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一寸相思一寸殤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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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不曾睡好,加之大婚一天的勞累,她不知不覺便睡得沉了。
天亮之時,沁芳只是帶著宮人在外面候著等兩人起來,卻并沒有敲門叫醒里面的人。
蕭昱睜開眼醒來,側(cè)頭望向身旁仍舊熟睡的女子,伸手撫了撫她微蹙的眉心,夢中是何人讓她如此憂心,是他?還是大夏那個人角?
他知道的,她不僅是曾經(jīng)對夏候徹動過心而已,他永遠(yuǎn)都記得在玉霞關(guān)之時,她看著夏候徹救她之后落在鐵釬陣時眼中的驚痛旄。
那一刻,他真的寧愿在那里救下她的是他自己,而不是那個人。
雖然回到南唐之后,她再沒有提起過那個人,可是正是因?yàn)樗惶幔旁谒睦锊氐迷缴睿滥咸疲睗h與大夏之間現(xiàn)在是什么局面,所以她不能提。
她答應(yīng)嫁給他,是完成多年以來的承諾,是想所有的一切都回歸到正軌,是為了斬斷大夏的過去,是為了穩(wěn)固南唐朝廷,所以她的目光再沒有了往昔的喜悅,只有深深的憂郁。
對不起,阿婧。
我明明知道你心里的苦,卻還要將你綁在身邊。
我太害怕了,害怕你們的孩子出生,害怕那個人又來奪走你。
不過,未來的路還很長,總有一天你我終會殊途同歸。
暖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照進(jìn)長樂宮的寢殿,一切都顯得靜謐而溫暖。
蕭昱低頭,輕若鴻羽的吻落在她的額頭,而后給她掖了掖被子起身下床,回頭看了看床上的人還沉沉睡著,不由無奈笑了笑。
她一向睡覺淺,邊上一點(diǎn)動靜都醒了,今天竟睡得這么沉,看來這些天確實(shí)太累了。
他自己輕手輕腳穿戴好了,看到桌上昨夜放著的錦囊,悄然收起揣進(jìn)了懷中,方才出去開了殿門,沁芳帶著一眾宮人進(jìn)來,正要行禮恭賀新婚之喜,卻被他抬手制止了。
“里面還沒醒呢。”
沁芳笑了笑,低聲吩咐了人手腳輕點(diǎn)。
蕭昱自己洗漱完了,徑自出了長樂宮,道,“早膳先備著吧,等你家主子醒了再用,我去趟勤政殿,她醒了派人過來通知我。”
鳳景剛剛接手朝政,很多事都還拿捏不到分寸,趁著他現(xiàn)在還能在金陵,能指點(diǎn)的便指點(diǎn),讓他早些自己有能力坐穩(wěn)皇位,將來也省得她再來操心。
“是,太子殿下。”沁芳帶著宮人回道。
一行人見著蕭昱走遠(yuǎn),便有人道,“太子殿下待公主真是體貼。”
沁芳早就見怪不怪了,宮中的宮人都是最近新選進(jìn)宮的,自是覺得稀奇。
“好了,都先下去吧,別在這里擾了主子休息。”
宮人應(yīng)聲退了下去,沁芳一人留在了殿外守著,等著里面的人醒來。
鳳婧衣睡得比較沉,起來的時候蕭昱已經(jīng)從勤政殿看完鳳景早朝回來了,進(jìn)來看到她換好了衣裙出來,不由笑道,“睡醒了?”
“你起怎么沒叫我?”鳳婧衣有些尷尬地道。
“看你睡得正香,沒舍得叫,昨天也累壞了,多睡一會兒也無妨。”蕭昱說著,吩咐了宮人傳膳。
鳳婧衣笑了笑,跟著入座接過他盛好的粥,“沁芳說你方才去勤政殿了?”
“嗯,鳳景越來越有皇帝樣了。”蕭昱笑語道。
鳳婧衣淡笑,“確實(shí)是。”
這三年發(fā)生了這么多事,鳳景確實(shí)改變了不少。
他能這么快有個一國之君的樣子,以后她也不必再事事替他操心了。
“最近天氣正好,咱們搬出宮住一段,順便踏青游玩可好?”蕭昱望了望她,詢問道。
“去哪兒?”鳳婧衣淡笑問道。
蕭昱想了想,說道,“去別苑住著吧,以前那里修葺就是準(zhǔn)備成婚以后住的,我一早讓人去收拾了,那里離落霞峰也近,你不是最喜歡那里的風(fēng)景?”
鳳婧衣垂下眼簾,抿唇沉默了許久,道,“換個地方吧。”
三年前,在他們原定的大婚之日,她就在那里獻(xiàn)身于夏候徹,如今再住進(jìn)那里……
明明都回了自己
tang地方,卻偏偏處處都有那人的影子。
蕭昱奇怪地望了望她,沒有再追問什么,想了想說道,“那去蘭汀別莊,那里湖光山色正好,就是離金陵遠(yuǎn)一些。”
“嗯。”鳳婧衣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要不是落霞峰,不是那個別苑,哪里都好。
蕭昱望向沁芳,道,“你安排幾個人先去收拾一下,我們用完膳再上路,夜里應(yīng)該能到了。”
鳳婧衣看著沁芳帶著人下去,方才問道,“你留在金陵,北漢那邊怎么辦?”
