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章 促狹
樂十七郎氣呼呼地出了順天府衙,他算是看透了,這些凡人不是壞就是傻,還新科狀元郎呢,就這腦子當(dāng)屁個(gè)官!回鄉(xiāng)種田吧!
他心里實(shí)在氣不過,狠狠沖著衙門吐了口唾沫,才一臉解氣地離開。
“這小狐貍,脾氣有點(diǎn)爆啊。”
黑山聞言,不置可否,他看了眼已經(jīng)沒影的狐妖,只道:“不追過去嗎?”
黑鹿鹿這反應(yīng)好微妙啊,程晉有些狐疑地看妖:“師爺,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來了?”就欺負(fù)他肉眼凡胎啥也看不出來。
黑山抬眼看人,隨后微微頷首道:“恩。”
“恩?”
“但本座不想告訴你。”
程縣令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眨了眨眼睛,他耳朵沒聽錯(cuò)吧,黑鹿鹿居然拒絕了他?!
“你沒有聽錯(cuò)。”看到程亦安這般模樣,黑山唇邊忍不住輕泄出一絲笑意,“本座不愛聽牢里那凡人的話。”
換句話說,他看姬長侓不順眼,所以不想幫忙。
程晉簡直都想圍著黑鹿鹿轉(zhuǎn)一圈了:“師爺,你不會被什么孤魂野鬼占了身吧?”
黑山立刻變成標(biāo)志性冷臉:“程亦安,你不想活了嗎?”
“這才是我家?guī)煚斅?剛才本官還以為你被掉包了呢。”程晉相當(dāng)戲精地拍了拍胸口,見黑鹿鹿真要暴走,他才收斂了神情,“好吧,不說就不說唄,讓這小狐妖開口不就成了。”
樂十七郎兜里沒什么錢,所謂京城居大不易,如今又適逢科舉考試,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棧都住滿了人,他沒什么錢,只能住到了城外。
所幸他是妖,腳程快得很,很快就到了落腳的城外野店。
“小郎君,今日回來得怎這般晚,用飯了嗎?”聽到小二熱情地問話,樂十七郎想起那只好不容易排隊(duì)買到的燒雞,好心痛哦,早知道他就掰只雞腿下來解解嘴饞了,早知道當(dāng)初……哼,他不餓!
“不吃!氣都?xì)怙柫耍 ?br/>
介于少年人和青年人之間的青澀面容,因生得好看,即便是怒容以對,小二也沒有多生氣,只覺得好看的人竟連怒容都是好看的,甚至心里隱隱還擔(dān)心這離家出走的富家小公子是不是被人騙了心才如此生氣。
就在小二暗自猜度之時(shí),門外又來了兩位姿容俊秀的公子,就光站在門口,小二就覺得整個(gè)屋子都亮堂起來了。
“二位爺,打尖還是住店啊?”
黑山自然是不會回應(yīng)的,對外社交的部分一向由程晉負(fù)責(zé):“不打尖也不住店,家里有個(gè)小輩負(fù)氣出走,著一身粉色錦袍,小二你可見過?”
小二一聽,心中根本沒有生疑,只覺那位小公子就該和這般的人物有關(guān)系,忙不迭道:“見過見過,樂小郎君就住在二樓最左邊的廂房,可要小的去通稟?”
程晉掂了掂手里剛剛路邊買的兩只醬燒鮮雞,相當(dāng)和氣地?cái)[了擺手:“現(xiàn)在天色已黑,城門也已落玥,他若是知道我二人來尋他,恐怕又要逃,且讓他休息休息吧。就在他旁邊開間房,明日白天再說吧。”
這客人要住店,小二就更高興了,不僅送人上去,還忙不迭地送了熱水進(jìn)去。
“這荒郊野店的,你不會真要住下吧?”
程晉搖了搖手指,然后沖著對方身后的墻露出了一個(gè)相當(dāng)不懷好意的笑容:“暫且先不說這個(gè),快快快,醬燒鮮雞都冷了,師爺你幫著熱一下,最好是讓隔壁廂房的小狐貍聞到雞味!”
黑山:……這是報(bào)復(fù)他剛才的隱瞞吧?!
但雖是如此,他還是伸手替人熱了雞。
“師爺,你別這么看著本官,本官這不過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罷了。”程晉撕了只雞腿,別說,雖然已經(jīng)過了最佳賞味期,但滋味還是相當(dāng)不錯(cuò)的。
醬燒鮮雞吃的就是一個(gè)醬味,咸香中帶點(diǎn)甜,隱隱還有股陳皮的味道,能在京中擺攤,哪家店沒點(diǎn)絕學(xué),程晉雖說是隨手買的,但滋味絕對不差。
連他這個(gè)被阿從投喂慣了的人都贊不絕口,更何況是隔壁本就餓著肚子的小狐妖了。
樂十七郎本來都快睡著了,畢竟氣歸氣,明天他還得去牢里看著那愚蠢的狀元。然而就在他意識朦朦朧朧間,鼻尖忽然傳來了一股熱烈又霸道的燒雞香氣。
“啊啊啊啊啊!到底是哪個(gè)龜孫,大半夜的不睡覺吃獨(dú)食!”
