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xué)
相依為伴的日子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鋪展開來,如同本就該這樣生活一樣的自然。
早晨七點四十分,秦云準(zhǔn)時起床,走進盥洗室先用黑色皮筋簡單扎一個馬尾束在腦后,然后大致洗漱一番。
洗漱完畢,她打開衣柜,乳白色的兩開式柜門,鑲金色的復(fù)古門把,房間里的每一樣家具都可謂是奢華至極。衣柜內(nèi)錯落有致的掛著每個季節(jié)的衣褲,剛剛采購回來的,都是最新款。
手指搭在了那件藍粉色連衣裙上,簡約的款式,沒有過多累贅,只一個小巧的蝴蝶結(jié)扣在后腰上。她套上裙子,纖細(xì)筆直的小腿在裙擺下亭亭玉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扯扯嘴角,毫不費力,由內(nèi)而外的開心。
在這里生活快一個禮拜,從最初的夜夜噩夢糾纏,到如今的安然入睡,她的心理經(jīng)歷了漫長的角斗,而這種角斗在秦城的安撫下,逐漸平靜,逐漸安寧。
他會每天晚上陪著她,直到她睡著才離去;他會拉著她涼涼的小手,直到手心變暖才松開;他會給她蓋好被子,直到她不再踢開才放心。
這些相處的時日,即使他總不茍言笑,即使他總冷漠如霜,即使他總眉眼無情。
但是,每當(dāng)對著自己的時候,每當(dāng)與自己說話的時候,每當(dāng)揉著自己長發(fā)的時候,她可以感受到別人感受不到的溫情,似爸爸的寵,似媽媽的柔,還有一分說不出道不明的意。
那是什么?她不清楚,她只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小爸,替爸爸媽媽來繼續(xù)愛自己的小爸。
她天真的想,或許他就是書上寫的天使派給她的守護神。
瞧了眼床邊的鬧鐘,人魚模型的水晶鬧鐘,極漂亮唯美的人魚公主伏在床頭邊,海水藍的尾巴,長長的托起橢圓形鐘。人魚公主是她最喜愛的童話人物,她美麗、善良,是自己回味最久的童話故事。
此時,一長一短的指針分別指在7和10上面,再過十分鐘,小爸就要起了,她整理好衣服,準(zhǔn)備下樓。
八點十分,秦城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餐廳,如無意外,他的時間點一向非常精準(zhǔn),常年如此。
“小爸,早!”
已經(jīng)坐在餐桌旁進餐的秦云與走來的他親昵的道著早安,她比剛來的時候開朗了許多,俏臉上的陽光笑容也比之前頻繁,這正是秦城樂見的。
“吃過早餐,陪你去看看學(xué)校,快要開學(xué)了。”秦城優(yōu)雅的切著餐盤中的食物。
過不了幾天,下半年的學(xué)期就要開始了,學(xué)校的事情早讓凌霄安排好,趁還沒開學(xué),先帶著她去熟悉熟悉環(huán)境,畢竟是要待三年的校園。
“哦,好。”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微微瞇著,閃爍著笑意還有信任,對此,她沒有異議。
“吃吧。”把切好的蛋白全部挪進她的盤中,同時拿過她不愛吃的蛋黃,每次吃西式早餐,她都不愛吃煎好的雞蛋黃,就餐完后,總能看到慘淋淋的蛋黃被她遺棄,無論Joe把雞蛋煎的如何美味,總不能入她的胃,小丫頭嘴刁。
秦云自動吃完餐盤里多出的食物,西餐就是麻煩,因為有她不喜歡的蛋黃,不過,有小爸幫她解決,也不是多難吃。
別墅里每天的早餐是不同的,有時Joe會做清粥小菜,爽朗可口;有時又會做兩份牛奶加煎蛋,美味營養(yǎng)。
Joe是別墅里專門負(fù)責(zé)飲食的,一般她會根據(jù)當(dāng)天的情況來自行決定做什么菜色,秦城尊重她,并不會過多干涉。所以每當(dāng)秦云看見早餐桌上擺放的煎蛋時,總會朝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的Joe伸伸小舌頭,以示小小的不滿。
他們將要出門的時候,碰上了另一幢別墅的主人唐繼,秦云對他不陌生,每每見到,都會禮貌的喊一聲“唐叔叔。”
剛開始他覺得極度不自在,突然有一天被人叫“叔叔”,好像自己有多老似的。
再后來他也就習(xí)慣了,小丫頭叫他的時候,他會自然的伸手拍拍她,可是沒一次成功過,譬如今日。
“小丫頭,早啊!”聲未畢,大掌有了要伸過來的勢頭,卻被秦城擋在半空。
“哎?你怎么老是阻礙我和小丫頭聯(lián)絡(luò)感情?好歹人家也叫我一聲唐叔叔。”唐繼收回半路上的手。
“那又如何?”嚴(yán)肅的語調(diào),深刻的解釋了他的疑問,她不是誰都可以碰的,就是如此。
擦過他的肩,秦城徑直走向前方等候的轎車。
唐繼雙手插在褲袋里,一只腳點著地,瞧著遠去的背影心想,這男人,不會真看上小丫頭了吧?
