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郭睿和胡凱一聯(lián)系上,兩方的消息一交換,頓時都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醫(yī)院這邊可能是意外,郵輪那邊的就絕對是蓄意謀殺。天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賀佑欽那邊剛剛遭逢了意外,厲容銳住的醫(yī)院就被火燒,一旦他們都出了事情得益的人是誰?
“好狠。”郭睿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袁竟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做出這種事情?”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關鍵是他們還沒有證據。醫(yī)院的大火調查起來他們不一定插的進去手,而且周期絕對會很長,調查的周期一長,什么事情都能弄出來。而郵輪那邊,那些殺人的都是亡命之徒,很多都是被通緝在案的匪徒,他們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召集了起來,也根本沒有線索,而厲容文對賀佑欽有夙怨,他下手的確是有作案動機的,要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他必定就是最后的替罪羊。
事情變得很麻煩,他們卻不能不查,對方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他們不接樁豈不是被人騎到了頭上,賀佑欽和郭睿這邊都是險死還生,而郭睿一向喜歡的小火還下落不明。
“小火為了救佑欽,跟那個瘋子一起掉進海里了,炸彈是在半空中爆炸的,現(xiàn)在小火下落不明生死不明,我已經派人下海了,郵輪現(xiàn)在還停在外邊,但是上面的人都驚魂不定,我不可能一直把郵輪停在那兒不離開,船上還有很多人受了傷,這回麻煩大了。”胡凱苦笑,游輪上的事情他怎么都脫不了干系的,死了這么多人,傷了這么多人,而且這些人還是德海的權貴,一旦他們發(fā)起難來,他還真不知道怎么交代。
“這次得罪人得罪慘了,我爹媽非要削死我不可,還有佑欽也一直昏迷,小火更是……我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他們。”經過這一遭,胡凱是真的再沒了辦聚會的心思,狗屁的聚會,他這次也被嚇慘了,到現(xiàn)在都沒恢復過來,拿著煙的手都不太穩(wěn),臉上更是亂七八糟來不及清洗。
“郭睿啊,我這次真是……”他抱著電話蹲下來,心里亂得一塌糊涂。
“你鎮(zhèn)定點兒,游輪上的事情還等著你處理,你這樣,佑欽醒來怎么辦。他不止受了傷,小火也出了事情,他心里指不定多難過呢,咱們做兄弟的不擔著點怎么行?”
“我知道。”胡凱干巴巴地說道,“你那邊怎么樣了?”
“這回真是差點掛了。”郭睿說起來也膽戰(zhàn)心驚,“那個氧氣罐就在我背后爆炸的,幸好姚……姚真拖著我進了安全通道,不然我就沒命跟你打電話了,咱們這次真是有難同當了。”
胡凱聽了也半晌沒說話,“你進去是為了救厲容銳?”
“我哪知道啊?”郭睿自己都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就是當時失火了,火一下子燒的特別大,我根本沒工夫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就跟著進去了。”
“我倒是佩服厲容銳那個秘書了,做秘書的能做到這個地步,為了老板舍生忘死的,估計也沒幾個了。”
“我怎么聽著你說這話怪怪的。”
“那是你想岔了。”
“佑欽的傷怎么樣了?”郭睿也想知道賀佑欽的情況。
“醫(yī)生在做緊急處理,還睡著,船返航了,一會兒都得送去醫(yī)院。”
“我們轉到市二來了,你干脆把佑欽也弄過來,人都在一起好照應。”
“好。”胡凱答應下來。
“這次的事情沒那么簡單,我就是想不通他們怎么弄出的這么大的手筆。”郭睿咬牙,“這他媽要是真為對付佑欽跟厲容銳,這兩下平白害死了多少人,下手的人該償命。”
“不管是誰弄出的這種事情,我都不會放過他們。”向來沒個正形的胡凱頭一次這么認真,“這種人天理難容。”
“我會讓人繼續(xù)調查的,不管插不插得進手,這事情都要從嚴處理了。”郭睿深吸一口氣。
“你放手去干。”
“佑欽和厲容銳在商場上的對手敵人都不少,厲容銳躺在醫(yī)院就是個活靶子,佑欽身邊有厲存焰這個弱點,他自己又是賀文武唯一的親生兒子,想要對付他們的人不會只有袁家的人,其他的人我們也得盯緊了,我總覺得這事情不是袁竟惟一個人搞得出來的。”郭睿思忖道。
“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把人轉移了,我們一會兒見面再談。”
胡凱說完,郭睿那邊也答應了,兩個人掛了電話之后都覺得異常疲憊,安頓好厲容銳的姚真這時候也回來了,看到坐在輪椅上靠著走廊邊邊的郭睿,他上前把手里的水杯遞給他。
“喝口水,你嗓子啞了。”
郭睿總算沒給他擺臉色,拿著水喝了一口,再抬頭看姚真的時候,心情也十分復雜。想起火場里那一幕,這家伙看起來也沒從前那么不順眼了。
姚真當然不知道郭睿心里在想什么,郭睿沒說話,他也自然而然地安靜下來。
兩個人難得的沒有在單獨相處的時候雞飛狗跳地吵起來,結果安靜的氣氛沒持續(xù)多久就有護士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是厲容銳的家屬嗎?”
