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商業(yè)聯(lián)姻
一、
回到祖宅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女傭幫我接過大衣,告訴我浴室已經(jīng)放好了水,也準備好了食物,還順便告訴我姑爺正在書房。
我先去了浴室,泡浴的時候順便吃了些東西,因為太困了,險些在浴缸里面睡著。
直到浴室門被敲了敲,磨砂玻璃外立著一個修長的人影,是他在提醒我。
我裹上浴袍出去,本來還想抹一下護膚品,但他已經(jīng)拽著我的手腕把我拖到了**去。
整個過程我們沒有交流,但是很融洽,……。
雖然大部分時間是他在賣力,而我只是裝模作樣地動了動。
結(jié)束之后,我像條死狗一樣趴在那歇息,我聽到他的心跳和呼吸逐漸平息,隨后他離開我躺到一邊,卻沒有立刻起身去浴室——我知道這意味著他還打算再來一次。M.XζéwéN.℃ōΜ
我其實已經(jīng)困得要命,事畢之后的余韻舒服得我昏昏欲睡。他估計察覺到了,在我即將睡著之際輕輕捏了捏我的腰,我很怕癢,立刻就清醒了不少。
“我睡一會吧?!蔽已肭蟮?,“都26小時沒合眼了?!?br/>
“你睡著了地震都不會再醒?!彼Z調(diào)平靜,聲音卻低低的,“我明天一早還有會議?!?br/>
他平時其實蠻好說話的,但每次在這件事上就寸步不讓,不過既然開了話匣子,我就順便跟他說:“下周六徐董嫁女,給我倆送了請?zhí)?,我已?jīng)跟你助理說過了,你記得準備禮金?!?br/>
他恩了一聲,也告訴我:“我小姨后天生日。”
其實我后天又要飛澳洲,但是他沒有父母了,小姨是最疼他的親人,所以他很在意,而且當(dāng)初也是他小姨極力撮合我們的婚事,因此我無論如何也必須出席的。
我也恩了一聲,隨后我們又聊了一些家長里短,諸如“我家的誰誰誰進了集團,他家的誰誰誰又攀上了哪個大亨”此類的夫妻共享信息,聊到后來我們都放松了許多,他又貼了上來。
如此這般把我折騰到了四點多,我甚至覺得自己在他抽身之前就睡著了,迷迷糊糊間感覺他把我擺正了,隨后旁邊的床一輕——他起身去了浴室。
十分鐘之后他回來捏我的臉,叫我去洗澡,我實在是懶得動了,也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就跟他撒嬌:“你幫我弄?!?br/>
他沒說話,我只好拼命睜眼,想自己爬起來,結(jié)果下一秒身子就一輕,他把我抱起來了。
他把我抱去了浴室,動作很輕柔地幫我清理了身體,又裹上浴巾擦干,最后他好像還叫人來換了床單。
最后是什么時候被放到床上的我完全沒印象了。
第二天早上沒有工作,我睡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11點多,我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結(jié)果下樓的時候居然看到他坐在餐桌面前。
我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奇道:“你不是有會議嗎?”
他頭也不抬地答道:“視頻會議。”
“……”我忍不住握緊了餐叉。
他瞟了一眼,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
午餐很豐盛,因為只有我們倆,所以我很放松。和他聊了一會公司的事,又聊了一會經(jīng)濟,這頓飯就算是吃完了。
我們之間除了聊家里的事和公司的事,一般也沒有別的話題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無聊,有時候我會覺得挺無聊的。不過不是覺得他這個人無聊,而是覺得我們這段婚姻無聊。
算算日子,今年是我們結(jié)婚的第七個年頭了,別人都是七年之癢,但是我們的婚姻卻穩(wěn)固得可以。這也許是因為距離產(chǎn)生美,結(jié)婚的頭三年,我?guī)缀趺總€季度才見他一次,而且是在公司的股東大會上,后來是兩家都急著讓我們要小孩,才下指標讓我們每個月必須聚幾天。
一開始只是排卵期,后來一直要不到,才平均到了每周,因為他小姨說“只要頻率夠高安全期也能中招”。
不過七年了,我都沒動靜,我爸又說是風(fēng)水不好,讓我們回祖宅住,為此他還花了幾千萬翻新祖宅。
當(dāng)然這些只是我爸為了誑他錢的說辭,他肯定也清楚,不過他還是乖乖付錢了,而且還蠻上心的。所以這宅子裝好之后變得很漂亮,雖然他只是周末才過來,但平時我離得近的時候都會直接回這邊。
大概是怕我忘了或遲到,星期二下午他就到我辦公室來找我了,我當(dāng)時正在一邊簽文件一邊和我的助理聊天。
助理是新招的,名校高材生,年輕英俊,最重要的是聰明,很會看人眼色。外間接電話的小助理敲門引他進來的時候,我跟我的助理還挨得很近,他說了一個有點冷的笑話,我很給面子地笑了起來,他卻在看到我丈夫的那瞬間斂了神色站直身子拉開了一點距離,頗為忌憚地問好:“陳總。”
他向來對我的私生活毫不過問,就像我也從不介意他不回來和我造孩子的時候在哪里一樣。婚姻是婚姻,生活是生活,我們彼此都很清楚這點,也從不干涉對方,這其實也是我們維持婚姻的秘訣之一。
因此他只是點了點頭,表情沒有任何不虞,對我說:“接你去選禮物?!?br/>
他給他小姨的生日禮物肯定很早就準備好了,應(yīng)該是怕我沒準備,所以提前來找我。
我其實已經(jīng)準備了,不過我沒說,快速簽完文件之后起身,助理很懂事地遞過我的包包和外套。他估計是想幫我穿的,衣服已經(jīng)撐開了,但是礙于我丈夫在場,又硬生生折回去遞給了我。
我坐他的車跟他去了商場,無非是看一些包包和珠寶,最好的珠寶和包包在商場肯定是買不到的,不過既然到了,我也就進去挑了挑。
我選了一個包包和一套項鏈耳墜,他在旁邊有提意見,說款式有些年輕了,可能不適合他小姨,不過我說我覺得小姨還很年輕,我送的她肯定會喜歡,所以他就沒有再說什么,掏出卡結(jié)了賬。
小姨的生日宴會就設(shè)在她家,邀請的人不多,我挽著他的手進去,先是抱了抱小姨祝她生日快樂,隨后從包里拿出藍色絲絨盒子遞過去。
小姨當(dāng)面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一對藍寶石耳墜,簡單華麗,他顯然也很意外,看了我一眼。
這種尺寸的寶石一看就是提前訂做的,所以小姨很喜歡,連他的禮物都沒看,就拉著我走了。
其實小姨一直都對我挺好的,是我自己不上心,今年他畢竟花了那么多錢給我們家翻新祖宅,所以我討好一下小姨回報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
小姨很清楚我們的婚姻狀況,所以每次見我都會跟我說漂亮話,說他其實很喜歡我,讓我別太忙,多抽點時間兩夫妻多聚聚,還說讓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他提,多溝通。
今天也不免俗地說了這些,不過重點落到了讓我多制造小驚喜小情趣和他促進感情,早日懷孕之類的。
她說得直白□□,我聽得面紅耳赤。
后來又聊了一些家常,我心不在焉地聽著,視線飄到旁邊,看到他正在跟一個男人聊天,應(yīng)該也是親戚,我不知道那是誰,只覺得眼熟。
正走神忽然聽到小姨說了一句什么,關(guān)鍵詞讓我的頭皮猛地炸開,回頭看她:“您說什么?”