又轉(zhuǎn)頭看看原地的秦云,粉藍色連衣裙,純白色的短襪,深棕色手工小皮鞋。
美是美,會不會小了點啊?他心里泛著嘀咕。
“云云,過來。”
“哦。”秦云嘴上答應(yīng)著,可心里覺得唐叔叔與小爸的互動很奇特。
在經(jīng)過唐繼的時候,與他乖順的道別,“唐叔叔,我先走咯!”
“去吧。”看著那個清麗的小影子,唐繼還是不能完全接受他們這樣的組合。
很快,車子疾馳而去,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唐繼收回隨車而離的思緒,身體滑向另一個方向,拉開銀色車門,收身坐進保時捷CarreraGT車內(nèi),2006年就已停產(chǎn)的超級跑車伴隨那銷魂的起步聲響起,外形氣勢擴張的跑車以絕對爆發(fā)的馬力絕塵而去,掀起了一地翠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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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獨自一人走在清幽幽的石板小徑上,小徑蜿蜒綿長,路的盡頭是一汪淡藍色的湖水,湖水隨風(fēng)波動,順帶飄起了她的裙子。
她坐在湖邊的石凳上,輕輕蕩起雙腳,如玉般的腿來回晃動,水靈的眼神飄向湖的對岸,琢磨著自己的小心思。
中途的一個電話,把小爸給叫走了,留下司機老齊在這里陪她。
小爸說這里就是她將要上課的地方,讓她參觀熟悉一下學(xué)校的環(huán)境。
三年歲月不長不短,對她來說,高中時代才剛要拉開帷幕,充滿了許多新奇與冒險,等著自己去探索與發(fā)掘。
可是三年的生活,若少了小爸,會不會很乏味?
幸好,小爸跟校領(lǐng)導(dǎo)提議,她不用住校,雖然這所學(xué)校是寄宿制,不過,她可以例外。
秦云仰頭望著無云的天空,露出了一個純真而干凈如白紙的笑容。
清風(fēng)拂過,吹散了倚在銀杏樹下男孩額前的碎發(fā),黑色的發(fā)映著漆黑的眸,仿若黑曜石般,清澈無暇。
他的嘴角似乎永遠帶著一種弧度,此刻,這種弧度在慢慢擴大。
他覺得自己無意中遇上了落入凡間的精靈,輕輕一觸,仿佛就會飛走。
那個坐在林間的藍色女孩,閉著雙眼,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要耀眼,灼熱著自己的眼,不能移開。
女孩睜開眼,看了下腕表,又從石凳上滑下,踏著鋪了滿地的落葉,“咔吱咔吱”的向這邊走來。
女孩發(fā)現(xiàn)了站在樹下的男孩,白T牛仔,還有洗得發(fā)白的帆布鞋,依稀可以看出鞋子右下角的匡威logo。
“你好!”秦云大方的打著招呼,看年紀(jì)應(yīng)該比自己大些。
“你是這里的學(xué)生么?”她揚著清新的笑意,問他。
“嗯,你呢?”嘴邊的弧度再次展開,出口的話語也縈繞著淡淡的薄荷味道,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膚色,整個人浸在暖暖的陽光里,給她的第一印象也是暖暖的。
“我也是。不過,我是第一次來這里,以后我們就是同學(xué)啦。”
“是嗎?那么作為你的學(xué)長,非常歡迎你的到來。”
他的笑容很迷人,他的手指很干凈,他的心意也很真摯,不同于小爸的寬厚手掌伸在她的面前,友好的與她握手。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
齊叔的突然出現(xiàn),打斷了秦云將要伸出的手,他就站在男孩后方十米左右的位置,稍稍偏過頭就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齊叔是小爸的老司機了,沉默寡言,脾氣卻很好,對她也很和藹,近五十歲的年紀(jì),笑起來額頭上已經(jīng)有了褶皺的痕跡。
“哦,好。”
然后,她與剛認(rèn)識的新朋友禮貌的道別,“我要走了,改天見!”
