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二十九回
阿潤生氣了,跑回那頭兩天沒回來住,顧昭覺著挺好的,若不然他真當(dāng)那家伙是個沒火氣的泥菩薩。有時候,兩人相處,自然也要有些煙火氣才是。那家伙心里有事兒,偶爾犯脾氣,對他身體也好,要是能招惹他大怒一場,發(fā)泄發(fā)泄,那才是更好呢。
顧昭心里盤算著,這幾日制造點事端,給趙淳潤添點堵,誰叫他一聲不吭,去了便不回來了!
這幾日衙門里妥當(dāng),顧昭便沒上班,便獨自坐在家里“自我反省”,如今倒好了,他是里外不是人,老哥招惹不起,阿潤也招惹不起,最后索性誰也不理,叫他們自己沒意思去。
這般想好,顧昭便在家里看了半卷閑書,描了兩張字帖,吃了一碟油卷子,吃完,背著手在院子里兜了幾圈消食,半上午那會子他回到屋內(nèi),命人去找顧茂丙。
細仔領(lǐng)命,沒多一會便去曲水小院那廂將顧茂丙請了來。顧茂丙這幾月無事,便一直在家歇著寫新書。聽到小叔叔尋自己,不敢怠慢,便趕緊過來了。
他來至后院書房,進了門舉目一看,卻看到自己小叔叔趴在書案前,鋪開一張地圖正在比著手量著什么,聽到門簾響,他抬眼看看顧茂丙,嘴巴輕輕勾了一下。
顧茂丙看看自己,他換了衣服啊,也沒穿著什么過分的,也不知道小叔叔笑什么。他卻不知道,在上京能將綠色傳出這么鮮艷風(fēng)格的,也就他了。這渾身上下這一水兒嫩綠,顧昭覺著,再給他加個綠帽子就更加顯眼了。
“站著做什么,趕緊過來,我有事兒安排你?!鳖櫿颜惺郑蓄櫭^去。
顧茂丙來至?xí)盖?,湊去一看,半響后道:“此乃烏康地圖,小叔叔如今果然勤奮,在家也不忘辦公?!?br/>
顧昭點頭道:“你能看出這個,說明這幾年也沒白領(lǐng)兵。”
顧茂丙一撇嘴:“真當(dāng)小侄兒是傻子了,這個還看不出來嗎?只是此圖卻不通旁個,卻是郡州官道圖,那邊的細線是各地私密的糧道圖,這圖如何到了小叔叔手里?卻比兵部的底圖更加詳細些,有幾條路,竟然小侄也未見過?!闭f完,他趴下繼續(xù)端詳。
顧昭拍拍手,沒多一會,細仔捧著茶盤進來,倒了茶轉(zhuǎn)身出去。
“你坐,我們細說?!鳖櫿阎钢缚看暗奈恢媒蓄櫭拢麄冏?,顧昭這才道:“如今,怕是要安排你出去忙幾年了,兵部的事情,我想叫你暫交了,你看愿意不愿意?自然,此事并非強求,如今你剛升了職,正是好時候,叫你出去難免有些強人所難。”
顧茂丙端起茶盞喝了幾口水,放下茶盞輕輕一笑道:“什么強人所難,別人在意,我偏偏卻看不到眼里,小侄志不在此,叔叔是早就知道的。我就恨不得將擔(dān)子上的事兒交了落個清閑,每日在家調(diào)理下我那幾個班子才是人間美事呢。
哎!只是我爹爹的衣缽卻總要有個人接才是,若是……大哥爭氣一些,算了……卻不說這個,叔叔若有吩咐,就只管說。”
顧昭欣慰,便點點頭道:“我叫你出去,卻也有兩個原因,其一是……你娘,要出來了。”
顧昭話音剛落,顧茂丙刷的一下站起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憋住了,他嘴角抽抽,苦笑道:“卻不知道,今上為何……”
為何?他問這個話就太不孝了,自己的娘親,他本該行孝于膝下,可是,偏偏的他對自己的娘是半點感情都沒有,除了生養(yǎng)他一場,高氏對他,還不如一只狗,這話,卻也不是他該抱怨的。
顧昭擺擺手,對他道:“你且坐下,我與你細說?!?br/>
顧茂丙強忍著慌亂,扶著桌面坐下,一時間腦海里亂作一堆,耳朵邊只聽見小叔叔道:“自打天承一年起,你哥哥就每每請旨,定要接你母親出來奉養(yǎng)。這兒子行孝,今上若一直不允也是有違天下大道。可……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他么?”顧昭說到這里,冷笑一聲:“他就是想落個好名聲,知道今上看在咱家的份上是無論如何不會放你母親出來的,因此他便隔三差五的找到人多的地方哭上一次,他是里子面子都要了。”
顧茂丙喃喃的道:“小叔叔的意思是?”
