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生一世
永毅侯府花園。
邢色一襲寶藍衣袍坐在一棵桂花樹上,如瀑的墨發(fā)染了桂香,在風中如雨絲般飄拂。
“主子,您真不打算去看看青姑娘了?”風停抬頭看向邢色,他先前已將青肆所遇到的事情一一告知了他,可邢色似乎無動于衷。
他怎么會不生氣?邢止戈癡心妄想,多管閑事!若邢止戈不插手,青肆便只有來求他,可是他還是低估了青肆對邢止戈的誘惑。
不過沒關(guān)系,他的女孩再孤勇,再深沉,也勢單力薄,她終究會來找他的。
“風停,回府。”邢色躍下樹,隨手理了理衣服,便朝園子外面走去了。
風停不解,邢色明明今天早上還讓他去看看青肆穿的什么顏色的衣服,還換了和她同色的衣服,可為什么事到如今卻不去見她?
罷了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青肆原本打算與青伊兩敗俱傷,反正丟的是青家的面子,她也不甚在意,青伊以為自己是天衣無縫,了隨便一查就知道,這個局是她設的。
當初將青暖帶到洞房的小廝,就是青伊,因為一個普通的小廝,怎么會有那樣白皙的手?怎么恰巧把握了這個時間點?所以那個小廝只能是青伊,她出去之后立即就把人給吸引了過來。
只需要檢查一下青伊的手,就知道青暖身上的藥是她下的。
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輕輕淡淡,轉(zhuǎn)瞬即逝,如今邢止戈出面替她解圍,倒也不錯。
邢止戈朝她走來了。
“多謝殿下出手相救。”青肆微微福神行禮。
邢止戈淡然一笑,“本王知道事實定然不是那些長舌婦的流言,你大抵是真想幫你二哥,不過,先前你可不是這樣喚我的。”
青肆微怔,先前為了引誘他,她喚了他的字,可如今她對他并無所求,再喚便是惡心她了,于是她只是勾了勾唇,“王爺說笑了,臣女名不正,言不順,怎能直接喚您?”
她清淺地笑,如畫的眉眼如舒展的蓮花。
邢止戈只覺得呼吸一滯,這個女子太讓人想要占有,他強忍住碰她的欲望,定定地看著她,道,“我一定會娶你的,等我。”
他轉(zhuǎn)身而去,背影桀驁不馴。
青肆的眼中平靜無波,她也往回走,而青伊正巧在堵著她。
“青肆,你這個臭婊子!竟敢勾引二殿下!”青伊自然是聽見了邢止戈對青肆那番深情承諾,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如果她費勁了心思還是得不到邢止戈,那隱忍還有什么用!
青肆面上神態(tài)自若,她無視青伊繼續(xù)往前走。
“你等一下!不許走!”青肆怒聲道,“你別癡心妄想!你這個狐媚子生的小賤人!”
聽到“狐媚子”時,青肆眼底里終于有了波瀾,她停下腳步,瞥了一眼青伊,輕聲道,“你一個青家的嫡女,怎么滿口污穢之言?罵人之前,你先看看自己,別忘了你在祖母六十大壽的時候做了什么。”
祖母六十大壽,青伊心頭一跳,她設計與邢止戈發(fā)生了關(guān)系。
“那么大姐,你說我若是告訴殿下你是故意的,他會信你,還是信我?”青肆邊說表打量著青伊發(fā)白的面色,“大姐,千萬不要自作聰明,你還不配。”
青肆飄然而過,置她的辱罵如落葉,連踏一腳的精力也沒有。
青伊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她快速奔到府門口,登上了自家馬車,對車夫道,“快!去一趟呂府!”
青肆再回到洞房,門窗已經(jīng)全然關(guān)閉,她想,如果青衫能好好過完這一生,她大概也不算是個沒有心的人。
不久,侯府里的小姐和少爺來鬧洞房,青肆依稀聽到孩子們的笑聲和青衫的驚呼聲,以及上官慕的笑聲,她忽然想起上官慕問她,“你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她?”
這事兒自然是青衫險些被陷害一事,青肆將她的推斷告訴了上官慕,而上官慕所說的“她”就是青伊。
她答的是什么呢?她答,“她不必知道這些,她只要快樂就好。”
青衫,青衫,青肆再不欠你。
她忽然記起一件事,匆匆朝門口走去,果然發(fā)現(xiàn)青衫的陪嫁丫鬟秋葵想要打開門走進去,青肆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秋葵一驚,卻發(fā)現(xiàn)脖間忽然一疼,接著便說不出話來了。
“你大概是青伊的人,青衫應該是你帶到側(cè)間的。”青肆看著她眼神忽閃,黛眉一蹙,直接將她拉到池邊,后者只能睜大眼,傻傻地看著她,“你若死了,我才安心。”
秋葵拼了命地掙扎,搖頭,青肆不管這些,她原本是想將秋葵溺死在池子里,卻又擔心青衫會傷心,又擔心大婚后死人不太吉利,便喂了秋葵一顆藥丸,秋葵漸漸昏睡過去。
青肆就將她放在池子邊上,秋葵吞服了失心丸,會忘記十歲之后的記憶,這樣如白紙一般的婢女才適合青衫。
只是她有一點猜不透,當時青衫是自己支開她們的,可她為什么要支開她們呢?
洞房。
青衫只記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迷糊之間聽到有一個溫柔地聲音對她說,“不是告訴過你要處處留心嗎?”可她醒來,喜帕還在頭上,那句話似乎只是一場夢。
“你醒了嗎?”一道清澈的男聲既熟悉又陌生,“我挑開喜帕可好?”
“好。”青衫答道,不久,她感到喜帕被挑開,眼前出現(xiàn)了一張俊秀的容顏,她輕聲喚道,“上官……慕?”
上官慕輕輕笑了笑,忽然看到枕邊有幾冊泛黃的小書,他有些疑惑,隨手拿起一本,極為自然地翻開。
“別……”青衫這才反應過來,俏臉通紅。。
上官慕也是一怔,只看了一眼,他便放回了原處,俊顏上飛上霞色,“抱歉,是我唐突了。”
那是一本春宮圖冊。
“不是,這是娘親硬要塞給我的,我,我也不知道是這個……”她白皙水靈的面龐已是紅透了,柳眉輕蹙,紅唇微抿,杏眼含波,好似江南煙雨中走來的女子。
她的容貌比不上青肆,青伊和青耳,但那柔婉的氣質(zhì)卻更加打動他的心。
于是他忍不住打趣她,“你已經(jīng)看過了?可我還未曾,不如……你替我講一講?”
“這,這怎么行?”她急急地道,“你又不是不長眼睛……”
他笑,青衫還真當是可愛,最重要的是她是如此善良單純,難怪青肆即便身敗名裂也要護著她,他原本還想向青衫核實一下青肆推斷的真假。
如今看來,是不需要了。
“青衫,我愿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一字一頓地道。
她不需要知道那些即便近在咫尺卻污臟至極的利欲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