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相親
于父于母知道是姜言瀾來了,竟然同意他住下來。
姜言瀾得意地沖于秦朗揚(yáng)眉。
于秦朗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去廚房:“你不是餓了?”
既然他父母開了口,他便也沒必要再多說什么。
姜言瀾興沖沖地跟上去:“阿朗,你給我做?”
于秦朗回頭看他片刻,垂下眼:“嗯……想吃什么?”
姜言瀾正要報出一大堆菜名,但在看到于秦朗沉靜的臉時,他改了口:“隨便。”又笑嘻嘻補(bǔ)充,“只要是你弄的,我都吃。”
于秦朗沒再理他,從冰箱里拿出菜來清洗。
姜言瀾在于秦朗轉(zhuǎn)過頭時,早斂了笑。
他神色變得晦暗不明,默默盯著于秦朗背影,久久都沒動。
于秦朗簡單地弄了兩個菜,回頭叫姜言瀾吃飯。
姜言瀾又恢復(fù)嬉皮笑臉模樣,湊上去聞菜色:“香。”
于秦朗給他拿了碗筷,示意他坐下:“你吃吧,吃完叫我。”
說著轉(zhuǎn)身往餐廳外走。
姜言瀾叫住他:“你去哪里?”
于秦朗道:“給你整理客房。”
姜言瀾拉住他的手:“那個不急,先陪我吃飯。”
于秦朗低頭,望著被他捏住的手掌,然后慢慢抽出來:“……好。”
其實(shí)家里是有傭人的,但于秦朗沒叫廚娘,而是親手給姜言瀾弄了吃的。
姜言瀾心里清楚,臉上的得意更甚,也更得寸進(jìn)尺,非要于秦朗陪他吃完才準(zhǔn)離開。
于秦朗靜靜地坐在一旁,不看他,也不跟他說話。
姜言瀾這才感覺到一些挫敗,嘟囔道:“阿朗,你跟我說說話。”
于秦朗就像沒聽到,當(dāng)他是自言自語。
其實(shí)于秦朗在想,在自己面前,這個男人總像個小孩子。
只是不知道男人在他舊情人跟前,是什么樣子?
也這樣幼稚,這樣理直氣壯地給予傷害?
大概姜言瀾舍不得那樣對待他舊情人。
于秦朗搖搖頭,不讓自己想這些,站起來,道:“你慢慢吃。”
不等姜言瀾答話,他已經(jīng)出了餐廳。
姜言瀾望著他背影,眼神暗下去。
等他吃完,立刻有傭人進(jìn)來收拾。
姜言瀾嘆口氣,問道:“你們少爺在哪里?”
傭人搖頭,表示不知道。
姜言瀾道了聲謝謝,走進(jìn)大廳,便看到于母正坐在沙發(fā)上喝茶。
他猶豫了下,走過去。
于母還算和氣,笑問他:“來一杯?”
姜言瀾沒敢坐,站在一側(cè),道:“謝謝母親。”
于母似笑非笑瞅他一眼:“你應(yīng)該改口叫我阿姨。”
姜言瀾臉上神情變了變,但很快笑道:“不管怎么樣,您都是我最敬重的母親。”
于母聞言笑笑,指了指對面沙發(fā):“坐。”
姜言瀾依言坐下,接過于母遞來的茶杯。
于母道:“你從江市過來的吧?”
姜言瀾點(diǎn)頭。
于母笑道:“那肯定累了,喝完茶,就去休息吧。”
姜言瀾往茶杯里瞧一眼,厚厚一層茶葉,茶水濃得快化不開。
他十分平淡道:“好。”
說著一口喝了。
就算濃茶容易讓人失眠,他也別無選擇,不如痛快點(diǎn)。
于母看他放下杯子,笑道:“明天會很熱鬧,我邀請了一些朋友來家里做客,你快去養(yǎng)好精神,明天恐怕就沒現(xiàn)在這樣清凈了。”
姜言瀾應(yīng)了好,生怕于母再想出什么法子整他,趕緊起身,道:“那我先上樓了,晚點(diǎn)再陪您和父親說話。”
于母目光看上去十分慈愛:“去吧。”
眼見姜言瀾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她這才搖頭笑起來。
姜言瀾聽見于母笑聲,不由加快步子,直到跑上二樓,他才輕輕舒了口氣。
他熟門熟路地跑去走廊一頭,停在于秦朗的臥室外敲門。
半晌都沒有應(yīng)答,他只好轉(zhuǎn)身,往另一頭的客房走去。
于秦朗果然在那里。
傭人在鋪被子,于秦朗則站在窗戶邊,望著外面的白雪出神。
姜言瀾靠著門框,靜靜凝視他身影,眼神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傭人收拾好了房間,一轉(zhuǎn)身,便瞧見姜言瀾站在門口,她嚇了一跳,剛要出聲,卻被姜言瀾制止。
姜言瀾對她做了個手勢,要她先出去。
傭人恭敬地退出房間。
姜言瀾慢慢走過去,從身后抱住于秦朗,低聲喚他:“阿朗。”
于秦朗有些驚訝,回過神后,從他懷里退開,輕輕嘆氣:“你為什么來這邊?”
姜言瀾沒接話,他的手臂還抬在半空,執(zhí)意要將于秦朗摟進(jìn)懷里。
于秦朗垂下眼,輕聲道:“好聚好散,你親口答應(yīng)的,現(xiàn)在又來這邊,對我來說,是一種打擾,你知不知道?”
