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場車禍，失了個憶。
    醒來時身邊全是陌生人，有個很帥的男人忙進忙出，他說他是我老公，很溫柔地問我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雖然長得確實是我的菜，但未免也太驚悚了。我怎么就有老公了？
    發(fā)現(xiàn)我并不認(rèn)得他，他漂亮的臉龐上空白了一瞬，隨后他很快鎮(zhèn)定了下來，按了呼叫鈴，喚來了醫(yī)生。
    一系列的檢查和詢問過后，醫(yī)生很嚴(yán)肅地告訴他：“李先生，太太失憶了。”
    他很理智地跟醫(yī)生交談：“是暫時性的嗎？”
    “這不好說。”醫(yī)生說。
    他又講了一堆屁話，結(jié)論就是：身體無大礙，失憶的問題是心理問題，建議多住兩天院觀察。
    他還給男人推薦了幾個心理醫(yī)生。
    送走醫(yī)生之后他來到我床前，跟我對視了幾秒，我感覺他有話要說，但是他一直沒開口，還像是走神了似的。
    我猶豫了一下，小聲開口：“你真是我老公？”
    他微微回神，望著我點點頭，表情有些鄭重：“是。”
    “你叫什么名字？”
    “李讓。”
    “李讓。”我咀嚼著他的名字，“禮讓行人的禮讓嗎？姓什么？”
    他這才笑了，“木子李，謙讓的讓，你第一次見面問我的名字也是這個反應(yīng)。”
    哎，該說不說他真的好帥，笑起來好招人。
    “幾歲了？”我繼續(xù)盤問。
    “31歲。”
    我頓時皺了皺眉，露出嫌棄的表情，“你三十幾了？”
    雖然他看起來很年輕狀態(tài)也很好，但是三十幾歲對我來說就是老男人啊。
    他有些好笑，“不然你以為你現(xiàn)在幾歲了？”
    我大驚，捧著臉問：“我?guī)讱q了？”
    他：“……你只比我小兩歲。”
    我猶如晴天霹靂，旁邊的心電監(jiān)護機也急促地滴了幾聲，他嚇了一跳，連忙按鈴叫護士。
    一堆人沖進來給我做檢查，上氧氣罩，差點就拉走去搶救了，我連忙舉手示意：“我我我沒事，我沒事。”
    醫(yī)生護士們出去之后，我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讓他給我拿面鏡子來。
    “今天先到這里吧。”他說，“醫(yī)生說不能再刺激你了。”
    我頓時又大驚失色，“我現(xiàn)在的樣子會刺激到我？我變丑了？還是毀容了？”
    “那倒沒有那倒沒有。”他慌忙說，然后又笑了，“相信我，你還是很美。”
    “……真的嗎？”我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不過你在醫(yī)院昏迷了一晚，早上也沒洗臉，狀態(tài)不是很好。”他很溫柔地安慰我，“回家養(yǎng)幾天就好了。”
    好吧，姑且相信他了。
    我還要再問，他已經(jīng)先一步幫我掖了掖被子，“先睡覺吧，你需要多休息，我也要先回去了，照照一個人在家。”
    “最后一個問題。”我說，“你不回答的話，我可睡不著。”
    他無奈地笑了笑，“恩，你問。”
    “你愛我么？”
    他微微一愣，似乎沒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我緊盯著他的臉，不敢漏過一絲表情。
    索性他很快就笑了笑，彎腰俯身在我唇角落下一個吻，隨后盯著我的眼睛溫柔地說：“我當(dāng)然愛你。”
    從他眼神里，我沒看出他在撒謊。
    要么就是他演技太高超了我沒看出來。
    可是剛剛醫(yī)生明明說了我失憶是心理原因，如果我婚姻美滿，我為什么會有心理問題？
    這個男人多半不可靠。
    他走之后沒多久護士就進來給我換藥，她和我聊了兩句，說昨晚我昏迷的時候，我老公一直在這里陪我，很擔(dān)心，又說我老公很帥。
    恭維的話誰都愛聽，我正聽得心里暗喜呢，她話鋒又一轉(zhuǎn)，好心提醒我：“不過長得帥的男人最不靠譜了，聽說昨晚他趕到急診室的時候都急瘋了，一直都在責(zé)怪自己，肯定是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你現(xiàn)在失憶了，可千萬不要被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蒙蔽了。”
    她這話更是加大了我的疑慮。
    我失了憶，自然是下意識地去找父母，跟查房的護士借了手機，我撥通了媽媽的電話，沒有人接。
    那個手機款式太新，我研究了好久，才登陸上□□，這是我印象中的社交軟件，結(jié)果聊天頁面全是不認(rèn)識的人，聊天記錄全是工作內(nèi)容。
    護士提醒我可以上微信看一下，不過我手機出車禍就壞了，沒有手機也無法登陸。
    監(jiān)護機又開始滴滴作響，我一邊吸氧一邊覺得害怕，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座孤島。
    吸著吸著，病房門忽然開了，李讓從外面走進來。
    我看到他心里還有些慌，他看起來比我更慌：“怎么又吸上氧了？”
    我：“……覺得有些悶，你怎么又來了？”
    “我回家想了想，你失憶了一個人在醫(yī)院一定會害怕，所以又趕回來陪你了。”
    我頓時心里有些動搖。
    他好溫柔，我完全抵抗不了溫柔的男的。
    他又遞過一個方方正正的鐵板，“給你把iPad拿來了，你先用著，新手機還在路上，明天應(yīng)該才能收到。”
    “iPad？”
    “不會用？”
    我搖頭。
    他于是坐到我身邊，拿著iPad開始教我，他挨得很近，結(jié)實的手臂貼著我，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香氣，這讓我晃了一下神。
    “別發(fā)呆，手拿上來。”
    “啊？”
