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煙消云散(兩章合在一起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br> 四目相對,趙客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后,倆眼珠子溜溜打轉(zhuǎn),突然伸手一把抱在血尸的大腿上。</br> “王猝啊,你可算是回來了,我怎么攔都攔不住啊,你老婆……我……我對不起她啊,我命都豁出去了,可你娘,硬是把孩子給……”</br> 趙客沒能說完,就見血尸的雙瞳驟然瞪圓起來。</br> 哪怕趙客說的話前后狗屁不通,可他老婆和孩子,這兩個詞他只要聽到,本來就已經(jīng)憤怒的他,一下就急了。</br> 將趙客提在面前,張張嘴,一股濃烈的惡臭,差點讓趙客先吐出來。</br> 沙啞的聲音問道:“我孩子怎么了!”</br> 看王猝越是著急,趙客心里一陣偷笑,卻越是吊著他胃口。</br> 趙客拿手擦了擦眼角,反正黑燈瞎火的有沒有眼淚,鬼都看不見。</br> 哽咽的聲音,聽著就讓王猝快要急瘋。</br> “孩子……孩子……他才那么小,最喜歡你給他的小皮鼓,都是那個老太婆,哎呦,他們現(xiàn)在還在里面,打算把你孩子給……”</br> “啊啊啊啊!”</br> 看趙客羅里吧嗦的說了一堆廢話,王猝那雙眼里布滿血絲,雙手把趙客舉過頭頂,往身后一摔,不再聽他廢話,直接邁步?jīng)_了進(jìn)去。</br> 趙客甩了個狗吃屎,在地上打了個滾,眼見王猝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一擦嘴角的血跡,臉上頓時揚起笑容來。</br> “喂,這邊!”</br> 這時候草叢里王麻子冒出頭,揮揮手示意趙客趕緊跟他走。</br> 這里面都要亂成一鍋粥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br> 然而趙客沒理他,拍拍身上的土,跟在王猝后面往里面走。</br> 開玩笑,折騰了這么久,趙客就等著這場戲呢,況且自己不添油加醋,再來個火上澆油,自己白挨了這一摔。</br> 還沒走進(jìn)門,就聽院里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聲。</br> 一地的碎肉,已經(jīng)分不出來,那個是胳膊那個是腿。</br> 看著面前滿地的碎肉,連個輪廓都沒有了,王猝不由得悲從心來,痛心疾首的雙拳錘在自己的胸口上,咣咣的作響。</br> “兒子!”</br> 看著突然沖進(jìn)來的血尸,雖然渾身上下,早已經(jīng)是血肉模糊,除了一個人形的輪廓外,男女都未必能看的出來。</br> 但依附在王凱身上的上王老太太,卻是一眼就認(rèn)不出來,這不就是自己的兒子么。</br> 一聲兒子,王猝的神情頓時呆滯片刻,循著聲音抬起頭,就見王凱的臉上,隱隱間浮現(xiàn)出王老太的面容來。</br> 老太太的模樣變得清晰起來,一頭白發(fā)滄桑,雙眼看著面前的王猝,悲從心來,“我可憐的兒啊,娘找的你好苦啊。”</br> 聽著面前已經(jīng)許久未曾聽到的聲音,王猝目光變得朦朧起來,連身上劇烈顫抖的肌肉也隨之開始平靜下來。</br> 多好的母子相見的畫面。</br> 可惜,卻被一聲不和諧的聲音打斷掉。</br>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啊,老太太您又是何必呢,你兒媳都被你給大卸八塊了,再者您孫子那也是您親孫子,您何必下此毒手呢?果然最毒婦人心啊。”</br> 趙客說著走進(jìn)門來,一臉悲天憐人的神情,無奈的長嘆口氣。</br> 王老太看到趙客,心里就惱火,更何況對方還是拿著自己的家丑來說事情,無疑更加的羞惱。</br> “臭和尚,我家的事情,輪不到你管。”</br> “阿彌陀佛,貧僧既然遇到,就不能不管,虎子那孩子多可愛啊,你居然還能下如此毒手,真是喪盡天良!”</br> 聽到虎子兩字,本來心情稍有平復(fù)的王猝,猛地一跳,雙眼頓時變得陰沉下來。</br> 這是他個孩子起的小名。</br> 但一想又覺得不好聽,只有在沒有旁人的時候,自己和孩子娘這樣叫他。</br> 此時趙客喊出來,無疑令王猝神情驚駭?shù)耐瑫r,對趙客的話又有了幾分信服。</br> 王老太根本就不知道趙客在說什么。</br> 只當(dāng)是趙客故事重提。</br> “哼哼,那個賤人我就算是把她千刀萬剮,我也不解恨,至于那個野種,一看就不是我王家的種,我算是便宜它了,沒讓它受什么罪,不然我早就把它丟進(jìn)油鍋,這么多年我……”</br> 王老太話沒能說完,王猝就已經(jīng)受不了了,氣急,怒急,像是一頭出籠的猛獸,發(fā)狂般的大吼上一聲,撲向王凱。</br> “我殺了你!!”</br> 這么多年了,自己苦守在這片大山。</br> 把自己的妻兒藏在這里。