顧昭點頭:“沒錯,今上豈是個吃虧得,你哥哥既然要當(dāng)孝子,那就叫他當(dāng),再加上這幾年你外家不是也一直鬧嗎。說咱顧家欺人太甚,這裝可憐這股筋子你大哥倒是跟你外家一模一樣,學(xué)了個十足。怕是,下個月,高氏就要出來了,如此大家便都如了意了。”
顧茂丙嘆息了下,站起來打理下衣冠,正要賠禮。顧昭卻擺手:“你莫擔(dān)心,我不在意這些,名聲這事兒,看多了就看透了,總歸都是虛頭的玩意兒。說到底……那是誰的腰桿直誰有理的,你帶了這么些年的兵,想必也悟到了?!?br/>
顧茂丙點點頭,沒有說話。
顧昭看顧茂丙還穩(wěn)得住,便安心了許多,他笑著道:“這其二卻是我的私心了,你娘出來,咱老顧家自由老顧家的規(guī)矩,如今她想回來,我們卻萬萬不能不允!
因此,今上是叫她回自己娘家清修,她既出來,總歸也是你生身之母,因此……我便有個想法,這上京,你就暫且不要呆了,你府里那頭不若便叫我?guī)湍愎苤?。我這里的人,倒也不必給你哥哥他們面子,你存幾個不容易,也別……被糟蹋了去。茂丙……你去武康吧,找你五伯伯……一來,把馬場的事情督辦好,二來嘛……”
顧昭站了起來,來至案前,指著烏康到絕戶郡這一條線道:“明年起,從烏康至甘州,長洲,遷丁司要修一條道,你過來看……”
顧茂丙過去,眼睛順著顧昭比出的一條線看過去,心里便明白了:“叔叔的意思,是命小侄先帶人將這一條路的路況探一探?”
顧昭心下大慰,點點頭:“你長大了?!?br/>
顧茂丙噗哧一笑,看著小叔叔那張故作老成的臉,無奈的搖頭道:“是,小侄大了,小叔盡管吩咐?!?br/>
顧昭無奈,只能自我唾棄的翻翻白眼,又指著地圖一路念過去道:“甘州,長洲這一路多有山地,舊城,荒村……過去這邊也有官道,可惜年久失修,又多年無人踏足,怕是早就破敗??呻m是破敗,今后遷丁卻必然要走那邊,因此,每五十里你要幫我標(biāo)記出一處有水源的地方,今后我有用處。”
顧茂丙低著頭,用手指比比,點點頭道:“這有何難,以前官道兩邊多有驛站,我去尋舊址勘察一番就是?!?br/>
顧昭點點頭:“此事,還需保密,你過幾日怕是要領(lǐng)的是兵部尋流寇的旨意,就當(dāng)你是能者多勞了。那絕戶五郡,雖然名上稱絕戶,但是各地各方,命大幸存的也有幾戶人家,這兩年,你便帶著人,沿著舊官道,將地勘測一下,將有丁戶的地方做個統(tǒng)計……”
這叔侄二人在書房談了一上午,眼見得晌午將至,顧昭要留顧茂丙用飯,顧茂丙心里有事,卻是再也吃不下了。于是便推說要整理行裝就此辭別而去。
顧昭站在門口,雙手攏在袖子里,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這個小侄兒同情,卻又愛莫能助,孝道大于天,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高氏回來之前,將顧茂丙遠遠打發(fā)離開上京這個是非之地。他正心緒煩亂,卻不想,假山那邊有人問他:“想什么呢?”
顧昭也不去看人,便笑著還是瞧著前面道:“呦,舍得回來了?”
阿潤吃了一憋,臉色漲紅,一甩袖子轉(zhuǎn)身進了屋子.一邊走,一邊道:“我方才聽他們說,有人這幾日每日熬到半宿,也不好好安歇,夜里更是翻來覆去打烙餅,卻不知因何緣由?”
顧昭一伸手撩開簾子,很假的恭請這人進門后,語氣尖酸刻薄的譏諷道:“可不是,吃都吃不好,身邊少個人我就睡不得了,想你了唄。”
阿潤猛的止住腳步,顧昭一下撞上他的背,頓時眼淚都酸出來了。
捂著鼻子顧昭惱怒道:“哎?干嘛?。∠胱菜牢覇??”
阿潤回身抱住他,有些氣惱的說:“你去聽書就好了,想我作甚?”
“嘿!你這人好沒意思,明知道我無辜,卻偏偏跟我生這個閑氣?!?br/>
阿潤還是抱著顧昭,半天后才低聲道:“我沒發(fā)脾氣,皇后……上吊了?!?br/>
顧昭頓時頭皮發(fā)麻,半天后才喃喃的問到:“……她死了?”
