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歲月忽已暮
“再難忘的漫長時光,都會變成一眨眼的瞬間?!?br/>
在雙手敲擊完最后一個字母的鍵盤,溫錦年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目光從碼字界面上移開,看向手邊的相框,里面是一個笑的很傻的女孩和一位面無表情的少年,只是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少年的左手輕輕觸碰著女孩的衣角。
年華存在的意義,就是留著往昔的痛苦與甜蜜。
回憶像倒帶的錄像機,將她拉往2007年的仲夏。
遠處的云霧輕拂過黛山,橘黃色的日落點綴期間,有風(fēng)經(jīng)過,停在窗邊。走廊邊欹斜著日暈的光輝,縱深著,空氣中傳來梔子花的清香,耳邊是嘈雜的讀書聲跟老師講課撕心裂肺的吶喊聲。
唯獨從高一四班傳來的是一陣令人匪夷所思的尖叫聲,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同樣,還有巡查的教導(dǎo)主任方大強。
不大的眼睛一瞇,背著的雙手上拿著一根長長的細柳條,耳朵一豎,嘴角微微上揚,小兔崽子們。邁著即將走向勝利的步伐,走向了高一四班的教室。
至于那聲尖叫聲的源頭,還得是我們可愛可親的溫錦年小姐姐。同樣跟著尖叫聲爆發(fā)的,還有班里男生無情的嘲諷聲和放肆大笑的聲音。
溫錦年眼睛一一掃過那些男生的面孔,頓時噤聲,直到白行舟那張努力憋笑的俊臉上停下。咋這么欠揍呢?她捏了捏拳頭,按的嘎吱響,陰慘慘地說:“白行舟,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想活可以告訴我啊,我?guī)湍闵衔魈?,這樣拐彎抹角的何必呢?嗯?”
隨著最后一聲音調(diào)變高,班里更是安靜了,鴉雀無聲。溫錦年還以為自己的氣勢又提高了不少,暗自得意。
同桌蘇酥咬著牙拍著她的褲子,溫錦年還一臉莫名地問她:“你打我干嘛?”
蘇酥委屈地說:“主任在門口。”
臥槽,完了。
她死死地瞪了眼白行舟,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早已經(jīng)死了千八百回了。偏還他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水溫越高,他越浪。
“剛才鬧事的那個同學(xué),哦對,就是站著的那個,出來到講臺上來。”方大強操著口皖南那邊的口音,扶了扶眼鏡好看清女生的面容,他手上的柳條還不小心戳到第一排同學(xué)的胳膊上了,皺了皺眉頭,沒說什么,眼睛直視著講臺上的人。
溫錦年沒有低著頭,而是站得筆直,目光看向后排的白行舟,眼神里充滿了不屑和挑釁。藍白相間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有些松垮,卻也看著清新,女生嫌麻煩把袖子卷到了腕間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五官很小巧好看,長發(fā)高高地束成馬尾,隨意地隨風(fēng)飄著。
方大強還算滿意,繼而又道:“我剛都聽到了啊,那個男生,也站起來,過來到講臺來。”
“呦,舟哥,你慘了?!焙笈诺闹荦R吹了個口哨,雖然一直是白行舟的小弟,但是偶爾也喜歡看他大哥笑話,此刻面露調(diào)侃。
說話聲音小,只有后排的人能聽見。見白行舟還坐在座位上,方大強蹙眉,右手拿著的細柳條抽在了講桌上,中氣十足地問:“后排那個同學(xué),怎么還不上來,是我請你的嗎?”
“知道了知道了?!卑仔兄鄄荒偷卣酒鹕?,沿著過道走向講臺。他眼睛直直盯著溫錦年,女生將頭瞥向一邊,根本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呵。他冷哼著站到講臺的另一邊。
要說這白行舟,算是打開學(xué)以來高一四班最不能惹的人之一。家境好啊,長得又很出眾,唯獨吧,有點惡趣味,不過倒也安生,除了喜歡欺負溫錦年之外,沒別的缺點。
當(dāng)然,溫錦年不這么想。自打開學(xué)遇見這個倒霉蛋,她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不就是小時候她不小心扒了人家褲子嘛,她都道歉了,而且還是在那種危機的情況下,肯定保命要緊啊。
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怎么那么小肚雞腸,真的是太討厭了。
嗯,不錯不錯,學(xué)習(xí)氛圍很好嘛!底下的人雖然好奇,但奈于主任的氣勢,都不敢抬頭。不是寫卷子就是看書。
方大強作為這南洋一中的教導(dǎo)主任,自然是不能看著孩子就這樣白白荒廢掉?。≡谒氖澜缋?,學(xué)生就要做學(xué)生該做的事情,尤其,不能因為幾顆老鼠屎害了一鍋湯!