</br> 不求別的,只求躲在門外,聽聽院子里那個小皮鼓的聲音。</br> 偷偷隔著門縫看一眼,兒子臉上的笑容。</br> 恍惚中,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妻賢子慧。</br> 哪怕只是躲在外面,悄悄的看上一眼,王猝知足了。</br> 他知道,妻子不嫌棄自己的模樣,但他卻很少進(jìn)門,因為他擔(dān)心自己的模樣,會嚇到了孩子。</br> 已經(jīng)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這里就是他心里最后的一點溫存。</br> 他想過原諒,想過放下,只有化去一身的尸煞,或許就能夠和妻兒一起投胎。</br> 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想。</br> 這些年,他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快要把這件事情給忘記,孩子每日的笑聲,總會讓他充滿了動力。</br> 可即便躲開,卻已然沒想到,自己母親竟然尋上門來,重新將他再次打入了深淵。</br> 可笑的自己,居然沒能守護(hù)好他們。</br> “恨啊!”</br> 王猝垂著頭,撕心裂肺的高吼出這兩個字。</br> 撲向王凱的同時,他的拳頭驟然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擊出!收回,再擊出!再收回!再擊出!</br> 沒有什么高深的技巧。</br> 也沒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加持。</br> 唯有的只有令人心驚的力量和速度。</br> 第一拳揮出的時候,速度便有明顯的增加。</br> 而他第二拳揮出的時候,已經(jīng)帶出了殘像。</br> 第三拳攻出的時候,已是飄渺無形,幾乎就像是一陣風(fēng)掠過那樣!</br> “不對!”</br> 王凱神色驟變,但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退后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頭血尸的實力遠(yuǎn)遠(yuǎn)超出他的預(yù)料。</br> 王凱并不知曉。</br> 當(dāng)年,被判剝皮的時候,王猝的內(nèi)心是怎樣的復(fù)雜。</br> 默默承受下了一切罪名,算是為母親賠罪。</br> 但得知自己妻子的尸骨還欠缺許多,王猝在牢房里,內(nèi)心飽受折磨。</br> 行刑那日,瀝青澆在自己的身上,那種痛苦,常人根本無法想想。</br> 跟不要說,當(dāng)撕扯下晾干的瀝青時,那種全身皮肉被撕裂開的感覺……</br> 承受了這么多,王猝內(nèi)心的怨氣之恐怖,怕是大德高僧都未必能化解,唯有的希望,便是他所守護(hù)的妻兒。</br> 眼下一切都破碎了。</br> 無疑令王猝的怨氣更加的驚人。</br> 王凱眼見躲閃不及,迅速激活保命的能力。</br> 他的身體表面赫然出現(xiàn)了一層薄薄的黑色的護(hù)盾,若雞蛋一般的將他包裹在了其中。</br> 像是一顆皮蛋一樣。</br> 泥影盾</br> 白銀郵票特殊能力。</br> 激活后,能夠喚出護(hù)盾,護(hù)盾能夠?qū)?0的物理攻擊,40的能量攻擊,分散在黑暗中。</br> 注:一旦泥影盾破裂,將受到反噬,令身體僵硬3秒!</br> 還好,原王凱雖然實力一般,但這影子系的保命能力還在。</br> 在此時王凱的激發(fā)下,這項能力更是被運用到了極致。</br> 卻見皮蛋像是和黑夜融為一體,仿佛整個黑夜都將和皮蛋完全融合。</br> 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br> 卻見王猝的拳頭轟擊上去,就非常干脆的將王凱的護(hù)盾,打的扭曲,直至護(hù)盾給在擠壓中,轟然炸開成漫天碎裂影子!</br> “等的就是你!”</br> 眼前護(hù)盾碎裂,王凱卻并沒有因為遭到反噬而自亂手腳,手指保持著早已經(jīng)結(jié)成的印記。</br> 兇暴而熾熱的眼神,頓時間爆發(fā)出恐怖殺機(jī)。</br> 真正的殺手锏,就在護(hù)盾破碎的這一刻。</br> “成!”一聲低呵。</br> 本是漫天碎裂的影子,突然在王凱的控制下,變成無數(shù)細(xì)長的發(fā)絲,一層層纏繞在王猝的身上。</br> “該死,這家伙怎么這么難對付!”</br> 一旁張雄躺在地上,雙手摩拳擦掌,手心里全都是汗珠。</br> 他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看到突然殺出來的這位血尸,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br> 卻不想,王凱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絕地翻盤。