“好。”
好看的弧度再次揚起,男孩目送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卻忘了問她的名字。
這片人工湖區(qū)是校園最清凈的地方,也是他最常呆的地方,喧囂的塵世唯有這里最有自然的氣息,可以凈化渾濁的靈魂,可以抹平動蕩的情緒,可以使他忘卻所有的煩惱,拋開一切責(zé)任,只為自己,只知自己。
與父親爭執(zhí),爭執(zhí)過后,是摔門而去的結(jié)果。本以為如往常一樣的短暫放逐,遠離是非,如今卻發(fā)生了意外,在這里遇見了她。
精靈般的女孩,是上帝今天給他的安慰么?
那他,可不可以有其他的念想呢?
天色漸暗,湖面朦朧,白茫茫的霧氣騰起,如置仙境。
男孩坐在剛剛女孩坐過的地方,看著不遠處的湖,湖水蕩漾,隨著左胸處的波動,是一樣的起伏,沒了來時的煩悶,平靜過后是開闊的視野,入目的美景。
他想,今天的目的是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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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別墅已過了六點,別墅里燈火通明。
Joe在廚房靜心準(zhǔn)備著晚餐,而其他人在專心致志的做著自己手里的活兒,井然有序。
常年面無表情的凌霄關(guān)上書房的門,從二樓走下來,恰巧碰上樓梯口的秦云。
“霄叔叔,小爸在書房么?”
“先生在書房處理公事。”
“哦…”
溜溜的眼珠閃爍著細(xì)小的光芒,秦云轉(zhuǎn)身走向廚房,好像詢問正在忙碌的Joe什么事情。不一會兒,手上托著一個圓形托盤出來,直接上了樓。
咚咚咚…
“進來。”成熟男聲從書房里傳出,低沉磁性。
秦云騰出右手打開書房門,左手小心的拖著手里的東西,深怕打翻的樣子。
“小爸。”
埋案工作的男子抬頭轉(zhuǎn)向門處,未摘的金邊眼鏡還架在鼻梁上,更增添許多嚴(yán)肅,看愣了門口的她。
秦城摘下眼鏡,觸額揉揉眼角。“過來。”
“哦…”
她雙手捧著托盤,輕輕的穩(wěn)穩(wěn)的擺放在桌邊,認(rèn)真的小模樣倒愉悅了秦城。
特意問過Joe關(guān)于咖啡的學(xué)問,除去Kopi luwak咖啡,小爸最常喝的就是藍山咖啡了。藍山咖啡集合苦、酸、香、甘四種不同的味道,完美的組合到一起,可是藍山咖啡的味道較淡,所以需要放很多咖啡豆才能泡出一杯濃濃的藍山。
“小爸,你嘗嘗看。”粉嫩白皙的手端起杯子,舉到他的眼前,期待的眼神表露無遺。
秦城拿起咖啡,品了一口。
入口的黑色液體香味濃郁,順滑至喉處,雖差了些火候,比不上Joe的技術(shù),但也足夠另他回味。
放下杯子,少時,他才開口,“不錯。”
“真的?”秦云不可置信的問,這可是她第一次泡咖啡呢!
“嗯。”很肯定的贊揚,她會給他帶來不少驚喜。
大掌握住她柔弱無骨的手,拉近她的距離,就立在□□,抬手摸摸她的發(fā),柔順光滑的手感,使他疲憊的太陽穴漸漸舒緩開來,不再緊繃。
懂得察言觀色的秦云轉(zhuǎn)到椅背后面,帶有咖啡香味的手指覆上他兩邊突突的太陽穴,不緊不慢的揉著,按著。
秦城索性閉眼享受她的待遇,雙手交握在腿上,開著的電腦屏幕透著微微藍光,映上他冷峻深邃的臉,給人以愈加幽遠的疏離感。
“學(xué)校參觀的怎么樣?”
“還不錯,我發(fā)現(xiàn)了一片很美的湖,還在那里認(rèn)識了一位新朋友。”手上動作依舊,嘴里回答著。
“嗯?”
“可惜我忘記問他名字了…”她撇撇嘴,有些失望,“不過,過幾天說不定就可以遇到他了,因為他也是那所學(xué)校的。”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無所謂,都是一個學(xué)校的,總會碰到的。
“是么?”
“嗯!”
睫毛下的厲眼睜開,對著屏幕,無溫?zé)o情。
背后的女孩沒有察覺,一如既往的替他緩解積累了一天的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