“放心吧,父皇最近身子好些了,有他管著呢。”蕭昱笑了笑,給她夾了菜道,“你現(xiàn)在這樣,也不能長途跋涉,所以我想你暫且先住在金陵,等孩子出生了,身子養(yǎng)好了再帶你回去。”
鳳婧衣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好。”
“你剛回來,我就把你帶去豐都了,鳳景還不得怨我,金陵氣候溫暖適宜,也便于你休養(yǎng)身體。”蕭昱道。
她去了北漢,孩子出生的時候,正趕上冬季大雪,對她對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你丟下朝政不管,待在南唐這邊,只怕朝中會有非議。”鳳婧衣道。
“我待一個月也是要回去的,等回頭空閑了再過來看你,等到孩子出世了,明年春天暖和了,我再接你們過去。”蕭昱道。
“只是又要辛苦你這樣來回跑了。”鳳婧衣歉聲道。
蕭昱笑了笑,催促道,“用膳吧,一會兒涼了。”
兩人用完早膳,沁芳已經(jīng)讓人備好了馬車,帶了四名伶俐的宮人一道跟著出了宮門,看著蕭昱將鳳婧衣扶上了馬車,道,“主子,馬車我讓人多墊了兩層軟墊,你坐著舒服些,馬車會走得慢些,您別急。”
“知道了。”鳳婧衣笑語道。
沁芳這才放下車簾,帶著人上了后面的馬車。
出了金陵城,蕭昱將車窗的簾子掛起來,讓外面的陽光照進(jìn)馬車內(nèi),馬車走得慢,車窗外的鳳景緩緩而過,瞧著格外愜意。
他握住她的手,笑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喃喃道,“以前你我雖然常常相聚,可是我們想去的地方,卻總是沒有時間去看,索性現(xiàn)在都還不晚。”
鳳婧衣笑了笑,嘆道,“是啊。”
一開始是為了生計奔波,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再后來執(zhí)掌南唐,朝廷詬病無數(shù),她要壓住朝中那些蠢蠢欲動的臣子,他要在邊關(guān)抵抗外敵,根本沒有這樣游山玩水的機(jī)會。
“以后有的是時間,咱們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蕭昱說著,伸手扶著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鳳婧衣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聽沁芳說,你有打算選女官入宮?”蕭昱笑著問道。
“有幾個臣子家的女兒聽沁芳說還不錯,等后面得了空我再見見,若有不錯的便召進(jìn)宮,鳳景年紀(jì)也不小了,雖然他也說了暫時不想成婚,但總得有個人在他身邊照應(yīng)著。”鳳婧衣道。
也許,若遇到品性好的,他們相處一段時間,鳳景會有也所改觀也不一定。
“你啊,把這顧別人的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我也就省心不少了。”蕭昱無奈嘆道。
“鳳景不是別人。”她道。
“我知道,我知道。”蕭昱笑著道。
長姐如母,鳳景是跟著她長大的,姐弟兩感情自是不同一般,他這些年又何嘗不是將其視為親兄弟一般照顧。
一行人在半路的鎮(zhèn)上找地方用了午膳,就又趕著上路了,馬車搖搖晃晃一路,鳳婧衣漸漸便有了困意。
蕭昱扶著她靠在自己身上,拿了邊上沁芳早被下的毯子蓋上,說道,“還有好幾個時辰才到呢,你先睡會兒,到了我再叫你。”
鳳婧衣抬眼望了望他,應(yīng)了應(yīng)聲,“嗯。”
而后,閉上了眼睛漸漸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以往就是幾天幾夜不合眼都撐得過去,自從有了肚子里這個,人一天比一天乏力得緊,淳于越診過之后,只是說她身體比一般人虛,還沒補(bǔ)養(yǎng)回來,自然也比別人負(fù)擔(dān)重些。
于是,沁芳頓頓都是藥膳,就差沒把她放進(jìn)藥罐子里養(yǎng)著了。
原本半天就能到的別莊
,因著顧忌她有孕在身,馬車一路走得慢,到的時候都已經(jīng)深夜了。
馬車一停下,沁芳便趕了過來,撩開簾子見她還靠在蕭昱身上睡著,一時也不知該不該叫醒她。
蕭昱拉了拉蓋在她身上的毯子,小心將人抱著慢慢下了馬車,跟著伺候的人也都輕手輕腳不敢出太大動靜。
鳳婧衣覺得臉上有些涼,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下了馬車,自己還被他抱在懷里,一下清醒了不少,低聲道,“你先放我下來。”
蕭昱低眼看了看她,笑道,“醒了,還有幾步路就到了。”
說罷,也不管她的抗議,直接將人抱進(jìn)了屋里軟榻上放下,攏了攏她身上的毯子裹住。
“夜里涼,你剛睡醒,小心別著了風(fēng)寒。”
沁芳帶著人擱下自宮里帶來的一些用品,說道,“太子殿下,主子,你們也餓了,奴婢這就去準(zhǔn)備吃的。”
“去吧。”鳳婧衣道。
蕭昱到桌邊倒了杯茶,遞給了她,起身去打開了房間的窗戶。
鳳婧衣喝完水,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花香,側(cè)頭問道,“是玉蘭花香?”
