能力創(chuàng)造這樣的招數(shù),等我吃了你之后,這招也是我的了”
一陣風(fēng),和萬魔開戰(zhàn)
心魔身邊的萬魔,仿佛巨大的黑色帷幕一般,籠罩在今夕的身邊,而形動如風(fēng)的陳耀,沒過一處,便是劃開一絲的帷幕,持久消耗著。
“魔力破天”心魔狂吼道,隨后使魔仿佛是落葉找到歸根一般,紛紛向著他的手臂上旋轉(zhuǎn)了過去,形成一只巨大的手臂,朝著今夕的面部一拳轟去。
今夕嘴角一笑,“風(fēng)起云涌”
霎時,藍紫色的光線,彌漫在今夕的身邊,漸漸產(chǎn)生一種模糊的感覺,如霧似云,緩緩一道龍卷從云霧的中央緩緩出現(xiàn),仿佛帶著雷霆,哧哧作響。
龍卷和巨大的黑手交融到了一起,發(fā)出驚天的響動,震得整個牢籠都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里面究竟有什么?”在入口出,羅朝包扎著自己的傷口說道。
沒有答案,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羅朝緩緩起身,“老祖什么時候來呢?”自言自語道。
話說這邊,心魔帶著一聲悶哼,遠遠飛去,手臂已經(jīng)赫然消失。
“真的很強啊,我好想要,好想要啊”心魔瘋狂的吼道。
隨即周圍的使魔仿佛包圍了整個世界,向今夕飛去,鋪天蓋地
今夕緩緩站住了腳跟,抬起右腳,冷哼一聲:“狂風(fēng)暴雨”
仿佛是雨點敲打著大地一般,激起噼啪的聲浪,隨著使魔的慘叫聲,黑幕漸漸成黑布,急速縮小著。
這時,心魔突然從陳耀的背后出現(xiàn),只見它消失的右臂已經(jīng)從新長了出來,準確的說,那不應(yīng)該說是手臂,而是一個巨大的狗頭
朝著今夕咬了下去,背后赫然出現(xiàn)兩道觸目驚心的牙印,今夕暴退,“連役魔都叫出來了嗎?”今夕低聲道。
緩緩今夕伸出手指,一道道黑霧出現(xiàn)在手指上,四周的黑霧像是被吸引了般,都朝著手指聚集了過去,“彈指之間”
巨大的黑霧帶著強烈的吸扯力,卷起黑色的狂風(fēng),撕裂著心魔手上的狗頭。
“雕蟲小技”心魔也是相同的做出同樣的姿勢,“彈指之間”
兩股黑色的狂風(fēng)仿佛兩只黑色巨龍,互相撕咬著身體,直至兩方都緩緩消失。
這時,今夕的身影如同閃電一般,出現(xiàn)在了心魔的面前,而心魔也是驅(qū)使著這只狗頭,緩緩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左手掐訣,“翻天覆地”,
仿佛天地倒轉(zhuǎn)一般,黑壓壓的巨手帶著無盡的威壓朝今夕壓了過來,而那個巨大的狗頭也是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森然的牙齒。
“風(fēng)卷殘云”今夕大叫。
四周仿佛是狂風(fēng)卷起,漸漸心魔的身影漸漸站不住腳,被拉扯進了狂風(fēng)之中,風(fēng)暴的正中央,一道絢爛的紫藍色光線在四周浮現(xiàn),圍繞在狂風(fēng)之中,顯得像是一道道閃電一般。
一道狂風(fēng)如同巨龍一般,朝著心魔沖了過去
“我死了,你也會死”心魔不甘的吼道
“就算我死了,也要拉你陪葬五百年我受夠了受夠了委屈的活著,不如讓我驕傲的戰(zhàn)死”隨著話音的落下,巨龍的爪牙撕裂了心魔的軀體。
良久,風(fēng)散,仿佛是發(fā)泄五百年來的憤怒,不滿,不甘心一樣,這個無名的男子對著頂上瘋狂的發(fā)出吼叫
隨著吼聲的結(jié)束,這個無名的男子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對著今夕說道:“謝謝你小子,五百年了,我終于完成了心愿。”
今夕沒有說話,他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狂傲,只是現(xiàn)在這個狂傲的人正流著眼淚。
許久,這個男子閉上眼睛,就那么保持站著的姿勢,死了,只是臨終前的咆哮,和死后站立驕傲的姿態(tài),讓那顆埋藏在今夕心里的種子漸漸發(fā)芽,長出了嫩葉。
就在這時,今夕突然聽到入口處有一個聲音傳來,找個地方隱蔽了起來,竟然看到羅朝跌落了進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藍色光芒沖進了羅家,進入了打坐中的羅空的頭腦,不久羅空緩緩睜開眼睛,“桀桀,我沒有那么容易死。”
