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算生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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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突然得讓她不知所措。愛叀頙殩
盛京所有人都以為軍師容弈在京城,卻不知他根本就沒有從南唐回來,暗中一直在追查南唐長公主和南唐皇帝的下落。
所以才會瞞過隱月樓在盛京的重重耳目,尋到了被她藏在北漢的鳳景,抓住了她最重要的軟肋。
再之后,他與軍師容弈再說了些什么,她聽得有些恍惚,只是隱約記得他說要親赴北漢將鳳景抓回盛京來崢。
不知過了多久,容弈離開了。
夏候徹皺著眉頭看著她,“怎么那么不小心?”
“手滑了。”鳳婧衣極力冷靜地回道客。
明明是滾燙的茶水澆在了身上,她卻覺得周圍如置冰淵一般的冰冷徹骨。
“孫平,差人去凌波殿給鈺良儀送身衣服過來。”夏候徹說著將她抱進了平日休息的內(nèi)殿,一件一件除去她已經(jīng)濕掉的衣裙,看到腿上紅紅的一大片,取了燙傷的藥膏過來細心地抹上,“就沒有什么要跟朕說的嗎?”
“要我說什么?”鳳婧衣語氣并不好,此刻也好不起來。
“上官家與南唐皇室關系匪淺,他們的下落,你是否一早就知道的?”夏候徹說話的聲音不可謂不溫柔,溫柔得讓人有些害怕。
“嬪妾不知。”鳳婧衣道。
“是嗎?”夏候徹似笑非笑,伸手拉了被子裹在她身上,說道,“不管你以前與南唐皇室有什么樣的瓜葛,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是大夏的人,是我夏候徹的女人。”
鳳婧衣抿著唇,沉默地望著她。
“皇上,衣服送來了。”孫平在外面道。
夏候徹起身出去將衣服給她拿了進來放在床邊,抬手理了理她鬢角的發(fā)絲,聲音溫柔而無情,“素素,朕不喜歡背叛的人,不要讓朕失望,”
鳳婧衣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她想,她注定是要讓他失望了。
“好好睡一覺,朕忙完再送你回去。”夏候徹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起身去了外面的書房繼續(xù)他繁忙的政事。
屋內(nèi)漸漸安靜得可怕,也冰冷得可怕。
鳳婧衣蜷縮在被子里還忍不住瑟瑟發(fā)抖,她不敢閉上眼睛去睡覺,一閉上眼睛便會浮現(xiàn)鳳景稚氣的臉龐,那個總是躲在她背后的小鳳景,那個在宮變生死之際站在重傷的她身前要保護她的小鳳景,那個笑著說要讓她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子的鳳景……
如今,他即將落于敵手性命難保,她該如何讓他安全脫身才好?
若是她的大將軍在該有多好,他一定會告訴她該怎么辦,她不會如此害怕,不會是一個人孤身奮戰(zhàn)。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漸漸的屋內(nèi)的光亮暗了下來,有宮人進來掌了燈。
鳳婧衣抬手抹去眼角淚水的痕跡,起身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上,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fā),略顯蒼白的唇輕語,“夏候徹,你既要我死,那就看看到底是誰先死。”
反正她躲在這里害怕,他也不會放過她和鳳景,不如反擊與他拼死搏上一回,尚還有一線生機。
夏候徹處理完政事,進門之時只見到她坐在桌邊支著頭正小睡著,伸手輕輕拍了拍肩膀,“怎么坐這里睡著了?”
“你忙完了?”鳳婧衣揉了揉眼睛,問道。
雖是笑著,眼眶還有泛紅的痕跡,讓人打心底里生出心疼之意。
夏候徹牽起她出了皇極殿,接過侍從遞來的披風給她系上,說道,“走吧,朕已經(jīng)餓了。”
鳳婧衣沒有說話,只是與他牽著手并肩走著,難得地乖巧柔順。
她恨他,恨他的冷血無情,恨他的一再步步相逼,但她卻不得不需要他的寵愛。
終有一日,她也會將這份恩寵磨礪成他穿心的利刃,給他最沉痛錐心的一擊。
只是她未曾料到,那會是一把雙刃劍,刺了他,也傷了她自己。
凌波殿,沁芳等人早已經(jīng)張羅了一桌精致的晚膳,見到皇帝與鳳婧衣攜手而來,一行人齊齊出門見禮,“皇上,良儀,晚膳已經(jīng)備好了。”
“嗯。”夏候徹應了應聲,帶著鳳婧衣進門到桌邊坐下。
沁芳連忙上前為兩人布菜,瞅見鳳婧衣有些異樣的面色,心中便開始覺得不安起來。
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她是極善于掩飾自己的人,可是今日她卻神色這般怪異,且還是在夏候徹面前,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夏候徹倒是面色如常,晚膳也吃得極有胃口,可是落在鳳婧衣眼中卻是另一番滋味,他如此心情甚好的樣子,大約是因為將要把她和鳳景一網(wǎng)打盡而心生喜悅吧。
沁芳見鳳婧衣并未怎么動筷子,心下的不安便更強烈了,這些都是她極喜歡的菜色,通常她都會多吃的,今日是怎么了?
以往不管與夏候徹之間發(fā)生什么,她也從來不會為人耽誤自己吃飯睡覺,除非是她們自己人之間有什么大事發(fā)生,而她一時還無對策才會如此。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夏候徹溫聲笑問。
“沒有。”鳳婧衣端著碗吃了幾口,是什么滋味卻全然不知道。
鳳景如今落在他的手里,現(xiàn)在身在何處,他們要如何將他帶回來,她都一無所知該如何制定營救計劃?