看護士緊張的樣子,兩個人都是一愣,“出了什么事情?”姚真問。
“病人他醒過來了!你們快去看看!”
郭睿手里的水差點潑在地上,厲容銳醒了?厲容銳居然醒了?!不是說人快死了嗎?難道一場火燒起來就把人燒醒了?
姚真的反應比他快,“你說病人醒了?”
“是的。你們跟我來。”
姚真推著郭睿的輪椅跟上了護士,臉上在最開始的震驚之后變得驚喜起來,這絕對是劫后新生的好事情,厲總醒了,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厲容銳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前一刻他還在游輪上被厲容文那個瘋子挾持,后一刻就沒了意識。
厲容文當時引誘佑欽過來是想炸死他,讓賀佑欽和他一起同歸于盡,他當然不可能讓對方那么做,但他憑著小孩子的身體卻沒辦法做出有效的動作阻止對方,而且連開口阻止賀佑欽都做不到,只能看著他一步步地靠近,甚至在那個瘋子的面前跪了下來。
只是為了救他,只是為了救他!
厲容銳看著,難受的心情止都止不住,等到火苗點燃了引線的時候,就只剩下絕望了。他總不能看著佑欽被炸死,與其這樣不如賭一把,他趁亂咬了厲容文,然后趁他站不穩(wěn)的時候一把把他推下了輪船,甚至來不及跟佑欽告別。他本來打算在郵輪上告訴他一切的,那時候他就不能躲著他了,不管怎么樣,他總要帶他回家的,他有那么一段時間讓賀佑欽直面他,聽他的解釋,而不是一直這么誤會下去。
可是竟然來不及,連老天都不給他機會。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厲容銳清晰地看到了賀佑欽眼中的不敢置信和滔天的難過。
他也會為他難過了,即使他以為自己是存焰,厲容銳說不出當時是個什么感覺。
然后下一刻,他被熱浪灼燒醒了,他感覺到自己在某個地方不停顛簸,他以為自己落在了海水里,卻沒有濕潤的觸感,反而覺得異常的灼熱,直到他徹底醒過來。
再一次看到醫(yī)院的天花板,恍如隔世。
這是第幾次了?是不是這一次又是大難不死?他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他想見到賀佑欽,嘴巴里也這么念叨出來了。
“醫(yī)生,他是不是在說話?”郭睿指著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呆呆望著上方的厲容銳,看這迷迷糊糊的樣子,不會躺久了就傻了吧?
醫(yī)生翻著厲容銳的眼皮看了一陣子,“病人已經醒來了,這簡直就是個奇跡,恭喜你們了。他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yǎng)和復健,身體應該能慢慢恢復。不過這段時間會非常虛弱,畢竟他躺得太久了,各部分的機能都要進行自我修復和調整。”
“謝謝醫(yī)生。”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姚真真的有松口氣的感覺,就像醫(yī)生所說的,這簡直是個奇跡。
郭睿在姚真跟醫(yī)生講話的間隙已經自己滾著輪椅到了厲容銳的病床邊,他先是盯著厲容銳看了一陣,又低下頭俯耳去聽,然后滿臉不可思議,仿佛被哽住了一樣的表情。
“我覺得他在說話,但是我覺得我聽到的不是真的。”他望著一臉莫名的姚真,努力說服自己。
“厲總在說話?”
“也許是我聽錯了。”郭睿的表情有點扭曲,他現(xiàn)在是徹底想起來厲容銳跟賀佑欽之前的關系有多惡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先前是發(fā)了哪門子的瘋沖進醫(yī)院把這個家伙弄了出來,難道這家伙也會知道感恩?
