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師姐——”得了太上葳蕤傳音之后,濮陽鸞便立刻趕來了。
在她身后,樓玄明的目光從燕愁余身上掠過,心道,果然如此。
濮陽鸞見了燕愁余,神色有些微不自然,但立刻便掩飾過去,同樓玄明一道向他見禮:“燕師兄。”
對于燕愁余那雙煞氣翻騰的赤紅瞳眸,兩人卻是未曾表現(xiàn)出什么畏懼情緒。
太上葳蕤示意兩人坐下,隨即也未廢話,看向燕愁余道:“你可還記得,在域外之魂湮滅,周天星辰閣坍塌后,又發(fā)生了什么?”
燕愁余聞言,眼中不由現(xiàn)出一點意外之色:“葳蕤,你怎么會知道域外之魂一事?”
他還不知龍族魂契會在特定情形下,令其與道侶五識相通。至于之前幾日,兩人忙著別的,自然也無暇談及此事。
此時,太上葳蕤寥寥幾句將事情說明,燕愁余一時有些失神,原來那時,她一直陪在他身邊。
“在我與域外之魂動手之時,有人啟動了周天星辰閣內(nèi)的禁制。”回過神,燕愁余回憶起當(dāng)日發(fā)生過的事,徐徐道。
周天星辰閣乃是星冕所立,底蘊深厚,樓闕中自然布下有無數(shù)禁制,其威能不言而喻。
而在域外之魂被天雷湮滅后,周天星辰閣中亮起的,是自毀禁制。
“所以,周天星辰閣才會有那么多弟子長老隕落其中。”濮陽鸞緊皺著眉頭,如此一來,卻是說得通了。
如今,這些性命與星冕的隕落,都被記在了燕愁余身上。
“燕師兄可曾察覺是誰開啟了如此禁制?”樓玄明問道。
燕愁余緩緩搖了搖頭。
彼時,他為攔下域外之魂靈力耗盡,隨即便感知到周天星辰閣自毀禁制開啟,生死之際,他身上兩重封印再破,化為原形沖出了轟然塌陷的周天星辰閣。
只是驟然再破兩重封印,燕愁余為煞氣影響,神志不清,又如何還有余力查探是誰開啟了禁制。
而后,為免傷及無辜,他將自己沉入數(shù)千丈湖水下。在此處,幾乎沒有生靈跡象。
再經(jīng)數(shù)日,燕愁余得以恢復(fù)些許神智,勉強化為人形前往城池打探,便聽聞了周天星辰閣以星辰令召集天下仙門之事。
清楚太上皇族定會借此向天衍宗發(fā)難,他立時向上京趕來。而幾乎是在他抵達上京的同時,太上葳蕤也到了。
“如此看來,如今幸存的周天星辰閣弟子,必定有問題。”樓玄明沉聲開口,他們中,至少有一人為域外之魂所惑甚至寄生。
想為燕愁余洗清污名,便要從這些周天星辰閣弟子中入手。只是如今沒有確鑿證據(jù),域外之魂一事口說無憑,難以取信天下仙門。
“如今距離周天星辰閣定下的時日尚有月余,來得及。”太上葳蕤執(zhí)起茶盞,眸中幽深。
域外之魂所圖甚大,三百余年前那場大戰(zhàn)他們未曾得逞,而今卷土重來,籌謀必定更加縝密。
更重要的是,有多少域外之魂,已然如司徒元琛一般潛伏在這世間?