姜言瀾重新抱住他:“我不知道。”
他腦袋埋進(jìn)于秦朗脖頸間,緊緊摟著對方,就像害怕對方突然跑掉。
于秦朗這次沒再掙扎,可是他也不再說話,更不回應(yīng)他。
姜言瀾卻已經(jīng)很滿足,蹭了蹭他脖子,道:“阿朗,有人跟我說,如果想見一個人,就去見,不用管那么多。我想見你,所以就來了……我知道這樣會打擾你,但我沒辦法……”
他語氣其實(shí)很溫柔,可是他做這些事,從來都很沖動,從來就沒有人能攔住他。
就好像小孩子,做什么事都不管不顧,也不考慮后果,不考慮旁人感受。
可這樣一個姜言瀾,恰恰是于秦朗喜歡的。
于秦朗半晌,才默默嘆口氣,推開他,轉(zhuǎn)移話題道:“快過年了,老爺子準(zhǔn)你出來?”
姜言瀾不滿對方離開自己懷抱,但于秦朗神色冷淡,他也不敢再動手動腳。
最后他皺了皺鼻子,道:“接近年關(guān),老爺子應(yīng)酬多,沒空管我。”
于秦朗多少也猜到一些,點(diǎn)頭道:“剛剛我給母親打過電話了,說你已經(jīng)平安到達(dá)。”
姜言瀾夸張地叫:“阿朗你真賢惠。”
于秦朗瞅他一眼。
姜言瀾趕緊湊過去,討好地道:“阿朗,我困了。”
于秦朗嘆氣:“那去睡吧。”
姜言瀾拉住他手臂:“陪我。”
于秦朗道:“你自己睡。”
姜言瀾不高興了,哼哼唧唧道:“你不在,我睡不著,剛剛母親給我泡了杯濃茶,我一口氣喝了。”
他揚(yáng)著下巴,頗有點(diǎn)邀功的意思。
于秦朗好氣又好笑:“要不等你睡著,我再走。”
姜言瀾更不高興了:“把我當(dāng)小孩子?”
于秦朗拍他肩膀,讓他冷靜下來:“我沒這個意思,去睡吧。”
姜言瀾緊緊拉住他,不讓他走。
于秦朗道:“晚餐我叫你。”
姜言瀾委委屈屈地望他。
于秦朗眼眸低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聲音溫柔了些:“我還有點(diǎn)事,得去處理一下。”
姜言瀾知道他脾氣,只好妥協(xié)道:“那你等我睡著再走。”
于秦朗笑笑:“好。”
結(jié)果姜言瀾睡了個昏天暗地,晚餐的時候差點(diǎn)睡過去了。
不過出于禮貌,他大少爺還是爬了起來,跟在于秦朗身后下樓。
于秦朗其實(shí)并不明白他母親為什么要留姜言瀾在家里,如果僅僅出于禮貌,大可以給姜言瀾安排酒店。
但他也沒去問具體原因,因?yàn)檫@也不是什么大事。
至少姜言瀾在他父母面前,還算尊敬得體。
吃飯過程中,四個人坐在一起,很少說話。
直到于秦朗陪姜言瀾上樓時,于母才叫住他們,道:“明天你們沒事吧?如果沒事就留在家里,一早有客人來。”
于母已經(jīng)叮囑了不止一遍,她很少這樣鄭重。
兩人都答應(yīng)著。
于秦朗斂了眼里的詫異,陪姜言瀾上了樓。
直到第二天,見到那些客人,于秦朗才算明白過來他母親的意思。
姜言瀾在于秦朗身側(cè)坐下,臉色陰沉,道:“阿朗,不許去大廳。”
于秦朗正在書房看劇本,是馮導(dǎo)發(fā)過來的,馮導(dǎo)希望他能接下這個劇,春節(jié)后回國開拍。
見姜言瀾咬牙切齒,他只裝作沒聽見,繼續(xù)研究劇本。
姜言瀾拉他衣袖:“母親是故意的。”
于秦朗被他擾得看不下去,放下劇本,道:“我不去就是,你安靜一點(diǎn)。”
姜言瀾摸摸鼻子,但總算眉開眼笑起來。
于秦朗不再理他。
但沒過多久,書房門被敲響,于母探出頭,道:“秦朗,言瀾,來見見客人。”
姜言瀾下意識去握于秦朗的手。
于秦朗不動聲色避開,抬頭對他母親道:“好,就來。”
于母站在門邊,沒走。
看來她已經(jīng)猜到兩人的算盤。
于秦朗嘆口氣,站起來。
姜言瀾知道沒辦法了,不甘不愿地跟在身后。
剛進(jìn)大廳,便有人過來和于秦朗說話。
于秦朗笑道:“言言。”
寧言言是于父于母某個知交好友的女兒,她跟于秦朗也算青梅竹馬長大。
“我來了才知道,這是相親宴。”寧言言年紀(jì)比于秦朗小,模樣嬌憨可愛,撒嬌似的抱住于秦朗手臂。
姜言瀾在一旁快瞪出火來。
于秦朗笑著揉揉寧言言腦袋:“我也沒想到。”
寧言言彎起眼睛:“秦朗哥,陪我去玩雪吧。”
她身體不太好,冬季一到,家里便不許她出門,都快被憋壞了。
于秦朗溫和點(diǎn)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