阿潤搖頭:“沒……”
顧昭一軟,險些摔倒,阿潤忙抱緊他,半天后才道:“她留書求我,放過胡氏滿門。”
顧昭也不動,也不勸,這事兒他還真不好插話,私心的來講,皇后,皇后家,皇后的兩位皇子的事情,他是都不想?yún)⑴c進去。
兩人相處,都有個底線,就拿阿潤來說,他也從不過問顧昭家里的私事,就像比起顧茂德,他更喜歡顧茂昌襲爵一般,他不相信顧茂德那股子肉勁兒能對他的政治方向把握的清楚。要選助手,他還是愿意用顧茂昌。
“那……你這幾日?”顧昭喃喃的問。
阿潤無奈嘆息道:“我命人請了皇后的娘白氏進宮……這幾日,便在宮里住?!?br/>
顧昭點點頭,卻也擔(dān)心,萬一皇后那頭走漏了消息,他害怕阿潤剛穩(wěn)定的天下,如今卻又要亂起來了。
“你也不必擔(dān)心,她吊的太狠,如今還不能說話呢。我命人也看的緊……無妨的,只是你在家里,我怕你又受不住脾氣,每日瞎胡鬧……聽書什么……。”
顧昭無奈,只能拍拍他腦袋嘆息,這個沒安全感的孩子喲。
上京啟元宮朝華殿內(nèi),一股子濃濃的藥湯味兒在殿內(nèi)盤旋,宮內(nèi)的內(nèi)宦宮女都一個個的如履薄冰,躡手躡腳的在院里行事,生怕一個咳嗽聲兒大了,引來滅頂之災(zāi)。
皇后的母親白氏瞅著女兒睡著,便悄悄的來至殿外,坐在一邊宮女抬來的布墊上默默淌淚。這宮殿大的沒邊,卻死了一般的寂靜。
幾只燕子來回在屋檐下的鳥巢里銜著蟲兒忙亂,白氏擦擦眼淚,回頭看看身后那富麗堂皇的宮殿,金碧輝煌的顏色卻也蓋不住那一屋子的凄涼。她是真心疼。自己的女兒,她是最清楚的,孩子這是委屈大了啊。
她三十上有的她,這孩子一出世,院子里的牡丹花就都開了。那時候是個人就說這孩子是個不凡的。那時候老爺也是喜歡的,便給她起名叫婉卿,當(dāng)時白氏的娘家媽還說呢,卿這個字兒不好,太大了,那時候老爺卻笑道,我胡寂的女兒,自然可以稱為卿卿。
白氏傻了一輩子,一直到女兒長大,她才懂了,所謂卿卿卻不是愛稱,老爺他是真的有心思的。卿卿長到八歲,老爺便常給她做小兒打扮,帶她去東宮,那時候先帝與卿卿感情就好,一直以師兄妹相稱。
白氏也覺不妥,可她個婦道人家能說什么呢,她眼睜睜的看著先帝娶皇后時女兒哭的肝腸寸斷,又眼睜睜的看著女兒依舊私下跟先帝書信來往,老爺也不許她管,她便不能管。她尋思著,皇帝爺,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呢,名份兒低點也沒什么,就是閨女委屈點。
可誰能想到呢,先帝一登基,翻身老爺就把卿卿嫁給今上天承帝了。
外面人,誰不羨慕她白氏,當(dāng)今皇后之母,頭戴二十四片翠羽的富貴!想到這里,白氏回頭看看朝華殿,嘆息了一下,這都是拿閨女的一輩子換的,她……不敢不要,身后一大家子呢。
“外祖母?!便羲踮w元芮端著一碗湯藥,站在院里輕聲跟老太太打招呼。
白氏恍惚了一下抬頭,看到是外孫,便忙著站起來道:“殿下來了。”
泗水王點點頭:“外祖母年紀(jì)大了,也不是外人,萬不可多禮,您坐著吧,母后可醒著?”
白氏搖頭:“鬧了一會,又睡下了。”
泗水王看看藥碗嘆息了一下道:“如此,便命他們從新煎一劑,一會兒母后醒了剛好用。”他說完,把放著藥碗的托盤遞給身后的太監(jiān),轉(zhuǎn)身也不顧什么儀態(tài)的卻陪著老太太在臺階上坐下來了。
老太太慈愛的看看他問到:“你弟弟呢?”
泗水王笑了下:“大早上就去碧落山給母后祈福了?!?br/>
白氏安慰的點點頭:“二殿下仁孝?!闭f完,臉上一紅趕緊補了一句:“殿下也仁孝?!?br/>
泗水王嘴巴向來笨拙,也沒潞王那么會逗趣兒,他在外面就是個木訥名聲,因此聽老太太補救,卻不以為然道:“皇弟自然是孝順的……”他正說著,不經(jīng)意卻看到白氏手腕有幾道抓痕,便一驚問到:“這是如何了,可是她們沒伺候好?”