司徒元琛是在軀殼被毀之后,才會現(xiàn)出神魂原本的面目,為免傷及無辜,這法子便不適用了——總不可能將所有懷疑的對象都先殺了。
不過若是到了最后也無進展,此法也并非不可用。
太上葳蕤垂下眸,盞中葉梗沉浮,茶色澄明。
片刻后,她才開口向濮陽鸞問道:“這幾日間,周天星辰閣在上京有何動向。”
“周天星辰閣神子沉月領(lǐng)門下弟子暫居于上京皇宮之中,閉門潛修,明面上未見與任何勢力有所來往。”濮陽鸞回道,這幾日間她也并非無所事事。
“師姐是想前去宮中一探?”樓玄明微微皺起眉。
作為帝王所居之處,上京皇城防守嚴密,其中坐鎮(zhèn)數(shù)名渡劫甚至合道的大能,想前往一探且全身而退,并非易事。
太上葳蕤沒有否認,她必須親眼看一看周天星辰閣弟子的情形,或許左眼中藏的那塊天地本源,能助她看出些什么來。
濮陽鸞忽然想起了什么。
“師姐,如今正有一個能光明正大進入皇宮的法子。”她開口道,“再過兩日,上京皇宮中將有一場關(guān)于天武衛(wèi)的祭典,滄瀾門恰好也得了一張?zhí)印!?br/>
當(dāng)年追隨太上霄云南征北戰(zhàn)的皇朝鐵騎之中,最為聲威煊赫的,當(dāng)屬作為她親衛(wèi)的天武衛(wèi)。
及至中域一統(tǒng),皇朝鐵騎中死傷最為嚴重的,也是天武衛(wèi)。感念其功績,太上皇朝每年都會舉行一場關(guān)于天武衛(wèi)的祭典。
雖然滄瀾門聲名不顯,但為全禮數(shù),負責(zé)此時的朝臣還是命人送來了帖子。不止滄瀾門,蘭絮閣中住的幾個門派都未曾被漏下。
若無意外,周天星辰閣也得了邀請,如今借居上京皇宮之中,為了不拂太上皇族的面子,他們應(yīng)當(dāng)也會出現(xiàn)在祭典上。
哪怕不曾前去,太上葳蕤進了宮中,也可自去一探。
這卻是恰好,太上葳蕤勾起唇角:“如此,理應(yīng)去看一看才是。”
鳥雀振翅,自枝頭掠過,上京南城,校場中,中年男子拉滿弓弦,瞄準(zhǔn)數(shù)百丈外的箭靶。
他長了一臉絡(luò)腮胡,形容粗豪,頗具威儀。
隨著弓弦一振,羽箭破空而出,正中靶上紅心。
守在一旁的侍衛(wèi)立時拍手叫好,十分捧場。
腳步聲響起,身披輕甲的女子自校場外行來,她生得很是普通,可以說扔進了人群中便再難以尋到。
停在中年男子身旁,她脊背筆直,眉間帶著一股殺伐之意:“斛將軍,兩日后祭典,宮中傳令,請您攜地闕準(zhǔn)時前往。”
中年男子將手中長弓扔給候在一旁的侍衛(wèi),聞言冷笑一聲道:“這群人到了如今還惦記著天武衛(wèi),也不想想,就他們那群酒囊飯袋的兒孫,如何能拔出當(dāng)年帝女留下的刀!”
“可是,當(dāng)年帝女殿下不也沒□□那把叫地闕的刀么……”聽了這話,一旁侍衛(wèi)忍不住開口道。
斛將軍頓時瞪向他:“殿下那是拔不出來么?她那是不想!”
這天下有殿下做不到的事兒么?沒有!
太上皇族之所以要令斛將軍攜地闕前往祭典,是因太上霄云曾言,能拔出地闕的人,便可以成為天武衛(wèi)下一位主人。
而天武衛(wèi)是太上霄云身邊最精銳的鐵騎,可想而知,這代表著怎樣的力量,無論太上皇族還是上京一十八氏族,都對這支勇武無雙的鐵騎虎視眈眈。
地闕收在天武衛(wèi)大將斛將軍手中,他與太上皇族并不睦,但功績煊赫,是以哪怕是皇族,也無法從他手中強奪地闕。只能借每年天武衛(wèi)祭典之時,令他取出地闕供奉,也讓族中子弟一試能否拔出地闕。
不過太上霄云離開這三百余年來,太上皇族中還未曾有人能成功拔出過地闕。至于非皇族中人,那便是連試上一試的機會也不會有。
“祭典就在兩日后,還請將軍不要忘了。”
斛將軍罵罵咧咧道:“這皇族一天天地就是吃飽了飯沒事兒干……”
天武衛(wèi)的祭典早就原有的意義,成了權(quán)貴交際的場合,而他向來最是厭煩這些。
今年能不能也想個法子躲了……
女子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盯著他面無表情道:“將軍,為了天武衛(wèi)軍費不被削減,還請您按時攜地闕前往。”
在她不帶情緒的目光下,斛將軍悻悻道:“行了,行了,我知道……”
他心中有些唏噓,當(dāng)年殿下還在的時候,誰敢克扣他們天武衛(wèi)的軍費,現(xiàn)在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