夏候徹盛了湯遞過去,道,“不想吃菜便喝湯,今天這湯燉得極好。”
“謝皇上。”鳳婧衣接過碗,低著眉一口一口地喝道。
她想,大約也就是今天,她才第一次見識到這個男人的深沉可怕,他的心機遠遠超出她所預料的。
可是,他明知道她是南唐人,還故意讓她聽到這一切,又是何用意?
僅僅是想試探她的是否還向著舊主,還是……已經(jīng)懷疑她的身份了?
可細細一想,他若是已經(jīng)起疑她的身份,只怕也不會是與她這樣坐這里吃飯了,想來只是試探她而已。
所幸她行事謹慎,一直未曾與朝中的南唐舊臣再有任何聯(lián)絡,否則早就一敗涂地了。
如今,他只是懷疑上官家?guī)е咸仆督荡笙氖情L公主授意,只是苦無證據(jù)罷了。
一頓晚膳,鳳婧衣吃得全然不是滋味,卻又不得不極力打起精神應付夏候徹今夜的留宿,只是這般明里你儂我儂,癡纏不休,暗地里卻是血雨腥風,斗個你死我活的日子,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偌大的浴室里只有溫泉水潺潺而流的聲音,兩人都沉默得沒有一句話。
因著她腿上燙傷了不能沾水,夏候徹只是讓她在浴池邊上給捏著肩膀,可她一只手傷著,只有一只手能用,這也確實是個累人的差事了。
半晌,夏候徹伸手按住她的手,“怎么都不說話了?”
他自然知道她是為了得知南唐皇帝之事而如此,他可以不計較她之前與南唐皇室的種種瓜葛,只要她以后安安份份地做大夏后宮的妃嬪,他一樣可以寵著她。
可是,她若因為南唐皇室而背棄于她,他縱是不忍,也斷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誤了大局。
鳳婧衣依舊沉默,無話可說。
夏候徹轉(zhuǎn)過身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侍寢專心點。”
鳳婧衣抬頭望著他,因為室內(nèi)的熱氣皮膚沁著細細的汗,有些微微的紅,別有一番撩人的媚色。
他不喜歡她此刻目光里的冷淡,落下的吻便也不復溫柔,兇狠又激烈的糾纏著她的唇舌,靈活的手剝?nèi)ニ砩蠁伪〉膶嬕拢瑵駸岬拇窖刂鉂嵢缬竦募∧w輾轉(zhuǎn),最終流連于雪膚挺立誘人的紅果。
她不由縮了縮身子,軟著聲音道,“出去好不好?”
她知道,這樣的時候跟他對著來,受虐的也是自己。
夏候徹捏著她的下巴,在唇上落下一吻,隨即便將她抱起上了岸去往外面的寢室。
她剛剛一落到床上,男人健壯的體魄便壓了上來,轉(zhuǎn)眼功夫她便被剝得身無寸縷,男人的手沿著她的腿一路輾轉(zhuǎn)而上,探入那隱秘敏感的所在,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移動,勾起她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愉悅。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憎惡這個男人,卻又每每在他身上享受到***蝕骨的快樂和滿足,即便那只是身體上的滿足而已。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極盡憐愛的吻不斷落在她的臉上,沙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低喃著她的名字,“素素,素素……”
她急急地喘息,伸手撫著他健碩的胸膛,體內(nèi)的洶涌的情潮不再滿足于他溫柔的撫弄,媚聲求道,“皇上……”
他卻在此時收手,一寸一寸地撫摸著她姣美的身體,任她被欲火折磨卻也不急著占有她……
她難耐地纏上男人強壯的身軀,無聲地訴說著自己的渴求,發(fā)出媚人的呻/吟。
她被欲火折磨,他又何嘗好過,火熱的硬/挺抵上濕滑緊窒的細縫,重重地撞入她體內(nèi)……
美妙的充實感讓她不由發(fā)出快慰的嘆息,“嗯……”
“真是個折磨人的妖精……”他喘息的低笑,復又吻上她嫣紅的唇,唇舌交纏不休。
旖旎漸生,一室風情,男人粗重的喘息與女子媚人的輕吟久久不息。
兩番激烈的歡愛過后,夏候徹閉目躺在床上,似睡非睡。
鳳婧衣躺在他的臂彎里卻睡意全無,側(cè)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側(cè)臉,眼底神色變幻。
床下有一處機關,就在她伸手可觸的地方,里面藏著一柄削鐵如泥的短劍,在無數(shù)的夜晚這個男人睡在她身邊,她都想過拿出那把劍殺他。
這樣的想法,在今夜尤其強烈。
于是,她翻了個身朝床邊挪去,可是男人長臂勾了過來,薄唇咬著她的耳朵,曖昧低語,“折騰了兩回還有力氣跑?”
