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難舍
熊千千急道:“你還不幫我?”</br>
朱星寒淡淡道:“你打不過他?”熊千千的武功他不清楚,但他覺得熊千千也不像是會輕易落敗的人,真要動起手來,熊千千未必就會輸給眼前的無緣和尚,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幫這個忙。</br>
眼看無緣的指力就要觸及熊千千面門,熊千千不知道是故意不躲還是根本躲不開,情急中她雙掌擊出,無緣眼中放著光芒,少林陽剛指勁逼了過去,所點之處,正是熊千千之前虹夏劍劃傷的手掌。</br>
熊千千只覺掌中的劍痕口子猛地裂開,痛得她連連倒退,同時也受了無緣這一指所傷。她叫苦不迭,忽然身后一只手輕輕地抵住她,才不致摔倒。</br>
“你受了劍傷?”朱星寒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際。</br>
熊千千猛地轉頭,道:“怎么又來假惺惺!”一手將他推開。</br>
她氣惱朱星寒不肯插手幫她脫險,現(xiàn)在連朱星寒的關情都不想領。又道:“要不是老尼姑虹夏威力驚人,我會怕了這幾個臭和尚?”她說得很輕,卻還是進了朱星寒和吳品的耳里。</br>
無緣不給熊千千半刻緩氣的機會,第二指連著發(fā)出,喝道:“妖女莫再頑抗!”想到剛才矮胖子慘死的模樣,加上種種反于這個年齡的行為,他已認為熊千千就是一個“妖女”無疑。</br>
熊千千咬緊牙關,決定奮力抵擋,她雙手一抬,只聽一聲清脆的擊掌聲,無緣竟然向后退了十來步,玄心等弟子趕緊上前扶住了他。</br>
熊千千一怔,隨即轉過頭,道:“你!”剛才是朱星寒在她背后用內力幫了她一把,才抵消了無緣那一擊。</br>
朱星寒淡淡道:“我?guī)讜r說過不幫?”</br>
他這前后不一的做法,熊千千雖然想繼續(xù)板起臉,但在看到眼前的少年,看到那對隱隱約約閃著不易察覺的關懷時,竟讓她心中一顫,話到了嘴邊,也是說不出來了。頓了頓,道:“不必假惺惺。”朱星寒笑了笑,道:“只是那邊的老頭想幫你,我只是做個推手而已。”他轉眼看向了吳品。</br>
吳品被他這么一看,才像是忽然從恍惚中醒來,頓時笑道:“我嗎?”朱星寒道:“不是你是誰?”吳品搖搖頭,但還是笑著道:“我話都沒說一句,你就知道我怎么想了,乖乖可真不得了。”他走了出來,道:“幾位是少林派的高僧,斷不會憑白無故為難一個小姑娘,只是對一個小姑娘下這樣的手段,莫說剛才我徒兒不出手,老頭兒我也會看不下去。”</br>
無緣心知今日要抓住熊千千,眼前的老者和少年必定會從中干涉,但他又不好將少林經(jīng)書被盜的丑事說出,便道:“這小姑娘不是一般人,抓她自然有我少林派的理由,若兩位執(zhí)意插手,貧僧也只好一并得罪了。”熊千千忽然道:“說來說去還是要動手,我們三個對他們四個,也未必會輸!”說著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朱星寒,意思是要他也說兩句。</br>
現(xiàn)在她有了朱星寒和吳品作靠山,頓時就來了對敵的氣概。只是氣概馬上又被某個不識趣的家伙澆滅了。</br>
只聽朱星寒道:“只有你一個,對他們四個。”熊千千瞪著他,道:“你不幫我就算,怎的連你師父都不幫?”她又轉過去看著吳品。</br>
吳品沒去睬她,只是惺惺作態(tài)似的打了個呵欠。意思好像是說“對付他們四個的人,真的只有你一個”。</br>
無緣微微一笑,合十道:“阿尼陀佛!兩位施主能如此,便是最明智之舉了。”忽然身后一名玄字輩弟子叫道:“無緣師……叔。”</br>
無緣轉身,頓時驚道:“玄心,玄觀,玄戌,怎么回事?”只見玄輩三弟子個個站不住腳,坐在地上,看起來就像走了很長一段路,讓人渾身疲乏。</br>
玄心道:“師叔,我和兩位師弟……都覺得渾身使不上勁。”</br>
熊千千放眼看了看,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渾然沒了剛才的緊張之態(tài)。</br>
另一位少林弟子玄觀道:“定是這小妖女使了什么卑鄙手段!”熊千千冷笑道:“我?guī)讜r給你們下藥了?本姑娘就好心提醒提醒你,來這里之前,你們都吃了什么?”</br>
第三個玄字輩弟子玄戌道:“只在小山路的茶攤喝過茶,還能吃過什么不干凈的食物?”</br>
熊千千笑道:“這不就是了嘛!”</br>
玄戌道:“可我們無緣師叔怎么沒事?還有你這小妖女也在那里喝過茶!”話音剛落,就見無緣和尚腳步微微一踉,他扶著額頭,顯然感到頭暈。</br>
熊千千笑道:“你這烏鴉嘴,看看你們這位無緣師叔,你一說完也跟著頭疼了。至于本姑娘嘛,區(qū)區(qū)一點茶毒,對我怎么起得了作用呢?”她現(xiàn)在簡直高興得不得了,手指一邊玩弄著發(fā)梢,又道:“不過這毒可真的太遜,害得本姑娘跟你們周旋了一晚上。怎么樣?還想來取我性命么?”</br>
忽然間,門口噪聲大作,夾雜著兵器相交聲,一路過來,離這里越來越近。</br>
無緣對三弟子道:“今日暫且饒這妖女一名,快走!”他知道想走就只有現(xiàn)在,趁著外面躁動。</br>
幾人連走路都費勁,等都走后,熊千千這才松了口氣,不由得一屁股坐下,舒了口氣道:“累死我了……”</br>
朱星寒跟吳品卻闖出了門口,他們要看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而且可以斷定,外面的動靜一定跟皇天教有關系。</br>