因此,這件事情在他這里是很嚴重的!
“你們兩個,給我全文背誦《阿房宮賦》,誰先背完誰下去,要不兩個人都在這兒站一天!”說完,他隨手點了個人,急匆匆地走了。蘇溫熙“臨危受命”,溫錦年暗自在心里笑了笑,表面上完全看不出她即將要“作弊”的小心思。
只有白行舟還在苦惱怎么才能不背課文,要不把監(jiān)督的人打一頓?不行不行,他答應(yīng)他爸不能惹事才來一中的,要不然又得回去。
泄氣地憋憋嘴巴,再看向那個被方大強忽悠的“倒霉蛋?!?br/>
安安靜靜地低頭看著手里的語文書,翻得正是《阿房宮賦》這一頁,他冷哼一聲,看起來自己都沒背會。殊不知,人家蘇學(xué)霸只是再溫習(xí)一遍,一會兒就不用拿書看了。
這是最后一節(jié)自習(xí)課,方大強可能忘了,還說站一天,哎呦,等他走了,學(xué)生們就又“活過來了”。該怎么玩怎么玩,吃東西的被人發(fā)現(xiàn)后,幾個人按在桌子上搶,還美名其曰說:“好東西是要分享的?!?br/>
最后,寡不敵眾,一袋剛剛拆封的薯片就剩了皮兒。
在這個時間點里,青春就是昏暗與說不出口的愛戀所交織的夏天。
窗邊是粉紫色的霞光,黛山隱密在其中,露出點點角角的模樣。頭頂上的吊扇正緩慢地轉(zhuǎn)動著,有絲絲涼風(fēng)吹來,但在盛夏悶熱的空氣里,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掐著點,男生們蜂擁而上擠在后面的墻角里,架子上放著籃球。嘈雜的聲響傳來,繳的溫錦年什么也背不下去,這會兒也放學(xué)了,都在陸陸續(xù)續(xù)地收拾著書包。
蘇酥問她不走嗎?
溫錦年哀怨地看著她,臉苦的像根苦瓜,聲音刻意提高,像是說給某人聽的一樣:“我倒是想走,可惜走不了啊!”
蘇溫熙寫試卷的手頓了頓,抿唇?jīng)]說話。而是一邊坐在桌子上喝水的白行舟炸毛了:“不還有我陪你呢嘛!”
她幽幽地看向他,一字一頓:“就是因為你。”
一句話噎的白行舟啞口無言,默默捧著書看了起來。隨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對著后面那一幫猴崽子吼了一句:“要出去趕緊走,別在這兒礙眼!”
“好嘞舟哥,我們打球去了,您一會兒來嗎?”眼看著白行舟臉越來越黑,周齊連忙陪著笑,把剛才說話的那男生頭一按,道:“這小子不會說話,舟哥您別介意啊,趕緊走趕緊走?!?br/>
周齊推著幾個男生就從后門往外走。鬼知道他舟哥是多好面子一人,這不存心找不痛快呢嘛!出去又在那男生腦袋上拍了一下,勸導(dǎo)著:“以后啊,不會說話別說話,知道沒?”
那男生委屈地揉著自己的腦袋,他現(xiàn)在還感覺自己腦瓜子里嗡嗡的,含淚點頭。不過男生之間嘛,打打鬧鬧習(xí)慣了,沒一會兒幾個人就拿著籃球去球場上了,倒也一派樂呵。
就是苦了溫錦年和白行舟了,教室里人都走完了,他們倆還在拿著書背。平時上課覺得空間狹窄,此刻卻怎么看怎么覺得空曠。
她幽幽地吐出一陣哀怨的嘆息聲,白行舟已經(jīng)靠在身后的桌子上睡著了。
“背哪兒了?”清冷的男聲在空氣中響起,再抬頭人已經(jīng)來到她身邊了。溫錦年有些慌亂地在書上指了指。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于秦,朝歌夜弦,為秦宮人。
顯而易見的蘇溫熙嘴角抽了抽,繼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讀了一遍,聲音涼薄徐徐,帶著節(jié)奏的停頓。
“背書是有方法的,照你這么死記硬背,沒個上百遍根本不行?!彪y得他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溫錦年弱弱地回答:“那你倒是說有什么方法啊…”
蘇溫熙挨著她身邊坐下來,兩人之間距離有些遠,他干脆將溫錦年的椅子向他這邊拉了拉,發(fā)出一陣刺耳的響聲。驚醒了睡夢中的白行舟,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兩個背對他的身影,距離很近,男生的手都要碰到女生的手了!