鳳婧衣按住他又開始興風作浪的手,道,“渴了,想喝水。”
“躺著吧,朕去拿。”夏候徹起身披上袍子,到桌上倒了茶水過來,一如個溫柔的丈夫。
可是她知道,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是她的良人,他只會是她的仇人。
鳳婧衣喝了水把杯子遞給他,他接過放到床邊的小幾上,復又躺了下來重新將她摟入懷中,觸到她冰涼的腳皺了皺眉,“這手冷腳冷的毛病,怎么還不見好,太醫(yī)院這幫吃閑飯的。”
“這又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也沒什么大不了。”
“入冬了,在宮里就別亂跑了,朕讓孫平去清寧宮支應一聲,往后冬日里就不用過去請安了。”夏候徹溫聲道。
“皇上想讓嬪妾落個侍寵而驕的罪名嗎?”鳳婧衣道。
邵皇后極重視她的地位,她若這般公然不將她放在眼中,只怕以后也不會有好果子吃,這宮里的敵人已經(jīng)夠多了,她可不想再樹立一個勁敵。
“這幾日安頓好朝中事務,朕便要起程去北漢了,你一起上路。”夏候徹道。
鳳婧衣沉吟了半晌,應道,“嗯。”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把她帶去,都是對她營救鳳景是有利的。
她不知道身后的人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她自己是一夜也未能入眠。
天還未亮,簾外傳來宮人來往的腳步聲,孫平在帷帳外道,“皇上,快到上朝的時辰了。”
“嗯。”夏候徹應了聲,起身下床。
鳳婧衣也跟著起來伺候他更衣束發(fā),瞧著他洗臉的時候問道,“你不能放過鳳景和她嗎?”
夏候徹動作一滯,凜冽的眼神冷冷地掃了過來,“朕為什么要放過他們?”
鳳婧衣抿了抿唇,繼續(xù)說道,“鳳景他只是個孩子,大人之間的恩怨本就與他無關,你何苦去為難他?”
其實,若非每每被逼到了生死之際無路可走,她不會去做什么南唐長公主,更不到走到今天這一步。
“朕的親兄弟代我前去南唐,結(jié)果死在南唐手里,朕的母妃因此瘋了,幾番險些殺了朕,有生之年若不能將南唐皇室趕盡殺絕,難消朕心頭之恨。”他望著她,目光有著瘋狂的恨火在蔓延,還有著對她深深的失望“素素,這樣的話朕不想再聽到,更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
鳳婧衣自嘲地笑了笑,決然說道,“他們殺了你皇兄,你要殺了他們報仇,可是當年是你的好皇兄和蘭妃先對他們下手,他們的母妃活活被他們燒死,長公主為母報仇亦是天經(jīng)地義,又有何錯?”
“他們沒有錯,朕殺他們報仇也沒有錯,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道,要么他們來殺了朕,要么就是朕殺了他們,斷斷不會有共存于世的可能,朕沒有那么仁慈,沒有那一笑泯恩仇的本事。”夏候徹字字都帶著殺氣,令人不寒而栗。
鳳婧衣嘲弄地笑了笑,終究是注定要你死我活,她怎么還天真的以為能與他爭出個是非對錯,當真是可笑至極!
夏候徹看著她笑意薄涼的樣子,心頭頓起一陣怒意,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冷冷警告道,“上官素,你若是乖乖在這宮里待,朕一如繼往寵著你,你若一心向著南唐,那你和上官家就等著給鳳家陪葬吧!”
“嬪妾謹記。”鳳婧衣望著他怒意翻涌的黑眸,決然回道。
夏候徹面色沉沉地拂袖而去,掀翻了盛水洗臉的玉盆,留下一地狼藉。
孫平等人候在外面,聽到里面的響動,頓時打了個寒顫,看到夏候徹掀簾而出,連忙跟著一道離開。
可昨個兒不是還好好的,今天怎么又吵起來了?
沁芳等人恭送圣駕離去,方才進了內(nèi)室,看到一地狼藉連忙上前收拾,“這是怎么了,皇上走的時候好似很不高興。”
“他不高興的日子還在后面。”鳳婧衣望著夏候徹離去的方向,眸底掠過一絲幽冷的寒芒。
夏候徹,不是我不放過你,是你不給我們生路。
沁芳吩咐著宮人將地上收拾干凈,方才問道,“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時辰還早,良儀再睡一會兒吧。”
鳳婧衣披上外袍,問道,“青湮起了嗎?我想下盤棋了。”
“起了,我這就去叫她過來。”沁芳雖不解她此刻心里盤算著什么,但以她在南唐服伺她數(shù)年的經(jīng)驗來看,她是遇到了解不開的難題了。
沁芳叫了青湮過來,鳳婧衣已經(jīng)在榻上窩著了,整個人裹著皮裘里,面色并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
鳳婧衣低垂著眼簾,拈起一枚白子放到棋盤,說道,“你在隱月樓三年,以你的估計,你們能有多大把握殺了他。”
“誰?”青湮一時不解。
“夏候徹。”鳳婧衣冷冷地吐出這個名字。
青湮沉吟了半晌,說道,“傾其所有,尚可一搏。”
她本以為一個皇家子弟出來的皇帝,即便身手過人也不會有多了不起,可是上一次的交手讓她認識到,那個人的實力遠遠在她這個常年刀口生活的人之上。
這樣一個才智與武力兼具的人,實在是個難纏的對手。
她們要在這個人的手上謀算南唐,無疑是一條艱難的路。
鳳婧衣摩挲著手中冰涼的棋子,深深地沉默著,她終究是小看了這個十三歲起便在沙湯摸爬滾打的男人。
對付他一個尚且如此艱難,更何況他周圍還有軍師容弈,大將軍方潛,丞相原泓,個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是有什么變故?”青湮問道。
她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想來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才讓她不得不對那個男人生出了提早滅口的想法。
“等我想出對策再說吧。”她重重嘆息道。
兩人一盤棋下完,天已經(jīng)大亮了,沁芳進門道,“良儀昨晚也未吃多少東西,我做了小餛飩,可要吃些?”