“我說。”小姨笑呵呵地說,“讓瑞知也搬過去你們家住,你不是最近都住那邊么?”
我:“呃……那邊離總部太遠了,他可能不方便。”我是董事長,不需要經(jīng)常去上班,但是他是總裁,又是首席技術(shù)官,幾乎每天都要到集團總部的。
“有車有司機,哪里遠了?!毙∫陶f,“這你不用擔(dān)心,他自己會調(diào)整工作時間的?!?br/>
我聽她這口氣,像是已經(jīng)和他商量過了,不禁悚然問道:“你和他說了?”
“恩,他已經(jīng)同意了。”
我簡直兩眼一抹黑。
從每季度到每月再到每星期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現(xiàn)在開始要每天了嗎?
宴會結(jié)束得很晚,我們就照舊回了隔壁的家。
隔壁的別墅是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小姨送給我們的,不過除了剛結(jié)婚那幾天我們住過,之后都是每年小姨生日和春節(jié)的時候才會回來住幾天。所以家里并沒有傭人,小姨倒是提前讓人過來打掃過了,洗漱用具也一應(yīng)俱全。
一晚上我都在想他要回祖宅住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開口拒絕,我不想過那種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婚姻生活。我不討厭他,只是不習(xí)慣,也覺得被冒犯,被侵占。
洗過澡后我們并排躺在床上,他今晚被灌了不少酒,因此越發(fā)沉默。我不太睡得著,他也沒睡,但他好像也沒那個想法,我不禁轉(zhuǎn)頭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我,視線相撞,他目光幽深,看得我有些口干舌燥。
二、
其實拋開別的不說,我老公還是長得很帥的,但他不是那種長在大眾審美點上的美男,而且氣質(zhì)偏清冷且低調(diào),所以我第一眼見他的時候,并沒有多喜歡他,我喜歡的是我助理那種陽光型男。
但他這種長相很耐看,也特別吸引小姑娘,他之前上過財經(jīng)雜志的封面,被好多人誤以為是時尚雜志買回去了。
于是我忍不住伸手摸他,他似乎笑了一下,被子里的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問我:“干嘛?”
要干嘛不是很明顯嗎?他平時可是我一個眼神就懂的,今天突然在跟我裝什么。
我的手又往下探了探,他雖然還攥著我的手,但力度不大,我很容易就得逞了,聞得他呼吸加重了一下,我也忍不住笑著調(diào)侃他:“你干嘛?”
那些小姑娘還說他性冷淡、禁欲系,明明撐不過十秒。
雖然我不喜歡他,但別人都覬覦的東西在我手下任我□□,還是蠻讓人興奮的。
今晚我少有的主動,他也很配合,折騰一番之后我又有些后悔,我一個人累死累活,他舒服又盡興,我停下來時還好整以暇地睥睨我,一副“這就累了?”的模樣。
我沒好氣地翻身下來,他很識趣地湊過來開始賣力,我更后悔了,因為他前半段一直在蓄力,所以后半段更激烈。
我被他搞得眼冒金星,小姨今晚還暗示我不要在外面亂搞,拜托,他這么猛,我就算是有心也無力啊。
結(jié)束之后我們倆都趴著不動,我推他下去,他不僅不下,還往里擠了擠,我“嘖”了一聲表示不滿,他淡淡解釋:“要孩子?!?br/>
我便由他去了。
這么趴了幾分鐘,我忽然想起今晚那個一直跟他說話的人,便問他是誰。
“是我舅舅?!彼f起這個語氣冷淡了不少。
“我覺得好眼熟,但是我記得以前沒見過。”
“他是少兒頻道的主持人。”他說,“你應(yīng)該是電視上看到過?!?br/>
“哦?!彪y怪。
“你沒印象了?”他語氣古怪地問我。
我仔細想了一下,疑惑地反問他:“我應(yīng)該有印象嗎?”
他沉默半晌,才說:“一開始要和你結(jié)婚的人是他。”
我“哈?”了一聲,然后猛地想起來,我媽拿那個人的資料給我的時候,我嫌人家年紀比我大,死活不愿意來著,所以后來才換了他。
也是這會我才突然記起來,其實他還比我小幾個月,我總嫌他老了,殊不知自己年紀也不小了。
唉。
“那當(dāng)時結(jié)婚對象突然換成你,你是不是很抗拒???”我突然很好奇他的反應(yīng)。
“你要聽真話嗎?”他問。
我:“恩……”我突然一陣緊張。
“挺開心的?!彼f,“畢竟那時我只是一個技術(shù)部部長?!?br/>
唉,聽我媽說,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意外去世了,他父母那些財產(chǎn)大部分都被他那些伯伯叔叔從他爺爺手上坑走了,當(dāng)初就是靠著和我們家聯(lián)姻,才和我爸一起以強硬手段拿回了部分。
雖說聯(lián)姻是雙贏,但就這點來看,我爸其實一開始并不滿意他,覺得他高攀了咱們家。但他能力強,也很有投資天賦,從我爸這幾年急著要我生小孩就能看出他現(xiàn)在多有錢了。
于是我由衷地說:“其實以你的能力,沒和我結(jié)婚你也可以到這個高度,早晚的問題而已?!?br/>
他“恩”了一聲表示肯定。
真是一點都不謙虛啊。
沉默了一會,我以為話題就算是結(jié)束了,正閉上眼準備睡覺,忽然聽到他開口說了一句:“今天又不是你過生日?!?br/>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是我聽明白了,是在說我準備了禮物卻又花他的錢買包包項鏈給自己,我回頭看著他說:“花老公的錢有什么問題?”
