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匪我思存
他取了一套干凈的裙袍置在一旁,抱著青肆來到了浴池邊,“阿肆,你的手受傷了,再沾上水,怕是不好,可我府里又沒有丫鬟……”
言下之意,只能是他幫她洗。
青肆不語,良久,才道,“好。”
邢色微微一怔,見青肆面上浮起一層淺淺的霞色,便笑了。
她站在他跟前,順從地依著他褪下了自己的衣衫,先是她的白色衣袍,再是她已經(jīng)被撕壞的裙衫,只剩下肚兜和褻褲。
邢色心中迅速地思索了一番,壓下了心中的旖旎,扶住青肆的雪肩讓她轉(zhuǎn)了個身,讓她背對著他,他這才伸手解開了她的肚兜,肚兜如紅云般落下,青肆光潔的背全然袒露在邢色眼前。
雪白的肌膚沖擊著他的底線,他抿了抿唇,心神定了定,最終伸手替她脫掉了她的褻褲,然后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聲音低啞,“快下去。”
青肆心中也微微顫抖,她本以為邢色會趁機占她的便宜,可他今日卻如正人君子一般,極為良順憨厚。
她踏進浴池,將雙手抬起,放在浴池旁邊,“好了。”
邢色這才轉(zhuǎn)過身,池中的女子眉目間的神情被水汽暈染出一些嫵媚,他蹲下身子要檢查她手的傷勢,卻見她勾唇一笑,一個魅惑天成的弧度。
從未見過青肆這樣的笑容,邪魅地像只妖精。
還不待邢色反應(yīng)過來,青肆不顧傷勢,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向下一壓,猝不及防地吻上了邢色的唇。
是她喜歡的君山銀針茶的味道。
邢色一怔,隨之眼角浮了笑意,愉悅地回應(yīng)了她的吻。
青肆覺得,她對邢色除了動心之外,還有一種隱隱的占有。
不希望他離開自己,不希望他對其他女子好。
邢色本是極為享受美人主動獻吻,但脖子上緩緩流淌出滑膩的感覺,鼻尖也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他離開了她的唇,“別鬧了,你手還傷著。”
青肆此時眼底還殘留了一抹魅惑,她勾唇一笑,松開摟住他脖子的手,把手呈到他面前。
原本白皙如玉的手上滿是焦痕與水泡,邢色眸光沉沉,微微一黯,托住她的手,先是取下了她手上簡易包扎的繃帶,然后取了些藥水輕輕蘸上,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青肆,他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再為她上了專門治燙傷的藥,重新纏了繃帶。
行云流水一般流暢。
青肆感到手上傳來冰冰涼涼的感覺,問,“這藥的藥方是什么?”
“想要?”邢色收好藥盒,眉梢微挑,“你親我一下,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青肆微瞇了眼,唇角勾起一肆意的弧度,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微腫的紅唇再次印了上去,她清靈的聲音從唇齒交纏間傳出,“你說的,不要出爾反爾。”
邢色一怔,她還真的親了他?
眼中劃過戲謔,他狠狠地吻回去,口齒之間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青肆黛眉微蹙,立馬推開了他,“你說什么?”
“藥方啊。”邢色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已經(jīng)告訴你了。”
他又耍賴了!
青肆黛眉微挑,索性伸手猛地扯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一下子拉下了浴池。
他卻順勢撲在她身上。
青肆感到腰間被一只有力的手攬住,她被他抵在池邊,他的頭靠在她的頸窩,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撩撥著她的心。
“怎么,想好要和我打賭了嗎?”邢色的聲音低啞靡麗。
“打什么賭?”青肆側(cè)頭問他,“別再讓我猜。”
“打賭……半年之內(nèi),你會求我讓自己做我的女人。”邢色道,“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是的,青肆,只要你說愛他,他什么都可以為你去奪,去搶。
青肆沒有說話,良久,她問,“如果我和你打這個賭,你還會和之前一樣不索回報的維護我嗎?”
真是聰明的過分。
“無論你打不打堵,在你求我之前,我不會再護你分毫。”邢色的聲音漸漸冷了下去,“我累了,與一個戲子打談情說愛的啞迷,太累了。”
青肆心頭一顫,澄澈的目光不起波瀾,“所以,你厭惡我了?”
“不是厭惡,是我等不起了。”他怎么可能厭惡她?又怎么可能等不起?
他只是不甘心罷了。
“為什么?”青肆輕聲問道。
“因為半年后,我要征戰(zhàn)柯華。”他一定會凱旋歸來,只是,他怕那時,青肆已經(jīng)入了別人的懷抱,又或是被奸人所害。
青肆輕輕地笑了,“若我不答應(yīng)這個賭約呢?”
“我也不會再護你了。”
心中驟然一痛,青肆的面容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那便隨你。”
本來便不需要。
邢色抬起頭,面容依舊是溫潤儒雅的笑意,眉梢間帶了幾分瀟灑,眼中卻少了青肆熟悉的愛戀,“這幾日你先歇在府里,待手傷好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府。”
不是他無情,他只是不滿于此。
甜言蜜語不配得到她的心,海誓山盟也不過夸夸其談,他必須征服她,讓她臣服,讓她死心塌地。
邢色起身跨出了浴池,頭也不回地走了。
“衣服在你床上。”
青肆面無表情,只是手心里微微有些疼痛。
翌日,青肆洗漱完,門外響起了風(fēng)停的詢問和敲門聲,“青姑娘,你的早膳。”
青肆讓他進來,風(fēng)停將餐盤放在青肆屋里的桌上后,就輕輕笑著退了出去。
早膳是一籠餃子和一碗味道熟悉的湯。
青肆坐了,提起筷子夾了一個餃子吃了,入口鮮美香辣,是牛肉餡的,入口輕咬即化,口感很符青肆的口味。
平日里,她從不吩咐廚房做什么菜,她雖然不喜吃甜食,但也不會不吃,因此連文娘都不知道她的口味。
可為什么邢色知道?
青肆吃完了餃子,喝完了湯,原本該是極為舒暢的,但她卻覺得意興闌珊。她推開后門走了出去,一片竹林入眼,她頓時覺得賞心悅目。
竹林里,一條涓涓流淌的小溪蜿蜒到深處。
青肆沿著溪流往竹林里走,穿過竹林,又見一間屋子,門前的青石板光滑潔亮,一道白色的身影極為愜意的躺在上面。
她轉(zhuǎn)到竹林里,透過竹葉間的縫隙看他。
邢色一頭如瀑的墨發(fā)落在白衣上,宛如宣紙潑墨,他水墨般俊逸卻格外精致的容顏比山水還靈動。
他如玉的手中緩緩展開一方點染紅梅的絹帕,墨藍如海的眸子里泛了柔情,他細細摩挲著絹帕,仿佛極為珍貴的寶物。
是了,他心愛的女子最圣潔的象征,如何不寶貴?
青肆微怔,雖然相隔略遠,但她能看出來那方帕子應(yīng)該是屬于一個女子的。
睹物思人,用情至深。
那她青肆算什么?
替代品?發(fā)泄物?
青肆不知為什么,腦海中閃過一大片繁雜的思考,她澄澈的目光仿佛要破碎開來,于是,她輕輕地轉(zhuǎn)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