羅空此刻的眼睛中發(fā)出湛藍的光線,發(fā)出了竟然和心魔相同的聲音。
“這究竟是誰?”羅朝緩緩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此刻羅朝的視線全部在那個無名的男子身上,全然沒有注意到這邊角落那道黑色的身影,以及那道冰冷的雙眼。
默默計算著距離,細微的移動著。
今夕如同黑暗中注視著獵物的獵人,眼神中的冰冷,仿若萬年不化的冰山,而在這座冰山里面,又蘊藏了一絲絲的瘋狂。
剛才的戰(zhàn)斗還在今夕腦海里不斷閃現(xiàn),一招一式,仿若是就在眼前一般。
今夕也是沉浸在剛才戰(zhàn)斗當(dāng)中,并沒有發(fā)現(xiàn),魔心竟然有了絲絲的裂痕,有什么東西仿若要脫殼而出。
一步,兩步,三步
今夕在心里默默計算到距離,再近一步,必殺之
呼吸漸漸急促,心跳的聲音在耳邊清晰的聽見。
隨著羅朝踏出第四步,今夕四周的空氣也是不安地躁動了起來。
羅朝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看不清晰模樣,卷起陣陣清風(fēng)。
還沒來得及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羅朝橫手一擋,便被震飛了出去。
今夕低頭注意到羅朝身上的傷口,咆哮一聲,如同狂風(fēng)暴雨般地攻擊了過去。
致遠那邊,余永輕松下來,壓低聲音笑道:“這些都是龍?zhí)祝罱K能巔峰對決的,只有fsk和mpl。”他擠擠眼睛,“小心啊,丫頭,我不會客氣的。”
致遠剛要回敬兩句,轉(zhuǎn)眼瞥見業(yè)務(wù)部經(jīng)理田軍走進會議室,在主席臺正中就座,接著麥克風(fēng)撲撲響了幾聲,會議開始了。
于是各廠家代表各就各位,會場逐漸安靜下來。
參加這次會議的pndd重量級人物,只有田軍一人,他的開場白大部分都是場面話,并沒有太多的信息。
致遠心不在焉地聽著,只顧盯著田軍想自己的心事。
按說集中采購的業(yè)務(wù)對口部門,應(yīng)該是工程建設(shè)部,但為什么會是業(yè)務(wù)部的田軍,作為唯一的中層代表出席預(yù)備會?
她收斂注意力,試圖從他的發(fā)言里尋找破綻,并在心里羅列著各種可能性,最后的猜測集中在一點上。
pndd尚未公布招標小組的成員名單,但很有可能,田軍就是其中的主要負責(zé)人。
她悄悄摸出手機,通過遠端郵件系統(tǒng),發(fā)了個簡單的郵件給劉樹。
田軍發(fā)言完畢,在臺下的掌聲里略略欠身,便提前退場。
隨即主持人開始公布詳細的招標流程,令眾人都豎起了耳朵。,
原來pndd此次招標,為徹底體現(xiàn)公平透明合理的原則,共分為三步。
兩周后,各家供應(yīng)商開始進行技術(shù)交流,招標組集體評議后,確定入圍名單。
然后進行第一輪公開招標,招標對象是集團中心和各省的核心設(shè)備。這一輪結(jié)束,按照技術(shù)和商務(wù)的加總分數(shù),確定五個供應(yīng)商進入下一步商務(wù)談判階段。
第二輪針對各省際間的外圍設(shè)備招標,依據(jù)第一輪確立的shortlist,采用邀請招標的方式,直接進入商務(wù)談判,決定最終的供應(yīng)商和市場份額。
也就是說,假如第一步技術(shù)交流沒有入圍,根本就沒有參與游戲的資格。而如果第一輪沒有進入shortlist,不僅第一輪的核心設(shè)備顆粒無收,第二輪的外圍設(shè)備亦無緣問津。
如此復(fù)雜的步驟,聽得致遠頻抽冷氣,但讓她感覺安慰的,是坐在前排的余永麟,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她確信,fsk的同行們此時也不會太好受。
目前的形勢越簡單明了,對幾家大跨國公司越有利。而游戲規(guī)則過于復(fù)雜,便宜的往往是渾水摸魚的人。
不過她想起余永說的巔峰對決,不禁會意地笑一笑。多年來mpl和fsk一路pk,市場份額卻一直被fsk壓在下面,永遠是千年老2。
古龍的小說里,葉孤城輸給西門吹雪,是因為心有雜念,輸在了人類的**上。那么這一次,mpl是否有翻身的機會?