    他抓著我的手放到小圓圈上解鎖，然后逐個給我講解軟件，“……這個是瀏覽器，可以用這個查東西。”
    他點開那個圓圈，一些馬賽克畫面猝不及防地闖入眼簾，我尖叫著推開他拿著iPad的手，一臉受驚，“你好惡心！”
    他表情無辜且無奈：“這是你的iPad，我怎么知道你之前是拿來看這個了。”
    “我怎么會看！”我炸毛一般地拒不承認(rèn)。
    “為什么不會？”他挑起眉，表情有些浪蕩，“你可是成年人。”
    “……”我奪過iPad，悶聲道：“我自己玩。”
    這個東西確實很簡單，我很快就上手了。
    我感慨著科技的進步，刷了一會新聞，又惡補了一下娛樂圈八卦，再抬眼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陪護床上睡著了。
    那張小床他睡得有些擁擠，但看他的睡顏他睡得好香，我調(diào)小了音量伸手關(guān)了燈，沒想到一下子把他驚醒了，他敏銳地抬起頭望過來。
    “你睡。”我小聲說，“我小點聲。”
    “沒事。”他含糊地說，“你玩吧，我睡得著。”
    我把iPad玩沒電了才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是聽到他在接電話，說的盡是些工作上的事，我聽不太懂。
    他很快就掛了電話起來穿衣服，發(fā)現(xiàn)我醒了還很過意不去，“吵醒你了？”
    “本來就沒太睡著。”我說。
    “公司有事，我要先回去。”他走過來捉起我的手捏了捏，“你乖乖的，如果覺得無聊，我們今晚就出院回家。”
    “好。”我乖順地應(yīng)了，又問：“我爸媽呢？我給他們打電話他們沒接。”
    “你出車禍之前他們剛好出國旅游了，可能是有時差。”他頓了頓，又說：“我沒跟他們說你出車禍，怕他們擔(dān)心。”
    “哦。”
    “我讓他們回電話給你。”
    “好。”
    中午護士就拿來了我的新手機和手機卡，我鼓搗了半天，終于聯(lián)系上我父母了。
    因為實在是忐忑，我直接跟他們說了我出車禍?zhǔn)浀氖虑椋阉麄儑樀貌惠p，馬上就說要買機票回國。
    “不用回來不用回來。”我連忙說，“我真的沒什么大礙，何況不是還有李讓嗎？除非你們覺得他照顧不好我。”
    “我當(dāng)然是放心他啊，我是不放心你。”我媽在那頭急得要死，“你這孩子，我們明天就回來了。”
    我頓時有些后悔給他們打電話了，李讓瞞著他們是正確的。
    “我真沒事，打電話來只是想確定老公是不是沒問題而已。”
    我爸媽在那邊沉默了一瞬，隨即更瘋狂地嚷嚷著要回來，“你老公能有什么問題？你才是問題不少！”
    我好無奈，“就是想問他愛不愛……”我話還沒說完，忽然發(fā)現(xiàn)床前立著一雙長腿，抬眼一看，不是李讓還是誰？
    我連忙丟燙手山芋似的將手機遞過去，“你幫我說，讓他們別回來。”
    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慕恿耍皨專沂抢钭尅瓕Γ浅鲕嚨溋耍稽c小刮傷，今晚就能出院了……失憶這個問題醫(yī)生說不礙事，會慢慢恢復(fù)……”他瞥了我一眼，笑著說：“真的不用回來了，你們好好玩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們放心吧。”
    我爸媽還真的蠻聽他的話，沒說幾句就打消了回來的念頭。
    掛了電話之后我有些臉熱，“你什么時候進來的啊？”
    怎么悄無聲息的。
    “在‘只是想確定老公是不是沒問題而已’那時進來的。”他云淡風(fēng)輕地說，“沒聽到多少。”
    我無言以對，那才是最關(guān)鍵的一句啊。
    他是送飯過來的，說怕我吃不習(xí)慣醫(yī)院的飯。
    我很感動，“你自己做的啊？”
    “我不會做飯。”他直言，“阿姨煮的。”
    好吧。
    午餐之后他要回公司，我昨晚沒睡好，吃完飯有點困，這一覺睡到了天黑。一直到他開了燈走進來，說辦好了出院手續(xù)，可以回家了。
    我人還處于剛睡醒的狀態(tài)，有些懵地跟他上了車。
    車窗外的一切對我都很陌生，只是開車經(jīng)過廣場的瞬間，我?guī)缀跏敲摽诙觯骸斑@個雕塑還這么□□啊？”
    李讓有些意外地看過來，“你記得？”
    我皺了皺眉，使勁想了想，“這個廣場我有印象，小時候我經(jīng)常來玩。”
    “那你還記得什么？”說到這個他也好像幡然醒悟，“對了，你還記得爸媽，連電話號碼都記得。”
    “那爸媽肯定是不能忘啊。”我理所當(dāng)然地說。
    他的表情變了變，最后有些無奈地說：“該不會只忘了我吧？”
    “也不是。”我說，“讀書的記憶還有，不過到了大學(xué)就好像斷層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看到他的眼睛一亮，“大學(xué)之后的事都忘了？”
    我又使勁想了想，確定地點頭，“想不起來了。”又忍不住問他：“我們是大學(xué)就在一起了？”
    他臉上又露出了那種遲疑的表情，隔了幾秒才回答：“不是，工作才認(rèn)識。”
    “那好可惜。”我無不遺憾地說，“還想問問你我大學(xué)時候的事呢。”
    他瞥了我一眼，表情輕松，“你想問什么？”
    “當(dāng)然是問我大學(xué)有沒有談戀愛啊。”我說，“我大學(xué)之前都沒有談過戀愛，如果大學(xué)也沒談，工作之后直接和你結(jié)婚了，豈不是很虧。”
    他聞言笑了笑，“談沒談的，反正你現(xiàn)在也忘了，你覺得虧么？”
    那當(dāng)然只是玩笑話，有他這種老公怎么會虧呢，完全是我的理想型嘛，就是略微有點老。
    車子很快駛?cè)肓塑噹欤腋萝嚕滩蛔≌ι啵拔覀兗疫@么有錢嗎？”
    “勉勉強強。”他說。
    勉勉強強大別墅，勉勉強強幾輛跑車么？
    我跟他一塊上了樓，還沒適應(yīng)自己富太太的身份，忽然不知從哪彈射出來一枚小炮彈，狠狠撞到了我的腿上，還伴隨著一聲帶著哭腔的“媽媽”。
    我睜大了眼不知所措地望向李讓，對方微微偏頭，“你兒子，也忘了？”