鳳婧衣無奈笑了笑,道,“倒真有些餓了。”
三人在房中一人吃了一碗餛飩,鳳婧衣方才梳洗妝扮去清寧宮給皇后請安,也是去給墨嫣接頭。
“鈺良儀回宮這些日氣色都不見好,太醫(yī)也不好生照看著。”皇后甚是心疼的樣子,嘆息說道。
“太醫(yī)們?nèi)缃穸季o著蘭妃那里,哪還顧著上咱們這些個,嬪妾這兩日染了風寒差人去請?zhí)t(yī)過來,三催四請人才來了,還是個醫(yī)術不精的。”胡昭儀說道。
皇帝回宮數(shù)日也未召幸任何人,昨晚卻又是宿在了凌波殿,這鈺良儀還真是有些狐媚手段啊!
“蘭妃大病又重傷在身,太醫(yī)緊著那邊也是皇上的意思,別在這些小事上去擾了圣心。”皇后安撫道。
不想聽到蘭妃這兩個字,偏偏這些日一個個都在她耳邊提這個名字。
皇帝是掛心蘭妃不假,可照這鈺良儀受寵的樣子瞧,只要費些功夫想來也不會讓靳蘭軒以后在宮里一人獨大了去。
靳蘭軒受寵了有太后撐腰,她這個皇后哪里還有位置,上官素再怎么受寵,上官家也是南唐降臣,怎么也不可能威脅到她的利益。
“是,皇后娘娘。”眾嬪妃連忙應道。
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望了望鳳婧衣道,“鈺良儀若是身子不好,最近就不用日日來清寧宮了,好好養(yǎng)傷才是正事,一會兒讓墨嫣給你拿些山參和血燕回去,好好補一補,天天這小臉煞白的,本宮瞧著都心疼。”
“皇后娘娘還真偏心,盡顧著鈺妹妹了。”胡昭儀笑語道。
“就知你是個小心眼兒的,自己一會兒隨墨嫣過去,有瞧上什么的帶一件回去,莫再說本宮偏著鈺良儀,不顧你這也生了病的。”皇后笑道。
鳳婧衣同胡昭儀一道起身謝恩,“嬪妾謝皇后娘娘垂愛。”
她當然知道皇后一再關心她的用意,經(jīng)過了早上那件事,夏候徹只怕好些天看都不愿看到她了。
“罷了,坐這里也沒趣,清寧宮小花園里的海棠還開著,一起去過去瞧瞧吧。”皇后說著,伸手扶上墨嫣的手,先行起身朝外走。
眾妃嬪也陸續(xù)跟了出去,這已經(jīng)開始入冬了,海棠也都謝了,不知皇后這時候請她們來賞花又是什么意思。
園子里是有幾株海棠,可也謝得七零八落了,邵皇后有些可惜地嘆了嘆氣,“昨個兒還開著呢,今早這一場風吹成了這般模樣,這兩盆寒蘭倒是開了,只可惜了這海棠,一落了白白讓人踏成了泥了。”
一起過來的哪個不是聰慧過人的,誰都聽得出皇后這番話的言下之意。
她將她們這些人比作這秋海棠,將蘭妃比作那寒蘭,后宮女子的榮辱皆系于帝王恩寵,蘭妃若是得了寵,她們便也就如這落了海棠花一般,被人踩在腳下了。
“蘭花開的再好,也不過是盆上不得臺面的草罷了,哪里有牡丹芍藥那些美。”鄭貴嬪道。
宮中誰都知道,蘭妃當年是許了大皇子的,兩人早有婚約,大皇子在南唐歿了,她才被皇帝封為蘭妃,一個女子與人有過婚約,又瘋了好幾年,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不喜歡的,自是有人喜歡。”皇后微微傾身,嗅了嗅蘭花的香氣,笑語道,“這花香倒是清冽,各位妹妹都帶一盆回宮擱著。”
鳳婧衣沉默地瞧著熱鬧,這皇后當真是玩心計的高手,借著賞花敲打眾人要防著蘭妃得寵,又一人送一盆蘭花,讓人天天看著心里添堵,煽動著她們?nèi)Ω短m妃。
可是她摸不準皇帝現(xiàn)在對蘭妃到底是什么打算,只得借著她們?nèi)ネ妒瘑柭罚芩齻兣c蘭妃鬧得如何,也不會與她有多大的干系,她這個皇后之位還是穩(wěn)穩(wěn)的。
誰也不想看這蘭花,可是卻還得一個個齊聲謝恩“謝皇后娘娘賜花。”
這花看完了,眾嬪妃也就先后從清寧宮散去了,墨嫣帶著鳳婧衣去挑山參,進了庫房的密室,便立即道,“北漢出事了,鳳景……”
“我知道了,他在夏候徹手里。”鳳婧衣平靜地說道。
墨嫣震了震,“你如何知道了?”