她在心里揮了揮拳頭。
會議結(jié)束已接近下班時間。致遠低聲交待身邊同事,立即回公司開會。
明知又要挑燈夜戰(zhàn),卻沒有人口出怨言,投標期間熬夜抵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甚至有人嘗試過四十八小時不眠不休。
幾人腳步匆匆,迅速離開。
她沒有看到,身后余永望著她的背影,臉上有難以察覺的失落。
余永和同事吃完飯,沒有象往常一樣火速回家報到。他開車拐上長安街,直接停在了程睿敏的寫字樓下。
電話只響了兩聲便被人接起,接聽者是程睿敏本人,他果然還在辦公室。
“出來。”余永說,“陪我喝酒去。”
程睿敏的聲音聽起來頗為無奈,“改天吧,今天實在走不開。”
“不管。”余永心情低落,說話便有點蠻不講理,“我就停在路邊,禁止停車帶上,十分鐘之內(nèi)你不下來,我自己打110叫拖車,回頭你替我付罰金。”
程睿只好現(xiàn)身。
“給你一個半小時。”他坐進副駕駛座,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回來還有事。”
余永抑揚頓挫地長嘆:“唉,這真是富在山中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哪”
“富在深山有遠親。”聽他書袋掉得不倫不類,程睿敏啞然失笑。
“意思到了就得。”余永麟并不在意。
程睿敏搖頭笑,伸手調(diào)大空調(diào)的出風(fēng)量。
“熱?”余永問。
“不是,總覺得胸悶,喘不過氣,天氣太讓人難受,氣壓低,濕度也大。”
余永注意地看他一眼,“你臉色可不怎么好看,咱可都不是十八二十的年紀了,別太拼命了。”
“非常時期,沒辦法。”程睿敏笑笑,“老大要來了。他一直對對中國市場的發(fā)展不滿意。這一次,多少得給他看點兒實在東西。”
“你最近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就為了這個?”
“嗯。”程睿敏闔眼靠在椅背上,眉心現(xiàn)出細細的紋路,一時間疲態(tài)盡露。
余永看著他直搖頭,立刻關(guān)掉車內(nèi)的音響。
程睿敏卻閉著眼睛說:“你開著吧,沒事兒。”
“看來這天下資本家的心,都一般黑啊”余永嘖嘖連聲,“說起來荷蘭還是高福利國家,怎么榨起人來也這么狠?”
“這幾年投入的資金象進了無底洞,業(yè)務(wù)至今發(fā)展不起來,他沒法跟董事會交待,壓力也挺大的,我理解。本來想讓他見見部委的幾個重要人物,卻找不著合適的內(nèi)線,正犯愁呢。”
余永聳聳肩,“要我說,你活該。現(xiàn)放著你家老爺子的關(guān)系,就是不肯動用,過幾年他退下來,你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程睿敏嘴角動了動,想說什么卻沒說出來。他慢慢轉(zhuǎn)過頭,望著車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大都市流光溢彩的咫尺繁華,正從身邊飛速掠過。,
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我十幾年沒跟他好好說過話了,為這事兒求上去,老爺子一準兒得把我亂棒打出來。”
“你后媽不是挺疼你的,求她呀”
“少起哄,還沒到那地步。”
“那你是怎么回事兒?你自個兒對著后視鏡瞅瞅,臉都是綠的。”
程睿敏真的扳下鏡子瞄兩眼,苦笑道:“我畢業(yè)就進了mpl,以前真沒覺得大公司有什么好處,離開了才知道,自己早被慣壞了。如今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又沒個得力的助手,眉毛胡子一把抓。”他伸懶腰,嘆氣,“簡直崩潰。”
“你如果做了老板,豈不是要死人?”余永大笑,“我一哥們兒,自己有家公司,那可是從出納會計到搬運工,都要擄起袖子親自上手。”
說話間已到了目的地,余永熟練地把車子倒進車位。
這間位于工體南門的酒吧,是他們離開mpl之前常來的地方。
兩人落座,各點了酒水,余永接著剛才的話題問:“老程,要不,我過去幫幫你?”