    抱著我腿的小炮彈看起來才兩歲多，白白嫩嫩，兩只眼睛像黑葡萄，萌萌地望著我，沒得到我的回應(yīng)，很快就嘴角一撇，眼眶里蓄滿了淚水。
    “不許哭。”李讓在旁邊兇兇地說，“媽媽身體不舒服，不要鬧她。”
    小崽子立刻憋住了淚水，很勇敢地沒有哭出來，我瞧著心都化了。
    “他是你兒子嗎？”我問李讓。
    他不滿地看了我一眼，“你這是什么話？他叫李欽照，兩歲六個月，貨真價實我們倆制造出來的。”
    “那你對他這么兇？”我不滿道，“我以為不是你親生的呢。”
    李讓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但是小照照聽出來了我在幫他說話，頓時把我的腿又抱緊了一點，撒嬌道：“媽媽～”
    我連忙彎腰伸手抱了抱他，他身上軟軟的，聞起來香香甜甜的，這個味道很讓我安心。
    小家伙也很是黏人，我去洗澡他都要在浴室門口等我，要和我說話，我當(dāng)然不會放過旁敲側(cè)擊的機會，就問他：“照照，爸爸平時也對你很兇嗎？”
    “沒有啊。”照照說，“爸爸很忙，很少在家。”
    這可是關(guān)鍵信息啊，我忍不住腦補了一番夫妻聚少離多感情破裂的情節(jié)，或許他外面還有別人，所以我才會心理出問題。
    我又問照照：“爸爸媽媽平時恩愛嗎？”
    他猶豫了一下，才說：“恩愛吧……但是我見過爸爸打媽媽。”
    他還家暴？！我大驚失色，連忙追問：“經(jīng)常打嗎？”
    “我就見過一次，你們沒有穿衣服，媽媽你叫得好厲害，但是后來爸爸說你們是互相很愛彼此才會這樣。”
    我：“………………………………呃。”
    我簡直無言以對，裹上浴巾拉開浴室門，發(fā)現(xiàn)李讓就站在門口。
    我現(xiàn)在都對被他抓包這件事完全免疫了。
    我用眼神詢問他：是我想的那樣嗎？
    他也用眼神回答我：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耳朵都發(fā)燙了。
    晚上他洗了澡出來，很無奈地說：“我好不容易讓他忘了那回事，你又讓他想起來了。”
    “做這種事干嘛讓小孩子看到啊！”我也很無語。
    他沉默片刻才說：“這不賴我，實在是你叫得太厲害了。”
    我一陣臉熱，恨恨地望著他。
    他莫名了片刻，隨后笑了，挑著眉很是輕佻地說：“抱歉，忘了你現(xiàn)在是未成年高中生，這些話題可能對你來說尺度太大。”
    我強撐著說：“我連兒子都接受了，這點算什么？”
    “是嗎？”他笑著說：“我習(xí)慣裸睡，你不介意吧？”
    我呼吸一窒，下意識說：“那我自己睡。”
    他頓了頓，然后無奈解釋：“逗你的，我平常都穿衣服睡覺的。”
    我心有余悸地望著他，耳朵微微發(fā)燙。
    “那我能睡這吧？”他小心翼翼地問。
    “你去和照照睡？”
    這句話是我的試探，如果我們倆感情有問題，分房睡應(yīng)該是常規(guī)操作，他應(yīng)該求之不得，但我話音未落他臉色就已經(jīng)有些難看了。
    “如果你一直不恢復(fù)記憶，我們就一直要分房睡？”他發(fā)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質(zhì)問。
    我只好裝作不情不愿地說：“那你睡這吧。”
    這是我印象中第一次和男的同睡一張床。
    意外地并不覺得抗拒。
    但也確實睡不著……
    翻第三次身的時候，我聽到他嘆了口氣，“我還是去照照那睡吧。”
    “不是……”我說，“我只是單純不困。”
    “怎么了？”
    “要不我們倆聊聊天？”
    他笑了一下，“我和你這個高中生沒什么好聊的。”
    “喂！”我不滿地踢了踢他，“高中生也是你老婆啊，你嫌棄什么。”
    他在被子底下捉住了我的腳，輕輕捏了捏，“不嫌棄，很可愛。”
    我被他這個動作搞得有種莫名的沖動，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你身材真好。”
    他頓了頓，了然一笑，手指勾了勾我的腳掌心，壞笑著問：“那你要不要行使一下你作為妻子的權(quán)利？”
    我有些猶豫，“這不好吧？”
    只聽到他輕笑了一聲，這一聲簡直像是在我心尖上勾了勾。
    然后我就行使了。
    行使的過程中我很緊張，因為在我記憶力這確實是第一次，好在他全程都很克制很溫柔。而且他作為丈夫，顯然非常了解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剛剛好，每一個角度每一份力道都恰到好處，簡直是量身定制一般的，給了我良好的體驗。
    結(jié)束之后他蹭著我問：“感覺怎么樣？高中生。”
    “勉勉強強。”我說。
    他就笑了，聲音低低的，很是性感：“身體可不會騙人，小女孩。”
    “那我呢？”我也非要他點評幾句。
    “很純情。”他回味著說，“很久沒看到你這樣了。”
    “那你是喜歡這個純情的我，還是失憶之前叫得很厲害的我？”我又問。
    “我都喜歡。”他毫不猶豫地說。
    “必須選一個。”我不滿他含糊的回答，莫名對這個問題很是堅持。
    “我真的都喜歡，只要是你，什么樣的我都喜歡。”他望著我的眼睛，捉起我的手放到嘴唇邊親了親，“而且那個叫得很厲害的你，也是我□□出來的。”
    這一刻我莫名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歡我。
    而且也應(yīng)該在外邊沒養(yǎng)小三，因為他看起來就像是餓了很久一樣，沒隔多久又問我：“還受得了嗎？”
    我：“啊？”
    “我沒盡興。”他說起這種事很坦然，“而且我其實更喜歡激烈一點的，如果你沒不舒服，再來一次？”
    我很天真地沒有拒絕。
    雖然他很克制了，但我還是被搞得很慘。
    這一晚我睡得香甜，日上三竿了才幽幽轉(zhuǎn)醒。ＷwＷ.ΧＬwＥй.coΜ
