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023
駱家辦事快,這些“君子之娛”的項目又是早有所選,只是于當(dāng)時抽中之后,還需布置一段時間。</br> 很快“猜謎”賽事的場景便布置好了。</br> 駱府有一迎春院,顧名思義,此地種了許多迎春花,嫩黃的花蕊讓微寒的初春多了些許亮色的暖意。</br> 打一入門,不少文人墨客看到兩旁種植的鮮嫩迎春花,不由詩興大發(fā),拽了好些文詞贊美。</br> 而迎春院便是“男組”的賽事場地。</br> 走到迎春院最內(nèi)里,有四座掛滿了兩個手掌大小的燈籠的燈籠墻,呈開扇的方式座落在院子里。</br> 每一塊燈籠墻邊上還點綴著嫩黃的迎春花,顯得越發(fā)朝氣蓬勃,興致澎湃。</br> 而四座燈籠墻前面,放置著二十五塊四方矮桌,矮桌左右各落一石凳,頗有手談之感。</br> 但不同于手談布置棋盤,現(xiàn)在每一個矮桌上都放置著一個燈籠。</br> 眾人也約莫明白了規(guī)矩,該是讓兩人對決,燈謎就在燈籠之內(nèi),誰先猜出來,即為勝。</br> 然后這樣一輪一輪比拼,直至最后只剩兩人決戰(zhàn),決出頭名。</br> 對決是以“抽簽”決定,有人歡喜有人愁。</br> 譬如坐在第一桌的胖子書生,因為對手是他所熟識之人,不如他機敏,他圓潤的臉上掩藏不住的笑。</br> 再譬如坐在第十三桌的紅衣世家子,面色沉凝,因為其對手并不是杭州府的人,而是一個極為陌生的面孔,他不知其底細(xì),心里瞬而警惕。</br> 但不管對上誰,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認(rèn)為,在第一輪便對上寧墨或是顏鶴卿的人,定然是要發(fā)愁的。</br> 果不其然,寧墨對面的書生面露苦色,顯然已然預(yù)料到自己的結(jié)局。</br> 可…顏鶴卿對面的書生卻好似并沒有露怯,甚至眸光還有幾分精亮劃過。</br> 人群中好似有認(rèn)出此人的人,突然驚詫道。</br> “跟顏世子一組的人,好似是前些時候元宵燈會的頭名?!?lt;/br> “聽說此人極擅猜謎,從小就是靠猜謎致富,不只是杭州府,江南大半地方的猜謎燈會都留下他的身影。”</br> “那顏世子,莫不是有可能會輸?”人群中忽然有人遲疑問出。</br> “確實可能,本來猜謎運氣成分就很大,顏世子雖博覽群書,可是猜謎又不是作對子詩文,知識淵博,才智卓絕,也不一定能贏?!?lt;/br> “那豈不是這個人若是贏過顏世子,可就名聲大噪了!”</br> “是也是也,你沒瞧見他嘴角都快咧開花了,明顯是胸有成竹。”</br> 人群中的話語,不多會就傳遍了,坐在迎春閣里,倚欄下看的諸多貴女亦是知曉。</br> 一時,她們神情十分復(fù)雜矛盾。</br> 一方面這群女子自然見不得顏鶴卿輸,可顏鶴卿若是不輸,便代表著燕驚雙的最終名次會高。</br> 這群女子之中,可好些人都不想燕驚雙名次攀高。</br> 尤其她們見燕驚雙連個表情都沒有,一點都不關(guān)心或者擔(dān)心顏鶴卿,更覺燕驚雙哪配得上當(dāng)顏鶴卿的結(jié)對之人,也就真是走了狗屎運了。</br> 但這些女子之中,有一人撐著頭看了沒什么神情的燕驚雙,再轉(zhuǎn)頭看向底下同樣沒什么神情的顏鶴卿。</br> 她眉梢微挑,眸光里多了幾分興味。</br> 這個猜謎高手名叫呂勝,他坐在顏鶴卿對面后,整個人掩藏不住的興奮。</br> 只消稍稍片刻,他便能打敗顏鶴卿,揚名杭州府,乃至于整個大梁。</br> 甚至可以載入史書,他興許是第一個能贏過顏鶴卿的人。</br> 雖然是在猜謎這種項目上,但呂勝還是興奮不已。</br> 仿佛看到元寶,美人,都在朝他招手。</br> 然而……</br> 一盞茶后。</br> 呂勝呆呆坐在原地,整個人完全驚愣,似是還沒反應(yīng)過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br> 而在場除了還在第一輪猜謎的人,其他人皆為驚愣地看著神色冷淡的顏鶴卿。