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碰面
酒店里。
寧也卻并沒有馬上過去。
傅家的人到了指定的地點,沒有見到寧也的人。
而陳素,也隨著一起過來,她看著這邊寧也定下來的交換地點,空無一人,臉色發(fā)白。
傅稷臉色也鐵青得厲害。
而且這里是一片荒地,顯得有些滲人,根本不知道寧也到底想要干什么。
陳素親自給寧也打了一通電話。
寧也接了,她的聲音乖乖的,就像是一個特別聽話的小孩,寧也小聲的喊:“阿姨。”
陳素情緒激動:“你把傅悅怎么樣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寧也說:“我要的,一直很清楚。”
陳素漸漸害怕起來,是的,害怕,心慌,她的臉色慘白,握著手機的手指都是顫抖著的,陳素說:“奶奶已經(jīng)過去了,可是并沒有看到你!”
是的,她用的是奶奶。
傅家來了哪些人,她并沒有如實告知她。
寧也說:“是呀,因為我沒有過去。”
“你什么意思!”
寧也說:“阿姨,我總要先看看我媽媽,我才能知道你們有沒有騙我,不是嗎?”
陳素氣得手都在發(fā)著抖,但是很快,她就鎮(zhèn)定下來。
她掛了電話,很快,便給寧也發(fā)了一段視頻過去,寧也點開,手機“碰”的一下,掉落在地上。
她又有些顫抖的,蹲下身,將電話撿了起來,仔細(xì)的看著視頻。
可是寧也無法分清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寧舒瑤。
寧也最近一次看到寧舒瑤的照片,便是蕭梁給她的卷宗,但是那個上面的照片,卻早就已經(jīng)沒有那樣清晰。
寧也分不清楚,車上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寧舒瑤。
而車上的人,沒有什么生氣的,躺在里面,身體瘦弱到快要不成人形,更像是一個死人。
視頻很短,就是幾秒鐘。
寧也看著視頻,她臉色蒼白,呼吸有些困難,她拿不定主意。
蕭梁說:“這個人,不一定是寧舒瑤。”
而且說實話,已經(jīng)過去十多年,寧舒瑤即便還活著,也未必是當(dāng)初的樣子。
寧也很清楚,但是還是那句話,她堵不起。
蕭梁說:“你要過去嗎?”
寧也說:“我要過去看看。”
蕭梁到了現(xiàn)在,自然是知道寧也現(xiàn)在要做什么,他也沒有想到,寧舒瑤竟然還有活著的這個可能性,畢竟真的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
而且當(dāng)初這件事其實新聞鬧得挺大的,寧舒瑤的死訊當(dāng)時各大報紙頭條都在刊登。
不過像他們這種有權(quán)勢的家族,下面掩埋著什么秘密都不足為奇。
但蕭梁還是跟她說:“有可能,他們只是給你布了個局,這個人未必是真的寧舒瑤。”
寧也說:“可是萬一呢?”
蕭梁皺著眉,他說:“寧也,你要做好所有心里準(zhǔn)備。”
他怕到時候?qū)幰踩f一發(fā)現(xiàn)并不是真的寧舒瑤,整個人會崩潰下來。
寧也說:“我知道。”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
但是所有的結(jié)果,她都要試一遍。
她走這一步棋,就已經(jīng)做好了,所有的可能性。
寧也轉(zhuǎn)過頭來,朝著蕭梁看過去,說:“你把傅悅藏好。”
傅悅是她如今,能捏在手里的唯一能威脅到傅家的底牌,所以她要攥緊。
蕭梁親自送了寧也過去。
而與此同時,潯城,傅蘊庭已經(jīng)上了飛機,上飛機前,他再一次,給寧也打了一通電話。
寧也依舊沒接,傅蘊庭一邊朝著機場里面走,一邊最終還是將電話打給了傅老爺子。
這是自四年多前,寧也出事后,傅蘊庭第一次主動給傅家的人打電話。
傅老爺子那邊很快便接了起來。
“你現(xiàn)在打電話過來過做什么!”
傅蘊庭沉默著,說:“你們還不是帶了人過去?”
傅家的人,也確實沒有通知傅蘊庭,怕刺激到寧也,但是沒想到,傅蘊庭竟然依舊知道了這件事。
傅老爺子說:“到了現(xiàn)在,你還要和她牽扯不清是不是!”
傅蘊庭說:“我說過,這件事和她沒有關(guān)系。”
傅老爺子說:“那什么和她有關(guān)系!”