“昨天容軍師已經(jīng)稟報了夏候徹,我就在旁邊聽著。”
墨嫣沉吟了半晌,歉意地說道,“是我和公子宸疏忽了,害了鳳景。”
“這不怨你們,便是我也沒料到,他一直還在暗中追查,鳳景被找到也是早晚的事,是我太低估了他這個人的心計。”鳳婧衣神色沉冷地說道。
“可是現(xiàn)在鳳景被藏在哪里我們的人都未曾追查出來,你可有辦法救人?”墨嫣深知這鳳景這個弟弟對于鳳婧衣的重要性,人是一定要救的。
“鳳景還藏在北漢,夏候徹準備親自過去把人帶回來,想要利用鳳景引我出來。”鳳婧衣說著,狠狠地握緊了拳頭,恨意難掩。
“那該如何是好?”墨嫣擔憂地問道。
夏候徹既是做了這般打算,他們再想要救人,更是難如登天,稍有差池便會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可是,以鳳婧衣對這個弟弟的疼愛,又是根本不可能將他棄之不顧的。
“夏候徹會把我也帶去北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鳳婧衣道。
墨嫣無奈地嘆了嘆氣,問道,“你有幾分把握?”
鳳婧衣?lián)u頭,“我不知道,只能放手賭它一賭了。”
“可若暴露了你的身份,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了。”墨嫣勸道。
“母妃因救我死了,上官將軍又因我死了,我不能再看著我唯一的弟弟再死在這些大夏人手里,絕對不能。”鳳婧衣決然地說道。
“我們現(xiàn)在連他將鳳景藏在哪里都不知道,一旦夏候徹去了北漢,要在他手上救人,就更是難上加難了,就憑我們的力量根本是做不到的。”她在大夏也是數(shù)年,對于那個皇帝的心計和手段一直不敢小覷。
“所以,我們需要幫手。”鳳婧衣望向墨嫣,鄭重說道。
“幫手?”墨嫣不懂她的意思,她們只有一個隱月樓,何來的幫手。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鳳婧衣冷冷一笑,繼續(xù)道,“北漢皇室若是知道了大夏皇帝入境,這樣大好的機會,他們會放他活著回來嗎?”
墨嫣聞言恍然大悟,這確實是可以成為她們的助力。
北漢和大夏兩國爭斗多年,若是得知大夏皇帝到了自己國內(nèi),豈會放過殺他的大好機會。
夏候徹到北漢定然是秘密前往,不可能帶太多的人前去,北漢皇族和隱月樓一明一暗聯(lián)手,營救鳳景的勝算也就更大了。
雖是如此,她還是冷靜地思量了一番道,“萬一若是失手呢,夏候徹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他敢前去北漢,便必然會料到北漢皇族這個威脅,肯定會有所提防。”
“這只是我們的幫手之一。”鳳婧衣說著,神秘的笑了笑。
“還有誰?”
鳳婧衣略一沉默,說道,“大夏楚王,夏候淵。”
“楚王?”墨嫣皺了皺眉,說道,“隱月樓也查過這個人,新帝初登位之時,他贊同并相助皇帝一同削藩,故而其它的皇子被貶了的貶了,流放的流放了,只有他還保留封號留在盛京,可也不過是閑散王爺,找他做什么?”
“我從來不信不想當皇帝的皇子。”鳳婧衣淡淡一笑,隨手挑了一只野山參,繼續(xù)說道,“當年原定的太子在南唐歿了,朝中呼聲最高的便是立這個楚王為太子,然而夏候徹手中有大半兵權(quán),又聯(lián)合了傅靳兩家,才一躍登上了皇位,這個楚王在生性多疑的夏候徹手里還能保全自己,總不可能是他運氣好。”
隱月樓都查不出他,只能說明他是個善于隱藏實力的高手,但也只有這樣,他才能不被夏候徹起疑,得以自保留在盛京城中。
“雖然是這個道理,可是這個人小心謹慎如斯,又怎么會幫我們?”墨嫣道。
“這是一個難得的翻身機會,我要南唐,他要大夏皇位,我們都想要夏候徹的命,便足以成為盟友,至于成與不成,便要看公子宸有沒有那個本事去說得動他了。”鳳婧衣雖這般說著,心中卻沒有幾分把握能拉上楚王這個幫手。
楚王起碼在大夏的老臣之間還有一定影響力,一旦除掉了夏候徹,他可以很快壓下夏候徹的那般臣子,這是她和隱月樓所做不到的。
“我會依你所說轉(zhuǎn)告公子宸,至于成與不成,便要看天意了。”墨嫣取好了要拿的東西,說道。
鳳婧衣點了點頭,復又叮囑道,“此去北漢,要隱月樓務必做好萬全的準備。”
“你是要……”墨嫣震震地望著她,她以為她只是想救鳳景而已。
“不惜一切……殺了他!”說話間,鳳婧衣清明的眼底現(xiàn)出讓人心驚的冷冽殺意。
三方聯(lián)手,她就不信夏候徹還能有通天的本事,活著從北漢回來。
自清寧宮出來,差人將皇后賞的東西拿回宮,自己帶了沁芳一人去了皇極殿。
孫平瞧著她來了,一想到皇帝一早從凌波殿離開盛怒的樣子又不敢冒然放她進去,里面那位一早上面色都不好,對著伺候的宮人都發(fā)了兩回火了,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惹他。
“鈺良儀,皇上這會兒正忙著,只怕是見了不你。”
鳳婧衣抿了抿唇,只是道,“那我再等一會兒。”
她并不想來,可是眼前她不能與他鬧得太僵,只得順著他點兒。
孫平?jīng)]有說話,本想著她等一會兒也就回去了,哪知一連站了半個時辰也不見人走,于是思量再三進去奉茶的時候說道,“皇帝,鈺良儀過來了,要見嗎?”