</br> 燈謎藏在燈籠內(nèi),本是要由仕女從里拿住展在兩位對決者眼前。</br> 可顏鶴卿這一組,仕女剛展出半句。</br> “風(fēng)里去又來……”</br> “鳳仙。”顏鶴卿淡淡然道。</br> 呂勝還沒看完題目,已然輸?shù)簟?lt;/br> 所以他直接愣然在原地,也沒有令人意外。</br> 等他反應(yīng)過來之時,卻直呼“不可能”“這不可能”。</br> 只因“鳳仙”二字,燈謎所展的上半句只能猜到一個“鳳”字,“仙”字是藏在下半句里,顏鶴卿怎么可能在沒看到下半句情況下,就猜到完整的謎底呢。m.</br> 可若說顏鶴卿作弊,這更是萬萬不可能,任誰都不信。</br> 顏鶴卿,何許人?</br> 他根本不需要這一場名聲加身,求的是那萬古大師的祈愿符,若是求此物,心誠最為重要,顏鶴卿信佛,又怎么會用旁門左道來贏下對決。</br> 所以這究竟是怎么回事?</br> 總不能真修佛修出了道行,算出來了吧。</br> 直至顏鶴卿以“半句”一路殺到?jīng)Q賽,眾人都未曾反應(yīng)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而決賽對決的兩人,眾人好似不意外,又好似意外。</br> 一人是顏鶴卿,一人則是寧墨。</br> 在場所有人,在一開始聽見是“猜謎”之時,誰都試圖想拿下這難得能贏過顏鶴卿的機會。</br> 可顏鶴卿彰顯“半句”實力之后,眾人只覺謫仙就是謫仙,同凡人果然是有著云泥之別。</br> 但寧墨也不是個凡人,雖眾人因為難得在杭州府得見顏鶴卿,所以更為關(guān)注顏鶴卿這邊的動靜,可也有人會在意寧墨的動靜。</br> 寧墨也是只展露半句,便能完整猜出答案。</br> 只以目前情況來看,兩人該是不分伯仲。</br> 樓閣之上,眾人的目光也開始在明初雪和燕驚雙中來回掃著。</br> 燕驚雙還是一幅冷淡淡的模樣,仿若毫不關(guān)心,反倒是明初雪臉上明顯透著擔(dān)心。</br> 明初雪的旁邊的寧碧同明初雪道。</br> “你別擔(dān)心,我哥哥猜謎也是個中好手,雖我也不想顏世子輸,但眼下這種場合,還是你和我哥哥一起拿下頭名最好?!?lt;/br> 說完,寧碧還忍不住氣鼓鼓地瞪了一眼燕驚雙,明顯也是不想燕驚雙贏,才有此言論。</br> 當(dāng)然,在寧碧看來,明初雪是少有不對顏鶴卿動心之人,畢竟明初雪心悅之人是她哥,寧碧對明初雪很是放心。</br> 可她哪里知道,明初雪擔(dān)心的根本不是寧墨,她輕輕捏著手帕,即使她知道此時此刻,她的立場該是關(guān)心寧墨,但她還是忍不住將目光落在顏鶴卿身上。</br> 她不想看到她心尖白月失望的模樣。</br> 至于…寧墨。</br> 明初雪指尖略微收緊,“女組”第一,她有信心拿下,只要最終是頭名就行。</br> 所以,寧墨輸給顏鶴卿也不是不可以。</br> 明初雪余光也瞄到了燕驚雙的面無表情,她本是對燕驚雙有歉疚,先前雖震驚顏鶴卿竟是同燕驚雙結(jié)對入宴,但她也同大多人一般,在得知特殊獎勵是萬古大師的祈福符后,覺得顏鶴卿便是為此而來,同燕驚雙是臨時組隊。</br> 明初雪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也能接受,可眼下見燕驚雙明明得了便宜,還不好好珍惜,態(tài)度敷衍,一時,明初雪也動了幾分火氣。</br> 倘若燕驚雙這般態(tài)度,她…她還不如把這個名額讓給旁人。</br> 想到這個旁人,明初雪長睫輕輕顫了顫,一時有些臉熱。</br> 可明初雪尚且不知,她的內(nèi)心獨白正被綠色彈幕一一朗讀在了彈幕里。</br> 其他白色彈幕看見,全然震驚。</br> 【不是吧不是吧,為什么我這里沒有雪雪子這段獨白,雪雪子怎么可能這么想?】</br> 【那雪雪子這不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天啊,說好的情有獨鐘呢?】</br> 【哇天,雪墨怎么想的,怎么修文修的女主寫這么綠茶?!?lt;/br> 【這個綠色彈幕就是燕驚雙的舔狗,大家不要聽她胡說八道。】