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024【有紅包】
兩人的對視并不算長,就像一個(gè)短暫的插曲般。</br> 卻又帶著幾分旁若無人的默契和羈絆。</br> 然而就在這時(shí),另有一道突兀的拍掌聲插入,片刻后,一道略有幾分驕縱的女聲響起。</br> “厲害厲害!”</br> “不愧是兩京十三洲第一人的顏世子。”</br> “早聞?lì)伿雷硬┯[群書,便是這世間各種奇難燈謎,亦然早已在顏府藏書閣了有所收錄,只是未曾想到,顏世子記憶卓絕,只憑二字,就能清晰辨明謎底。”</br> 女子一席話,像是點(diǎn)醒了眾人。</br> 原來顏鶴卿能有這般令人咋舌的表現(xiàn),是他興許將世間燈謎都看了七七八八,或者說將近九九,他才能只看“二字”,就能精準(zhǔn)猜出謎底。</br> 但誰都知道,這事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十分困難。</br> 便是記憶卓絕這一項(xiàng),世間就沒有幾人能達(dá)到。</br> 在絕對的實(shí)力跟前,眾人倒也真的輸?shù)男姆诜?lt;/br> 先前不知緣由之時(shí),眾人還覺自己同顏鶴卿只是有些差距,眼下知其背后緣由,眾人只覺神凡果然有別,試圖超越瑤林謫仙的他們,簡直可笑。</br> 就像彈幕暴露的某個(gè)和氣文雅的文人的心聲。</br> 【這踏馬是人能做得到的事嗎?!】</br> 而這個(gè)點(diǎn)醒眾人的女子,也因此被大家注意到。</br> 事實(shí)上,即使她不出所言,也很容易被人注意到。</br> 畢竟,在場只有二人為顏鶴卿鼓掌。</br> 其一,是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的燕驚雙。</br> 其二,便是這位身著大紅方領(lǐng)半袖,下搭牡丹紋馬面裙的女子。</br> 裙色鮮亮,如同容貌。</br> 這女子長相明艷,雖不比明初雪精致,卻因通身自信,整體亦不輸明初雪。</br> 再加上其家世……</br> 世間男子大多更比女子現(xiàn)實(shí),若是將這女子同明初雪放在一起,大多男子還是會選擇這女子為妻,而美貌的明初雪,則會被男子歸為掌心把玩的美妾。</br> 只因這女子乃是江南第一世家,季家的掌上明珠,季秋芙。</br> 其他女子倒是想為顏鶴卿鼓掌,但一來她們本就有結(jié)對之人,這樣做會落了結(jié)對之人的面子,二來,心思暴露大眾,不夠矜持,有失禮儀,她們要名聲。</br> 而季秋芙好似全然不在意這些,她是江南最為尊貴的貴女。</br> 季家的家世隱隱可以同“京師四大”相抗衡。</br> 季家女不愁嫁,自小便被養(yǎng)的金貴,而且季秋芙極其得家中長輩寵愛,幼時(shí)她一句不喜杭州府多雨,不過一月,季家全家便搬離了杭州府。</br> 傳聞季秋芙被大師算過命,是他們季家的氣運(yùn)之所在,所以,季家上下幾乎所有都依著她。</br> 季秋芙行事乖張任性,只憑自己心意,譬如眼下。</br> 她正撐著臉,笑盈盈地看向顏鶴卿道。</br> “顏世子,我對你頗有興趣,不如我們二人換人結(jié)對,我與你結(jié)對如何?”</br> 這話一出,眾人不由挑起眉梢。</br> 有覺季秋芙大膽的,有覺季秋芙放肆的,但隱隱又有一些女子覺得季秋芙做了她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br> 燕驚雙先前不怎么關(guān)心顏鶴卿的態(tài)度,明顯激起了崇拜顏鶴卿的一眾女子的火氣,再加上……</br> 燕驚雙會拖顏鶴卿的后腿。</br> 這是在場幾近所有人心里的認(rèn)知,想到燕驚雙會讓顏鶴卿沾染失敗的污點(diǎn),或是得不到顏鶴卿想要的祈福符,這群女子恨不得自己去替代燕驚雙。</br>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br> 只不過,季秋芙如此行事,明顯是不把燕驚雙放在眼里,當(dāng)然以季家的家世,確實(shí)是不用把燕家放在眼里。</br> 幸而季秋芙的哥哥也是季秋芙這次的結(jié)對之人,還算知道要維護(hù)表面情誼,朝著季秋芙快速使了個(gè)眼色。</br> 季秋芙撇撇嘴,這才有些不甘不愿地看向燕驚雙。</br> “燕大小姐,方才我見你也無心結(jié)對之人是誰,不論是顏鶴卿也好,或是旁人也好,你好似也無所在意,我哥哥于江南亦是不錯(cuò)的,你若是有想要之物,待我和顏世子拿下頭名后,除了顏世子想要的,其他全歸你,如何?”