“你聽到什么了?”姚真繼續(xù)問。
郭睿哽了兩下,默默說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我好像聽到他在叫佑欽的名字。”
姚真的臉僵了一下,郭睿肯定姚真絕對是也被哽住了,只是他更會遮掩。
“是你聽錯了吧?剛剛醒來的人怎么可能說話,說不定連意識都是模糊的,剛剛醫(yī)生也這么說。厲總過一段時間才能徹底醒過來。”
郭睿覺得自己快被姚真說服了,雖然他剛才好像真的聽到厲容銳在叫佑欽的名字。他轉頭看了眼又睡過去的厲容銳,果然都是他幻聽了吧?
第二天早上,厲容銳徹底醒了,郭睿住在隔壁的病房,姚真也守在那里,所以厲容銳醒來的時候病房里沒有人。他轉了轉僵硬的脖子,看了眼窗外,冬日的白天有陽光的時候總是特別溫暖。他嗓子干的疼,很想喝水,腦子里卻在想看樣子他是已經被人從海里救了起來,賀佑欽又在哪里?
然后下一刻,他就察覺到了不同,身體似乎跟之前不一樣了,他努力抬起手,然后渾身一震,睜大了眼睛,看著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手指使不上力氣微微顫動了兩下,但分明是自己原來的手。
他回來了?難道他回來了?
他試著發(fā)出聲音,雖然只是氣聲,卻真的能夠發(fā)出聲音了。但此刻包裹著他的卻不是狂喜,而是驚訝過后的悵然,他回來了,賀佑欽又在哪里,存焰又怎么樣了?
他努力伸出手,一點一點的挪動,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艱難的,一點點的移動著自己,最終按響了床頭的鈴,首先進來的是護士,后面還跟著醫(yī)生,再后面的卻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袁竟惟看著睜開眼睛的厲容銳,露出喜不自勝的表情,他眼睛甚至是紅紅的,濕潤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忍不住激動地落淚,他側著頭似乎忍住了情緒,然后才上前看向厲容銳,哽咽著開口,“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他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就被后面沖進來的姚真隔開了。
“你干什么?”袁竟惟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姚真。
郭睿原本站在后面,此時見了這樣的情形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卻什么也沒說。
他是知道厲容銳是什么德行的,姚真這段時間經歷了這么多事情,恐怕多少已經知道了袁竟惟的真面目,但是厲容銳可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傻蛋,他出事那會兒車上不是還有戒指嗎,說不準就是打算去找賤人求婚的,這會兒大難不死的醒過來了,還不來個抱頭痛哭,相見淚兩行的?沒看正一動不動地盯著這邊呢。
郭睿又開始后悔自己怎么一時腦抽把人救了,關鍵是昏迷的時候沒覺得這家伙這么討厭的。
“袁先生,您怎么進來的?”
“姚真,你又有什么資格質問我,論起遠近親疏,你不過是容銳的秘書。”
姚真一句話不說,卻硬是擋著他,誓死不讓他靠近的樣子,急的袁竟惟眼睛都紅了,看著像要跟姚真拼命似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郭睿覺得姚真果然越看越順眼了,又忍不住往厲容銳那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盯著這邊,嘴巴里似乎真的在說什么。
袁竟惟也注意到厲容銳似乎在說話,他眼睛一亮,大聲道,“他要跟我說話,他是要見我的,你憑什么攔著我?”
“病人他已經醒了,你們有什么話可以說,不過最好少說兩句,免得打擾病人休息。”
旁邊圍觀的醫(yī)生護士檢查完厲容銳的身體后就走開了,病房里只剩下他們幾個人。袁竟惟終于突破了姚真的防線,沖到厲容銳病床邊,一把握住他的手。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袁竟惟說話的時候感覺到被他握住的手似乎在掙扎,他臉上一瞬間出現(xiàn)了幾分莫名。
姚真也跟著過來了,看到厲容銳似乎真的在說話,他也湊下來,“厲總,您想說什么?”
厲容銳似乎大喘氣了一下,聲音也跟著大了一些,“佑欽,我……要見……”
袁竟惟以為他聽錯了,愕然道,“什么?”
姚真卻是神情一動,連郭睿都愣住了,他好像聽到厲容銳說想要見佑欽?
厲容銳使著沙啞得不成樣子的喉嚨終于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我要見佑欽。”
郭睿撓了撓耳朵,“我沒聽錯吧,厲容銳要見佑欽?”一醒來就要見佑欽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又是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嘛~昨天和今天的雙更,補償一下出門在外沒有更新的日子~明天就恢復正常啦2333
大厲已經徹底回去了,小厲也會沒事的~=v=明天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