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飯(下)
【請牢記本站域名“”,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聯(lián)文學(xué)網(wǎng)】想來是因為晚上兒子回來吃飯。做菜的人是袁母而不是龔氏,龔氏不過是在袁母跟前打下手,遞遞東西,生個火什么的。
袁母搗碎了蒜瓣,將黃芽菜切了,放水開水中汋下,立即拿了出來,將搗好的蒜瓣放入黃芽菜中,加醋摟,便好了。接著又抓了番椒快炒豬腸,嗆人的辣味飄出了廚房。
袁母的動作真的很快,不一會幾個菜就做好了,只等著袁家兄弟回來吃飯。
龔氏開鍋將米飯翻了翻,散了熱氣,好叫人能咽得下口。歉意地沖瑞雪點點頭,趕著去服侍袁母。
先回來的是袁家老二袁林,咋見到自己來了人,微微一怔,見了瑞雪后更是長大了嘴巴,指著她不說話。
龔氏瞧不過去,暗地扭了袁林腰際上的肉。將他拖回了屋子:“看著人家長得漂亮,眼就直了?”
袁林揉揉腰,不否認(rèn)也不承認(rèn):“那……那個小姑娘是大哥領(lǐng)回來的?”
“是。”龔氏答得懶洋洋地。她還在為袁林盯著瑞雪的樣子而煩心。
袁林由著龔氏為自己換了衣裳,疑惑地自語道:“怎么會?怎么可能?”
龔氏推他去洗臉:“什么不可能。婆婆總是說,大伯該娶嫂子了。”
袁林失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你笑什么?”,
袁林沒理她,去見袁母,遇上在袁母屋里的瑞雪他又瞧了兩眼。龔氏見了,心里即使不快活,也無可奈何。
女人是不上桌吃飯的,除了袁母,因為瑞雪是客,桌上又添略微一副碗筷,身為兒媳婦的龔氏擺好了飯菜就退下去,自己去廚房吃飯。
同袁彬斯文的吃相比起來,袁林吃飯是那種風(fēng)卷云殘的架勢,他端了盤子將菜連湯趕了一些到自己的大海碗里,呼呼地直往口里扒。看著袁林吃的油乎乎地,瑞雪突然想,若是趙希厚此時見了他這種吃法會不會又要感嘆浪費東西呢?
“怎么不吃菜?別吃青菜,吃點豬腸!”小姑娘是不是害羞,不敢夾菜,只是往口里塞飯?
瑞雪搖搖頭。
袁母做的醋摟黃芽菜的味道很好,她還是頭一次吃到這樣的黃芽菜,酸酸地清爽可口,這時候吃是對胃口。只是她做的番椒炒豬腸就有些差味道了,炒好的豬腸居然還要再澆一遍豬油。雖然看上去是油汪汪的,可是卻厚的讓人難以下咽。
父親說過,雖然豬腸這些東西一定要油大快炒出來才好吃,可是再澆一遍豬油就過了。吃到口里就有種厚重的感覺,在夏天吃尤為不好。
袁林呼呼地吃了一碗,又盛了一碗,抹著嘴拌著菜湯又呼呼地吃起來。他好像是天生的掃鍋桶一般,所有的殘羹剩汁都進(jìn)了他的肚子。
酒足飯飽的袁林打著飽嗝舒服地揉著肚子:“今兒的飯好吃。娘你吃的硬不硬?”
龔氏麻利地將碗筷收了下去,倒了茶來。她聽得袁林這么說,心里一陣歡喜,以往要盡著婆婆的牙口做些軟和的飯,他們吃的都不大對胃口,今日照著瑞雪的法子可算是對了自家的胃口。
袁母詫異地道:“我吃的很好。難道一鍋還能煮出兩種飯?”
袁林聽袁母這么一說,怪異地看了眼龔氏,又問道袁彬:“大哥吃的怎么樣?”
“我吃的也很好。很有嚼勁跟以往不一樣。”
袁母笑著對龔氏道:“你今天還真是一鍋煮出兩種飯了?”
龔氏歡喜地道:“是瑞雪同我說的。婆婆若是覺得不錯,我以后便這么煮飯。”
袁母深深地看了眼瑞雪,笑著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jì)還會這些,果然是能干。”
“我爹是廚子,教過我這些。”
袁母點點頭,只說自己要準(zhǔn)備歇息,讓兄弟倆個出去。袁林酒足飯飽之后。自然是回屋子躺下等著龔氏燒好洗澡水再來叫他。
“在這里住的慣么?”
袁彬冷不丁地聲音在背后響起,實在是有些突然。
瑞雪微微縮了頭,很快又恢復(fù)過來,真誠地感激他:“很好。袁大娘跟嫂子對我很客氣。袁大人你是好官,青天大老爺。以后官運定然亨通。”
即使認(rèn)得字,可瑞雪對這青天大老爺?shù)挠梅▍s出錯了。她只是知道,大家在說好官的時候,都喜歡說好官,青天大老爺,再加句官運亨通。
袁彬笑了。他的笑容很溫和,有些像初春的暖風(fēng),將一整個冬天的積雪全部融化,看在人心里很舒服。他此時的眼神有些像父親看著自己,柔柔地。
“看什么呢?我臉上有東西?”
瑞雪搖搖頭,含笑的雙目黯淡了:“我想爹了。不知道爹現(xiàn)在在哪里?袁大人你有幫我去那幾個醫(yī)館問了么?”
“我今日當(dāng)值,明日定尋了空檔幫你去問。”
瑞雪有些失望,又想到別人是在幫自己,自己怎么能去怪別人呢?