</br> 綠色彈幕從容飄過。</br> 【因為我花大價錢解鎖了番外碎片呀,這個番外碎片本就是當(dāng)年的殘存數(shù)據(jù),應(yīng)該是作者雪墨也發(fā)現(xiàn)我?guī)нM(jìn)來的番外碎片,所以,在這個碎片上,會顯露明初雪對顏鶴卿的直白心思,我是照著碎片新更新的劇情念得,略略略,你們不信的話,自己去找小鶴的番外碎片呀,哼!】</br> ……</br> 之后就是綠色彈幕人舌戰(zhàn)群雄。</br> 燕驚雙自是對彈幕罵架沒什么興趣,但偶然窺得明初雪的心思,她余光也就輕輕掃過去,還真看見明初雪在看她,柔柔的目光帶著幾分潛藏不住的幽怨。</br> 燕驚雙眼鋒一收,未置可否。</br> 倒是看向底下還惶然不知的寧墨,掩在白紗下的唇角難得微有上揚,泛起幾分“缺德”的笑意。</br> 而寧墨現(xiàn)在確實無暇顧及其他。</br> 顏鶴卿當(dāng)前,他稍有不慎,就會輸?shù)魧Q。</br> 顏鶴卿于同齡一輩,都是需要仰望的存在。</br> 他仿若站在山頂,百無聊賴般地看著底下的人頭破血流地往上攀爬。</br> 寧墨正是從山腳一步步往上爬的人。</br> 因著天資聰穎,才智同樣卓絕,寧墨雖不說能比肩顏鶴卿,但自問除了家世外,他同顏鶴卿也并沒有差很多。</br> 今次,又是比“猜謎”,寧墨也不算妄自菲薄,正如旁人認(rèn)為,二人該是在伯仲之間,寧墨也是如此認(rèn)為。</br> 至少,他有一半的機會能贏。</br> 寧墨這般想著,臉上浮現(xiàn)起了溫和的笑容,同顏鶴卿拱拱手道。</br> “早聞顏世子風(fēng)采,只是年前未能有機會能與顏世子論道,不論今次結(jié)果如何,能同顏世子對決,已是寧墨之幸。”</br> 顏鶴卿修長的手指置于身前輕輕交疊著,寧墨說話之時,他連動都沒動一下,更別說答話了。</br> 安靜片刻后,寧墨臉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br> 顏鶴卿為人冷淡,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原以為自己身為“江南第一才子”,如何都算能入顏鶴卿的眼的。</br> 未曾想,顏鶴卿還是冷漠如常,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讓他直直下不來臺。</br> 寧墨想著,莫不是自己家世顏鶴卿看不上。</br> 他一時嘴角微有下垂,只覺顏鶴卿也不如傳聞高潔。</br> 而在這時,顏鶴卿微冷的聲音卻是慢悠悠響起。</br> “是嗎?”</br> “本世子,恰恰與你相反?!?lt;/br> 寧墨微愣,一開始并沒明白其中之意,可等到周遭恍然響起隱隱憋笑聲后,他才有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顏鶴卿竟是在諷刺他。</br> 因為,寧墨說的能同顏鶴卿對決,是他的幸事。</br> 可顏鶴卿卻說與寧墨相反,這意思豈不是在說——</br> 顏鶴卿覺得同寧墨對決,是他的不幸。</br> 一時,寧墨面紅耳赤,氣得死死攢緊了拳頭。</br> 彈幕也在說這件事,此時,燕驚雙已然離明初雪遠(yuǎn)了些,這樣,她這里的彈幕倒也和諧了不少。</br>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鶴居然還是個高端諷刺學(xué)玩家?!?lt;/br> 【小鶴老師當(dāng)初退出文壇,我第一個就是不同意的!】</br> 【論語言的博大精深哈哈哈哈哈】</br> 【寧墨臉都?xì)饧t了,道行還是不夠深啊,看看我們小鶴,多么沉穩(wěn)淡定,深藏功與名!】</br> 【不得不說,現(xiàn)在能讓寧墨丟臉,我都覺得是在為我們雙雙報仇,雖然小鶴不是故意的,但就是特別爽!】</br> 【對對對,我也有被爽到?。?!】</br> 燕驚雙自然也有被爽到,她心里驟而舒暢了不少。</br> 她同彈幕的想法差不多,雖知道顏鶴卿不是特意為之,但能看見寧墨吃癟,簡直是人生一大快事。