    李讓已經(jīng)去上班了。
    趁著他不在，我溜進了衣帽間。
    昨晚著急洗澡換衣服，根本沒來得及細(xì)看這跟一間教室一樣大的衣帽間。
    感應(yīng)燈隨著我的腳步一盞盞亮起，我從頭逛到尾，不免有些嫌棄。
    原來現(xiàn)在的我這么老氣嗎？
    我隨手拿出一套試了試，衣服看著很老氣，穿上倒是很御姐，但是我內(nèi)心深處還是更喜歡甜妹風(fēng)。
    到底是什么改變了我？
    我挑了半天都沒挑到心儀的衣服，最后還是在李讓的衣柜里選了一件白色衛(wèi)衣，搭了件灰色的運動褲。
    這才讓我感覺自己像個小女生。
    我參照著李讓昨晚手把手教的流程護了膚然后下樓，照照已經(jīng)在吃早餐了，看到我他興奮得直蹬腿。
    我去逗了逗他，然后開始吃早餐。
    家里一共有三個阿姨，一個在搞衛(wèi)生，一個是做飯的，還有一個是專門照顧照照的。
    我跟她聊了一會，得知她在李讓家做了很久了，我照例旁敲側(cè)擊了一下，得到的情報是“太太和李總的感情非常好”。
    早餐之后我繼續(xù)玩iPad，照照趴在我身上看我玩，玩到中午了阿姨煮好了飯叫我們?nèi)コ燥垼酝觑埼矣峙阏照杖ノ缢型舅蚜烁⒁坛鋈ド⒉搅耍曳藗€身繼續(xù)睡。
    一直到李讓來叫我起床吃晚餐。
    天都黑了，我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看到他還穿著西裝，揉了揉眼睛問：“你剛回來啊？”
    “恩。”他從床尾撿起外套遞給我，“怎么睡到了現(xiàn)在？”
    “無聊嘛。”我說，“又不想一直玩ipad。”
    富太太的生活就是這么枯燥無趣嗎？
    “忘了跟你說了，如果無聊你可以去做美容spa，也可以約朋友吃吃飯逛街什么的，也可以去上上私教課，以前你很喜歡去做普拉提的。”他幫我順了順?biāo)瘉y的頭發(fā)，“我給你安排了司機，最近出門暫時不要自己開車了。”
    是因為我剛出過車禍吧，這人還真是體貼。
    他回臥室換家居服，我先下了樓，照照玩得滿頭大汗回來，正要被阿姨拎去洗澡。我跟著去了，我在的時候他好不乖，被阿姨打了兩下小屁屁。
    不過他還是笑嘻嘻的，不愿意出水，一直到李讓聞聲來了浴室，他真的自帶氣場，往那一站什么話都沒說呢，照照就安靜了下來，乖乖配合阿姨擦身穿衣服。
    下樓的時候我忍不住捏了一下李讓的腰，他后背都繃緊了，微微回頭來看我。
    “你怎么對小朋友這么兇？”
    他頓了頓，“我不兇，你現(xiàn)在變成高中生了，誰管他？”
    “又說我高中生。”我不滿極了，“報警抓你哦。”
    他低低的笑了，顯然知道我在說什么，“我們可是合法夫妻，何況認(rèn)知只有18歲不算犯法。”
    哼，能言善辯。
    晚餐時我問了一嘴我的工作，得知我也是有工作的，便在晚餐過后纏著他問我的工作。
    他“唔”了一聲，說：“結(jié)婚之前你在公關(guān)公司工作，后來自己開了個小公司。前兩年還比較忙，現(xiàn)在公司上正軌了，你偶爾只是過去開開會。”
    “哦，賺的錢多嗎？”我比較關(guān)心這個。
    “還好。”他笑著安慰我，“一開始是虧錢的，現(xiàn)在偶爾也能補貼家用的。”
    “比如說？”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吧，我直接跳到下一個問題，“那我和你是開公司之前認(rèn)識的嗎？”
    “不是，我認(rèn)識你的時候你還在公關(guān)公司任職，你負(fù)責(zé)我們公司的項目，我和你對接。”
    “親自和我對接？”我大感詫異，一個老總和我對接？
    他笑著說，“剛認(rèn)識你的時候我還沒開公司，那時候其實我是站在職業(yè)生涯的分岔路口，原公司已經(jīng)沒辦法再給我加薪了，我就想自己出去做。當(dāng)時公司提出給我股份入股，我很猶豫，是你跟我說年輕人應(yīng)該多嘗試。”
    “哇。”我洋洋得意起來，“那我真是功不可沒。”
    他笑了一下，“但是原公司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世界五百強了。”
    我一整個呆滯。
    他又跟我說了一些我公司的業(yè)務(wù)情況，我驚訝的是他居然也這么了解。
    但是三言兩語又說不太清，最后他坐在沙發(fā)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揚了揚下巴說：“那你拿電腦出來。”
    我連忙屁顛屁顛地跑去房間，拿出那個一看就是我的筆記本，“是這個嗎？”
    “對。”
    他開了機，操作了一番，然后打開郵箱，點開最新幾條未讀郵件，“這些都是你助理篩選之后發(fā)給你的。”
    他用簡潔的語言逐條跟我講解，最后又說，“其實你們的團隊已經(jīng)很成熟了，項目運轉(zhuǎn)一般不會出什么問題，只是一些決策性的東西需要你簽字拍板。”
    他給我順完郵箱，又點開微信登陸。
    “這個是你的工作微信號。”他把電腦轉(zhuǎn)過來給我看，“里面是一些長期合作的大客戶，平時要多維系，你可以看看聊天記錄記一下。”
    我把置頂?shù)膸孜豢蛻舻牧奶煊涗浛赐炅耍猪樖贮c進了朋友圈了解，發(fā)現(xiàn)有個客戶還蠻帥的，看朋友圈也還蠻有錢，而且和我的聊天記錄有些許的曖昧。
    李讓就坐在旁邊，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那些曖昧的字眼，頓時有點尷尬地看了看他。
    他不滿地“哼”了一聲。
    好吧，看來是看到了。
    “只是客戶。”我強行為自己解釋，“做我們這行是不能跟客戶產(chǎn)生感情的。”
    他揚眉，捏了捏我的臉，“那你以為你是怎么和我結(jié)婚的？”
    啊這。
    我忍不住好奇：“那是怎么結(jié)婚的？你先喜歡我還是我先喜歡你啊？”
    “當(dāng)然是你。”
    “切。”我不信。