“喂,你們兩個在干嘛?”那語氣,活像人家搶了他老婆一樣。
“學(xué)習(xí)呢,沒事,你繼續(xù)睡?!蹦悄新曔€安慰他似的,用誘哄的語氣說的。
靠!你們這樣我能睡著就怪了?
白行舟冷哼一聲,也不管背不背書了,背上書包自顧自地走了。眼不見心不煩,哼!
“走…走了?”溫錦年懵了,旋即大喊一聲:“解放了!”用最快的速度開始收拾書包,拉上拉鏈,對蘇溫熙說:“走啦走啦,我們回家。”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就會耍無賴。
蘇溫熙無奈地笑了笑,隨她去吧。溫錦年嫌他收拾慢,一股腦地全部塞進他書包,掂了掂,還好,他背兩個都沒事。笑著將書包遞給蘇溫熙,然后把自己的也遞了過去。
路上,蘇溫熙嘮叨著:“雖然你今天就這么回家了,但是必須在明后兩天把它背會,知道了嗎?大考馬上來了,這篇是一定會考的。溫錦年,我說話你聽到了嗎?”
女生已經(jīng)走到他前面了,捂著耳朵一邊念叨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br/>
暮色漸緩,夜晚將至。為了不讓溫錦年亂跑,蘇溫熙緊緊地跟著她,他習(xí)慣站在她的左邊,這樣就可以隨時保護她了。
兩家原來沒什么聯(lián)系,是在溫錦年五歲那年他們家搬到這里來的,就這樣跟她成為了鄰居。剛開始,溫錦年是很不待見他的,因為他一來自己就不是大院里那些長輩最喜歡的孩子了。
小孩子也是會“攀比”的,他們更看重于家長對他們的態(tài)度,比如今天王阿公給了她塊兒糖卻沒有給胳膊的胖胖,比如這天李奶奶給她做了一身新裙子,但隔壁的小花兒卻沒有。
五歲以前,溫錦年是整個大院里長輩們最稀罕的孩子。她嘴甜長得白凈,可會討長輩開心了??勺詮奶K溫熙來了,這個長得干干凈凈,眼神純凈但少言少語的男孩子自然就吸引了各路長輩的注意。
雖然他不會有花裙子,但有好吃的好玩的,他總是第一個拿的。
盡管他總會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給溫錦年。
記得有一年。大院里剛開始流行女孩子折星星的玩意。那會兒折星星的紙還貴嘞,對于小孩子來說每天能有五毛錢的零花錢就是“富貴”了。
蘇溫熙省了三天的早飯錢,買了一沓星星紙。他有意無意地跟著女孩子學(xué)折星星,就是因為某天聽到溫錦年說她喜歡星星。
他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來折星星。怕被他爸爸看見,就到了晚上,然后偷偷的,躲在書桌前,借著月光來疊星星。
所以那段時間里,他的黑眼圈都很重。
送禮物的那天,他特意選了粉色的禮盒,是他之前過生日小姨送的,沒舍得扔,保存地新新的。滿滿一瓶子的星星,卻被溫錦年打翻了。
那是第一次,他送女孩子禮物。
以至于后來的很多年里,他最念念不忘的,就是那瓶星星了。
“蘇溫熙,晚上我爸做紅燒肉,一起嘛?”女生站在小區(qū)昏暗的路燈下,眼睛亮亮的望著他。好像,從兩個人關(guān)系變好,也是從吃飯結(jié)的緣呢。
像往常一樣,蘇溫熙答應(yīng)了,他說:“晚上見?!?br/>
轉(zhuǎn)身,拿鑰匙開門。房間里黑暗一片,他蹙眉,一陣聲響過后,恢復(fù)了平靜。默默地將書包放在衣架下的柜子上,開燈,拿掃把打掃一地的碎屑殘局,熟練到麻木。
比起原野種的雛菊,溫室中的玫瑰,他更像是依偎著墻的薔薇。他在等,現(xiàn)在的羽翼還不夠豐滿,待到了時機,這個男孩子會像沖破束縛般幻化,他一直,都是一個很讓人心疼的男孩子。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不會讓他就這么躺在地上受涼。費勁地把那個一米八幾、喝得爛醉如泥的男人搬回床上,額前已經(jīng)布滿了一層細汗。
給他蓋好被子,關(guān)上房間門,蘇溫熙這才去衛(wèi)生間清理了一下,而后給自己洗了把臉,清醒清醒。等冰涼的水澆在臉上、發(fā)絲上的時候,他用手使勁地揉了揉,對著鏡子看里面的那個男生,面露厲色,眼神冰冷。
“蘇溫熙,你好了沒有?我爸叫你吃飯了!”聽到溫錦年的聲音,他連忙拿毛巾擦了臉,一邊去開門一邊回復(fù)她:“等等,來了?!?br/>
看到溫錦年那張明媚的臉,就感覺壓力沒那么重了。溫錦年定定地盯著他看了許久,這才疑惑地用鼻子嗅了嗅,她道:“叔叔是不是又喝酒了?”