他便笑了,可能是因為喝了酒,他今晚顯得有些溫情脈脈,望著我的視線也格外專注,這目光陌生得令我心驚,但不待我深究,他就已經(jīng)垂下眼眸轉(zhuǎn)過了頭。
我一直在回想那道視線是不是我的幻覺,自然也沒開啟新的話題,就這么迷迷糊糊睡過去了,等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才想起忘了聊一個頂重要的事情——他要回祖宅住這件事。
隨后幾天我猶如等待考試成績的小孩一樣惴惴不安,不知道哪天他就忽然搬進來了,又覺得以他的個性,應(yīng)該會周末回來的時候順便通知我他要直接住下了,所以周末那天我?guī)е砣?yīng)酬了一下,很晚才回去。
一進車庫我就看到了他的車,于是我沒有先進去,而是留著助理在車上聊了會天。十分鐘之后他果然到車庫來找我了,我在他開車門的那瞬間將手放到了我助理的腿上,隨后帶著笑望過去,又在和他對視的瞬間拿開手。
他神態(tài)自若地朝我伸手,還問我:“喝了多少?”
“沒多少?!蔽曳鲋氖直巯铝塑?,我倒不是想激怒他,他也不是會被我激怒的人,我只是想借此提醒他要給彼此空間。
但他好像完全沒意識到,我去洗澡的時候在衣帽間看到其中幾個開放格已經(jīng)放進了他的一些物品,打開衣柜一看,他果然已經(jīng)搬過來了。
這讓我產(chǎn)生了一些壓迫感。
我想等他開口和我提這件事,我再委婉提出拒絕,但他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沒跟我談這件事,大有一副“我搬回自己家為什么要過問你”的姿態(tài)。
可是這是他花錢裝的房子,我們又是合法夫妻,我自然沒法開口直接讓他走。
不能讓他走,但我自己是可以走的。
于是之后兩天我都沒有回家,我結(jié)婚之前也有一套小別墅,祖宅修好之前我都是住那邊,只是我好多東西都搬去祖宅了,所以住得有些不方便。
一直到星期六管家打電話告訴我,說姑爺搬走了,我很滿意,看來他還算識趣。
下午助理開車送我去參加婚禮,在路上的時候我給他打電話,問他出發(fā)沒有,他在那邊停頓了一會,才有些疑惑地問我:“什么婚禮?”
我登時呼吸一窒,皺著眉問他:“徐董女兒的婚禮,我有跟你助理說過的?!?br/>
“抱歉,我忘了?!彼p描淡寫地說,“我助理流感請假了,可能忘了交接?!?br/>
“那你現(xiàn)在在哪?”我說了時間和地址,命令他:“允許你遲到十分鐘,趕快過來?!?br/>
“現(xiàn)在過不去了。”他依舊氣定神閑,“我一早就飛新加坡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br/>
雖然我并不覺得他會因為我不讓他回祖宅住而生氣,但他那個態(tài)度真的很像是故意的,因為他電話里的語氣過于氣定神閑了,他可是連我爸媽生日和手機號碼都記得清清楚楚的人,怎么會忘記一個星期之前我跟他說過的婚禮。
我當(dāng)下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因為太信任他,我根本沒有準備禮金和禮物,我總不可能空著手去參加人家的婚禮。
三、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讓助理掉頭去商場。
挑禮物費了一番功夫,因為這幾年這方面的人際往來基本上都是他在處理,而且徐董一家是參加過我們婚禮的,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當(dāng)時隨了多少,更不敢去問我媽,只能盡量往貴重了買,禮金方面也只能往大了封。
這樣一來,趕到婚禮現(xiàn)場的時候就自然遲到了,新人正在臺上交換戒指,我被領(lǐng)進去的時候覺得格外尷尬,不僅是因為遲到,還因為是我一個人來的。
儀式結(jié)束之后我才有機會去道賀送禮,要送禮金的時候新娘子才笑瞇瞇地告訴我,陳總已經(jīng)給過禮金了。
我微微一愣,隨后對我丈夫不能參加婚禮表示了抱歉。
既然禮金都送了,卻不來參加婚禮,明顯只是為了讓我難堪。
這還是他首次對我玩這種小把戲,可見真的是翅膀硬了,完全不怕得罪我。
晚上回去的時候,我單獨去參加婚禮的事還是傳到我爸媽耳邊了,我媽為此特意給我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訓(xùn)斥我。
我覺得委屈,明明是他不去參加婚禮,為什么挨罵的是我。
“前幾天聽說他搬回祖宅住,我和你爸都高興了好久,后來他又搬走,我們?nèi)柫四愎芗也胖朗悄隳菐滋於紱]回家?!蔽覌屨f,“你做得這么明顯,讓人家怎么想?”
我說不出話來。
我媽又苦口婆心規(guī)勸了我半天,一直在說他的好話,讓我收心。
其實我這幾年已經(jīng)很乖了,最多也就是對助理動手動腳,這他還不知足嗎?干嘛非要住一塊?嫌不夠厭煩嗎?
但電話的最終結(jié)果還是我妥協(xié),答應(yīng)我媽讓他回來住,并且保證除了出差和加班,不得外宿。
否則就要扣我的零花錢。
這么一想我又好羨慕他,有實權(quán),也有錢,而我只是一個空降的董事長,錢和權(quán)都在我爸手上,我只是個打工仔。
第二天我就給他發(fā)信息,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他沒有回我,我去問了他助理行程,得知他凌晨就已經(jīng)飛回來了。
我以為他是在補眠,結(jié)果一直到晚上他都沒回我信息。
我按耐不住,直接打了電話過去,那邊響了很久才接,而且是一個女人接的,笑瞇瞇地問我是誰。
他不存我電話我倒是知道的,我沒說我是誰,只說我找陳瑞知,聽到她在那邊笑著和旁邊的人說:“是個女人誒。”
陳瑞知接過電話的時候,我還聽到那個女人在旁邊叫了一句:“別接太久哦?!?br/>
隨后是陳瑞知冷淡的聲音:“什么事?”
