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br>　　“只是巧合吧？”</br>　　鄔顏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br>　　“誰知道呀。”林氏嘿了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種混蛋的想法咱們可猜不透。”</br>　　施母也催促鄔顏把衣服換下來，還嫌她：“都嫁人的人了，天天打扮的跟沒出嫁的黃花大閨女似，想給誰看呢？”</br>　　這是看不慣兒媳婦，故意找茬呢。</br>　　鄔顏笑了笑，只不過笑意不達眼底，她道：“當然是給我自己看。”</br>　　以為能聽到給施三郎看的施母：“……”</br>　　好家伙，敵人不按套路出牌，想好的罵詞都卡住了。</br>　　老太婆心里慪氣，心想，她和老三家上輩子指不定有什么欠債，這不，這輩子把她送來討債了，于是喘了口氣，轉(zhuǎn)頭對著林氏指點：“老二家的，你把你穿不上的那些衣服，挑幾件給老三家送過去。”</br>　　林氏不太樂意，盡管生過孩子后她已經(jīng)穿不上那些衣服，可等到荷花大點了，都是可以穿的。</br>　　“聽見沒？”施母一看林氏的樣子就來氣，“咋了，你現(xiàn)在這肥豬樣子還能穿的上？放那是生.崽還是讓老鼠啃啊！”</br>　　“荷花眼看著也大了，媳婦那些衣服本來打算留給荷花。”</br>　　“我呸！”聽到這話，施母一口唾沫差點兒吐她臉上，“荷花才多大，你這娘們忒摳摳搜搜！”</br>　　林氏不以為恥，還笑呵呵的：“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二壯掙得那點兒錢，我不摳搜可咋過日子啊。”</br>　　“不用了。”這時，鄔顏提起自己的包裹，嘴角帶著弧度，“二嫂的衣服還是留著自己穿吧。”</br>　　“哎喲，老三家的，你咋不聽話呢！”施母急了，她雖然嗆了點，但這件事情真的是替鄔顏著想。</br>　　以鄔顏的模樣，整個荷花村還有比她好看的嗎？！</br>　　鄔顏搖頭，用現(xiàn)代的說法，不過是“受害者有罪論”罷了，她一向不屑，沉聲道：“那人如果想犯法，不管我們穿什么他都會鋌而走險。難道他會因為你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裳而放掉你？”</br>　　說著她抬眸望向林氏。</br>　　林氏被女人冷漠的眼神看得打了個哆嗦，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這個弟妹很可怕，仿佛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可轉(zhuǎn)念一想，就算她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又如何，現(xiàn)在不照樣記不起事情，和自己當了妯娌？</br>　　當即語氣不好道：“看我干嘛，我這人老實，眼睛可不亂往男人身上瞟。”</br>　　鄔顏嗤了聲，不再管她，詢問施母：“上報官府了嗎？”</br>　　施母嘆了口氣，搖頭：“那戶人家覺得丟人，不愿意上報官府，哎，說起來女人的名節(jié)才是最重要，如果上報官府，不就都知道啦？”</br>　　“嗯，我明白了。”鄔顏沒回應(yīng)老太婆，轉(zhuǎn)身邁過堂屋的門檻，臨走的時候，提醒了一句，“既然沒報官，這幾天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就不要單獨出門。”</br>　　“老三家的，你這是去哪？”</br>　　“出門。”</br>　　“啊？你不是說不能單獨出門嗎？”</br>　　“我只是去找村長。”</br>　　“找村長干啥？”</br>　　“報官。”</br>　　“……”</br>　　中午時還是.艷.陽明照，這會兒的天已經(jīng)陰陰沉沉，村里的女人沒有出門，路上遇到幾個男人，有人認出她，還讓她趕快回去別亂走。</br>　　鄔顏每次都和他們道謝，不過依然堅持往村長家的方向去，與其躲避，最重要的是把混在人群中的罪犯抓住。</br>　　而且聽施母的話，這人應(yīng)該是荷花村的村民。</br>　　果不其然，聽到她的猜測，頭發(fā)花白的村長立刻坐不住了，最初他覺得那婦人是青山村的，和他們荷花村沒有多大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告訴他，做出這一切的混蛋可能藏在荷花村里？</br>　　登時后背冒出一層冷汗，如果再出什么事，他這個村長也算做到頭咯！</br>　　思及此，村長對著眼前的年輕女人露出慈祥的笑臉：“施三媳婦啊，這次多虧你過來告訴我，放心，身為荷花村的村長，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等吃完飯，我就去縣城將這件事情上報縣令。”</br>　　說完又搖搖頭，揚聲道：“不行，飯不吃了，現(xiàn)在就去！”</br>　　一副刻不容緩的樣子，實際眼角的光偷偷往鄔顏那兒瞥。</br>　　村長想的好，剛才乍聽到鄔顏的話，他整個人都陷入恐懼之中，眼下稍微冷靜了點兒，又覺得這件事情只是猜測，說不定是假的呢？