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愛意10
江致這問題問的莫名其妙,甚至讓姜阮覺得有些幼稚可笑。
而姜阮也從中聽明白了信息,今天沈朝言那臨時加的兩場戲絕對是江致的安排,為的就是阻攔她和沈朝言一起吃晚飯。
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學(xué)生,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上攀比什么?
更何況,現(xiàn)在的他又哪來的資格干涉她的人生和交友。
姜阮點了點頭直接應(yīng)了,“是啊,不行,因為我討厭你。而且遠不止這些,對我而言,甚至多看你一眼都會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
“所以江總,我可以下車了嗎?”
江致不再看她,用無聲表明了答案。
笑意淡去,狹長的眸里似帶著冷冽,卻又有著些說不出的落寞,一閃而過。
姜阮覺得,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在姜阮的認知里,江致這人,心一向比外表還要冷。
她的主觀判斷曾經(jīng)錯的有多荒唐,她還記憶猶新。
車開了有一段時間,期間江致和姜阮說了幾次話,但是她都選擇了充耳不聞。
直到車在餐廳前停下,服務(wù)生看見車牌便熱情的迎了上來,顯然江致是這里的常客。
服務(wù)員帶著他們來到了靠里窗邊的位置坐下,將菜單遞給了姜阮。
姜阮推開,直接道:“一杯白開水。”
那服務(wù)生有些無措的看向江致。
江致對他點頭示意,“按我平時點的來,一樣兩份。”
菜品擺上,姜阮看著更是覺得沒有胃口。
她望著江致,“菜也上了,所以到底有什么話,現(xiàn)在總可以說了吧?”
江致低頭,切了一塊盤中鵝肝,從容不迫道:“就不能只想和你一起吃頓飯嗎?”
姜阮嗤笑了一聲,身體后仰了些,靠在椅背上,就這樣看著江致。
她的態(tài)度不言而喻。
倆人無聲對峙,這頓飯顯然也并不愉快。
直到姜阮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母親打來的電話。
姜阮接起。
那邊母親的聲音帶著焦急,“阮阮,你快點過來一趟吧,你爸暈倒送醫(yī)院了!”
姜阮立刻站了起來,“怎么回事?哪家醫(yī)院,媽你別急,慢慢說。”
“我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具體情況還沒出來,我先把地址發(fā)給你。 ”
“好。”姜阮掛了電話,拿著包便匆匆向外走去,根本來不及江致一眼。
江致望著她的背影,微瞇了瞇眸,沒有阻止,而是也起身跟上。
這里的路段是實打?qū)嵉母呦M區(qū),進出的一般都是私家豪車,想要看見出租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少要走到十幾分鐘遠的路程,才能到前面的路口去打車。
姜阮的手抵在自己心臟處,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
這種時候她更要冷靜下來。
突然間一只手伸出握住了姜阮的,男人聲音冷靜,像是突然掌握了主導(dǎo)權(quán),“我送你。”
姜阮被拉著走了兩步,抬頭見是江致,本能的便想掙脫開。
然而,江致卻握的更緊了些,“別浪費時間。”
話糙理不糙。
即使面前這人是江致,為了早些趕去醫(yī)院,她也顧不上太多。
姜阮拿著手機,壓住聲音里的慌張,報出地點,“第三人民醫(yī)院。”
車開的極快,姜阮雙手握緊放在身前,在心里默默祈禱。
爸爸千萬不能出事啊。
想到過往種種以及家里這幾年的情況,突然間便像是一根稻草落在她的身上。
姜阮覺得鼻子有些發(fā)酸。
她閉上眼,任由長發(fā)垂落遮住了大半邊臉,緊抿著唇,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抽泣聲。
這些年她刻意去忽略的壓力,卻又隨時像是定時炸彈一般。
無聲的崩潰,一片寂靜。
江致偏頭看了她一眼,喉結(jié)微動,卻沒有說話,但車速卻又加快了些。
直到車在第三人民醫(yī)院門口停下。
車剛停穩(wěn),姜阮的想打開車門卻未果,顯然是江致將車門鎖上了。
姜阮轉(zhuǎn)身看向江致,深呼吸了一口氣,“開門。”
她說話時聲音里還有些許顫音,臉龐上淚痕依稀可見。
“拿著。 ”
江致說著伸手抽取了兩張紙巾塞進姜阮手中,然后按下了鎖車鍵,并沒有要再強留她的意思。
姜阮立刻便下了車,在走近醫(yī)院之前還是拿紙巾擦干凈了臉上的淚痕,快步向電梯處走去。
江致望著她的背影,只覺得心里有幾分說不出的煩悶。
印象里的姜阮永遠是人群里最矚目的中心,她喜歡笑,也喜歡撒嬌,雖然不怎么講道理,但在他眼里卻依舊萬般可愛。
她不應(yīng)該掉眼淚的。
江致想著,手不自覺的摸到了口袋處,而往日放煙盒的地方如今卻空空如也。
早在得知她回來的那一天,他便將所有的煙都扔的干凈。
因為他知道,姜阮討厭煙草味。
江致拿出手機,將電話打給了宋忱,吩咐道:“查清楚,姜家最近發(fā)生了什么。”
*
姜阮根據(jù)著母親發(fā)來的地址匆匆趕到,推開門看見的便是父親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模樣。
姜阮快步走近,將門關(guān)上 “爸,你怎么樣了?”
