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對賈程程帶回的一切正常的消息,肖昆反復地琢磨著。他就是這么一個人,多年的地下斗爭經(jīng)驗使他認定,越是所謂風平浪靜,水下就一定會有湍急的暗流。一切正常,在他聽來,倒像是一聲警鐘,讓他警覺了起來。</br>
何況,肖昆非常清楚,現(xiàn)在他承擔的任務是容不得半點疏忽的,一旦有了漏洞,讓敵人鉆了空子,不僅自己性命難保,儲漢君等民主人士也難逃大難,那,對于黨的事業(yè)來說,損失就太大了。</br>
他一寸一寸地理著自己的思路,考慮著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br>
賈程程的眼睛跟著肖昆轉(zhuǎn),她不清楚肖昆在想什么,可她知道,肖昆的思維有多縝密。</br>
半晌,肖昆說:"我馬上把發(fā)到湖南的絲綢從庫里調(diào)出來,明天上午接陳安之前發(fā)貨,以防有人在車站碰上咱們,有個說辭。"</br>
賈程程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我明白,你真是……太謹慎了。"</br>
肖昆嚴肅地說:"做地下工作的首要前提就是謹慎,一定要提前想到最壞的結(jié)果,才有可能避免發(fā)生最壞的結(jié)果。"</br>
賈程程心悅誠服地點頭。兩個人立刻叫上商行掌柜王雙全和伙計,忙碌了起來……</br>
夜深了,街上的店鋪一間間熄了燈,街道靜得聽得見蟲鳴。</br>
肖昆看著夜色沉沉中緩緩關上的庫房大門,琢磨著什么。他總覺得,事情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對。當然,反復想來,工作安排上也沒什么漏洞,可是,也許是一種直覺,他總感到車站的平靜不太對頭。最近一段時間,國民黨政府加強了對市面治安的控制,車站更是重點地區(qū),現(xiàn)在,反而出現(xiàn)了平靜,這有點反常。</br>
肖昆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已近半夜,算起來,火車這會兒已到南京,天亮以后,他就會見到陳安了。他又想起了照片上陳安的模樣,說實在的,肖昆也有點不大放心這個年輕人,他長得太嫩,一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樣子,他這樣的小白臉,能抗得住上海灘的暴風驟雨嗎?</br>
肖昆這樣想著,眼看著天色開始有些放亮。他不知道,在火車上,一場激烈的搏斗正展開著……</br>
廖云山是從南京上車的。</br>
臨近南京的時候,阿冬就開始站在玻璃門旁注意車站的動態(tài)。火車進南京站臺,緩緩停穩(wěn)。阿冬看見一輛黑色高級轎車夾在幾輛軍用吉普中間開上了站臺。火車咣當停住了,阿冬打開車門下到站臺,這幾輛車讓他很不放心。</br>
有乘客涌來,阿冬機警地觀察著站臺上這幾輛車的動向。他看到一個高官模樣的人下了汽車,被一群特務前呼后擁著上了一節(jié)包廂。阿冬心里忐忑不安,乘客在他眼前排隊上車,但他的注意力卻全部在那群人的動向上。他盯著那節(jié)包廂,想挪過去看個仔細,卻忽略了車廂門口,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很有身份的乘客已經(jīng)盯住了他。這個拎著高級皮箱的乘客就是肖鵬。肖鵬一直不動聲色地盯著阿冬,已把阿冬的行動看破。汽笛響了,肖鵬最后一個上車,阿冬也只好上來了。肖鵬故意舉著車票,站在了阿冬面前。</br>
按照工作習慣,阿冬問:"先生您是哪個包廂?"</br>
肖鵬問:"五號包廂在哪兒?"</br>
阿冬:"請跟我來吧。"</br>
肖鵬在阿冬的引領下進了與陳安相隔不遠的包廂。</br>
心里有事的阿冬沒有任何防備,進了包廂,他接過肖鵬的箱子準備替他往行李架上放。肖鵬突然出其不意地一拳向阿冬打來!阿冬一驚,本能地用手中的箱子對抗肖鵬,一瞬間就是幾個不分勝負的來回。這個過程中,阿冬明白,上了肖鵬的當!自己暴露了!</br>
阿冬邊與肖鵬打斗邊大喊:"來——"</br>
阿冬的聲音還沒完全喊出,肖鵬便一把攬過阿冬的頭往他嘴里塞進了東西,阿冬的嘴被石頭塞滿喊不出聲,只有拼命與肖鵬搏斗。但顯然,阿冬不是對手。</br>
肖鵬居高臨下地邊打邊說:"共產(chǎn)黨派你這么個熊包保護陳安,可見是人才潰乏。知道我是怎么看出你是共產(chǎn)黨的嗎?"</br>
阿冬幾次想拉門逃出包廂都被肖鵬打倒。(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