“不見。”夏候徹的口氣并不好,顯然早上的怒氣還未消。
孫平沉吟了片刻,又說道,“這大冷天的,人都在外在站了好一會兒了。”
夏候徹抬眼望了望他,有些冷冷的不悅,“孫平你什么時候?qū)W會自作主張了?”
孫平誠惶誠恐地跪下,驚出一身冷汗來,“奴才越矩了。”
這人心情不爽快的時候,聽什么都能挑出刺兒來,伴君如伴虎,他早有體會。
“讓她回去吧,不回去就在偏殿待著去,朕沒空見她。”雖然語氣冷硬,但想到她那樣怕冷在外面吹著冷風,又有些于心不忍。
孫平領命出去,走近前去道,“鈺貴人,先到偏殿等著吧,這外面風大。”
這皇帝的心思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說她寵著鈺良儀吧,有時候又兇得嚇人,說他不寵著她吧,又何至于因為一個女人而發(fā)這么大的火氣。
鳳婧衣謝過孫平,帶著沁芳到了偏殿去候著,坐著坐著竟又睡著了。
夏候徹過來用午膳瞧見她又窩在榻上打盹兒,不由清了清咳了一聲,“嗯哼。”
鳳婧衣頓時醒了過來,下榻見禮,“嬪妾給皇上請安。”
夏候徹一撩衣袍到桌邊坐下,示意孫平傳膳,淡淡應了一聲,“起吧。”
她起了身,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一旁,不上前,也不說話。
孫平帶著宮人將膳食擺上桌,夏候徹處顧自地用了半晌,冷聲哼道,“還杵在那里干什么?”
鳳婧衣愣了愣,而后一臉失落地道,“嬪妾告退。”
夏候徹面色更是難看了,沉聲道,“坐下。”
鳳婧衣趕連到桌邊坐了下來,望了望她,又不敢說話。
“過來做什么?”
“嬪妾又惹皇上生氣了,過來認錯。”她老實地說道。
夏候徹冷哼了一聲,斥道,“入了宮就沒一日讓朕省心的時候。”
鳳婧衣垂頭聽著,這男人就是這么奇怪的東西,他不喜歡她太聽話,會像后宮里的女人一樣沒生氣,卻又不喜歡她太不聽話,脫離他的掌控。
所以呢,她就是要做那個既聽話,又不聽話的,小事可以跟他鬧那是情趣,大事跟他鬧倒霉的就會是她自己。
今日她若不過來,不就擺明了告訴他,自己一心向著南唐,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半晌不動,也不作聲,夏候徹掃了一眼過來,“看著能看飽了嗎?”
鳳婧衣小心翼翼地抬眼望了望他,囁嚅問道,“皇上還生嬪妾的氣嗎?”
“你既認了錯,朕還氣什么,吃飯。”說話間,替她夾了菜,語氣也軟了不少。
孫平長長松了一口氣,這就煙消云散了,今早被殃及池魚的幾個奴才,這板子挨得多冤啊!
鈺良儀有本事掀起他的怒火,卻又能有本事平息他的怒火,如此看來,這個主子榮寵的日子還在后頭呢?
只是不知,與那蘭妃比起來,又有多少份量。
“蘭妃姐姐病情可好些了?”鳳婧衣隨口問道。
“好轉(zhuǎn)些了,還得再修養(yǎng)些日子,你顧好自己便是,別去摻和些亂七八糟的事。”夏候徹告誡道。
后宮里那些個如今將蘭妃視為眼中釘,他又何嘗不知道。
“嬪妾知道。”她才沒興趣給人當?shù)妒埂?br/>
夏候徹用完膳擱下碗筷,道,“一會兒回去好生睡一覺,這幾日事多,朕晚上就不過去了。”
“好。”鳳婧衣點了點頭,想來他也是開始為秘密前往北漢著手準備了。
不知道,公子宸是否也開始準備了。
——
夜色漸漸籠罩了天地,盛京城中心的隱月湖上船只來來往往,繁華熱鬧一如往日,一身寶藍長衫的清秀男子登船上島,衣衫上滿是銅錢的紋路,活脫脫一個暴發(fā)戶的裝束,可穿在此人身上卻完全沒有顯得俗氣。
那人一邊走,手里折扇一邊拍打著掌,好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不時遇上可人的樓中丫環(huán),還要伸手調(diào)戲一把,惹著人嬌笑不已地跑開。
剛上了樓,便聞得一陣喧嘩之聲,于是便順手摟了兩個漂亮姑娘過去看熱鬧,原來是有人要見隱月樓的花魁娘子,被拒之后竟要強闖。
鬧事的是當朝御史大夫傅家的表少爺,前些日見到隱月樓花魁娘子一舞絕世,于是便被勾了魂一般天天來,隱月樓的花魁娘子從來不接客,且甚少露面,這是世人皆知的事。
可是,這傅家表少爺卻是鐵了心要把這女人弄到手,等了幾日沒了耐心,便直接帶了家奴要過來搶人。
“公子不管嗎?”女子皺了皺眉,問那清秀男子。
“我管什么,難得有熱鬧看。”那人聳聳肩一臉事不關已樣子。
兩個被他左擁右抱的女子嘴角一陣抽搐,身為隱月樓的主子,眼看著有人在樓里鬧事不管也就罷了,竟還跑來興致勃勃地看熱鬧。
傅家表少爺和一干家奴被樓中管事帶人堵在了樓梯口,于是扯著嗓子叫道,“沐煙,本少爺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惹急了我讓你們這隱月樓也關門大吉。”
公子宸微微挑了挑眉,喲,口氣倒是不小嘛。
可是能讓隱月樓關門奪吉的人,只怕還沒出世。
傅家也是盛京有頭有臉的世家,于是圍觀的客人便也越來越多了,看看這隱月樓有什么本事擺平這個傅家表少爺。只有公子宸三人甚是同情地望著樓下叫囂不已的紈绔子弟,惹誰不好呢,偏去惹沐煙那個女魔頭,真是嫌自己活太長了。
傅家表少爺惱怒之下,怒聲喝道,“給我砸了這隱月樓!”