傅蘊庭說:“她不會真的傷了傅悅。”
“到了現(xiàn)在你還覺得她不會傷了傅悅!那你聽聽她到底對悅悅做了什么!她到底是給你下了什么迷魂藥!你要這樣幫著她說話!她四年前禍害傅家禍害得還不夠嗎!四年前,傅家就應(yīng)該讓她死在那場車禍里!”
傅老爺子說完,立刻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以后,他將那兩斷音頻,發(fā)給了傅蘊庭。
傅蘊庭將視頻點開,音頻很短,但是他還是聽出來了,那是傅悅的慘叫聲。
而這個時候,他等的飛機還沒有到起飛的點,他沒忍住,去到廁所,點了一支煙,沉沉的抽著,眼底的情緒沉到像是沒有底。
很快,他便又打了一通電話出去,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賀敘,你那邊能不能掉到人。”
賀敘說:“你要干什么?”
“幫我?guī)б粋€人。”
“帶誰?”
“寧也。”傅蘊庭報了一個地址給他,說:“麻煩你了。”
而這個時候,廣播里響起要登機的聲音,傅蘊庭摁滅了煙蒂,邁步朝著登機口走進(jìn)去。
海城這邊,寧也卻已經(jīng)上了蕭梁的車。
她手里緊緊的握著手機,手心全是汗,手機里的視頻,她根本不敢再看第二遍。
直到到了地方。
蕭梁說:“這邊我也吩咐了人守著,如果有事,他們會過來幫你。”
寧也不知道蕭梁為什么這么幫自己,但是到了現(xiàn)在,寧也已經(jīng)沒有任何退路。
哪怕他是懷揣著什么目的,事情已經(jīng)走到這個地步,寧也也只能選擇無條件相信他。
寧也說:“好。”
寧也下了車,她身后跟著三四個人,是蕭梁給她的,寧也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到了傅家的人。
她朝著那邊走過去,但是等她離傅家人只有幾米遠(yuǎn)的地方的時候,寧也整個人就頓住了,因為她在這里面,看到了傅敬業(yè)。
寧也站定在原地。
傅家的人已經(jīng)朝著寧也走了過來,寧也的目光,卻只是落在傅敬業(yè)身上。
哪怕傅家所有的人過來,寧也都可以無動于衷,但是唯獨傅敬業(yè)過來,寧也卻無法做到這樣鎮(zhèn)定。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朝前面走了兩步,喊了一聲:“爸爸。”
但是緊跟著,她這一聲爸爸叫出口,傅敬業(yè)便一耳光,朝著她狠狠扇了過去!午后時分,慵懶的夏風(fēng)混著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畢業(yè)答辯臺上,慢聲細(xì)語陳述著自己的畢業(yè)論文。
軟綿綿的女聲舒緩輕柔,猶如催眠小曲,臺下三個評委老師眼皮沉重,不住地點頭啄米。
封窈當(dāng)然知道這是一天之中人最懶乏困倦的時段。正因如此,在決定答辯順序的時候,她刻意選了這個時間。
糊弄學(xué)資深弄弄子,從不放過任何糊弄過關(guān)的機會。
果然,困成狗的評委完全起不了刁難的心思,強打精神提了兩個問題,就放水給她高分通過了。
封窈禮貌地向老師們鞠躬致謝。
本科生涯落幕,不過她和慶大的緣分還未盡。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將來拿到博士學(xué)位,她還打算留校任教。
慶北大學(xué)作為一流高校,教師待遇極好,研究經(jīng)費充足,寒暑節(jié)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樣,阿姨從不顛勺——
世間還有比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適合賴上一輩子的地方嗎?
封窈腳步輕快走下講臺,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優(yōu)癱咸魚躺,做一個吃了睡睡了吃的快樂廢人……
“——臥槽!快看對面天臺!”
才剛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頃刻間,走廊上本來在排隊等待答辯的學(xué)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護(hù)欄。
本樓相隔二三十米遠(yuǎn),正對著美院的昌茂樓。大企業(yè)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樓,全國各地不少學(xué)校都有。
大太陽刺眼,封窈瞇眸眺去。只見對面樓頂上,赫然有個男生坐在天臺邊沿,雙腿懸在外面。
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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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這哥們兒不會是要跳樓吧?”
“偶買噶,學(xué)校又逼瘋了一個……”
眾生嗡嗡議論,緊張中隱隱透著莫名的亢奮。樓下漸漸聚起了人,仰頭張望。
有人試著喊話:“同學(xué),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你別想不開啊!”