    他笑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你們公司的會議室，開著會呢，你一直偷瞄我還頻頻走神，被你們老大當(dāng)眾調(diào)侃。”
    我面色一僵。
    他繼續(xù)笑著說：“你那時候還很年輕，直接就說我長得像你前男友。因為皮囊的關(guān)系，這種蹩腳的搭訕語我倒是經(jīng)常聽見，對女人的這類反應(yīng)并不放在心上，所以一開始對你很冷淡，是你對我死纏爛打……”
    我忍不住撲過去捂住他的嘴：“好了，不要再說了。”
    他親了親我的手心，眼睛里都是笑意。
    陪我捋了一小時工作內(nèi)容，他就開始催我：“去洗澡睡覺了。”
    我看了眼時間，“可是才九點多。”
    照照都還在看動畫片呢。
    “你洗澡太慢了，還要護膚，等上床都十一二點了。”
    我磨磨蹭蹭不愿去，又看了會電腦，然后趁他去洗澡的時候還下樓陪了照照一會，母子兩嘻嘻哈哈好不快樂。
    等照照睡著了我再回臥室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床上看iPad了。
    我湊過去把下巴靠到他腿上問：“在看什么？”
    他把平板轉(zhuǎn)過來讓我看了看，像是什么學(xué)術(shù)論文，密密麻麻的字，“這是什么？”我問。
    “上次醫(yī)生推薦我的心理醫(yī)生，我去看了看他們發(fā)布的相關(guān)論文。”
    好家伙。
    “你很希望我能恢復(fù)記憶么？”我問。
    他頓了頓，才說：“說實話我并不希望。”
    我望著他的眼睛，有一瞬間看到了一絲閃躲，不由問：“為什么？”
    “因為我覺得既然是你主動忘掉的，我就不應(yīng)該干涉。”他如此解釋說。
    “那就是說如果我想恢復(fù)記憶的話，你也會支持咯？”我試探著問。
    “當(dāng)然。”
    他回答得很快，但我在他眼里看到的答案不是這樣的，他好像并不希望我恢復(fù)記憶。
    他避開我的視線，鎖掉屏幕催我去洗澡，我也沒再繼續(xù)跟他糾結(jié)這個話題，起身去了浴室。
    香噴噴地洗完出來，剛碰到床沿就被他拖過去推到了。
    又折騰到很晚。
    我才知道他前面早早就催我去洗澡是為什么了。
    第二天他起床的時候我也跟著醒了，我換上我女總裁的套裝又化好妝，他在旁邊邊打領(lǐng)帶邊詫異地望著我：“你要去公司？”
    “恩，我想去轉(zhuǎn)轉(zhuǎn)。”我說，“呆在家太悶了。”
    他沒有阻止我，還幫我選了香水和包。
    “可是我不認(rèn)識公司的路誒。”我撒嬌說。
    “叫司機送你去。”
    “可是我不認(rèn)識公司的員工誒。”我繼續(xù)眨巴著眼睛看他。
    他笑了，看樣子已經(jīng)明白我的意思了，但還是逗我：“怎么，你還要我送你去公司嗎，小baby？”
    我小雞啄米式點頭。
    他沒有拒絕。
    吃過早餐之后他驅(qū)車送我到了公司，還送佛送到西，帶我上了樓。
    公司確實不大，只有一層樓，員工還蠻多的，我和李讓一進門，門口那幾個就齊齊跟我們打招呼：“秦總好，李總好。”
    李讓帶著我進了辦公室，我辦公室里有個女生在澆花，看到我臉也笑開了花，“秦總早上好。”
    “這是你的助理小菲。”李讓介紹完了又交待那個助理說：“前幾天你們秦總出了車禍，現(xiàn)在失憶了，工作這方面你先讓她了解了解。”
    小菲睜大了眼睛，表情很是擔(dān)心，“出車禍？不嚴(yán)重吧？那您怎么不多休息幾天？”
    “沒什么大礙。”我說。
    “那就先把你們的秦總交給你了。”李讓說完攬著我的腰親了親我的臉頰，“別太累著自己，我晚上再來接你。”
    小菲雖然已經(jīng)很及時地轉(zhuǎn)身出去了，但是我還是有點臉紅。
    真的好有老父親送女兒去上幼兒園既視感。
    他走之后我就在我的辦公室看公司以往的案例，今天剛好有個會議，我去參加了一下。進門的時候就覺得那個男人有些眼熟，等他坐過來沖我眨眼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他是誰。
    就是昨晚我看聊天記錄覺得和我有些曖昧的那個男人。
    會議結(jié)束的時間剛好是午餐時間，他提出要請我吃飯，我想拒絕了，但一時半會又找不到理由，便看了小菲一眼。
    她很機靈，馬上接話說：“秦總中午還有個飯局。”
    我馬上一臉“遺憾”地說：“那只能下次了。”
    早上看完了案例，下午我就能看得懂一些我們公司目前在做的項目了，畢竟是待過那么久的行業(yè)，一些潛意識的東西是抹不掉的。
    工作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李讓來接我的時候我還在跟他們開會。
    被李讓牽出公司的時候，我仿佛聽到了背后有人笑我，但是我沒太好意思回頭。
    “公司是你貼錢幫我開的，為什么不告訴我？”上了車之后我問，“多好的邀功機會。”
    他一邊將車開車去，一邊捏了捏我的手，說：“我怕那樣說了你會先入為主，誤會自己只是金絲雀。其實你能力很強的，只是當(dāng)時錢不夠，我就出了一點。”
    出了一點。
    不是我問了小菲我都不知道。
    他不僅出資創(chuàng)辦了公司，還一點股份都沒要，前期虧本的時候他還填了不少進去。
    而且我們好幾個大客戶都還是他介紹的。
    公司不用天天去，他怕我無聊，第二天幫我約了健身和spa，晚上他說有個應(yīng)酬需要我陪同，我就換了衣服跟他去了。
    他給我訂了一些新衣服，很符合我現(xiàn)在的審美，照照也很喜歡，捧著我的臉親了好幾下：“媽媽好漂漂~”
    吃的是中餐，不過氛圍還挺好，都是他的一些朋友。
    晚餐后我要去洗手間補妝，李讓說自己去停車場抽煙等我，等我弄完到停車場找他時，卻看到他身邊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正親昵地在跟他說話。