程睿敏立刻搖頭:“為了你兒子你還是算了吧中國的環(huán)境和政策,說不定哪天總公司決定撤資,立馬就黃鋪。我連累過你,一次足夠,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余永頓時啞然,喝口酒不再作聲。
程睿敏倒是看出點異樣,“為什么想換地方?”
余永低頭,笑笑,卻不回答。
“干得太累?”
“不是,”余永吐口長氣,“就是鬧心。我一直以為,欺生這種事,只有小學(xué)初中的半大孩子才干得出來,沒想到fsk的爺們兒也都好這口。”
程睿敏忍不住笑出來。
“真的,別笑。我跟你說,走的時候以為mpl的內(nèi)部傾軋已經(jīng)算是頂峰了,誰知道fsk百年老店樹大根深,階級斗爭更是無處不在,人和人斗的經(jīng)驗更豐富。”
“那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甭管他是中國人還是洋人。”
“一點兒都不錯。就說這集采,沒人愿攬這瓷器活兒,噢,贏了大家平分quato,輸了屎盆子全扣一個人腦袋上。誰傻呀?誰都不傻,最后就我一個新來乍到的倒霉蛋兒,楞給推上去。想起這個我就恨上劉樹凡。”
程睿敏笑容便有點僵硬,轉(zhuǎn)著酒杯沒有說話。很久沒有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有些陌生,也有些茫然,但不再象當(dāng)初針尖一般刺心。
余永也意識到自己說話唐突,立刻辯白,“我沒怪你的意思,這幾年該得到的都得到了,真的栽了,咱認賭服輸。”他岔開話題,“哎,說點別的,今天pndd開集采預(yù)備會,你猜猜,mpl派出的代表是誰?”
程睿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于曉波?”
“錯,再猜,你往那最不可能的人上面猜。”
程睿敏眼波一閃,“致遠?”
“噯,沒錯這老話說的,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今兒我算是徹底體會到了,一見她就開始渾身不自在”
程睿敏輕皺起眉頭,“奇怪,那邊怎么會派個新手出來?”
“因為曉波不肯干。”
“為什么?這是他往上走的機會。”
“曉波的脾氣你也知道,四平八穩(wěn),沒有七分以上的把握,不會輕易出手。有你和我們幾個血淋淋的前車之鑒,他才不會去以身趟雷呢。”
程睿敏對這個答案有幾分意外,他注視著余永,內(nèi)心不免隱隱作痛。
他瀝盡心血,用五六年的時間,才建立起一支充滿凝聚力的銷售隊伍,摧毀它,竟是如此的輕易。
這就是劉樹斬草除根想要的結(jié)果?軍心一旦渙散,整個隊伍的創(chuàng)造力就會逐漸清零。從此人人自危,遇事只求自保。
離開mpl這么久,他依然難以理解劉樹凡,一系列冷血動作的背后,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因為害怕他和李海洋結(jié)盟,毫不猶豫地把他趕出公司,還可以稱得上迫不得已。但把余永這批人勸辭,簡直就是自斷雙臂。
任何事都是過猶不及,殺一儆百已經(jīng)足夠,外弛內(nèi)張足以駕馭人心。他不相信商場中浸yin幾十年的劉樹,會不懂得這個道理。
“老程,”余永象是看透他的心思,拍打著他的手臂,“你說說,老劉究竟在想什么?搞得如今捉襟見肘,連個像樣的總監(jiān)都挑不出來。難道真是絕對的權(quán)力讓人瘋狂?”,
程睿敏喝口啤酒,認真想一想,還是搖頭,然后慢慢說:“話不能這么說,把機會給新人,是比較冒險,但也可能是支出人意料的奇兵,你千萬別掉以輕心,最后栽在自己徒弟手里。”
“哦,致遠啊,那丫頭,怎么說她好呢?這幾天我一直在檢討,她是我手把手調(diào)教出來的,我居然也能看走眼哪”
程睿敏抬起眼睛看著余永,臉上明顯掛著個問號。
余永有點酒意上涌,話多得剎不住車,“你不知道,老劉現(xiàn)在想盡辦法消滅你的痕跡,她跟得那叫一個緊,那叫一個貼心,曉波那么無所謂的一個人,都讓她給氣得哏哏的,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一旦勢利起來,比男的可怕多了”
程睿敏打斷他,“不至于吧?我覺得致遠說話做事挺上路的。”
“得了吧,老程你就是天真,嚴重的理想主義者,總把人往好處想。”
余永非常不以為然,把mpl內(nèi)部預(yù)備會上譚斌的原話一一復(fù)述。
程睿敏唇邊的笑容漸漸消失,把杯中的啤酒一口喝干,“曉波真這么說?”
