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家主
這是什么骨灰盒里爬出來的老古董啊?還女兒家,人間還有女子承襲女戶的呢,這真的是狐妖、而不是什么滿口酸腐的老秀才嗎?!
也不怪程縣令如此感嘆,因為就算是翁家族人,都沒想到平日里為妖秉正的翁叟思想居然這么極端,他們是狐哎,狐女狐男除了性別不同之處,根本沒有分別的好不好?甚至因為狐妖本性,狐女更易修煉好不好?
再說長亭性格大氣,又精通翁家丹術(shù),狐女又不用非得嫁人,如何做不了家主?m.
便有狐高聲道:“我贊同長亭當(dāng)家主!”
“我也贊同!”
“我也!”
族人紛紛舉手,長亭反而不好拒絕了,翁叟卻是臉色愈發(fā)難看,嘴上倒是還妄圖用自己的那套酸腐思想說服眾狐:“長亭是老夫的女兒,老夫也很疼她,但女兒家終歸是要嫁出去的,這她當(dāng)了家主,難不成要帶著翁家老小都嫁出去嗎?”
說完,他還恨恨地看了一眼靠在墻邊的石太璞,要不是這個不中用的凡人,他也不會陷入這般難堪的境地。
長亭驚愕地轉(zhuǎn)頭,她實沒想到在父親看來,她是這樣的存在。
她剛要張口,紅亭竟是比她更快:“父親,您怎么能這么說姐姐,為什么狐女就一定要嫁人?”
翁叟見心愛的小女兒反駁自己,登時就更氣了:“不嫁人留下家里做什么?難不成要你爹我一輩子都養(yǎng)著你們嗎?”
“我聽不下去了,你還真當(dāng)你是地主家老爺啊,什么養(yǎng)她們一輩子,你瞅瞅你這個老衰樣,到底是她們在養(yǎng)你還是你在養(yǎng)他們,你心里沒點兒數(shù)嗎?”貓貓簡直聽得血氣往上涌啊,“一大把年紀(jì)了,修為修為不行,品性品性他不行,好不容易生了兩個好女兒,居然還要學(xué)人間那套嫁女規(guī)矩,你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
“老夫沒有!”翁叟面對族人的質(zhì)疑眼神,氣得都要落下淚來,“你們想想,如果不是老夫?qū)W人間的規(guī)矩,咱們家族焉能發(fā)展得這般平穩(wěn)?狐族長老都在推崇順應(yīng)天道,如今天道獨寵人族,這樣一個凡人隨便趕跑一只厲鬼,都能挾恩求報,倘若解放妖性,咱們哪里來的大房子住,哪來的銀錢花?”
翁家族人聽了,一時有些猶豫,這聽著有幾分道理,可他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就在翁叟覺得自己說動族人的時候,那把令人討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翁老爺,這一手偷換概念玩得不錯啊,什么時候順應(yīng)天道,就是講人間酸腐規(guī)矩了?你敢不敢發(fā)毒誓說自己沒有半分私心?”
翁叟:……淦。
“本官也倦了,什么隨便趕跑一只厲鬼,也沒見你們能隨隨便便趕跑他,若不是本官,這厲鬼能不能除都是個未知數(shù),我竟沒見過像你們這般對待恩人的。”程晉說完,便站了起來,“長亭姑娘,本官就問你一句話,你愿意當(dāng)翁家的家主嗎?”
所有妖的視線瞬間都落在了長亭身上,翁叟又欲開口,但很顯然程晉不愿再聽什么辣雞男權(quán)癌思想,直接讓女鬼小姐姐出手把狐摁住,看到翁叟閉麥后,程縣令才笑著對長亭道:“怎么樣,長亭姑娘?”
長亭捏著手指,心中就像有面小鼓一樣咚咚咚地敲著,她迅速意識到現(xiàn)在此刻她正面臨著一個改變狐生的關(guān)卡,如果她拒絕,雖然能討得父親的歡心,可是之后呢,難不成真要嫁人?
還有紅亭,若是她嫁了人,紅亭天真爛漫,以后難道也要嫁入凡人后宅嗎?
正在她猶豫的時候,一直存在感稀薄的翁母忽然開口:“長亭,無論你做什么選擇,我都支持你。”
翁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么?為什么連枕邊人都不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然后下一刻,紅亭也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姐姐,我也支持你。”
什么叫眾叛親離?這就是了,翁叟終于為自己的一意孤行和剛愎自用付出了代價,雖然程晉的鐵拳沒有問候老狐貍的臉,但失去地位,簡直比打狐十頓還要難受。
畢竟傷總會好,但失去的家主之位,卻不可能再回來了。
長亭幾乎是在所有族人殷切的目光下點頭的,而答應(yīng)的剎那,她只覺心中飛揚,連心境都開闊了許多,甚至下一刻,她的修為都往上漲了許多。
“這怎么可能?”
長亭的修為上漲,在場恐怕除了程晉,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而其中受打擊最大的,莫過于翁叟了。
“憑什么!憑什么你一答應(yīng)就漲修為,老夫兢兢業(yè)業(yè)那么多年,為家族積攢累累金銀,為什么修為不進(jìn)則退?這不公平!”