</br> ……</br> 寧墨出身寒門,但心比天高,極為要強,最不能忍受旁人嘲笑。</br> 可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根本沒資格同顏鶴卿硬碰硬。</br> 他只能快速讓一旁的丫鬟,趕緊將燈謎展出來。</br> 只要他比顏鶴卿快,就能一洗方才的嘲諷,還能把顏鶴卿狠狠踩在腳下。</br> 寧墨抿緊了唇,一雙含情目死死盯著丫鬟手里的燈謎紙條。</br> 第一個字是“使”。</br> 第二個字是“小”。</br> 第三個字……</br> “面壁思過?!币坏牢龅穆曇粲诖丝添懫稹?lt;/br> ……</br> 場面有瞬間的安靜。</br> 離兩人最近的那位紅衣世家子瞪直了眼,似無意識地喃喃般。</br> “兩個字就猜中了?”</br> 出題的丫鬟亦是驚愣,她緩緩扯出全部紙條。</br> “使小生目視東墻,恨不得腋翅于汝臺左右?!?lt;/br> 答案,確實是顏鶴卿所說。</br> 此時,所有人臉上皆是不可置信,誰能料到,顏鶴卿僅憑兩字就能解開燈謎。</br> 就連主事的駱家家主都是反應(yīng)了半晌,才準(zhǔn)備宣布顏鶴卿是男組頭名。</br> 但顏鶴卿卻在此刻出聲。</br> “駱大人,且慢?!?lt;/br> 駱家家主雖比顏鶴卿年歲長,但面對顏鶴卿卻顯出了十足的恭敬。</br> “顏世子,可還有事?”</br> 顏鶴卿點點頭,卻未直言,而是緩緩起身走到了那四面燈籠墻前。</br> “這里,可還有燈謎?”</br> “是有的?!瘪樃疄榉缹Q膠著,是準(zhǔn)備了大量的燈謎的。</br> 顏鶴卿點點頭,就近取下了一個燈籠,從里抽出了燈謎紙條。</br> 只抽出了“兩字”的距離,然后顏鶴卿輕輕說了一個答案。</br> 等到顏鶴卿走到取下下一個燈籠之時,還在驚愣的眾人才意識到顏鶴卿想要做什么。</br> 眾人驚而又驚。</br> 顏鶴卿…竟是想將四面燈籠墻的燈謎全解出來?!</br> 而且全靠“兩字”?!</br> 這…這怎么可能?!</br> 哦,這真的可能。</br> 等到顏鶴卿解開最后一個燈籠里的燈謎之時,眾人已然從一開始的震驚變成了受刺激過度的麻木。</br> 彈幕里的眾人也同在場眾人情緒差不多,只不過未來人比古代人奔放多了,表達(dá)感情全用“啊啊啊啊啊啊啊”。</br> 最后更是齊齊刷著兩句話。</br> 【不要懷疑顏鶴卿。</br> 他可以,他真的可以?!?lt;/br> 只不過,在場眾人包括彈幕人都不太理解今日份的顏鶴卿。</br> 因為顏鶴卿從不在意這些虛名,更沒必要這樣徹底將寧墨按在地上反復(fù)摩擦。</br> 而顏鶴卿解完最后一個燈謎后,轉(zhuǎn)身,手里提著漂亮的金魚燈,他沒有看向宣布他是男組頭名的駱家家主,也沒有看向徹底輸?shù)幕翌^土臉的寧墨。</br> 而是偏頭微仰,看向?qū)γ娴臉情w。</br> 同倚在欄桿上的燕驚雙遙遙相望。</br> 他那雙清冷好看的眼,好似染上了迎春院鮮嫩的亮色,消退了些許寒意。</br> 燕驚雙微愣,恍惚間似有錯覺,顏鶴卿像是在期待著什么。</br> 不過,見顏鶴卿贏下頭名,她直覺自己這個時候,也應(yīng)該做點什么。</br> 燕驚雙想了想,輕輕拍了拍手。</br> 這是對顏鶴卿的慶祝,也是對他們結(jié)對成績的慶祝,雖燕驚雙深知,顏鶴卿于原書就是一個BUG一般的存在,所以,她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會輸,卻也未曾想到,他會贏得如此痛快精彩。</br> 不得不說,這一刻,燕驚雙,與有榮焉。</br> 手里提著金魚燈的顏鶴卿,在燕驚雙為他拍手慶賀后,容色似乎被金魚燈照的更為鮮亮了。</br> 仿佛春風(fēng)拂過了面容,多了些許溫度。</br> 而就在此時,那條綠色彈幕卻忽而飄過。</br> 【奇怪!我怎么覺得……】</br> 【小鶴是在替雙雙贏下滿堂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