“明日我自己去好了。你還要當(dāng)值的。”
袁彬見瑞雪面上lou出失望,心里只覺得不安,小姑娘失望的眼神令他對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惱:“你還是別去了。你又不認(rèn)識路。你爹會不會回全椒了呢?”
“不,不會的。爹不會回全椒的。”爹怎么還會回全椒的呢?讓趙二太太再指責(zé)他們一次?
瑞雪的言行過于激動了。袁彬看在眼里,沒有出聲,她在全椒有不好的記憶么?一個能做到一鍋煮出兩種飯的廚子,心思手藝來說一定是個不錯的廚子,難道在全椒惹到什么人,才迫不得已遠(yuǎn)赴他地?
“你爹是廚子?手藝很好?”
一說到王九指瑞雪整個人又活了過來,她笑嘻嘻地點頭:“爹做的菜可好吃了。嘴再叼的人都挑不出爹做菜的毛病。”
袁彬笑著注視著活躍的瑞雪,柔聲問道:“愿不愿意留在南京,在南京開店?”
瑞雪搖搖頭:“我跟爹走的急。銀子都沒帶上,怎么有錢開店?”
“可以到酒樓做大廚啊!你說你爹做的菜嘴再叼的人都挑不出來錯,手藝一定好的沒話說。你害怕沒銀子么?”
她再次搖搖頭。其實銀子的事不過是她的理由,關(guān)鍵是她不喜歡南京。也許是因為要到南京,才遇上河盜,自己才跟爹分開,才經(jīng)歷了這些。南京,她怎么都無法喜歡上這里。
“你不喜歡這?”
袁彬像是能讀懂自己的心思,她在想什么他都能知道。真的是太神奇了。
瑞雪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我覺得自己不適合在這里,這里的人好像不喜歡我一樣。”生活在這樣的地方,一定會很累很累。
果然還是個孩子,說出的話都充滿了孩子氣。袁彬笑著搖搖頭:“你不在這待下怎么知道自己是不適合?”他很想說,不會所有人都喜歡你。可是這話對個小姑娘來說,肯定是接受不了的。看樣子,她原先就是個人見人愛的丫頭,怕是遇到什么挫折才會這樣學(xué)烏龜縮了頭。
龔氏洗了碗出來,叫袁林起來洗澡,端了凳子請袁彬同瑞雪坐下,自己也難得清閑地休息:“這世上除了京城,再也沒比南京更好的地方了。”她有些羞澀的道,“我就覺得南京好。胭脂水粉就比老家的好。”
袁彬笑了笑,站起身,說了要出去值夜又走了。
龔氏卻拉著瑞雪到她屋里。一道布簾將屋子分出了兩間。外頭一間很小,只擺了一架奇奇怪怪的東西,瑞雪不認(rèn)得。
龔氏拉她進(jìn)了里屋,翻了些衣裳出來,打算給瑞雪改兩件穿:“這件可好?我只穿過一回,還是成親時穿的。”
瑞雪看著已不再有原先亮澤的大紅綾裙搖搖頭。她看地出那上面的活計很精致,龔氏當(dāng)時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工夫來做嫁衣的,自己怎么可以穿她的衣裳呢?
“小姑娘穿紅色的才好看。我還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就喜歡穿紅色的。你可是嫌顏色不亮了?”
瑞雪忙搖手:“不是的。我不大喜歡紅色。我覺得這個青色的好,現(xiàn)在穿一點都不熱。”她指的是龔氏一條穿了半舊的棉布裙。
龔氏連連搖頭,只說不行:“這條已經(jīng)舊了。不行。”
“就身上這件。我穿的很好。只要改下就好。”
龔氏瞧著瑞雪穿著自己的衣裳,忍不住笑了。裙子拖地,衣袖卷了好幾道,衣擺過長都到地了。
“那我也得給你改一條,換著穿。”
“嫂子幫我改了就好,我自己會縫好的。”
龔氏答應(yīng)了,收拾好翻出來的衣裙。拿了些東西領(lǐng)著瑞雪到她的屋子。
這里才收拾出來,一些老舊的家什都堆到角落。臨窗的空地,架了簡易的木床。龔氏麻利地幫瑞雪掛好了帳子:“家里地方小,你別嫌棄。”
瑞雪摸了摸早已掉漆的桌子,再看看,已經(jīng)灰暗的墻壁,這里的確是簡陋了些,可是卻是這些天來,最讓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了。
“嫂子,南京城好找事做么?”
坐下的瑞雪想到了最重要的事,就是錢。她深深地體會到?jīng)]錢的滋味,沒東西吃挨餓,沒地方睡被人趕,就是因為錢。袁大人雖然讓自己在這暫住,可是自己只吃不住畢竟不好。
龔氏略微瞧了瞧瑞雪的身量,拿了剪刀,將她的舊衣裁剪一番:“你要找事做什么?”
“我想賺些錢。”
龔氏笑道:“要你賺錢做什么?你就在家里幫我做事好了。”
“可是……”
“家里總是我一個。婆婆也不常同我說話,我一個人怪悶的,總想著大伯跟三叔能接了媳婦,同我說說話,也可以分擔(dān)些家事。”說著分擔(dān)家事,龔氏聲音輕了很多,也小心了很多。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瑞雪笑了笑,又解釋道,“不是我懶,只是家里人多,就我一個做事,也怪累的。等你以后嫁人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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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認(rèn)為菜湯澆飯會失去飯本身的味道,可是我覺得......會更好吃,這就是為毛蓋澆飯好吃。
黃芽菜:其實就是白菜,是那種葉子是黃色的白菜。記住胃不好的人少吃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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