</br> 季秋芙此言極其任性囂張,但話出自季秋芙嘴里,眾人又好似覺得是理所當(dāng)然。</br> 甚至,在季秋芙眼里,她已然覺得自己十分給燕驚雙臉面了,還把自家哥哥換給她湊成對。</br> 至于顏鶴卿,一貫自信的季秋芙倒是沒想過顏鶴卿會拒絕,顏鶴卿是為了萬古大師的祈福符來的,同燕驚雙結(jié)對是出于當(dāng)時(shí)只有燕驚雙一人有參賽資格的無奈。</br> 所以,對于顏鶴卿而言,結(jié)對之人是誰,也該是無所謂才是。</br> 再說,她可比燕驚雙這個(gè)文墨不通的莽女厲害多了,顏鶴卿若是真想得祈福符,與她結(jié)對才是最佳之選。</br> 但……</br> “不換。”</br> “誰說,我不在意?”</br> 兩道同樣微涼的聲音隔空響起,于此刻擲地有聲。</br> 言語微落之間。</br> 燕驚雙同顏鶴卿目光相觸。</br> 兩人幾乎同時(shí)愣了愣,但顏鶴卿比燕驚雙更快收回了眼鋒。</br> 燕驚雙心里多了幾分納悶。</br> 顏世子既不喜同她太過接觸,為何又不換掉她呢?</br> ……</br> “女組”的對決項(xiàng)目,眾人又要回到湖畔草庭重新抽簽。</br> 燕驚雙和顏鶴卿并肩走到最后,像是故意放慢了步子,離前面的大隊(duì)伍越來越遠(yuǎn)。</br> 燕驚雙余光瞄到身旁顏鶴卿,想起剛剛顏鶴卿的維護(hù)。</br> 說是“維護(hù)”,燕驚雙也不知這詞是不是用對了,但剛剛她思考了一下這個(gè)問題,又覺只能用這“二字”去解釋。</br> 燕驚雙想,顏鶴卿不換她,不換幾乎毫無交情的她,也是真正的君子之風(fēng)吧。</br> 既擇之,便要負(fù)起責(zé)任。</br> 想法一過,燕驚雙覺得有些怪,但一時(shí)又沒想明白哪里怪。</br> 這般想著,燕驚雙突然停了下來,看向前頭的顏鶴卿。</br> “顏世子,方才我沒有不在意你。”</br> 顏鶴卿腳步隨之停下,他輕輕“嗯”了一聲。</br> “我知道。”</br> 燕驚雙解釋的話語瞬而一頓,歪了歪頭,有些好奇地看著顏鶴卿。</br> “你如何知道?”</br> 她同顏鶴卿并不相熟,若是依著她先前的表現(xiàn),顏鶴卿該是也會誤會的,燕驚雙不想顏鶴卿誤會,才尋思同他解釋解釋。</br> 顏鶴卿背手而立,倏而,他微微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燕驚雙,微頓,過了會,才緩聲道。</br> “先前你曾說過,你相信我的。”</br> “你不顯露擔(dān)心,便是對我的放心。”</br> “若我讓你擔(dān)心,那是我做的不好,才會讓你有所憂慮。”</br> 燕驚雙眨眨眼,眸間閃過些許詫異,興許是沒想到顏鶴卿會如此說。</br> 身前的顏鶴卿于她不過兩步遠(yuǎn),清寒的眉眼好似有常年不動的風(fēng)雪,但不知為何,燕驚雙此刻卻覺得沒有先前那般凍人了。</br> 燕驚雙心里忽而好似生了幾分勇氣,她略微沉吟,抬眸,遲疑了一會。</br> 顏鶴卿似看出了她的遲疑,他道。</br> “燕大小姐,想說什么,不妨直言。”</br> “不必如此拘謹(jǐn)。”他頓了頓,補(bǔ)了一句。</br> 聽到顏鶴卿如此說,燕驚雙的勇氣好像更多了些,她微微仰頭,眸子微閃。</br> 問出了她本沒想過要問的問題。</br> “顏世子……”</br> “那你可又相信我?”</br> 彼時(shí),身前的顏鶴卿拇指輕拂他如玉指節(jié)上的小葉紫檀戒。</br> 沒有停留,沒有思考。</br> 燕驚雙聽見顏鶴卿清寒的聲音。</br> “相信。”</br> ……</br> 燕驚雙停在原地片刻,她垂著眸,顏鶴卿只能看見燕驚雙烏黑的墨發(fā),不能辨其神情。</br> 而下一刻,燕驚雙忽而右手握拳,伸向顏鶴卿,眼瞼微抬,粲然一笑,仿若光耀拂容。</br> “驚雙不會讓顏世子失望的。”</br> 好一會,顏鶴卿未能回應(yīng),燕驚雙有些疑惑地看過去,她本以為是不是自己有些異類,嚇著顏鶴卿了,但觸及顏鶴卿眼神之時(shí),卻見他好似愣了愣。</br> 可卻不像是被嚇愣的。</br> 燕驚雙正探究著顏鶴卿的反應(yīng),輔一再看,卻見顏鶴卿已然恢復(fù)清明。</br> 他那像是過了雪泉般的眸子垂下,就這么靜靜地看著燕驚雙。</br> 下一瞬。</br> “嗯。”</br> 顏鶴卿伸出右手,握拳,同燕驚雙于半空中碰了拳頭。</br> 擊拳為誓,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