    隔得遠(yuǎn)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李讓背對著我，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個女的看到了我，看到我的那瞬間，她頗為挑釁地挨近了李讓一點，手臂也挽上了他的胳膊。
    我雖然失憶了，但是看到那張臉還是莫名地怒火中燒。李讓反應(yīng)很快，他第一時間抬手退后了一步躲開女人，同時回了頭看到了我，表情有些慌張。
    我看也不看他，快步上前揚起手臂，“啪”的一聲打到了她臉上。
    聲音清脆，手掌微麻，她雖然頭都被打歪了過去，但還是第一時間抬手要反打回來，我旁邊的李讓立刻捉住了她的手腕。
    我揚了揚下巴，擺出正室的氣場。
    那女的被李讓捉住手腕，居然也沒生他的氣，只是冷冷地瞧著我，眼神比我還恨。
    一看就是失敗的小三。
    她走了之后李讓立刻開口要跟我解釋，我打住他：“我現(xiàn)在不想聽你說話，把車鑰匙給我。”
    “……你還是先別開車，我給你叫代駕，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鑰匙。”
    他的表情很是焦急無助，“我給你鑰匙，但是我叫個代駕，好么？”
    代駕也來得很快，我自己先回去了，我很生氣，回去就打電話給小菲助理讓她聯(lián)系律師幫我擬離婚協(xié)議書，剛掛了電話李讓就進門了。
    我轉(zhuǎn)身想出去，他反手鎖了門堵著我，“你聽我解釋。”
    “你編。”
    他表情無奈，“她和你是死對頭，一直很討厭你，今天也是在故意氣你。”
    我雖然沒給他好臉色看，但他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我消氣不少，又賣起乖來：“我這么喜歡你，怎么可能在外面亂搞？”
    我“呵”了一聲，“巧言令色。”
    “這是實話。”他說，“而且她是我表妹。”
    我頓時整個人僵住了，“表妹？你怎么不早說？”
    “抱歉，因為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吃醋，忍不住想多欣賞一下。”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吃醋的樣子好迷人。”
    “有病吧，我打了你表妹一巴掌誒。”
    “不要緊，是她冒犯你在先。”他無所謂地說，“我和她一直也不怎么來往。”
    李讓說那個女人跟我有過節(jié)，我卻并不是很想知道具體有什么過節(jié)，李讓倒是含糊地說了：“因為你比她漂亮，以前讀書成績就比她好，后來嫁的老公又那么帥，她難免嫉妒。”
    呵，好吧。
    漂亮女人的煩惱。
    這個小插曲我并沒有放在心上，第二天我還親自下廚煮了燭光晚餐，李讓下班回來看到很是感動，他拉著我坐到他腿上親了又親，然后含糊地說：“其實這些不用你親自做的，叫阿姨做就行了，心意到了就行。”
    “不是我煮的心意怎么能到。”我說，“你是不是覺得不好吃啊？”
    他小心地瞧著我說：“唔，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我頓時生氣了，“那你別吃了，山豬吃不來細(xì)糠。”
    他忍俊不禁，“比起晚餐，我更喜歡餐后‘甜點’。”
    “本來是有甜點的。”我說，“可是某些人不想吃飯，那甜點也就算了咯。”
    “誰說我不想吃了。”他笑著撫摸著我的手說，“我只是心疼你的手。”
    那里有個我故意燙出來的小水泡，被他摩挲得有些癢。
    他真的很會撩人，摸著摸著也是我忍不住要先讓他品嘗“甜點”。
    周末沒事做，李讓要加班，我就自己帶著照照出去逛街了。
    結(jié)果買咖啡的時候意外碰見了一個人。
    他戴著口罩穿著駝色風(fēng)衣，單看眉眼，和李讓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他撞見我的視線，似乎笑了一下，然后他摘下口罩，走過來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見。”
    看樣子和我認(rèn)識，我也笑了笑，疏離地說：“好久不見。”
    “一起坐一會？”他說，“想和你聊聊。”
    我有些遲疑，“一會我老公就來接我了。”
    “就一小會。”他臉上出現(xiàn)懇求的神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我沒再拒絕，和他一起坐到了窗前。照照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乖乖吃著冰淇淋，我怕他滴到身上，給他戴上了口水兜，又在他腿上墊了紙巾。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對面的男人一直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我一扭頭就對上了他的視線，那一眼里摻雜了太多的情緒，有眷戀，有不舍，有惆悵。
    我避開了他的視線，低頭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真苦。
    “你最近……”他開了口，“狀態(tài)看起來很不錯。”
    我“恩”了一聲，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的公司這段時間拼命賺錢，我和李讓的感情也如膠似漆，我是真的很快活。
    “你好像很憔悴。”我說。
    他那雙眼睛長得和李讓很像，但摘下口罩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完全不是一個風(fēng)格的，李讓的唇更薄，看起來更薄情更冷漠，而他的唇是微微上揚的微笑唇，看起來就很溫柔脾氣很好。
    我還是更喜歡李讓那種的，對所有人都淡淡的，只粘著我，才不稀罕對誰都如沐春風(fēng)的中央空調(diào)。