姜母坐在病床前,那雙昔日美麗溫柔的眼里也透露著些說不出的疲憊,看見姜阮時卻笑了笑,“沒什么事,就是些老毛病了,你爸這幾天沒睡好一時情緒激動才暈過去。都怪媽剛剛太激動了給你打了電話,嚇著你了吧?”
姜阮的目光落在母親身上,在身后的手卻握緊了些。
越這樣說沒事,她就越擔心。
姜阮繼續(xù)問道:“情緒激動?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姜父搖了搖頭,“也沒什么,不就是公司里那點事太忙了,我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姜母也點頭附和,“是啊阮阮,你好好拍戲就好了,不用太擔心家里。”
姜阮從床頭柜拿了個蘋果,不作聲,只低頭給父親削著。
“你們總是這樣,有什么事都瞞著我。高三那年家里出事,你們倆不肯告訴我,直接就把我送出國去讀書。好像只要不讓我知道,有些事情就不存在一樣。”
“我二十三歲了,早就是成年人了。我也是這個家里的一份子,我不想永遠被你們保護,這樣我永遠都長不大。”
姜阮說完,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了父親。
父親沉默了許久,也終于開口,“最近投資的項目出了問題,估計血本無歸。負責(zé)經(jīng)手的小組我已經(jīng)全部做了處罰,但是損失卻是無法逆轉(zhuǎn)的了。”
“知道了。”姜阮點了點頭,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了一張卡放在了床頭,“爸,這是我這些年攢的一點錢,當然主要都是回國后賺的。我知道這些錢對公司現(xiàn)在的情況來說只是杯水車薪,但是應(yīng)該也足夠緩一時之急了。”
“密碼是媽媽的生日,接下來我工作的每一筆片酬也都會打進來的。”
姜父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喃喃道:“我們?nèi)钊铋L大了……真的長大了……”
就連母親也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淚。
姜阮抬起頭,眼睛看著天花板,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么荒唐,才會讓父母把她當成溫室里的花朵,一點點苦也沒讓她吃過,每每家里出事也從來都不敢告訴她。
而如今的她,早已過了那個無知無畏的年紀。
家里只有她一個孩子,有些責(zé)任即使她曾經(jīng)也躲避過,如今也該承擔了。
*
因為父親身體的緣故,姜阮心里實在是擔心,所以這幾天每晚也都是回家住的。
即使父親努力裝出輕松的模樣,姜阮也能看出他的壓力愈發(fā)大了,常常一頓飯下來連筷子都動不了幾下,就會回書房去繼續(xù)辦公。
每到這時,姜阮便會有幾分無力感,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對于公司的經(jīng)營管理她一竅不通,這幾年除了演戲,她什么也沒學(xué)會。
所以姜阮也只能夠多接了幾份商品的代言拍攝,在短期內(nèi)盡量的多拿到手一些錢。
直到今天回去,姜阮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在父親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是由內(nèi)而外真正散發(fā)出的喜悅。
飯桌上,父親主動開了口,宣布公司的危機解除了。
姜阮眼底有疑惑,問道:“資金是怎么供應(yīng)上的?”
姜父解釋了起來,然而姜阮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問道:“匿名資金?直接打入公司賬戶?”
姜父點了點頭,“我們這邊查不到對方的身份信息,但是的確是實打?qū)嵉馁Y金,隨時可以使用。”
姜阮放下了筷子,面色嚴肅了起來,“這么大一筆錢還不留名,你當是有人在做慈善嗎?”
姜父說:“法律部已經(jīng)確保了,這筆資金屬于合法來源,屬于自愿捐贈范圍,公司可以直接使用,并且對方?jīng)]有追回的權(quán)力。”
聽到父親這么說,姜阮一時間也有些茫然了。
自愿捐贈?
難道……還真有人在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