應(yīng)該是看了電話號碼知道是我了。
我縱然心里還有氣,但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便軟著聲音問他:“你什么時候回來?。俊?br/>
他反問我:“你不是已經(jīng)問過我助理的行程了?”
我被噎了一下,馬上又說:“那你今晚回來嗎?”
他依舊淡淡的:“你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還不是要把他哄回來示好,我只好接著說:“沒什么事,就是我今晚排卵期了?!?br/>
他直接掛了電話。
那瞬間我覺得尷尬透頂,比我參加婚禮遲到還要尷尬,我覺得我這么明顯的X暗示遭來的是被掛電話,簡直比打我一耳光還要難堪。
我決定再也不主動了,但沒想到當(dāng)天晚上迷迷糊糊中我又被人弄醒,我皺著眉問他:“你回來干嘛?”
他用了點力,語氣仍然很冷漠:“不是你說排卵期?”
其實今天并不是我的排卵期,他肯定也知道,因為我每個月的排卵期他都幾乎不會去應(yīng)酬,應(yīng)酬也不會喝酒。
我沒有再說話,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因此我躲開了他的唇,他倒也不在意,而是低頭將唇落在了別處。
持續(xù)了很久之后,他終于離開我,我立刻就去了浴室,再出來時他已經(jīng)睡著了。我故意把他推醒,在他睜眼看我的時候嬌氣地說:“你壓我頭發(fā)了?!?br/>
他一聲不吭往邊上挪了挪。
他應(yīng)該是很困很累了,很快呼吸就變慢了,而我因為睡了一覺又洗了個澡,現(xiàn)在完全沒有睡意,便又拿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蹭他。他動了動,很快就撈到了我腳,聲音含糊但溫柔,“別鬧?!?br/>
我于是又貼過去,支起手肘撐著腦袋看他,不滿地說:“這么累就別回來應(yīng)付我了啊?!?br/>
“應(yīng)付?”他果然被我這句話激到了,他睜開了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我:“剛剛是誰求著我又叫我快點又叫我慢點的?”
“那你很棒棒哦?!蔽谊庩柟謿獾卣f,“連御二女?!?br/>
“她是……”他才說兩個字又立刻住了口,顯然是覺得和我沒有解釋的必要。
我當(dāng)然也懶得聽,也不在意,我確定他不會亂搞,而且我們每季度都會做體檢,如果他有病,那他就完蛋了。
這話說完我們倆都沉默了兩分鐘,他睜著眼睛,顯然困意已消。我便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放下身段說:“明天就搬回來唄?!?br/>
“不用了?!彼翄傻鼐芙^了,“影響你搞婚外情多不好?!?br/>
我啞口無言,明明所有事都是他搞出來的,挨罵的也都是我,我都退讓到這一步了,他還給臉不要臉?
我當(dāng)下的臉色肯定很難看,所以他沒有堅持多久,很快就順著臺階下來了:“明天一早還要去分公司處理點事,這幾天都回不來?!?br/>
這事就這么掀過了,看起來是他妥協(xié),其實是我輸了,在這場「私人空間」保衛(wèi)戰(zhàn)中,我輸?shù)脧仡^徹尾、一塌糊涂。
我當(dāng)然怎么都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在話題結(jié)束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補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會在家里亂搞的?!?br/>
他沒說話,我頓了頓,接著又說:“畢竟我名下還有好幾處房產(chǎn)?!?br/>
這話說完我才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整個人神清氣爽,正美滋滋準備閉眼入睡的時候,又聽到他悠悠開口:“他是我資助的學(xué)生之一,我們認識快十年了?!?br/>
我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大腦空白了一瞬,“什么?”
“他上個月已經(jīng)訂婚了?!彼f話的聲音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人家可是對你的騷擾感到很困擾?!?br/>
“我助理?”我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了,“他是你安插在我身邊的人?”
他搖搖頭,“人可是你自己招的?!?br/>
四、
……確實,招助理的時候是我親自面試的,但這不影響我生氣,他明明知道卻一直沒告訴我,搞得我像個小丑一樣。
我氣得坐起來踹他,他沒有防備,先是結(jié)結(jié)實實受了幾下,隨后才“嘶”了一聲拽住我的腳,“別打人?!?br/>
我根本停不下來,腳被拽住了又拿手去打他,他左躲右躲,但還是被我打了好久。最后他失去了耐心,翻身壓制住我,他人很高大,又重,這么壓住我的時候我根本動彈不得。
“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彼业难劬Γ砬楹苁钦J真,“之前以為你們相互喜歡才沒干涉?!?br/>
我“呵”了一聲,“那你真是好大方,自己送男人來給我玩?!?br/>
他皺了皺眉,卻沒作聲。
我動了動,他卻完全沒有要起開的意思。
“很重。”我心里很惱火,“下來?!?br/>
他稍微抬了抬,放輕了重量,但并沒有完全下去,我立刻就感覺到了,馬上去推他,“我要睡覺了?!?br/>
“你又不困?!彼飻D了擠,“剛剛不是還嫌我應(yīng)付你?”
“我開玩笑的?!蔽矣樞Φ?,“如果你因此想證明自己,說明你太沒有信心了吧?”
他哼了一聲,這次卻沒有被我激下去。
第二天一早他果然就走了,雖然昨晚他的意思是說他這幾天出差沒空搬回來,但大概是我們后半夜氛圍太好,所以他又提前趕回來了,回來之后就直接搬東西進來了。
這次搬得比上次還要多,我的衣帽間險些要放不下他的衣服。
我雖然還是有點慪氣,但陳瑞知是個很會哄人的人,只要他想。
而且他很擅長于打一巴掌給一甜棗,這也是為什么技術(shù)部那堆人對他這么忠心的原因。
他搬過來這段時間,每天早上都會送我上下班,偶爾會心血來潮給我準備早晚餐,或是坐私人飛機帶我去米蘭巴黎看秀,把我衣帽里許久沒穿過的衣服全部換成限定。
那天我因為他在溫存的時候給我看助理的婚禮邀請函而跟他鬧別扭,他突然來一句:“明天我律師會去找你簽字?!?br/>
我嚇了一跳,有些不悅地望著他:“就為這點小事要跟我離婚?”而且我跟助理真的沒什么啊,他肯定清楚這一點。
他表情淡淡的,說:“恩,你放心,我不會多拿你的?!?br/>
“好啊?!蔽覑阑鹌饋恚挠腥藭诖采咸犭x婚了,我們倆衣服都沒穿,“離就離,我爸媽那邊你去解釋?!?br/>
我以為他只是說氣話,還在心想他最近氣性倒是越來越大了,居然開始威脅人了,但是第二天早上我在辦公室的時候,他的律師真的上來了。
我自然不可能真的跟他離婚,于是在前臺告訴我的時候我讓她把律師趕走,剛掛了電話,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我接起電話就一通罵:“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小人!”