</br>　　但他不能表露出這樣的想法，所以才會故意做出往外走的姿勢。</br>　　可誰能想到，根本沒人攔他啊！</br>　　村長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看腳上的速度能夠和石井上的蝸牛比上一比，一旁站著的女人才慢慢伸出手：“村長先等等。”</br>　　“呵呵，施三媳婦可還有什么事？”</br>　　村長瞬間停下步子，那靈活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是花甲之年。</br>　　“……”鄔顏，“此事不急于一時，村長還是吃過飯后再去，畢竟身體才是最重要的。”</br>　　“哎，你說的對，這幾年明顯感覺力不從心，人啊，不能不服老。”</br>　　“呵呵，村長要是覺得累，可以早些頤養(yǎng)天年。”</br>　　這下村長不說話了，呵呵笑了兩聲。好不容易坐上村長的位置，他怎么舍得交出去呢。</br>　　就是給他兒子也不行！</br>　　鄔顏見好就收，沒有把人懟的太多尷尬：“事情就擺脫村長了，荷花村有您這般明事理的村長，實在是我們的榮幸。”</br>　　“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村長擺擺手，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不過施三媳婦啊，你回去后可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br>　　這.淫.賊是荷花村的事情，如果傳出去，不僅會引起村民發(fā)恐慌，他這個村長也要受影響。</br>　　鄔顏點點頭，聲音柔柔：“村長放心，在您報官之前，我都不會說的。”</br>　　村長放心了，又客套了幾句，鄔顏便從其家中離開。</br>　　半道經(jīng)過河邊，遇見一群男孩在玩水。</br>　　有個曬的黢黑的小蘿卜頭站在水中間，挺著胸膛，得意洋洋的勁像極了老虎的跟班：“炒田螺的味道你們都知道了吧？”</br>　　“知道了！”像個小將軍似的，一呼百應(yīng)。</br>　　“那我問你們，好不好吃？”</br>　　“好吃好吃！”</br>　　“小坤，炒田螺太好吃啦，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br>　　說著吸溜吸溜口水，這是想起那種美味了。</br>　　“哼哼，那可是我三嬸做的，當然好吃啦！”可不就是施禹坤那小三嬸迷嗎？！</br>　　鄔顏看著小家伙頤指氣使地讓其他孩子給他挖田螺，許下海口：“到時候再請你們吃！”</br>　　“好！”</br>　　女人走過去，看著木桶里已然有了半桶之多，心里對這些孩子的行動力有所驚訝：“小坤，回家吃飯啦。”</br>　　突然聽到自家三嬸的聲音，還在水里摸田螺的施禹坤傻傻抬起頭，一眼看到了岸邊站著的女人。</br>　　“三嬸！”</br>　　“走吧。”鄔顏伸出手將小家伙拉上岸，然后對著其他孩子說，“做好了之后讓小坤給你們送過去，不過不能白替你們做哦，得給我留下一些作為報酬。”</br>　　“小坤三嬸，你想留多少就留多少！”</br>　　“沒錯哦！我們只吃一顆就可以！”</br>　　“可是我們忙了一上午……要不，給我兩顆吧？”</br>　　鄔顏笑了笑：“放心，每人最少五顆。”</br>　　“哇！”</br>　　“謝謝你！小坤三嬸！”</br>　　帶著想吃田螺的施禹坤回家，半路上，某個自來熟的家伙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的錯誤：“三嬸，對不起。”</br>　　他撓撓頭道歉。</br>　　“為什么說對不起？”鄔顏低頭覷他。</br>　　“小坤不應(yīng)該擅自說請他們吃田螺，因為炒田螺是三嬸做的。”</br>　　“可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承諾了，怎么辦？”</br>　　“啊……”蘿卜頭糾結(jié)極了，鄔顏看他模樣實在后悔，剛才那一點兒生氣才慢慢消散，如果真是熊孩子，她才懶得搭理，“這樣吧，罰小坤幫我一起做炒田螺。”</br>　　聞言，施禹坤立刻高興地表態(tài)：“小坤聽令，保準完成三嬸任務(wù)！”</br>　　一大一小“吵吵鬧鬧”，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隔壁王大娘家的大門打開，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端著一盆水出來。</br>　　鄔顏看過去：“王嫂子。”</br>　　李氏愣了愣，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有人，她不好意思地半低頭：“是施三媳婦啊，這是去哪了？”</br>　　“出去叫小坤吃飯。”鄔顏的目光落到女人端著的盆里，那么大的味道讓人不能還以為那是水——那是一盆中藥渣。</br>　　注意到鄔顏的視線，李氏有些尷尬，隨口說了幾句，就端著盆走了。</br>　　看方向，是準備把中藥渣倒到后墻處。</br>　　鄔顏想起來，李氏嫁給王家老大多年，一直無所出。</br>　　那藥大概是用來求子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