長亭無法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具體原因,她只是覺得掙脫了某種束縛,心境躍進(jìn)之后,從前看到的一切都跟現(xiàn)在不同了。
程晉倒是猜到了幾分,但他很顯然沒有替妖答疑解惑的熱心腸,見翁叟成功下臺,族人擁護(hù)長亭成為新任家主,他便決定回湯溪了。
“哇喔,簡直大快喵心,不過大人你真的不揍他一頓嗎?”
這小貓咪真是一肚子壞心思啊,程晉偏頭看貓:“懶得揍,反正以后有他孽債嘗的。”長亭心性好,但翁叟顯然是沒放棄,他心思走偏,絕對還會做些什么的。
“什么孽債?不能具體說說嘛。”貓貓一臉興奮地開口,剛要繼續(xù)說,就見長亭在族人的簇?fù)硐赂碧崃送擞H,石太璞倒是很想存續(xù)婚約,但最后還是迫于形勢解除婚約,灰溜溜地離開了,至于報復(fù)心思,他卻是不敢有的。
他只是個會普通法術(shù)的捉鬼師,那個大人手眼通天,地府鬼差都對他恭敬三分,他如何還敢得罪人啊。他是很喜歡長亭沒錯,但他更愛自己。
此刻天色已深,長亭代表翁家邀請程晉一行留宿,但程某人此刻心系京城,哪里會留下來,至于翁家的除鬼之恩,那是翁家要考慮的事。
“茜娘,你要留下陪陪紅亭嗎?”
茜娘確實有些猶豫,但她還是搖了搖頭:“紅亭說不用,現(xiàn)在翁家剛換了家主,我留下不妥。”
既是如此,程晉便辭別翁長亭,帶著一行妖鬼回到了湯溪衙門。
長亭其實很想問問那位道長的名諱,但思及自己肩上的重?fù)?dān),還是將話語全部壓在了心中。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長亭伸手摸了摸妹妹紅亭柔順的頭發(fā):“沒有,只是剛才答應(yīng)得痛快,恐怕父親心中已是惱極了我。”
紅亭卻沒長亭事事都要做周全的想法,只道:“分明是父親做得不對,咱們以后多孝順?biāo)┚褪橇耍覜]想到他居然寫信讓茜娘過來代我受過,幸好姐姐你出手,否則我醒過來,哪里還有顏面去見茜娘啊。”
長亭便出言安慰妹妹,父親他不知何時,竟變得如此讓人陌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對不對,但……她想試著走下去。
她想證明給父親看,她長亭可以勝任翁家家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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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衙門,已經(jīng)月上中天。
阿從也就出趟門買塊豆腐的時間,衙門里就沒人了,一直做好飯等到晚上都沒人回來,他開始擔(dān)心,有心想去找少爺,卻苦于不知道少爺去處。
這見自家少爺踏月而歸,當(dāng)即跑過去喜道:“少爺,您回來啦。”
程晉才想起來自己出門得急,忘記通知阿從了:“等急了吧,有吃的嗎?”
“有有有!”
阿從忙點頭,然后就去灶上把溫著的菜拿出來,蔥燒豆干,香煎嫩豆腐,還有一道酸菜燴餅并一例素湯,顯然是全素宴。
雖然阿從做得很好吃,但程晉沒什么食欲,隨便對付著吃了些,就帶著聶小倩去了書房,他迫切地想知道齊太醫(yī)在地府到底招了什么。
聶小倩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那齊太醫(yī)本就不是什么鐵骨錚錚的性子,到了地府沒多久他就招了,他的尸體確實是由長公主帶出宮的,至于怎么帶的,他說當(dāng)時他還沒有意識,所以并不清楚。”
“這個不重要,說下去。”畢竟皇宮底下都被挖成篩子了,從哪里送出來真的不重要。
聶小倩便繼續(xù)往下說:“據(jù)他交代,他因為在太醫(yī)署被冷落派發(fā)了去長公主府看病的任務(wù),長公主與駙馬成婚許久,卻未有子嗣,所以他第一次去看病,看的是不孕之癥。”
程晉:……
“后來他就查出駙馬陳凡身患奇癥,時日無多,長公主便哀求他替駙馬延續(xù)壽數(shù),起先他表示沒辦法,但他后來翻閱太醫(yī)署典籍,無意間找到了先天丹的丹方,他便在長公主的資助下煉制先天丹。”
程晉皺眉:“這邏輯聽上去挺順溜,但他為什么會跑來婺州?而且先天丹的主藥可是引魂草,這東西長在忘川河邊,他有沒有說是怎么拿到的?”
地府當(dāng)然也問了這個問題:“他說婺州有個商人家中有引魂草,他辭官來婺州甚至不惜開了醫(yī)寮,就是為了與這家商戶接觸,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引魂草。”
“商人?陰陽商人啊?”什么商人這么能耐能買賣引魂草啊。
聶小倩露出一臉玄幻的表情:“大人您可還記得何子蕭?何父沒死前,做的就是藥材生意。”m.w.,請牢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