他被罵了也不氣,反而還笑了一聲,說:“你讓律師進去,不是離婚協(xié)議。”
咦?
我半信半疑地讓律師進來了,律師進來就把文件遞給我看,確實不是離婚協(xié)議。
是股權(quán)讓渡協(xié)議。
而且是他自己的公司。
那部分的業(yè)務(wù)和資產(chǎn)狀況我都不了解,所以簽字之前我還是給他打了個電話。
他很了解我,接起電話就說:“放心,公司沒有任何問題?!彼曇魷厝崃艘稽c,“是送給你的禮物。”
“為什么?”我不解,“還沒懷上?!?br/>
因為之前我爸爸在家宴上開玩笑說過,我要是懷孕的話,他必須要給點股份我們家,美其名曰“冠名費”。當(dāng)時那個詞搞得我蠻不舒服的,但是他好像并沒有覺得被冒犯,只是回來之后又跟我商量了,說股份會給,但是是給我,不是給我爸媽。
“懷上了再給尾款?!彼_玩笑地說,“簽吧,晚上我回家吃飯?!?br/>
他這一招真的是完全把我搞服帖了,錢誰不喜歡?何況律師跟我交了底,說每年分紅不會低于九位數(shù)。
于是晚上我早早就回去了,真空穿了件掛脖圍裙在廚房等他,他準時回來了,但門開之后交談聲傳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我嚇瘋了,因為廚房是開放式的,我就站在島臺后面,他們只要一進來就會看到我圍裙后面裸露的身體。
我下意識蹲了下來,想給他發(fā)消息卻發(fā)現(xiàn)手機放在餐桌那邊了。
就這兩秒鐘時間,來人已經(jīng)走到了餐廳,還真的是兩個人,而且另外一道是陌生男音。
我感到一陣絕望,聽到陳瑞知和那人正交談著,忽然“嗯?”了一聲。
應(yīng)該是看到餐桌上的食物,但是卻并沒有看到我而感到疑惑。
“她可能在樓上,我上去叫她?!蔽衣牭疥惾鹬f。
對方“恩”了一聲。
陳瑞知遠去的腳步聲傳來,我更緊張了,我很清楚地感覺到那個陌生男人離我很近,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幾秒之后,我忽然覺得自己聽到了對方的呼吸聲,也就短短一瞬,那呼吸聲驀地一頓。
我感到不妙,抬起頭,和一道幽黑的視線對上了。
我渾身都僵了,他的視線很□□,一般人看到不該看的會立刻移開視線的,但是他沒移開。雖然我覺得他那個角度只能看得到我的后背和手臂,但這也足夠讓我難堪的了。
很快腳步聲又傳來,他立刻退了回去,我想陳瑞知肯定看到我臥室隨手脫下的衣服了,所以他抱歉地跟來人說我不在家,今天不能接待他了。
他也很識趣,沒說什么就走了,大門關(guān)上的聲音傳來,我才扶著島臺站起來,很是不悅:“他怎么來了?”
來的是他那位本來要和我結(jié)婚的舅舅。
陳瑞知看到我身上這身,表情立刻就冷了下來,“他剛剛看到你了嗎?”
這我當(dāng)然要撒謊了,“沒看到啊?!?br/>
陳瑞知二話不說,走過來扛起我就往臥室走,他的動作由于不管不顧而顯得有些粗魯,不過這也只是讓我覺得興奮。
于是飯也沒吃,他先把我折騰了一遍。
結(jié)束之后我懶得再動,他便下樓熱了飯菜端上來,我們在床上吃著飯,我問他舅舅為什么會過來。
“他說他最近在裝修,聽說我家弄的全屋智能,他想來看看。”陳瑞知不咸不淡地說,“我不知道你這么……”他斜了我一眼,“秀色可餐?!?br/>
我大感委屈,“你以前可從不帶人回來。”
“我不可以帶嗎?”他又問。
我裝作沉吟半晌,才說:“那就看在你給了我這么多錢的份上,允許你咯?!?br/>
他笑了起來,其實他笑起來的樣子很迷人,也很溫柔。我有些看呆了,忍不住湊過去在他臉頰上啵了一口,他沒有預(yù)料,怔了一下。
表情格外純情。
唉,真是太可愛了。
五、
之后的一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會回家,即便是出差也會跟管家提前說,管家又總會喜不自禁地告訴我,他可能覺得我跟他的婚姻關(guān)系突飛猛進了吧。
我其實也挺意外的,我以前只是以為我不了解他,也沒有去關(guān)注過他的私生活,但沒想到他是完全沒有私生活。有時候我有應(yīng)酬,或者參加朋友的趴回來晚了,看到他在臥室點燈等我,我還是會有點點內(nèi)疚。
我問過他:“你完全沒有朋友或者聚會嗎?”
