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茶毒
“啊……哈欠!”吳品打了個噴嚏,撓撓鼻子,道:“星寒,為師都吃飽了,你連一粒米都未沾,別跟為師說你不餓?”</br>
朱星寒就坐在他對面,若有所思,又似發(fā)呆出神。</br>
吳品輕嘆聲道:“聽為師一句,不管接下來如何,除了找到阿瑾,還要有力氣帶她離開危險之地。”</br>
朱星寒笑了笑,壓低聲音道:“我只是在想,來這里喝酒的每一個人都像是有一大堆心思。”</br>
他這時候才開始動筷吃了起來,并且已經(jīng)注意到角落里的一桌人,坐了三個精赤短悍的男子,正喝著悶酒,偷眼瞟著他們。</br>
朱星寒與吳品二人在天香樓逗留了一夜,次日一早就一路打聽著追尋皇天教去向。</br>
雖然并沒有人知道皇天教去哪了,但早就聽說,來到這座酒泉鎮(zhèn),離皇天教也就不遠(yuǎn)了。</br>
尋到這里,卻又已是第二天上午。</br>
酒館的老板是個穿著樸素的中年人,四十多歲年紀(jì),不管是做什么事,都給人透著沉著冷靜的感覺,讓人覺得這一定是個可靠的老板。整個店里除了一個老板,還有一個矮小的小廝,和三三兩兩的客人。</br>
“這里就是皇天教的地頭,就是皇帝老子來了都得聽皇天教的。”這段話是老板跟他們說的,在說的時候,酒館老板語氣平靜得像死水。</br>
這里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就算富裕,皇帝老子也不可能來。</br>
有關(guān)皇天教的事,老板像是還知道一些,但他似乎已不想再說了,走開時還是偷偷說了一句:“那邊那三個漢子,就是皇天教安插在這附近的眼線。”</br>
忽然門外風(fēng)沙呼聲大作,門被猛地推開,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紛紛轉(zhuǎn)眼去看門口,想看看是什么人物進店這么大排場,可惜門口卻哪里有人?</br>
老板臉色忽然變了變,只是誰也沒有察覺到,他道:“這里本處于沙洲邊界,偶有風(fēng)沙吹襲也是正常,莫見怪。”原來只是風(fēng)沙作怪。老板重新把大門關(guān)上,免得沙子吹進店里來。只是這樣一來,從外面看就不知道酒館是否在經(jīng)營。</br>
門才關(guān)緊沒一會,突然又被外面一股大力推開,這次是個伴著風(fēng)沙的人,看來趕了不少路的樣子,這人張口就道:“你這老板,門關(guān)得這般緊!歇業(yè)倒也罷了,這不是還在做生意?”這人長得又矮又丑,一臉的橫肉,身后還牽著一頭羊。</br>
只有一頭羊,也不像個放羊的,況且這矮胖子的穿著也很古怪,不像是本地人。</br>
老板張著半垂的眼簾,道:“羊就拴到門口,不要帶進來。”他的態(tài)度不冷也不熱,雖然態(tài)度不算好,卻不會叫人聽了想發(fā)火。</br>
那矮胖子沒做計較,在門外栓好了羊,走進來就道:“這地方真熱,給我上些好酒好菜降降火先。”</br>
老板道:“女兒紅,醉貴妃,竹葉青,笑春風(fēng)……”</br>
矮胖子聽著一樂,道:“不愧了叫‘酒泉鎮(zhèn)’,看來還有點真貨,讓我自己看看,酒壇子都放在哪?我自己來取。”</br>
老板道:“那邊。”這種要求,在他看來好像都不是什么稀罕事。</br>
那邊裝酒的壇子就有五六個,矮胖子走過去,道:“嗬?這么大缸酒,幾時能夠喝完?”差不多有澡盆寬的酒缸,要不是缸口窄小,大小都足夠把他整個人裝進去。</br>
其中有個酒缸已經(jīng)被打開過,酒香飄散,矮胖子探鼻往壇口上聞香,一聞就知道是什么酒,大喜道:“這女兒紅夠味!”說著從身邊酒架子上拿來舀子,準(zhǔn)備舀酒喝。</br>
突然門口又被人推開,這次進來幾個形色匆匆的和尚,原來是無緣與三名玄字輩弟子。</br>
他們當(dāng)然是追趕偷了經(jīng)書的熊千千來的,卻追到了這里,足足追了都有一天。</br>
這里南來北往雖說也有些人,和尚卻不多。有的只有酒肉和尚。無緣幾個比起酒肉和尚,顯然要干凈得多。</br>
老板倒也見怪不怪,道:“幾位可是來喝酒吃肉?”他會這么問,全出于對和尚的好奇,因為來這里一般除了喝酒吃肉的沒有別的,可怎么看這幾個都不像是吃葷的。</br>
無緣道:“店家好意心領(lǐng),貧僧冒昧打擾,想向店家打聽一個人。”</br>
老板聽著。</br>
無緣道:“是一個穿著紅袖袍的妙齡女子。就在剛才,可有在這里出現(xiàn)過?”</br>
老板聽完,卻不說話。無緣卻還在等著他說話。</br>
在桌位上的朱星寒停止了手中的筷子,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吳品,吳品也正在看著他。對于無緣要找的人,他們二人馬上聯(lián)想到了熊千千。</br>
老板還是沒有說話,他甚至很久才從呆立的狀態(tài)回過神來,他轉(zhuǎn)過臉,看向的是正在墻那邊舀酒喝的矮胖子。</br>