蕭昱站在窗邊,笑著回頭道,“窗外邊有兩株,花開得正好。”
鳳婧衣起身跟著到了窗邊,只是夜色太暗,有些看不清樹上的花,不過確實(shí)是玉蘭樹無疑。
“記得以前,母親最喜歡玉蘭花了。”
她之所以喜歡這花,是因?yàn)樵谕甑臅r光里,那破敗的別苑里只有那一樹玉蘭花開的時候,才有了最美的風(fēng)景。
“要不要出去走走?”蕭昱側(cè)頭問她道。
“好。”鳳婧衣點(diǎn)了點(diǎn)頭。
蕭昱給她拿了披風(fēng)過來系上,這才拉著她出了門,一手提著燈籠,一手牽著她。
“這別莊是在半山腰上,明個兒天亮了肯定很漂亮,下面是仙鶴湖,聽說時常有白鶴在湖上,回頭咱們可以坐船在附近看看。”
“好。”
這些別苑別莊,都是她那個喜好風(fēng)雅玩樂的父皇建的,好些地方只是住過一次,好些地方更是連住都沒有住過。
她和鳳景執(zhí)政之后,好些園子已經(jīng)賣給一些大富之家充入國庫,如今留下的也就那么幾處了。
兩人在莊內(nèi)逛了一圈回來,沁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膳食。
“主子的都是藥膳,太子殿下的只簡單做了幾樣,若是不夠的話,奴婢再去做。”
“不必了,這樣就好,大半夜的不必再麻煩了。”蕭昱笑意隨和。
因著有淳于越開了藥調(diào)理,她孕吐的反應(yīng)倒沒有那么嚴(yán)重了,食欲不振的狀況也改善不少,晚膳著實(shí)吃下了不少東西。
用了晚膳,她去沐浴出來,蕭昱已經(jīng)換了一身睡袍,坐在床上翻著她帶來的書,瞧見她出來便將書合上了,騰了地方讓她上床躺著。
“這才走一天的路都這么累,得虧沒讓你去豐都。”
“好多了。”鳳婧衣鉆進(jìn)被子里躺下,道,“不早了,睡吧。”
可是,自己這一路睡過來,這會兒哪里還有睡意。
蕭昱將書放到了一旁,躺下望了望了無睡意的眼睛,道,“睡不著了?”
“沒事,你先睡吧。”
蕭昱扶著她的頭枕在自己手臂上,道,“我也沒有那么困,陪你說說話。”
“說什么?”鳳婧衣失笑道。
“嗯……說說你還有什么心愿,我看我能不能辦到?”蕭昱道。
鳳婧衣想了想,望著帳頂?shù)幕y道,“我的愿望大多已經(jīng)達(dá)到了,若說再有就是希望南唐不要再有戰(zhàn)事,希望鳳景能早日成了家,如此便也沒無憾了。”
如今,也只有這兩件事,是她還放心不下的。
蕭昱聞言低眉望了望她,笑問,“那你自己呢?”
這個人,想到的總是別人,總是忘了自己。
“我?”她抿了抿唇,輕輕搖了搖頭,“沒什么。”
她只愿,這個孩子能平安健康地出生
,一世安好無憂。
可是,這樣的話卻是不能向他說的。
“這些年,你為南唐操心已經(jīng)夠多了,以后的事就交給鳳景吧,以后你只要操心我們和孩子就夠了。”蕭昱說著,吻了吻她微濕的發(fā)。
鳳婧衣笑著抬眼望向他,“你呢?”
“我?”蕭昱笑著望她,伸手與她十指相扣,道,“我只有一個心愿,就是你我能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其它的,他想要的都有自信能擁有,可是唯有這個心愿,他卻沒有那個自信了。
不是怕她會離開,他知道以她的稟性,只要不是他離棄她,她不會走。
他只怕,自己用盡一生的時間,也挽留不住她已經(jīng)遺落在大夏的心,這樣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卻怎么也給不了她真正想要的幸福。
鳳婧衣笑了笑,垂下眼簾沒有再言語。
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份情,她怎可辜負(fù)。
現(xiàn)在的她還放不下心頭那份不該有的悸動,不過只要不再相見,不再想起,不再交集,總有一天會徹底放下的。
她相信,那個人也一定會放下,這份天下萬民所不容的孽緣。
只是,可憐了這個將要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