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曦和郡主
時間一晃已然過了五日。
“主子,恕屬下直言,外頭的傳聞已然風起,說青家四小姐被人販擄走,八成被凌辱致死了,那個叫茯苓的丫鬟已經被青家的人救了回去,丫鬟已經被嚇傻了,如此一來,人人都說丫鬟都這樣,那小姐便更……”
風停見自家主子似乎絲毫不在意,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青家那邊怎么做的?”
“還在尋人。”風停略作停頓,“青海對此事并不掛心,覺得失了青家的顏面,可青老太太一直堅持要尋到人。”
邢色轉了話鋒,問道,“她的手傷如何了?”
“基本上已經沒有大礙了。”風停心下嘆息,主子給青肆用的是他自己的藥膏,一直以來,這藥在戰(zhàn)場上救了邢色太多次,如今給青肆治手傷,所余愈少。
“那便送她回青府。”
風停清秀的眉頭輕輕蹙起,送?怎么送?他看著邢色那風輕云淡的模樣,心下再次嘆息了一聲,“是。”
待風停走后,邢色墨藍如海的眼眸中劃過一抹痛意和懊悔,卻轉眼間消失不見。
“青姑娘,馬車已經備好,鄙人送你回府。”
風停的聲音喚得清越出塵,青肆起身,推門而出,看了一眼笑得清淺的風停,后者引著她往王府外走。
一路無話。
到府門時,一輛樸實厚重的黑木馬車停在青肆眼前,她眼中波光微漾,這馬車,沒有任何標識,沒有人知道這是哪家的馬車。
忽然,一陣風過,又是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
那馬車以紫檀木建造而成,雕花飾玉,尊貴非凡,馬車門欄上勾了一朵蓮花和寶劍。
這是楚湘王府的馬車。
青肆卻是目不斜視地踏上黑木馬車,風停剛欲開口吩咐車夫,一道溫婉動聽的女聲從紫檀馬車中傳出,“請通報彧王殿下,曦和來訪。”
風停面不改色,若是平日,他定然不會搭理這馬車里的人,可今日不同,“郡主請進。”
青肆的馬車還未出發(fā)。
她心下略微疑惑,輕輕拉開窗簾,只見一個身著淡紫色宮裝的女子從紫檀馬車上從容步下,她眉目如畫,烏發(fā)如云,面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曦和郡主。
“風停,這回你總算肯讓本郡主見彧哥哥了。”
青肆微怔,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匆匆掠過,卻又根本抓不住。
風停掩下心中的不耐,“先前主子有政務在身,鄙人自然不能讓人打擾主子,還望郡主多擔待了。”
曦和郡主眼中劃過一抹極淡的惱意,瞥了一眼青肆所在的馬車,問,“先前府里可是還有其他人?本郡主還以為彧哥哥只是不肯見曦和一個人呢。”
“郡主請進,剛才有位主子的棋友來訪。”風停目光中多了一絲冷意,“跟鄙人來,郡主。”
曦和郡主唇角微勾,不再多說什么,跟著風停走進了王府。
待兩人消失在府門口,黑木馬車才緩緩駛向遠方。
青肆唇角勾起一抹極淺極淡的弧度,曦和郡主,上一世,一個非邢色不嫁的女子,莫非邢色心心念念的帕子主人,是她?
平日里一向冷靜的青肆,此刻竟然忽略了風停對待曦和郡主的不耐和冷意。
一絲極淡的苦澀從心頭散開來,越來越濃郁。
“本郡主未曾聽說彧哥哥的棋友會親自造訪,那馬車,似乎是彧哥哥自己的,究竟睡有這個福氣坐那輛馬車?”曦和郡主狀似無意問道。
“郡主何時有這閑心了?”風停淺淺一笑,笑里盡是不以為意,“郡主莫不是忘了,主子厭惡聒噪的女子。”
曦和郡主頓時語塞,她曾經百般想要討好邢色歡心,可邢色只對她說了一句話,就讓她心碎至今。
“你太吵了。”
如今風停再度揭開她的傷疤,她如何不生氣?
風停見快到邢色的住處,便偏頭對曦和郡主道,“郡主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兒,鄙人先跟主子通報一聲,勞煩郡主不要走開,這王府,太大了。”
還不待曦和郡主反應,風停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她眼中。
風停心下有些無奈,他趕至邢色的書房,只見自家主子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兩只白玉般的手笨拙地舞動著針線,竟然是在繡女紅。
“她走了?可有說什么?”邢色動作不停,問道。
“她什么也沒說。”風停頓了頓,“主子,屬下送青姑娘的時候,曦和郡主恰巧來了,屬下?lián)乃龝喙媚铮阕宰髦鲝埛潘M來了。”
邢色不為所動,淡淡地道,“待馬車回來了,再打發(fā)走。”
“是。”風停心下松了口氣。
“記得,不準讓那個郡主靠近本王的院子。”
風停應聲,平靜地離開。
他慢慢悠悠地往回走,王府里冷冷清清,一個仆人也沒有,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沒過多久,他終于又回到了曦和郡主休息的亭子。
曦和郡主原本疲憊失落的目光瞬間被點亮了,她原本想笑著去問風停,可下一瞬,她的笑容就僵在了唇角。
“郡主,請回吧。”
曦和郡主剛欲問風停原因,卻只聽風停又說。
“郡主快些,鄙人待會兒還有事。”
府門外,一輛黑木馬車已緩緩歸來。
青肆看著眼前這面沉重暗金的青府大門,面上神色淡然,她上前淡淡地看了一眼門口的閽人,道,“抬軟轎來。”
閽人本想詢問她,但一見青肆清麗絕美的容顏和飄逸出塵的氣質,他忽然想起,這是府中的四小姐,可近來的傳聞和府中的緊急之事他也知道,見青肆如此從容不迫,也沒有多說什么,使人抬了一頂軟轎過來。
“走正門。”青肆瞥了一眼欲開西角門的閽人,清冷地道。
“是……小姐。”閽人盯著那雙澄澈如水的眸子,根本無法反駁。
青肆登了軟轎,從正門款款回到青府。
周圍的路人紛紛交頭接耳,像是疑惑又像是了然。
青肆閉了眼,略作思忖,回府,青家人一定會問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實話實話定然不可,因為對于邢色,她不想去堵,怕輸,更怕,輸不了。
可她應該怎么辦?到頭來還是和上一世無分別嗎?
“小姐,到榮寧院了。”
青肆回過神,轎子已然停穩(wěn),她不作猶豫,干脆利落地走下軟轎,院門口的芷蕓見下來的人是青肆,面上不由驚喜,但又瞬間轉為擔憂,她輕嘆一聲,“四小姐,跟奴婢來吧,老夫人等好久了。”
“多謝芷蕓姐姐。”青肆微微頷首,隨著芷蕓一同踏入大堂。
堂里人多,但氣氛卻壓抑得很。
老夫人坐在首位,面上憔悴了不少,劉品蘭坐在一邊,平靜沉默如常,呂英站在老夫人身邊,溫聲安慰著,“老夫人,四丫頭會沒事的。”
老夫人沒有和顏悅色,不耐地擺了擺手,“去尋的人可有什么消息?”
“回老夫人,四小姐回來了!”芷蕓適時出聲,領著青肆來到了老夫人跟前。
青肆走過呂英身邊,后者見她毫發(fā)無傷,從容依舊的模樣,心下大驚,不由出言道,“四丫頭果真無事,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