    “我和宋菱已經(jīng)在走離婚程序了。”他說。
    我微微一愣。
    他頓了頓，又立刻解釋：“不過我憔悴并不是因為這個，只是我現(xiàn)在才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覺得很后悔，我錯過了太多。”
    照照的冰淇淋流到了手上，我第一時間沒有察覺，他坐在我對面看到了，立刻抽了紙巾起身彎腰遞過來。
    照照有些呆，還不太會自己擦手，他又繞過桌子蹲到他面前幫他擦手。
    我在他起身邁步的第一時間就說了“我來”，不過他沒有停下動作，我只好放棄了。
    “要說什么？”他坐回去的時候我歪頭問照照。
    “要說，謝謝叔叔～”照照奶聲奶氣地說。
    我“嗯？”了一聲，他又立刻面對他乖乖說：“謝謝叔叔～”
    他被逗笑了，溫柔地說：“不用謝。”
    “他好可愛。”他說，“很像你。”
    “其實更像他爸爸。”我說。
    他神色暗淡了一點，低聲問我：“我是不是再也沒機會了？”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了兩秒，正覺得尷尬，余光瞄見有人推開了門邁大步走過來。那身形一看就是我老公，我還沒抬眼就先聞到了熟悉的香味，頓時有些心虛。
    他走到照照那邊單手抱起他，一邊神情自然地跟對面的男人打招呼，一邊就著照照的手把剩下的冰淇淋叼進了嘴里。
    照照有些不高興，小聲抗議：“媽媽還沒吃呢。”
    李讓笑了笑，“晚上我會喂媽媽的。”
    我聽出了一點威脅的意味，連忙叫了他一聲：“老公。”
    李讓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你們還要聊嗎？我和照照可以先回車上等你們。”
    這還怎么聊？
    我看得出他有些不悅了，連忙拎起包想走，對面那人卻忽然站起來握住我的手腕，說：“我還有些話想對她說，麻煩李總稍等一下。”
    這一下很突然，李讓的視線落到他那只手上，我頓時脊背一涼頭皮發(fā)麻，馬上甩開了他。
    完了完了完了。
    李讓笑得更溫柔了，“那你們聊。”
    他說完就要出去，我連忙拉住他，撒嬌道：“等等我嘛，這里停車場這么大等一下我又找不到你們。”
    李讓很吃這套，怒氣值立刻減了一半，還頗為挑釁地望了望對面的人，“那好吧。”
    那人無奈地看著我，頓了頓才說：“我只是想聽你親口回答我剛剛那個問題。”
    我動了動嘴唇，想說什么，又忍住了，抬頭去看李讓。
    “她失憶了。”他毫不客氣地說，“大學(xué)之后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她不認(rèn)識你。”
    那人臉色變了變，又望向我，表情很茫然，“你不記得我了？”
    我有些為難地點點頭。
    “還有事嗎？”李讓又問他。
    他不說話，只用那種可憐的眼神望著我，我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接著下一秒就被李讓牽著手拉出了咖啡店。
    他走得很快，幾乎是逃似的離開那，我跟得有些費勁，不理解他怎么抱著照照還能走那么快。
    他一直快到電梯前才放慢了腳步，我順勢松開了他的手，改為挽著他胳膊，挽上去的瞬間才發(fā)現(xiàn)他肌肉一直緊繃著，很緊張的樣子。
    我心里一下又酸又脹，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把他挽得更緊了一些，他偏頭來看我，我連忙展出一個無辜討好的笑容，主動解釋：“碰巧遇到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他放松了下來，聲音還是有些冷：“我不知道，但你們就坐在窗邊，我經(jīng)過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又問我：“咖啡好不好喝？”
    “沒喝兩口呢。”我無辜地說，“才坐下你就來了。”
    “那抱歉。”他又說，“看來是我來得不是時候了。”
    “你什么時候來的？”我問。
    李讓捏了捏照照的小臉，面不改色地說：“他給照照擦手的時候。”
    糟糕。
    我小心翼翼地看他，“當(dāng)時我沒注意到嘛。”
    “沒注意到？看起來聊得很開心啊。”他又開始陰陽怪氣。
    我趕忙解釋：“他一進來就跟我打招呼，我以為是我客戶，就和他聊了幾句。”
    “聊了什么？”他問。
    我現(xiàn)在真是百口莫辯，有點體會到他那天在停車場遇到那個女人時的無辜了，“他就說他和宋菱離婚了。”
    他臉色一變，回頭看我。
    我有些莫名，“他喜歡我啊？宋菱是誰？”
    “我表妹。”他說。“你為什么會覺得他喜歡你？”
    “眼神很明顯啊。”我說，我算是搞明白了，“所以那個男的喜歡我，但是他和宋菱是夫妻，所以那個宋菱很恨我？”
    他不置可否。
    “唉，漂亮女人的煩惱。”
    他卻沒有被我逗笑。
    回去路上他一直一言不發(fā)，照照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一直粘著我，我哄他睡覺的時候差點在他床上睡著了。
    直到李讓過來叫我。
    我迷迷糊糊跟著他回臥室，小聲抱怨：“我還以為你打算一晚上不理我了呢。”
    他沒有說話。
    結(jié)果到了床上我才發(fā)現(xiàn)，還不如一晚上不理我呢。
    ******
    結(jié)束之后他開了燈起來給我倒水喝，我一邊喝一邊抹眼淚，他拿我沒有辦法，低聲跟我道歉：“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了，別哭了。我是太嫉妒了，他長得這么帥。”
    我存心不讓他好受，“他就是比你帥啊。”
    李讓不說話了，就那樣望著我，眼睛半垂著，表情很是難過。
    我又心軟了，忍不住窩到他懷里，嬌里嬌氣地說：“可是你才是我老公啊。”