他卻挑著眉說:“不敢有?!?br/>
我下意識問道:“為什么不……”話說到一半我就反應(yīng)過來了,這應(yīng)該是影射我以前剛結(jié)婚的時候利用他的正常社交去搞小動作,他跟哪個女的一起吃過飯,我都會找人報道造謠,當(dāng)時我還很任性,一來確實是不喜歡自己的丈夫身邊有那么多女性,即便我不愛他,二是為以后自己出軌做鋪墊。
這些事情被我爸媽也拿來做文章,聽說他被他小姨在家罰跪了一天一夜,那之后他就再也沒讓我抓住任何把柄了。
我覺得他應(yīng)該不會知道那些事是我做的,但難免會心虛,所以后來再有約,我都不會玩徹夜,有時候也會提前告訴他不用等我。
同居一個月之后,我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這種狀態(tài)了,也居然會覺得以前的自己孤獨,說實話我之前從不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和他住了一段時間之后,會突然覺得原來有個人陪你吃飯,催你洗澡,摟你睡覺是這么窩心的一件事。
而且以前的我每天都是到點起床去公司,現(xiàn)在早上醒了,看到他在衣帽間換西服,我好像忽然有了睡懶覺的勇氣,就是那種出了什么事都有他兜著的感覺。
其實這種感覺蠻致命的,就是書上說的有了軟肋,但是我又忍不住沉溺其中,有時候他突然出差,我還蠻不習(xí)慣的。
而且恐怕也真的如陳瑞知小姨所言,質(zhì)變是量變的必然結(jié)果。
我懷孕了。
剛好還有幾天就是陳瑞知生日了,所以我暫時沒有告訴他,想等他生日的時候送他一個驚喜。
他生日小姨倒是給我打了好多個電話,讓我好好安排一番,生怕我忘記了。
我有些內(nèi)疚,因為去年我確實是忘記了,不僅忘記了,還在他生日的時候約了小明星去馬代度假。
雖然我覺得肚子里有了小北鼻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但是我還是又認真給他挑選了禮物,只是我挑中的腕表已經(jīng)被人預(yù)定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后來我再怎么挑,都覺得沒有那塊表好,于是聯(lián)系了經(jīng)理,讓他幫我詢問訂表的人能否將表讓給我。
經(jīng)理很為難,但是表示會幫我問問。
第二天經(jīng)理回話說對方一口回絕了,“要不您今天再過來看看?我們其他表也很好的?!?br/>
我頓時有些意興闌珊,“算了?!?br/>
那經(jīng)理壓低了聲音,“您還是來看看吧,那塊表今天也回來了,那位先生今天應(yīng)該會過來取貨?!?br/>
我頓時站了起來,“謝謝經(jīng)理!”
要不說人家怎么能做到經(jīng)理的位置呢,他很會看人眼色,得知馬上就要失去我這位大客戶了,立刻又給我透露這個消息。
我連忙趕去了店里,也是巧了,我剛到不久,店門又再度被推開,經(jīng)理沖我眨了眨眼就立刻迎了上去招呼。
我也抬眼望去,隨后一愣。
這也太巧了,居然是舅舅。
他也看到了我,率先笑著和我打了招呼,又問我:“來給瑞知挑禮物?”
我“恩”了一聲,表情有些糾結(jié),不過他很聰明,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了:“怎么,想要我訂的腕表的人就是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他立刻對經(jīng)理說:“幫我把腕表取出來?!庇謱ξ艺f:“我也是訂給瑞知的,既然你想要我就送給你了。”
我沒想到他這么大方,有些驚喜,“真的嗎?”
“真的?!彼χf,“以往我也是送腕表,正好怕他覺得膩。”
“那就謝謝舅舅啦?!蔽倚χf。
這位舅舅當(dāng)真是情商高,我不由對他有些好感,但一想到這是我當(dāng)初拒絕結(jié)婚的對象,又有些別扭。
“不用這么客氣?!彼f。
經(jīng)理很快就取來了腕表,現(xiàn)貨比圖片上的更好看,我喜歡得不得了。
舅舅也說表很適合陳瑞知,還說沒想到我們眼光這么一致。
經(jīng)理幫我將腕表包好,還讓我自己系了一個蝴蝶結(jié),拎出來的時候我提出要給舅舅轉(zhuǎn)賬,但是他卻拒絕了。
“一家人這么客氣干什么。”他笑著說,“不過既然我把選好的禮物讓給了你,你是不是應(yīng)該陪我再去選一份呢?畢竟除了腕表我實在是不知道要送什么好了?!?br/>
“好啊。”我沒想太多就答應(yīng)了,“剛好我的備選方案是一雙鞋,我?guī)闳タ纯???br/>
買鞋的地方和這里有些距離,他提議開他的車過去就好,我便坐他的車去了那家店,他果然一進門就看中了那雙我原本給陳瑞知挑的。只不過我倆都不知道他的碼數(shù),又緊急打電話回去讓傭人查看他放在家的鞋子碼數(shù)。
等買完鞋出來天都黑了,他想請我吃飯答謝我,我婉拒了。他沒說什么,開車送我回去取車的時候,路過一間露天的法餐廳,他說那家店是他朋友開的,里面的黑松露任他吃。
我當(dāng)然不饞這幾口黑松露,但是他車已經(jīng)拐到了路邊停下,我也只好跟著他一塊下車,心里暗自懊惱,決定再也不與他接觸了,果然當(dāng)初沒和他結(jié)婚是正確的選擇,我討厭這種自作主張強迫別人的人。
換了別人我就冷著臉下車打電話叫司機過來了,但這是陳瑞知的舅舅,我沒辦法這么不禮貌。
我硬著頭皮跟他進了餐廳,大概是不知道我喜歡吃什么,所以他點了一大堆,服務(wù)員還上了一瓶紅酒,他要給我倒的時候我伸手攔住了。
“我在備孕,不喝酒?!蔽視簳r還不太想把懷孕的事透露出去。
他的手微微一頓,隨后望向我說:“一點點沒事的,瑞知偶爾也會偷喝幾次?!?br/>
他這話說得我眉心一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不過他也沒勉強,又喚來服務(wù)員換了果汁。
之后我都對他愛答不理,好不容易捱到了晚餐結(jié)束,他送我回去拿車。車開到了停車場,我二話不說解開安全帶想開車門下車,卻并沒有開開。
他沒有解鎖車門,只笑吟吟地望著我,說:“早上讓表給你的時候還舅舅舅舅的叫得親熱,現(xiàn)在連聲再見都不說就要走了?”
六、
我實在是有些不想應(yīng)付他,便閉口不言回望他。
他聲音低了幾許,“當(dāng)初沒能娶你,我遺憾了好久。”
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我只覺得厭煩,因為他著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我是他外甥的老婆,他怎么敢的呀?