話音剛落,樓上的一間雅閣開了門,一名紅衣女子緩步從里面走了出來,一時間樓中上下的喧嘩都沉寂了下去,只有那女子溫軟如春風的聲音,“誰要見我?”
傅家表少爺哪還顧得別的,一臉癡迷的望著緩步從樓上下來的美人兒,他自認也是見過美人無數(shù),但這般宛若紅蓮一般美麗的女子卻是他不曾見過的,眼神清冷入骨,一舉手一投足卻又是嫵媚風流的氣韻,也難怪盛京無數(shù)兒郎對其趨之若鶩,癡迷難忘。
沐煙步下樓,笑意嫣然,“是你要見我?”
傅家表少爺早被那一笑勾得魂都丟了,忙不跌地點了頭,“是我,是我……”
沐煙上前挽起對方的手,嬌聲說道,“這兒人來人往的,我們上去說話可好?”
“好,去哪里都好。”
沐煙挽著那人上樓,對著樓中客人笑了笑,“各位,都繼續(xù)吧。”
樓中漸漸恢復如常,沐煙將人帶入了雅室,傅家表少爺還沉浸在魂里霧里,哪知轉(zhuǎn)眼之間,嬌滴滴的花魁娘子變身母夜叉一個,一番拳打腳踢之后,一腳踩在他臉上,“想爬老娘的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貨色?”
管事的帶著人等在門外,只看到他們美艷妖嬈的花魁娘子一邊扶了扶發(fā)間的珍珠步搖轉(zhuǎn)過屏風,一邊柔聲道,“傅家表少爺不小心摔了一跤,說是想回家了,送他回去吧。”
“煙美人兒,你把人打成這樣,我很為難的。”公子宸走近,一手搭上她肩膀笑語道。
沐煙側(cè)頭一記眼刀飛過去,“你最好拿開你的爪子,否則斷了我怕沒人接得回去。”
公子宸干笑著縮回手,“真是個不可愛的女人。”
“你給我搞清楚,老娘來這隱月樓不是來給你賣笑的。”沐煙哼道。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你這副皮相比較適合賣笑,不適合干殺人的活。”公子宸笑語道。
沐煙與青湮師出同門,這么多年想方設法的想要贏過青湮取代她成為隱月樓王牌殺手,只不過一直都未能如愿。
“你說那女人去執(zhí)行秘密任務了,到底還要老娘等多久?”沐煙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她閉關半年回來,就不信還不是她的對手,只要那女人在隱月樓一天,她就永遠只能是個二流貨色,如何甘心。
“放心吧,很快你們就能碰面了。”公子宸說著,湊近道,“這一次,樓中所有人都只有一個目標,只要你們誰先得手,誰就是隱月樓的王牌。”
“此話當真?”沐煙眸光一亮,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
“當然。”公子宸笑著一展折扇,扇面上金燦燦的三個大字:死要錢。
“目標是誰?”
“暫時保密,待我安排好了再說。”公子宸聳聳肩道。
沐煙聞言細長的媚眼微瞇,殺氣騰騰地說道,“你要是敢騙我,老娘子就把你削成一片兒一片兒,丟進隱月湖里喂魚。”
“你還是早些去磨一磨你的刀吧,別是勾人的功夫長了,殺人的功夫不行了,這一次的對手不一般。”公子宸笑語道。
“再不一般也是個人,是人就殺得死。”沐煙道。
隱月樓這一回下這么大的本錢對付一個人,看來對手確實是棘手。
“好了,你們好好賺錢,我有事先上樓了。”公子宸一合扇子,起身風度翩翩地上了頂樓。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去請得動楚王那個狐貍與她們合謀,
長公主啊長公主,你真是給我出了個天大的難題啊!
不多一會兒功夫,有人上了頂樓在門外稟道,“公子,楚王近日在菩提寺與方丈論禪。”
“知道了。”公子宸應了聲,整了整衣冠準備前去會一會那個險些一步登上九五的閑散王爺。
菩提寺在盛京城外的山上,方丈是大夏有名的得道高僧,香火自然是旺盛的。
公子宸入寺轉(zhuǎn)悠了一圈,果真見到了與菩提方丈一起品論禪的人,一身映著水墨畫的白衫,容顏俊美,只是面色較之一般人更為蒼白,聽說楚王一直舊疾纏身,看來倒是不假。
她遠遠地瞧著,直等到方丈起身走開了,才現(xiàn)身步入亭中,“楚王殿下,幸會。
夏候淵聞聲望向來人,雖是一身男裝,舉手投足都與男兒無異,但只要細心打量也可辯出是個女兒身。
“閣下是……”
“在下聽聞楚王對書畫甚是精通,近日得了一副新作,特帶來請王爺品評。”公子宸說著,取下背著的畫作,展開鋪到桌上。
這是一副獵龍圖,而九天之上的云中還有另一只龍若隱若現(xiàn),似是在觀望著下面發(fā)生的一切……
夏候淵打量了半晌,眼底掠過一絲笑意,“這畫功倒是不錯。”
這樣大不敬的畫作不允許存在的,這個人將這畫拿給他看,不就是暗示說有人要殺大夏皇宮的那個真龍?zhí)熳樱贫擞^望的龍影便是他,這是擺明了拉他入伙。
“你說,這個龍王還能活嗎?”公子宸笑著問道,跟聰明的人說話,不需要說得太直白。
“那就要看這些獵龍人的本事了。”夏候淵說罷,掩唇咳了咳,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非也,這要看它才對。”公子宸說著,扇子一指云端的龍影。
這是在問,這就要看你能不能出手了。
“它們本一族,又如何會相殘?”楚王笑問?
