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將計就計
彧王府。
“風(fēng)停,要你查的事情結(jié)果如何?”邢色依舊躺在青石階上,持著那一方染梅的絹帕,隨口問道。
風(fēng)停微微一笑,“邢止戈告訴過十皇子,青老夫人喜歡聽?wèi)颍瑩?jù)證實,邢止戈也常去梨園聽?wèi)颍瑢α耍鎴@班本來就是權(quán)貴們最喜歡的戲班,尤其是他們那個班子,那個女旦如花似玉還氣質(zhì)如蘭,幾位大人都想收她為侍妾。”
邢色勾唇一笑,邢止戈這廝真是拙劣,竟想著只憑一個女人就招攬青家?
他的女孩,有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米菱齋,柳葉紛飛。
梨是扣響了門,門內(nèi)傳出了一聲渺遠的應(yīng)許,她才有些疑惑地推門而入。
竟然連通報的丫鬟也沒有?
“梨姨娘,有什么事嗎?”青耳就倚在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姨娘莫不是有求于我?”
梨是心下一驚,她還是太倉促了?
“姨娘不必擔(dān)心,我知道你來的目的。”青耳美目含笑,眉眼間的嫵媚更加迷人,“我也恨夫人,恨她的善妒和無情。”
“二小姐何出此言?婢妾不過是來給小姐請安,怎會存害夫人的心思?”梨是覺得疑惑,便暫時放下了心思,“小姐可是頭疼?”
青耳眼角上挑,那顆淚痣也隨之上揚,她冷笑著走到梨是跟前,“在我面前不要做戲!你還裝?到時夫人怎么折磨你?”
梨是倒也沒被她嚇住,只是心中依舊驚訝,也證實了青耳確實不是等閑之輩,她笑了,“二小姐,婢妾真的很怕。”
“姨娘怕什么?你我如今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至少我不會隔岸觀火。”青耳勾唇一笑,“夫人可沒那么有耐心。”
“如此,那便多謝二小姐。”梨是福身,“那婢妾告退。”
青耳看著她柔弱的背影,冷笑一聲,她青耳雖不會演戲,但還是能看出誰在做戲的。
梅玉居。
“茯苓,你可有貼身服侍過夫人?”青肆在鏡前理自己烏黑的長發(fā),問道。
“有過。”茯苓應(yīng)聲。
“小姐,二小姐來了。”門口茯苓喚道。
青耳走了進來,她面上有一絲凝重,目光瞥了一眼茯苓,茯苓把目光投向青肆,青肆點了點頭,茯苓便退了出去。
“二小姐此番來訪,可是因梨姨娘?”青肆開門見山。
“果真四小姐料事如神。”青耳心下無奈,“我不喜那梨是,卻更心寒夫人的無情,四妹,我該怎么辦?”
青肆面色如常,目光澄澈如水,“猜夫人想怎么做。”
“夫人...”青耳思索,“夫人想讓梨姨娘失寵。”
“九姨娘如何失寵的?”
“與小廝私通之嫌,被父親冷落,”青耳一驚,又質(zhì)疑,“可夫人難道還會用同樣的手段?梨姨娘也不是九姨娘那么單純的人。”
青肆唇角勾起一個極淡極淺的弧度,“也許。”
青耳愈加疑惑,擔(dān)心之下卻有種直覺,青肆好似什么都知道。
“二姐,夫人不會針對你,于那梨姨娘,也不必費心去助她。”青肆眼眸微斂,“五妹更需要你。”
“好。”青耳無論再疑惑,對青肆的信任卻不減分毫。
青肆見她離去半晌,才喚來了茯苓。
“咱府中可有什么小廝是戲班來的?”
“奴婢不大記得。”茯苓遲疑道,“可否容奴婢去戶房查一查?”
“可以,你現(xiàn)在就去。”青肆道,“順道叫茱萸進來。”
茯苓應(yīng)聲,隨后走了出去,不過一會兒,茱萸也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這幾日,你多去夫人院里,看看夫人有沒有遣人出府,查清出府的人是誰,去見了誰,做了什么,每晚都要告訴我。”青肆從袖中取出兩顆青色藥丸,遞于茱萸,“夫人在你和茯苓身上下的毒再不壓制就晚了。”
茱萸接了藥丸,心下一驚,卻又想到了什么,怔在了原地。
青肆唇角微勾,一抹淺笑轉(zhuǎn)瞬即逝,“差點忘了,你還有個妹妹。”
又是一顆藥丸遞到茱萸手里。
“是,小姐。”茱萸鄭重地躬身行禮,隨后才離開。
青肆想,這世上沒有純粹的廢物,只有尚未利用之物罷了。
“小姐,到喝湯的點兒了。”云嬤嬤端了錦盤和湯,也緩緩走了進來,“小姐,您好一些日子沒進宮了,娘娘想你想得緊。”
青肆接了湯,用調(diào)羹輕輕攪了一下,“這幾日可能還不行,得了空我一定天天去。”
看著青肆順從地喝完了湯,云嬤嬤和藹地笑道:“小姐若是忙,老奴可否替小姐解憂呢?”
青肆眉梢輕挑,這是云嬤嬤的好心變忠心?還是誰的授意?”
“先前我吩咐茯苓和茱萸辦的事,嬤嬤都知曉了?”青肆用帕子擦了嘴。
“望小姐寬恕。”云嬤嬤不露愧色,“您是娘娘要護的人。”
要護的人?青肆心下微微嘲諷,卻仍是輕描淡寫地道:“娘娘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這些小事,不勞嬤嬤煩心。”
云嬤嬤知道這是婉拒,不過她今日本來便是來試探青肆,于是不再叨嘮,端了盤子便也退了出去。
青肆食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案。
世上沒有純粹的廢物,自然也沒有十全的寶物。
廢物漸弱,寶物易損。
不過五日,梨是本在院中賞花唱戲,卻忽然被人蒙了眼睛,捂了口鼻。
她感到自己的腰間有一只手在摸索,心下的恐慌放大,卻叫不出來,只能任由那只手抽走她的腰帶。
“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今日相思如絲繞,卿卿奈若何?”熟悉的唱腔與陌生的音色讓梨是更為震驚。
這么像...可這又不是...
男子的唱戲與她之前所唱仿佛應(yīng)和,美如天籟。
她的衣衫已快褪了大半。
“慢著。”一道輕而堅定的聲音讓男子動作一僵。
他停了手,看到一張清秀可人的臉。
“計劃有變,只把她打暈了放井里行事,”那婢女清秀的面容上有一絲擔(dān)憂,“有人來了,你快走!記得她胸前有顆朱砂痣。”
男子見著這女子在夫人院里還算面熟,便迅速打暈了梨是,將她置于院后的一眼枯井,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那個婢女。
“別忘了這個。”婢女急忙遞給他梨是的一條手帕,“此生變故我自會告知夫人,她不會責(zé)怪,你只需再聽夫人吩咐即可。”
男子接了帕子,收到懷中,一路疾走離開了。
那婢女待男子走遠,才緩緩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