封窈收回目光,轉(zhuǎn)身不打算繼續(xù)看下去。
她既不認(rèn)識這位同學(xué),又不懂心理學(xué),愛莫能助。有老師和這么多熱心的同學(xué)在,相信不會出事的。
“——哎,封窈!”
還沒走出兩步,同宿舍的馮璐璐瞧見了封窈,沖過來拉住她,“正找你呢!那個,不是劉東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腳步。“劉東旭?”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聽過?”
馮璐璐瞪圓了眼睛,“他追過你的呀!你忘啦?新國國立美院來的交換生,在表白墻上狂刷告白,說你是他的繆斯女神,還在咱們宿舍樓下拉過小提琴……被你罵了的那個?”
封窈恍然,“噢!”
那還是開春的時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長了張美艷的臉,皮膚雪白,一雙細(xì)長微挑的狐貍眼風(fēng)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園里從來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懶散,談戀愛這種弄不好輕則勞心傷神、重則全家爬山的麻煩事,在她看來不是很必要。
通常對于追求者,她都是禮貌婉拒,能避則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緊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時,有人非要擾人清夢,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氣難免稍微有點大。
當(dāng)時她推開窗,對樓下拉琴拉得如癡如醉的男生說了句:“同學(xué),你這把鋸,有點鈍了。”
“沒有罵人哦。”封窈糾正道。
馮璐璐側(cè)眼瞟過舍友這張過于嫵媚的臉,壓低聲音,“你說,他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有這么長的反射弧嗎?”
“……也是。”
馮璐璐忽然想起來,“哦對!我好像聽誰說過他后來交了女朋友來著?”
就說嘛。
樓上樓下烏泱泱擠滿了伸長脖子的人,老師領(lǐng)導(dǎo)們很快趕到了對面天臺上,開始展開溝通勸說。
封窈把胳膊從馮璐璐手中抽出來,“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學(xué)院的封窈說話!”
這時劉東旭似乎是在勸說下開口了。
一聲干啞發(fā)顫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進(jìn)了沸騰的油鍋里,現(xiàn)場瞬時炸開了鍋。
馮璐璐下意識地再次拽住封窈,張著嘴巴瞪住她。周圍認(rèn)識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燈,爭相照了過來。
慶大雖大,學(xué)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學(xué)院的封窈”,指向精確。
馬上便見主持答辯的徐教授快步奔來,手機貼著耳朵,“對對她在這兒……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來,趕緊勸他下來!”徐教授招手。
眾生像摩西分紅海一樣讓出了路,封窈從懵圈中回神,很為難:“可是,我基本上不認(rèn)識這位同學(xué),不知道怎么勸啊。”
萬一勸不好,不會還賴她吧?
“不認(rèn)識他為什么指名找你?”別說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顯都不信,不少人自認(rèn)懂了——準(zhǔn)是感情糾紛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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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過來!”事態(tài)緊急,徐教授沒空跟她掰扯,“人命關(guān)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應(yīng),總之先把人勸下來再說!”
人命關(guān)天的大帽子壓下來,封窈沒得選,只能挪到曬得發(fā)燙的護(hù)欄前,清了清嗓子。
“同學(xué)——”
她才剛開口,對面劉東旭猛地坐直,身形搖晃,驚起一片呼聲,嚇得封窈的心也直顫,“……小心。”
“窈窈!你終于肯見我了!”劉東旭的嘶喊如泣如訴,“我以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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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如火炙烤著大地,熱浪蒸騰,空氣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鏡,將男生深情款款的臉折射得扭曲變形。
封窈一陣惡寒。
這是精神病吧?
“同學(xué),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涼一笑,“我什么都聽你的,你不想公開,我不敢把我們交往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暴曬下的水泥板燙屁股,強光混著汗水流進(jìn)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劉東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臺邊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開什么玩笑!他是要成為當(dāng)代羅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貴重,怎么可能為個有眼無珠拒絕他的女人跳樓?
只是有人出的價碼實在太誘人,要他在今天上演這么一出大戲。
按對方的要求,他最好卡著封窈答辯的時候上來,順便毀了她的畢業(yè)答辯。
只是以為這樓看著不高,劉東旭上來后才感覺到怕。抖著腿直打退堂鼓,念著那人許諾他回國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橫下了心來。
些微耽擱而已,她的答辯肯定還沒完成……
劉東旭想象不久的將來,比眼前多百倍千倍關(guān)注聚焦于他、膜拜他,興奮如電流竄上脊背,他的聲音顫抖變形,倒真像極了為情絕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紅,要包包,我都給你買了。你說討厭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說你愛我,可你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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