白氏老臉一紅,忙吧手藏在袖口里道:“無事,你母后這幾日昏昏沉沉,話也說不得,她吃的都是安神的藥,許是眼力不濟,因此將我當(dāng)成了旁人?!?br/>
她能說……她出門時老爺一再吩咐,叫她跟皇后求一門好婚,將家里的大孫女定給泗水王嗎?才將她看到女兒可算清醒點,便趕緊悄悄提了,誰能想女兒頓時急了,說不出話,叫的嘶嘶的滲人,順手還撓了她幾把,若不是旁邊人拉著,怕是還要抓她個滿臉花呢。
“難為外祖母了……”泗水王嘆息了一下,命人去取膏藥來。
白氏見今日團團圍著的那些宮人不在身邊,便膽子略大了些,說起家里的閑話,言中對自己的大孫女自然是錦上添花,夸了又夸,可惜,泗水王有心事,她的話卻沒聽進去幾句。
祖孫說得半響閑話,那朝華殿外便跑進一位小太監(jiān)過來低聲道:“殿下,萬歲爺清修完了,去水澤殿了?!?br/>
泗水王點點頭,站起來整理下衣冠,跟老太太又說了幾句,這才起身出了朝華殿,一路來至水澤殿外,求見父皇。
今日阿潤與顧昭和好,顧昭也沒為難阿潤,還安慰了他幾句,因此趙淳潤有些煩亂的心便穩(wěn)了下來。他來至前面,才將坐定,卻聽到外面泗水王求見,頓時心情又不好了:“他來作甚?”
孫希陪著笑解勸:“萬歲爺,那邊皇后還躺著呢,還是見見吧?!?br/>
趙淳潤想了下,點點頭道:“叫進來?!闭f完,卻取了朱筆,慢慢批改起趙元秀的作業(yè)來。
泗水王趙元芮進了水澤殿,撩袍拜倒,他拜完,上面卻不叫起,他就只能跪著。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天承帝這才淡淡的頭都沒抬的問:“你母親如何了?”卻依舊不叫起。
趙元芮眼淚頓時流了出來,他跪著回道:“母后……還與昨日一般,只在夢里喊叫,服了藥也不頂用?!?br/>
今上抬眼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xù)寫畫著什么,一邊寫一邊問:“哦?她喊什么?”
趙元芮忍著淚,半天后才道:“稟……父皇,母后傷的狠了,誰也聽不真?!?br/>
“嗯,如此,便再去太醫(yī)局,叫周炳他們過去請脈,會診就是,朕不是太醫(yī),怕是幫不到你,你來朕這里哭也是沒用的?!?br/>
泗水王嘴巴顫抖了幾下,心里掙扎半天后,猛趴在地上哀求道:“父皇,一日三十卷經(jīng)太多了,求……父皇……”
天承帝輕輕放下朱筆,換了一本折子翻看起來:“求朕?朕從未罰過你母后,甚至朕……都與她未說過一句重話,這些你都不知嗎?”
是呀,自從父皇登基,別說重話,話都與母后沒說過半句,可……如今眾目睽睽,趙元芮能指責(zé)父皇說,只因為當(dāng)日母后糊涂,對您無情,您便如今慢慢折磨她嗎?他雖皇長子,可父皇至今不立儲君,如今帝后不和,他又不若阿善會做人,一時間,心內(nèi)千頭萬緒,趙元芮笨嘴拙舌,心里苦的難以言喻,最后只能喃喃的道:“求父皇……三十卷,太多了……兒臣愿替……”
他話音未落,天承帝卻站起來冷笑了幾聲道:“朕說了,朕從未罰過她!來人,叉出去!”
今上話落,便有門邊的兩個侍衛(wèi)進來將趙元芮一路往外拖,趙元芮犯了牛脾氣,抓著門檻只是哀求:“父皇,求您看看母后吧,三十卷太多了……太多了,求您了……父皇,求您看看母后吧……三十卷太多了……父皇……”
趙元芮的哀求聲越來越遠,天承帝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什么,最后他對孫希道:“去!將皇后屋內(nèi)所有的筆墨,一切有字的的東西都收了,今后不許她抄經(jīng),也不許她看到一個文字,旁人也不要與她說一個字,今日她上吊威脅朕,既如此,便徹底叫她清閑著靜養(yǎng)吧……如此,他們便如意了?!?br/>
孫希小心翼翼的應(yīng)了,卻不安排,依舊一邊站著侍奉。
趙淳潤站在那里發(fā)了好久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小聲說道:“這個脾氣,到像極了他,依舊是個說話不走腦的種子……”
孫希一哆嗦,將自己縮的更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