“我要下車了?!蔽姨嵝阉熬司??!?br/>
他又笑了一聲,這次身子探過來湊近了,神色曖昧:“你叫我舅舅,我真的很難把持住?!?br/>
也就是在這瞬間,我忽然覺得后脖子一涼,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令我下意識轉(zhuǎn)過了頭。
我看到了隔壁車位上停著陳瑞知的車,他正坐在駕駛室上望著我們,表情冷冷的,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頓時感覺血液都凝固了,用力地推開了他。
再去開門的時候,門鎖已經(jīng)打開了。我下了車,惡狠狠地將車門拍上,他在里面笑了笑,滿不在乎地開車走了。
我手上還拿著給陳瑞知準備的生日禮物,聽到他降下了車窗,我連忙往后背手,巴巴地望著他。
“上車。”他說。
“我的車也在?!?br/>
“我讓司機開回去了?!?br/>
“哦。”
我繞到副駕上了車,一路無話,回到家之后他自行去了餐廳,我回房放好了禮物,想了想又把驗孕棒一塊放進了袋子里,然后才下樓找他。
他正在吃飯,我在他對面坐下,傭人立刻上來給我盛湯裝菜,他在對面淡聲道:“不用給她弄了,她吃過了。”
他怎么知道我吃過了?
“我喝點湯?!蔽覍蛉苏f。
我能看得出他是有些不高興的,說實話他如果真的表現(xiàn)得一點也不關(guān)心我才要生氣。
我一邊喝湯,一邊斟酌著想和他解釋:“我是逛街的時候遇到了他,他邀請我用晚餐,他是你舅舅,我不太好拒絕……”
他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抬頭看我,臉上沒什么表情,“你也知道他是我舅舅?”
“我們就吃了頓飯而已?!?br/>
“一個見過你只穿圍裙的男人請你吃飯,他打的什么主意你會沒感覺?”
我有些啞口,也覺得他說的話對我有點侮辱,“我當(dāng)他是長輩,誰知道他會對我有那種心思!”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果然看到陳瑞知面色一沉,目光深了幾許,“他果然……”
真的是關(guān)心則亂,我居然也有被他套話的一天。
我有些無語,慌不擇言地說:“我跟你舅舅真的沒什么,你放心,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蔽艺f完又擔(dān)心這句話力度不夠,繼而補上一句:“而且他真的不是我喜歡的款?!?br/>
“我知道。”他輕聲說,“你向來喜歡年輕帥氣的小男生?!?br/>
這話說得酸溜溜的,我受用極了,忍不住對他撒嬌,“年輕帥氣的我也嫁不了了呀?!?br/>
陳瑞知卻不為所動,他深深地望著我,我看不懂他的眼神,就這么沉默半晌,他忽然輕輕嘆了口氣,很疲倦似的揉了揉眉心,說:“我努力過了,但我真的沒辦法對自己老婆在外面拈花惹草視而不見,我們離婚吧?!?br/>
我完全懵了。
他起身離開餐桌,上了樓,我連忙跟上去,發(fā)現(xiàn)他在撿行李,我忍不住從他手中奪過衣服扔到旁邊,怒火中燒地說:“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就搞這套?”
他看了看我,眼神很平靜,“這是最后一次了。”
我承認到此時我都還有些有恃無恐,覺得他不可能和我離婚,一來兩家是不可能同意的,二來是我心里其實一直都很清楚,他愛我。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我很早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我一直裝作不知道,只要我不戳穿,我就還能繼續(xù)三心二意,不必回應(yīng)。
何況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懷孕了,他更不可能離得成婚。
“陳瑞知,你想清楚了,我并沒有做錯什么事,你要提離婚,財產(chǎn)分半?!?br/>
他仍然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明天我會讓律師來和你談?!?br/>
“僅僅是因為我和你的舅舅吃了頓飯嗎?”我說,“陳瑞知,別那么可笑好不好?”
他望著我,“因為我不愛你了?!?br/>
我頓時僵住了,他從來沒說過愛我,第一次承認卻是告訴我已經(jīng)不愛我了。
“我確實挺可笑的,我和你結(jié)婚那么多年,連喜歡都不敢表現(xiàn)出來,每次看到你身邊有別的男人,我還要裝作毫不在意,你對我好一點點,我都能開心好久。”他自嘲地說,眉眼間帶著一絲釋然,“現(xiàn)在我不愛你了,婚姻也不會再困著你,你喜歡誰,就去喜歡吧?!?br/>
我實在是沒忍住,眼淚冒了出來,我很快就擦去了,冷著聲音說:“行李不用收拾了,你走吧,明天我讓傭人打包送到你家里去?!?br/>
他沉默幾秒,最后只拿了外套出門。
我站在衣帽間,聽著他下樓出門,聽著車子引擎響起,隨后車庫門開,他走了,整個房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立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間是想追出去,但又覺得那樣太難看。
我的腦海中不可抑止地飄過一些畫面,一些他愛我的證據(jù),那些他裝作不經(jīng)意的對我的好,那些他不小心從眼神中泄露的纏綿愛意。
我不愿相信他不愛我了,明明我們前段時間還那么要好,但他既然把這件事說出來了,就擺明了他真的不打算再跟我過下去了。我又忍不住想,既然他愛我的時候都能裝得那么好,那不愛我了自然也能隱藏。
我心里又酸又漲,咬著牙叫女傭上來收拾他的行李,連夜讓司機送了過去。司機一直到12點才回來,我在客廳等他,看他回來時略顯猶豫,心知肯定有事,忍不住追問:“他在哪?”
司機連忙回話:“陳總在家。”
電光火石之間,我竟然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了,“他不是一個人在家?”
司機露出一臉為難,我的心涼了半截,“女人?”
他立刻垂下了頭。
“你是我的司機,要幫他一起瞞我?”
司機連忙搖頭,隔了一會才咬咬牙道:“我去的時候是那個女人開的門,她還只,只圍了浴巾,我把東西搬進去,過了好久陳總才從浴室出來……”
我突然想到之前給他打電話是女人接那次,我以為他是故意氣我,沒想到他那時就已經(jīng)有人了。
我在沙發(fā)上枯坐了一晚,我以為自己對他的那點感情只是習(xí)慣使然,但沒想到我能流那么多眼淚。
天明的時候我去洗了澡,細細化了妝去上班,雖然想到要看到他我會覺得難過,但即便是簽離婚協(xié)議我也不允許自己面容憔悴。
不過我剛出電梯,辦公室外的小助理就詫異地望著我,“董事長早,您怎么來了?”
“我不能來嗎?”我莫名道。
“啊不是?!彼行┗艔埖卣f,“早上我聽到他們說陳總今天休年假去馬代過生日了,我以為您也去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大概是察覺說錯了話,馬上低頭坐下裝作很忙的樣子。
我回了辦公室,男助理正在幫我泡咖啡,我坐下時他正好端上桌。
我沒理他遞過來的那些文件,抿了口咖啡問道:“他和誰去的?”