</br> 趙客神色不變的站在門外,瞳孔中流露出一抹精芒。</br> 這個王凱,戰(zhàn)斗經(jīng)驗,簡直太豐厚了,不知道究竟經(jīng)歷多少次死地還生,才能煉就的如此恐怖的操作。</br> 就這份操控力來說,趙客怕是拍馬都未必能趕得上。</br> 只見發(fā)絲纏繞在王猝的身上,一層又一層,令王猝身體完全被包裹在里面,像是泥潭一樣,任憑他的力量如何強大,卻是無法掙扎出來。</br> “哼,所謂柔能克剛,這些影絲連接著周圍的黑暗,繼承了泥影盾的特性,將你的力量不斷分散開,你再掙扎也沒用,一點點被拉進(jìn)影子的世界吧。”</br> 王凱嘴角揚起冷笑。</br> 雖然驚訝王猝的力量,可就這點能力,又怎么可能和自己抗衡。</br>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王凱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王老太的面容:“不要傷我兒子,不要傷我兒子!”</br> “你瘋了,放開!”</br> 王凱的眼睛瞪圓,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開始不受控制起來。</br> “放開我兒子!”</br> 依附在王凱身上的王老太此時卻像是發(fā)瘋了一樣,張口狠狠咬在王凱的脖子上。</br> “啊!”</br> 吃疼下,王凱根本控制不住身體,結(jié)印被強行拉開,巨大的反噬,令王凱的臉色一白。</br> 但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面前那頭從影絲里掙脫開的血尸。</br> 重重的打在了王凱的腹部,這一拳卻是實實在在到肉!拳頭上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br> 以至于趙客的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一拳恐怖的沖擊力,將王凱的胃和腸等內(nèi)臟都被活生生的擠壓到了一個可憐的形狀。</br> 劇烈的痛苦下,王凱雙眼一陣反白,一張嘴,紅的黃的混合這唾液嘔吐出來。</br> “你這個瘋婆子!我死,你也要死,你想要魂飛魄散么?”</br> 王凱在內(nèi)心尖叫,想要奪回控制權(quán)。</br> 但這個時候,王猝暴怒到極致的第三拳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啪”的一聲抽在了王凱的下巴上面,以一記上勾拳的方式將他打飛了起來。</br> 這一瞬間王凱的下巴骨瞬間就碎裂成了十七八塊而且還在交錯碰撞著。</br> 那種劇痛實在令他眼前一黑,卻連慘叫聲也發(fā)不出來。</br> 耳邊無數(shù)骨頭碎裂的摩擦聲傳來。</br> “不甘!我不甘心啊,我才剛剛重生,我不甘心!”</br> 是啊,自己沉睡了多少年,混混沌沌,好不容易得以重生,王凱心中有一種預(yù)感,自己可以在這個新的時代,重新再恢復(fù)自己的巔峰。</br> 不!甚至是超越自己的巔峰,達(dá)到自己從未有過的高度。</br> 因為他腦海中,那些模糊的身影,那些被他所忌憚的面容,統(tǒng)統(tǒng)消失了。</br> 依稀的他好像想起來了。</br> 想起來自己的名字。</br> 只是片刻的記憶,卻沒能夠喊出口,帶著一腔的憤怒和不甘,那顆腦袋在王猝的血拳下,驟然炸成碎片。</br> 飛旋在半空中的眼球,牢牢的臨死也要牢牢的怒視著,那個站在門口的和尚!</br> “咕咚!”</br> 無頭的尸體,筆直得到在地上,和趙興的尸體相互對應(yīng),透露著一股諷刺的味道。</br> 趙客冷眼看著面前的這場鬧劇,這個結(jié)果,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br> 畢竟……她很愛自己的兒子,勝過愛她自己,這一點,王凱卻并不清楚。</br> 從王凱殺心畢露的時候,就注定他不可能和王老太共存在一個身體里。</br> 如果王凱清楚這一點,趙客相信,他絕對不會讓王老太依附在自己的身上。</br> “兒啊!”</br> 一團(tuán)黑霧從尸體上飄出來,顯現(xiàn)出王老太太的身影,看著面前的兒子。</br> 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面頰上,流露出寬慰的笑容。</br> 展開雙臂擁抱在王猝的胸前。</br> 只是還未抱住王猝,一縷清風(fēng)吹來,卻是把這團(tuán)最后的執(zhí)念吹的煙消云散。3131xs.org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