“龍王只需要一個就夠了。”公子宸道。
她在告訴他,只要夏候徹死了,他就可以繼位為帝,成為大夏的真龍?zhí)熳印?br/>
可是大夏只需要一個皇帝,你不出手爭奪,便會被夏候徹所除,對于那樣多疑的皇帝,豈會容忍有不臣之心的人在自己身旁。
夏候淵面色不改,低垂的長睫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緒,這樣的道理不用她說,他也知道。
可是這樣冒然出現(xiàn)的人,是真的要對付夏候徹,還是他的一個圈套,他無法肯定。
“不出數(shù)日,龍王將要離海,這是獵龍的大好時機。”公子宸盯著畫卷,幽幽說道。
夏候淵微微挑了挑修長的眉梢,那個人要離開大夏?
公子望了望坐在對面靜靜沉思的人,一邊收起畫卷,一邊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是錯過了,怕是再沒有機會獵下這條龍王了。”
她說罷,起身便走,剛走出幾步背后的人便喚道,“等等。”
“楚王殿下還有何事?”公子宸回頭笑問。
“此畫本王瞧著極好,可否再容我觀祥幾日,三日后你再到這里來取。”夏候淵溫文爾雅地說道。
公子宸滿意地笑了笑,回身將畫重新放到桌上,“那便請王爺認真觀詳吧。”
他將此畫留下,便是說自己會考慮。
終究,他也是野心暗藏的,如何會錯過這樣的大好時機。
夏候徹啊夏候徹,這世上有這么多希望你死的人,你也該死了。
不過也虧得鳳婧衣這女人膽子如此之大,竟想著拉這么多人下水,看來兩個人滾了那么多回的床,還真是一點感情都沒有滾出來。
隱月樓若是這回能一舉殺了大夏的皇帝,該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這么想著,他心情大好地下山去了,與楚王碰面的事也很快傳進了宮里。
夏候徹一連數(shù)日未曾召幸,鳳婧衣便每日除了去給皇后請寧,便是在凌波殿養(yǎng)傷,隨著公子宸一步一步的準備工作稟報入宮,開始謀算后面的計劃。
她這里一派悠閑的樣子,宮中其它人卻都因為蘭妃的事個個坐立不安,可皇極殿那邊都是皇上的親信,誰也不敢去派人打探消息。
皇帝一連數(shù)日忙著安排北漢之行沒有露面,她便就窩在凌波殿與宮外的人馬步步謀算,悄然撒下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等著他前往北漢。
許是皇后賞下的藥材好,養(yǎng)了數(shù)十天不僅傷好了,氣色也紅潤了不少,午后正窩在暖閣里看書,沁芳進來道,“良儀,皇上過來了。”
鳳婧衣微震,想來他們是快要準備出宮前往北漢了。
夏候徹進門除了大氅便徑自進了暖閣,牽著她在暖榻坐下,“養(yǎng)了這么些天,傷可都好了?”
“勞皇上掛念,都已經(jīng)大好了。”
夏候徹坐下撩起她的袖子瞧了瞧,又問道,“腿上那燙傷也好了?”
“好了。”鳳婧衣淡笑回道。
“那便好。”許是忙碌了多日,神色語氣都疲憊得不行。
鳳婧衣望了望他,一臉關切問道,“皇上好像很累的樣子,昨夜沒休息嗎?”
夏候徹捏了捏眉心,道,“豈止昨夜沒休息,剛忙完手邊的事,想著過來看看你傷好得如何了。”
“那去里面躺會兒吧,這個樣子怎么成?”她神色心疼地說道。
“小沒良心的,朕還不是記掛著你這里。”說著捏了捏她的鼻子,牽著他起身道,“陪朕躺會兒去。”
鳳婧衣睡不著便坐在床邊守著,睡在床上的人卻將頭直接枕在了她腿上,閉著眼睛說道,“五天后我們就起程了,先送蘭妃去別宮再去北漢,你傷還未好全帶著沁芳上路,好有個人照應你。”
“好。”鳳婧衣應聲道。
午后的陽光穿過雕花窗照進屋內(nèi),她低頭望著漸漸熟睡的男人,就后宮的眾多女子而言,他待她不可謂不寵愛。
可是,他這么溫柔的對身為上官素的她,又那樣憎恨著身為鳳婧衣的她。
只可惜天意弄人,上官素是她,鳳婧衣也是她,他寵愛的是她,他最想殺的人也是她。
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自己那般費盡心機要殺的人就是她,真的就會毫不猶豫的下手嗎?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她不由無聲自嘲地笑了笑,她在想什么,這個人想要她的命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