“靠,我騙你干嗎?”
半杯酒喝得太急,程睿敏扶住額頭,忍受著突如其來的暈眩,幾乎沒有聽到余永的回答。
余永麟依舊在喋喋不休。
“那丫頭,甭看長得秀氣,其實心狠著呢。知道當(dāng)年我為什么鐵了心把她從售后調(diào)過來?那時候她做項目經(jīng)理,有個項目拖了兩年,總也簽不下終驗證書,客戶的經(jīng)辦人沒得到什么好處,就純心刁難,死活不肯放手,換了幾個人都拿不下。輪到譚斌,她每天八點準時去那人的辦公室上班,拖地打水,然后坐旁邊陪著辦公,一點兒都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泡了大半個月,那人終于忍受不了,乖乖在證書上簽了字。我一瞧,行,心夠狠,臉皮夠厚,抗壓能力也特強,是做銷售的材料,毫不猶豫就把她挖過來。沒想到,這踩人上位的水平,也是爐火純青”
程睿敏一聲不響推開酒杯,站起來離開。
余永在身后叫:“嘿嘿嘿,你怎么走了?”
“我答應(yīng)一個半小時,時間到了,回去做事。
“這算怎么一回事兒,你走了誰買單?”
程睿敏頭都沒回,“你拿發(fā)票來找我報銷。”
“去他**的發(fā)票。“余永沒好氣罵一句,剛要招手叫服務(wù)生結(jié)帳,看見程睿敏又大步走回來。
“改主意了?”他斜著眼睛問。
程睿敏卻俯下身,壓低聲音道:“忘了告訴你,投標組成員已經(jīng)內(nèi)定,趙副總出任正組長,但只掛個名,三個副組長,工程部、業(yè)務(wù)部和設(shè)備部的一把手,真正主事的是業(yè)務(wù)部田軍。”
“ohmygod”余永即時酒意消散,張大嘴站起來,聲音雖低,但充滿了不確信的驚疑,“田軍?謠言果真變事實,他終于擠進第二梯隊了?”
程睿敏也直起身,對余永的問題避而不答,“我約了他后天談事,到時候你打電話給我,找個理由一起吃飯。”
余永欣然捶了一下桌子,“great”
同一時刻,mpl公司的16層,門口貼著“warroom”標識的會議室,依然燈火通明。
會議桌一角,胡亂堆放著宅急送的皮薩包裝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似酸非酸的奶酪味道。
室內(nèi)坐著的,除了致遠和喬利維,還有常駐北京的幾個北方區(qū)銷售經(jīng)理,其他人則是通過遠程電話和虛擬會議系統(tǒng)介入。
而劉樹晚上另有商務(wù)約會,只露了個面,交待致遠幾句話,便匆匆離開了。
時間接近九點半,會議依然沒有結(jié)束的跡象。
pndd的評分規(guī)則并沒有引起過多爭議。畢竟一個行業(yè)里競爭了多年,競爭對手彼此間的優(yōu)勢劣勢都清清楚楚,無需多言。
幾家跨國公司,技術(shù)方面一直算做業(yè)界的領(lǐng)頭羊。pndd自己的技術(shù)標準,就是在這些跨國公司的參與幫助下,從無到有,用了幾年時間慢慢建立起來的。
但是相比土生土長的國內(nèi)企業(yè),跨國公司的劣勢也很明顯。居高不下的成本,只能讓他們在國內(nèi)以利潤換市場的價格戰(zhàn)中,望洋興嘆,然后一點點被攻城陷地。
所以最大的挑戰(zhàn)還是來自價格和商務(wù)條款。
對mpl來說,僅僅進入第一輪的shortlist是不夠的,還需要在綜合排名中名列前茅,才有可能在后續(xù)的商務(wù)談判中取得優(yōu)勢,至少保住目前的市場份額。
說到底,這一關(guān)拼的就是客戶關(guān)系和最后的排名。
下午劉樹凡接到譚斌的郵件,已經(jīng)通過私人關(guān)系,從pndd內(nèi)部搞到了招標小組的完整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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