    他摟住我，也柔聲問：“哪里疼？”
    我搖頭，“就是嗓子疼，嘴也干，你剛剛都沒有親人家。”
    “哪里沒有親到？”他故意說，又揉了揉我的肩膀，“明明這里還有這里都親紅了。”
    “嘴啦。”
    他于是笑著親下來。
    我和他膩歪了好一陣，正準(zhǔn)備睡覺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照照的哭聲。
    照照很勇敢，一直都是自己睡，突然聽到他哭鬧，我和李讓都嚇了一跳。
    我們倆連忙下床去開門，照照站在門口，穿著粉藍(lán)色的小睡衣，小拳拳握得緊緊的，哭得滿臉都是淚。
    我心疼不已，連忙把他抱到床上去，哄了半天他才抽噎著說：“媽媽不要不要我。”
    我啼笑皆非，親了親他的小臉蛋說：“怎么啦？做噩夢了嗎？媽媽怎么會不要你呢？”
    他頭埋在我胸前小聲抽抽，“我要跟媽媽睡。”
    李讓皺了皺眉，被我橫了一眼又不敢說話了。
    照照在爸爸媽媽中間很安心，沒一會就呼呼大睡了，李讓倒是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拿腳勾我。
    “干嘛？”我小聲說，“你也要哄嗎？”
    他小聲“唔”了一聲，模樣比照照還要嬌滴滴。
    我把手伸過去，在他頭上撫了撫，他瞇起眼，很享受地順勢蹭了蹭我的手。
    他的頭發(fā)軟軟的好好摸，我摸了一下就不由自主睡過去了。
    半夜是照照踢被子，我醒過來幫他蓋好，他整個人都睡橫了，腳壓在李讓臉上，李讓皺著眉，我忍不住伸手想幫他撫平，就忽然聽到他低聲說：“不要……”
    我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就湊近了一點，聽到他在說：“不要這樣對我。”
    要不是他最后還叫了我的名字，我鐵定要把他搖醒的。
    我把照照抱到床邊，自己睡到中間，腿纏著他，這樣蹭了他一會，他很快就又睡熟了。
    我貼著他，照照貼著我，雖然熱烘烘的，但是我還是覺得很舒服。
    第二天我約了閨蜜泡溫泉，酒店風(fēng)景很好，私人浴池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她埋怨我：“干嘛這么久都不找我玩，還不回人家信息。”
    “哎喲，人家前幾天出車禍了嘛。”我撒嬌道。
    “出車禍?zhǔn)种腹钦哿耍课⑿哦疾换兀俊?br/>     “不是啦，宋菱犯賤，去跟李讓說他只是個替身，李讓那個傻子信了，發(fā)了好大的火，和我吵了一架。”我說，“我怎么解釋他都不聽，然后我就跑出門了，不小心撞上了綠化帶。”
    我是結(jié)婚當(dāng)天才知道我前任的現(xiàn)任是我現(xiàn)任的表妹，婚禮現(xiàn)場她就一直甩著個臉，但還是要慪著氣叫我表嫂。
    后來我很明確地跟她說過，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叫她不要招惹我的，誰知道她還是去跟李讓嚼舌頭了。
    她如果不犯賤，還不至于這么快要被離婚。
    也是我沉不住氣，為了報復(fù)她跟李讓亂說話，我又搞了一些小動作，撩撥了一下她老公。
    好死不死又被李讓發(fā)現(xiàn)了。
    閨蜜嚇了一跳，“有沒有事？怎么不告訴我啊，身上有傷口嗎？”
    “一點點小擦傷而已，只不過我說我失憶了，誰都不記得了。”我掬一把水淋在左肩，反正我無論怎樣都沒法讓他相信我喜歡他和別人無關(guān)，只好裝作失憶和他重新相愛咯。
    閨蜜目瞪口呆，最后沖我豎起大拇指：“我該說你機智呢，還是該說你演技好，他這段時間都沒發(fā)現(xiàn)嗎？”
    “我覺得他不會想發(fā)現(xiàn)的。”我說，“他秘書給他發(fā)的事故調(diào)查表，他到現(xiàn)在都沒看。”
    “怎么會有你老公這么癡情又可愛的人啊。”閨蜜搖頭嘆息，又瞅著我鎖骨上的吻痕嫉妒道：“看你這幅春風(fēng)滿面的樣子就來氣。”
    我嘿嘿一笑。
    其實今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也試探了他，在他給照照洗臉的時候說：“我昨晚做夢了。”
    他問我夢到了什么。
    我說：“夢到你和我吵架。”
    他的手指一頓，抬眼看我，“我們怎么會吵架？”
    “就是吵了，你好兇，說什么‘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笑話’、‘明天我會讓律師聯(lián)系你的’之類的話。”
    他放下照照，讓他自己先下樓吃早餐，然后才面不改色地問：“然后呢？”
    “然后我們就離婚了，還爭了照照的撫養(yǎng)權(quán)，最后鬧得很難看。”
    他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后問我：“夢里的你是想離婚的嗎？”
    “不想啊，我可難過了，但是你不想見我，鐵了心的想離婚。”我嘟囔，“明明我都沒做錯什么。”
    我是真的覺得委屈，如果我那天沒有沖出門撞上綠化帶，可能我們就真的會走到離婚那步了。
    他頓了頓，生出手指撫了撫我的臉，表情很溫柔，“你夢到的，可能是你的記憶碎片。”
    我心跳都停了一下，望著他忘了說話。我沒想到他會承認(rèn)。
    “那天我們確實吵架了，但是離婚的話只是氣話，你出門之后我就后悔了。”他的表情懊惱自責(zé)，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線，“你知不知道我接到醫(yī)院的電話時有多著急。”
    我眼圈開始發(fā)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好在他很快就擁住了我，這樣他就看不到我的表情了。
    “我怎么會和你離婚呢。”他呢喃說，“我哪里舍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