樂十七郎不過在床上輾轉(zhuǎn)了三下,就掀被而起,可惡,他也好想吃雞,嗚嗚嗚,他深深吸了口香氣,真的好香啊,這雞一定很好吃。
他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扁扁的小荷包,終于拉開門沖了出去:“小二!小二!快給我也上只雞!”
小二正趴在柜臺上打瞌睡呢,被這一喊直接磕在了算盤上:“雞?什么雞?”
“燒雞!我要吃燒雞!”
小二解釋了好半天,才讓小郎君相信這燒雞并非出自野店,而是有客人自帶過來的。
“誰?他住哪兒?”
小二想起那位俊秀公子的話,當(dāng)即貼心地指了指,樂十七郎一看竟住自己隔壁,難怪他能被香醒了。
不管了,這頓雞他蹭定了。
然后他就不管小二,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回去套上外衫,就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程晉聽到敲門聲,無聲地開口:看看,魚上鉤了。
黑山:……這就是你所謂和善地解決?!
“誰啊,大晚上敲門?”
程晉打開門,入眼就是扎眼的粉色身影,只適時(shí)地掛上疑惑臉:“小兄弟有事?”
樂十七郎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荷包,道:“你們的燒雞,小爺包了!開個(gè)價(jià)吧。”
“不賣。”
“為什么不賣?小爺出兩倍的價(jià)格!”這一開門,香味簡直都在勾引他,樂十七郎咽了咽口水,才敢開口說話。
“就是十倍,我也不賣,你看本公子這穿著,像是缺錢的人嗎?”
樂十七郎墊著腳尖往里瞅了瞅:“那你怎樣才賣?”
程晉適時(shí)偏過一點(diǎn)身子,露出后面桌上另一只完整的醬燒鮮雞:“現(xiàn)在已快夜半,人都說故事配酒,最是合宜,不知公子說故事說得動聽不?若是動聽,燒雞贈你便是。”
“真的?”
程晉搖了搖折扇:“自然是真的。”
鄉(xiāng)野小店的酒雖然粗鄙了些,但也還算能入口,樂十七郎起先有些疑惑,但等吃上熱騰騰的燒雞,他就幸福地瞇起了眼睛。
在他看來,這就是倆閑出屁的公子哥附庸風(fēng)雅,至于講故事?隨便糊弄過去就是了,他好歹也活了小六百年,稀奇事肯定比這兩凡人知道的多。
如果不是當(dāng)著凡人的面,樂十七郎真想把骨頭也吃了,等吃完一整只燒雞,他才開口:“你們想聽什么故事?”
程縣令終于露出了狡獪的笑容:“簡單,我們就想聽聽你和狀元郎之間的兩三事。”
有那么一剎那,樂十七郎完全愣住了,他腦子都發(fā)麻,甚至以為對方在燒雞里下了毒。
“你,你們——”
“放心,沒毒。”
樂十七郎拔腿就要跑,然而更加恐怖的感覺來了,他的腿居然動都動不了了,一股強(qiáng)悍的威壓施加在他身上,讓他根本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他再抬頭看旁邊一身玄衣的男子,這他娘的是妖王啊!他都做了什么!
“妖王饒命!妖王饒命!”
天呢,京城居然有妖王,早知道他就是委屈死也不會來京城了,就讓那姓姬的書生自己蠢死不好嗎!
“命就算了,你可知道,方才你吃的那只醬燒鮮雞,原本是這位爺?shù)目诩Z,現(xiàn)在被你吃了,你說該怎么辦?”程縣令顯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恐嚇的話真是張口就來。
樂十七郎聽完,已經(jīng)快嚇哭了!救命啊,他居然敢搶妖王的口糧,現(xiàn)在就算是族中那位傳聞中的狐爺爺過來,也救不了他的小命了吧?!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去買十只燒雞賠給您!不,一百只!”
黑山:……大可不必。
程晉卻演上癮了,非常戲精道:“可是這會兒我們不想吃雞,就想聽你講故事,小狐妖,拿出你陷害新科狀元郎的勇氣來呀。”
新科蠢狀元能和妖王相提并論嗎!!!
根本不是能類比的存在,但妖王既然要聽,樂十七郎又如何敢隱瞞,顫顫悠悠就要把自己出山后的倒霉催經(jīng)歷說出來。
嚶,如果能博妖王一笑,說不定他就不用死了呢。
“首先,你叫什么名字?”
“樂十七郎。”
十七?嚯,這兄弟姐妹可就夠多的。
“你為何陷害姬長侓?”
說起這個(gè),樂十七郎心里滿是怒氣,但礙于妖王的威壓,只能期期艾艾地開口:“是他先害的我,我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而且他還去牢里找人試圖和解了,只要那蠢人求他,他就把人撈出去。
“哦?他怎么害你了?”
當(dāng)事人雙方口供不同哎,程晉心里忍不住有了點(diǎn)好奇心,這時(shí)候如果有盤小核桃就好了,聽故事和磕小核桃實(shí)乃絕配。
樂十七郎看了一眼妖王大人的黑色衣擺,只低頭道:“他就是害我了!我好好的保家仙做著,他非要壞我道行,簡直蠢死了!”
保家仙?程晉一訝,恍然道:“沒成想,你竟還是個(gè)胡仙。”m.w.,請牢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