助理還在裝傻充愣:“董事長在說誰?”
我放下咖啡,“財務(wù)室在8樓,你可以去結(jié)薪走人了?!?br/>
我開始看文件,幾秒鐘后他低聲說:“陳總是和他女朋友去的?!?br/>
呵,女朋友。
我真的是被氣到了,下班就預(yù)約了醫(yī)院去做手術(shù)。
我沒讓司機送,怕司機告訴我爸媽,又擔(dān)心做完手術(shù)開不了車,便叫了男助理。
也是故意叫他的。
我不好過,誰都別想消停。
車停在婦產(chǎn)科樓下,我自己進去了,做了一系列檢查之后陳瑞知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沒有接。
今天不是檢查的日子,何況我們都決定離婚了,我不至于還來做檢查,男助理給他報信之后他肯定很快就能明白我是來做什么的。
只是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剛下飛機,即便是立刻往回趕應(yīng)該也來不及。
隨后小姨、我爸我媽的電話接連不斷地打過來,我一一給他們回了信息,說自己只是月經(jīng)不調(diào)來做體檢,還給他們拍了醫(yī)生的診斷書過去。
他們這才沒有趕過來。
夜幕降臨我才從醫(yī)院出來,男助理就等在門口,滿臉心焦,又在看到我臉色的瞬間面色發(fā)白,話都說不明白了,“董事長,您,您……”
我扶著他的手臂,虛弱地說:“你抱我進車里吧,我走不動了。”
他連忙打橫將我抱回了車里,他看起來嚇壞了,小心翼翼地問:“董事長,您剛剛是不是……做了手術(shù)?”
“開車回家,我餓了?!?br/>
他卻不動,皺著眉說:“其實陳總并沒有……”
“開車?!蔽掖驍嗨?,不想聽他說廢話,“再不開車我就自己叫車了?!?br/>
他閉上了嘴到前面去開車,但也只是沉默了幾分鐘,他又開始說:“陳總只是想氣一氣你,他沒有女朋友。你就是想聽這個,對吧?!?br/>
“你們好不容易才懷上一個孩子,流產(chǎn)又傷身體,陳總整個人都急瘋了?!?br/>
“他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br/>
“你滿意了?”
我閉著眼,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可能是我的態(tài)度激怒了他,他說話開始不客氣:“他今天所做的事,不就是這七年以來你經(jīng)常做的事嗎?你天天都在沾花惹草,他只是以其人之道騙騙你,你就用流產(chǎn)來懲罰他?!?br/>
他說完又兀自笑了一聲,“流了也好,免得他還心心念念,狠不下心真的和你離婚?!?br/>
車停了下來,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家了,我朝前望去,在后視鏡里和他對視上。
“我明天會去財務(wù)室結(jié)薪?!彼f。
我懶得和他說話,下了車。
到家后我晚餐都沒吃,先睡了個昏天暗地,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饑腸轆轆,我伸手去摸鈴想叫傭人,轉(zhuǎn)身腿卻碰到了個人。
陳瑞知坐在我床邊,無聲無息的。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是能感覺到他正在凝視我,他身上有酒味,還有一整天輾轉(zhuǎn)的風(fēng)塵仆仆的味道,熏得我有點犯惡心。
“為什么沒告訴我?”他開口問我,他的聲音喑啞,似乎克制著情緒。
我沒吭聲,他又接著問:“多大了?”
“我已經(jīng)流掉了,陳瑞知?!蔽覛埲痰赝ㄖ?,我聽得出來他語調(diào)中還帶著一絲期待,他覺得我不會流掉這個孩子,我怎么會讓他如愿?
“你還真是……”他的聲音中透著心碎,“一點余地都不給我們留啊?!?br/>
我感覺我的心也被捏緊了一樣,疼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我說了一句不愛你,你懷了孕也沒想過要拿孩子留住我,我都不知該說你是任性還是狠心。”他的聲音低低的,滿滿的自嘲,“你不愛我,我卻在你身邊死皮賴臉待了七年,明明提了離婚,還是一大早就逃走了?!?br/>
他抬手幫我按了鈴,“你好好休息。”
我終于還是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氣呼呼地說:“我都流產(chǎn)了,你也不留下來照顧我?”
他拂開我的手,“家里有傭人?!?br/>
他說完就起身往外走,在他握住門把手的瞬間,我終于認輸,心不甘情不愿地說:“我沒有流產(chǎn)?!?br/>
“那明天去流吧?!彼f完連停頓都沒有停頓,開門走出去了。
我聽著他的腳步聲,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既覺得委屈,又覺得心慌,知道他這次是真的放棄我了,忍不住掀開被子想追出去,卻又在落地的瞬間被什么東西拌了一下,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疼得哼了一聲,又聽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即便知道我還懷著孕摔跤了,他都沒有回頭,可見是真的不想回頭了。
我正哭得傷心,那腳步聲又去而復(fù)返,他開了燈來到我面前,輕輕把我抱起來放到了床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淚眼朦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很冷淡,我越發(fā)委屈,“走都走了,還回來干嘛?”
他不吭聲,我又忍不住嘴硬,“我不是不想流,是今天太晚了,我排不到號,醫(yī)生讓我明天早上再去?!?br/>
他嘆了口氣,終于不再那么冷淡,“我都不指望你能說你也喜歡我了,只是想聽你說一句軟話,都這樣難?!?br/>
他的聲音好無奈,也好溫柔,我又忍不住開始落淚。
“別哭了?!彼p輕摸了摸我的臉,“我剛剛只是想幫你下去拿吃的。”
“那你還叫我流掉呢?!蔽椅卣f,“我摔跤了你也不著急?!?br/>
“對不起,我剛剛太生氣了?!彼艘稽c,手輕輕撫在我的肚子上,“而且地毯這么厚……疼嗎?”
他這樣說話,我也完全氣不起來了,只覺得心里好軟好軟,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里,小聲問:“那你還愛我嗎?”
“一直沒有回應(yīng)的話,我也會灰心的?!彼f。
“我會回應(yīng)的?!蔽矣行﹦e扭地說,說完往他懷里蹭了蹭,“我都懷了你的崽了!”
他摸了摸我的頭,聲音帶了點笑意,“那就看你表現(xiàn)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