“還是什么都瞞不過你,嗯,好了,回去吃飯了?!彼辉冈俅?,順手拿了鑰匙推著溫錦年出去。后者冷哼一聲,不甚開心地說:“還好他這次沒打你?!?br/>
蘇溫熙沒說話,只是牽著溫錦年的手,他說:“年年,可不可以陪我走走?”
“可是…”她還在心心念念著溫爸做的紅燒肉。但看在蘇溫熙受傷的眼神,又將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走!”
晚上有些涼,這時候的街道還沒有處處都是路燈,有一段路就很偏僻,幾盞路燈還是壞的。溫錦年有些害怕,牽著蘇溫熙的手很緊,夜色下他的眸色黑黑的,嘴角若有若無地掛著笑意。
“蘇溫熙,有點冷哎。”她只穿了件短袖,這里靠近人工湖,夜晚的涼風(fēng)很大,不過景色很好。就算很多年后,她還能回想起來,在湖邊男生給她披上外套,暖暖的。
許是那天風(fēng)很溫柔,彼此都看著對方笑了。
仲夏夜里,他的側(cè)顏柔美,臉上還帶著少年的稚嫩,卻已經(jīng)足夠吸人眼球。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隱暗下來,臉部線條勻稱,很是好看。
記憶就到這里,她的手機響了。是好友蘇酥打來的電話,說她明天要來南陽,讓溫錦年去接機,兩個人再好好逛逛敘敘舊。
溫錦年答應(yīng)了。算算時間,也有兩年多沒見面了。蘇酥當(dāng)了律師,能想到嘛,曾經(jīng)那個跟男生說話都會臉紅的少女如今是面不改色處理各種案件,在法庭里發(fā)光發(fā)熱的大律師了。
也是因為工作原因,她全國各地飛,屬于自己的時間更是少。溫錦年還打趣她,想見大忙人一面是真不容易。
忘了說,溫錦年也算實現(xiàn)了小時候的夢想,成為了一名小說家。近幾年還出版了幾本小說,在業(yè)界口碑不錯。不過也有弊處,就是常年宅在家里,她感覺自己四肢都要退化了,而且眼睛越來越不好,尤其是最近靈感枯竭。
網(wǎng)上是粉絲讀者的各種瘋狂催更,她是有心無力啊。就盼著,這次蘇酥來能帶給她一些新的靈感吧,不然這個月飯都要吃不上了,慘。
冰箱空空的,她都大半個月沒出門了??磥淼贸鋈ヒ捠沉恕Q了套衣服,把一頭長發(fā)扎成馬尾再戴上帽子,對著鏡子照了照。不錯,青春靚麗美少女!
出發(fā)。
傍晚的天空很美,灰白帶著亮光的夕陽,穿過云層,穿過樹葉,將微弱柔和的光亮投射在石板老橋上,山林剛被雨水侵濕,似乎反著光。
溪水清澈,沒有了野鴨,上面只飄蕩著幾片落葉。風(fēng)輕輕吹過,在溪面上卷起層層漣漪,周圍纖細的小樹葉隨之舞動起來。天空偶爾飛過幾只麻雀,然后歇在旁邊的枝椏上,觀賞夏日最后少有的祥和。
南陽是個很有人情味的小城市。這里是少有的還保留著古建筑的小鎮(zhèn),有小橋流水,就是沒有古道西風(fēng)瘦馬。
溫錦年從小在這里長大,對待這里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的。出了門,是一條長長的古巷,青綠色的石磚鋪成道路,兩邊都是石頭砌的,有小孩子在這里蹲著玩切菜葉、做飯的小游戲,看樣子就是在玩過家家。
一見到她會甜甜地喊:“年年姐姐好!”她也會笑著應(yīng)答,然后摸摸小女孩的頭:“月月好久不見,又黑了哦?!?br/>
其實她一直是個小魔女的說。
不過就是曾經(jīng)她身邊有一個可以任她欺負的對象,不然這一條街的孩子都別想好過。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
他們都被成長的驚濤駭浪沖散了,人海那么廣,能遇見就是萬幸了。更何況,她還獨自占有了他十幾年。只要互相惦念,又何必奢求那人在原地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