熊千千大叫道:“喂喂,你們就這么走了?等等我!”才沒休息一會,又跟著跑出去。剛才給他們二人那樣戲弄,讓她這口氣哪里咽得下?</br>
但她心里其實連一點生氣也沒有。</br>
朱星寒和吳品站在門邊,外面沙土飛揚,一大批皇天教眾從他們眼前跑過,前面跑的幾個教眾扛著幾面旗幟,上面繡有皇天教的火蓮圖案。</br>
這些教眾身著青紅黃藍各色教服,是皇天教的五行旗兵卒,后面緊跟著的,其中有一個綠衣教首,正在催促后面的教眾跟上,他叫道:“趕緊跟上前面的弟兄,賊人就在前面,明王發(fā)話,誰奪回神劍,重重有賞!”眾人聲勢更加浩大。</br>
吳品道:“看來虹夏的確又被人盜了去,又會是誰有這么大能耐從皇天教手上奪劍?”</br>
忽然熊千千無聲無息從邊上蹦了出來,道:“盜劍的是峨嵋派掌門,人稱‘劍無形’的無劍仙姑!”她本以為朱星寒二人會被她這話嚇一跳,結果他們卻平靜得很,頓時覺得煞是無趣。</br>
朱星寒道:“朱家滅門不過短短數(shù)日,峨嵋掌門能在這時候盜劍,是什么來頭?”</br>
吳品道:“自數(shù)年前峨嵋派掌門不辛逝世,便是由無劍仙姑接任掌門之位。近年來峨嵋派的江湖行聞也不多,連為師也不太清楚。”</br>
熊千千催促道:“既然不清楚,那就別再這討論這些沒用的了,直接追上去看個明白!”她剛跑出幾步,腳下猛地一停,轉過頭來道:“你們怎么還不跟上?”原來朱吳二人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不動。</br>
朱星寒道:“我們與你并非一路。”這句話把熊千千嚇了一跳。</br>
她道:“你什么意思?難道你們不想追上去看看?”朱星寒道:“我們會追過去,但不會跟你同路,也請你最好不要插手虹夏的事。”</br>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熊千千一刻呆滯,等到反應過來,朱星寒和吳品已經(jīng)從她身旁經(jīng)過。</br>
熊千千忽然轉身,叫道:“給我站住!”</br>
朱星寒停步,卻沒有回頭的意思。</br>
熊千千嘆了口氣,道:“剛才的事……謝了。”說出這句話,連她都覺得莫名其妙。但她一點也沒后悔說出這句話。</br>
她準備要走了,而且要像一陣風一樣馬上消失。朱星寒忽然道:“你也別急著走。”</br>
熊千千差點摔跟頭。</br>
她氣道:“還嫌捉弄得不夠啊你?”朱星寒笑了笑,道:“你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弄明白。”</br>
熊千千道:“重要的事?你幾時知道我有事要辦?年輕人說話就這么敷衍,別看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小姑娘!”</br>
朱星寒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知不知道,剛才你躲在酒缸里,是誰把你的行蹤暴露給了少林和尚?”</br>
當時酒館中,熊千千當時在酒里,透過細管聽到了外面的動靜。</br>
她本是在那矮胖子前面進去酒館的,當時借著眾人被沙塵嚇到而不注意,打開了女兒紅的酒缸子,鉆了進去,卻不料矮胖子過來舀酒,熊千千便在那舀子上放入毒蟲“神農(nóng)亡”,此蟲極小,一旦進入人體,便會開始嗜食五臟六腑,而開始快速成長,最后再從亡者耳朵鉆出。</br>
但發(fā)作起來,本應該不會太快,誰知卻被老板一碗黃酒攪了局。——老板似乎知道黃酒就是促發(fā)毒蟲快速發(fā)作的利器!</br>
也就是說,酒館老板早就知道了她躲在酒缸里,早就知道矮胖子已經(jīng)身染毒蟲。</br>
想到此處,熊千千比起剛才被從酒缸發(fā)現(xiàn)時更為吃驚。</br>
她的輕功自信不差,當時也的確認為絕對沒有人能夠發(fā)現(xiàn)她在酒缸里。但現(xiàn)在,有個絕對不簡單的人卻發(fā)現(xiàn)了她,那就是酒館的老板!</br>
熊千千神思良久,喃喃道:“給你這么一說,還真像那么一回事。”她忽然笑了笑,道:“沒想到你看起來粗魯,倒有幾分心細。”</br>
她回到客棧外,正要推門,忽然遲疑起來,又后退了幾步,縱身一躍便上了屋頂。</br>
吳品眼前一亮,道:“好輕巧的身手!”他捋著胡須,饒有興趣似的看著朱星寒,道:“你怎么忽然決定要告訴她這件事?”</br>
朱星寒道:“當然是為了少跟她沾上關系,你應該也清楚她不是一般的小女孩。”</br>
身上會帶有“神農(nóng)亡”這種奇特的毒物,有這一身與年齡不符的功夫,放在任何一個小姑娘身上,的確是太不尋常。</br>
吳品笑道:“可你這么做只有跟她關系更深而已。”</br>
——為什么反而是加深關系?</br>
朱星寒頓了頓,隨即明白,不禁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倒沒想到這點。”如果熊千千此去有什么危險,倒變成是他害的了。而吳品接下來的這句話,更加重了他這份擔憂。</br>
吳品道:“這里是皇天教的地頭,當然也會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br>
(本章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