不知為何,酒館里在座的客人也有七八個人,除了朱星寒和吳品,其他人都被客棧老板這一舉逗得滿堂大笑。</br>
矮胖子怒道:“難道笑我會是妙齡的小姑娘?”他一怒之下,滿是贅肉的手掌往酒缸拍落,直震得缸壁嗡嗡作響,這一舉動,頓時像是為自己樹立了威嚴(yán),果然四面笑聲全都沒了。</br>
老板忽然幽幽地吐出口氣,道:“你不該來這的。”</br>
矮胖子簡直氣得暴跳如雷,怒道:“我不該來這里?你這是什么道理?難道大爺還喝不起你的酒?”</br>
老板忽然倒了碗酒,遞了過去:“作為賠禮,我請這碗酒。”</br>
矮胖子氣瞬間消了,笑道:“這還差不多。”酒入肝腸,他的表情變得很奇怪:“這是什么酒?”</br>
老板微笑著:“只是普通的黃酒。”</br>
矮胖子道:“豈有……此……理……”他這四個字突然說得含糊不清,居然張口一道血光噴射出去,跟著眼睛,耳朵,鼻子同時流下幾道血絲。</br>
這黃酒別人也喝,斷然不是酒里有毒,而且喝黃酒并無壞處,誰想到矮胖子一喝下會變成這樣。</br>
前一刻還暴跳如雷,這片刻功夫,矮胖子瞬間變成了死人。</br>
他的身體已經(jīng)倒下,只見他兩只耳朵晃動了幾下,各自從中鉆出來一只暗青色的蟲子,兩只蟲子最初不過指頭大小,在矮胖子臉上蠕動以后居然變得起碼有成年人的手掌那么大。</br>
在座眾人都看傻了眼,那兩只蟲子蠕動得非常劇烈,而且好像還在不斷變大。</br>
只聽無緣雙手合十,道:“阿尼陀佛!”合十的雙手突然張開,兩道蒼勁的指力就像兩道光芒,分分穿透了兩只怪蟲的身體。蟲子被勁力刺穿,才停止了蠕動。</br>
忽然這蟲子卻又開始產(chǎn)生變化,從穿透的孔中開始向外冒出膿水,蟲子的身體也在慢慢萎縮。膿水呈暗青色,流過矮胖子的臉時竟開始揮發(fā)成氣,同時矮胖子的臉也變得血肉模糊。</br>
酒館里的客人早已都給這驚心一幕嚇跑了,就剩無緣與幾名弟子,和坐在角落的朱星寒和吳品,小廝都嚇得躲起來了,酒館老板卻還能處事不驚。</br>
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令無緣也是變了變色,他縱身躍過矮胖子的尸體,這次是對著一個酒缸出招,同時喝道:“好歹毒的手段,還不給貧僧出來!”那個酒缸,就是剛才矮胖子喝的女兒紅。</br>
他一掌打落,力道跟矮胖子那因氣憤打出來的完全不同,酒缸只是一聲悶響,缸壁上同時顯出四五道口子,接著瞬間就炸開,頓時酒水四濺,里面的小巧人兒也顯現(xiàn)了出來。這人不是熊千千又會是誰?</br>
熊千千在地上骨碌滾了幾下,站起來跳了跳身子。她全身已經(jīng)**的沾足了酒水,卻沒有半點醉態(tài)。</br>
習(xí)武之人,要學(xué)會待在水中幾刻而沒事,那不算稀奇,只是要在裝了酒的大酒缸里,出來以后還能不醉卻是少見,更神奇的是,熊千千身上的酒,竟像是在她身上得到了揮發(fā),不一會兒就干了。</br>
熊千千使勁搖著頭,好把自己馬尾辮上的水甩出去。一臉不悅地道:“這該死的肥胖子,那一下震得我現(xiàn)在耳朵都嗡嗡有聲……”她還在說剛才矮胖子因生氣拍打酒缸的那一掌,好似無視了眼前的那幾個和尚。</br>
無緣道:“為什么連這位施主都要殺?”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面對這么兇殘的手段,他不得不問明白。</br>
熊千千道:“本來我在酒里一定能躲過你們的,要不是這胖子多事,哼!”</br>
無緣道:“你到底是誰?”他已經(jīng)感到熊千千各種不尋常,當(dāng)下也不再口頭上客氣。</br>
熊千千苦笑道:“你問我這個問題,我可真要哭了,我不過是一個被你們幾個追殺的小丫頭,真難為你們追了一天還不嫌累。”一步并作兩,走到朱星寒桌前,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讓我在這里碰上了你們,這幾個和尚好惡心,我躲在哪都能找的著,你幫我打跑他們好了。”</br>
朱星寒對她也只有那晚匆匆一面之緣,對她為人是好是壞尚不清楚,一時語塞。</br>
熊千千這一舉動,旁人誰看了都以為他們是舊識。</br>
無緣沖了過來,道:“這是我少林派內(nèi)里的事,兩位最好不要插手。”他擔(dān)心朱星寒與吳品會是熊千千的幫手,定要在他們還沒幫手之際,先把熊千千拿下不可。</br>
另外三名玄字輩的弟子也圍了上前,配合無緣出手。</br>
熊千千道:“死和尚,占著人多是吧,沒看到地上那具尸體么?我的毒蟲可不是吃素的!”</br>
無緣冷哼道:“那看你還有多少毒蟲可以用!”他發(fā)出一招,佛門指力變幻莫測,無緣和尚顯然功力深厚,加上現(xiàn)在對熊千千無比憎恨,手上勁道沒半點猶豫了。</br>
(本章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