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顧玖懟人(四更)
李大人木然著一張臉,走出大樓,乘坐馬車離開山河書院。 因心情太壞,都沒心思留意山河書院的環(huán)境。 三元公楊元慶和孫狀元并排站在門口,目送馬車離去。 有雪花飄落。 “據(jù)欽天監(jiān)推斷,今天是最后一場雪。正月會出太陽。”孫狀元有些期待。 冬天,最盼望的就是太陽。 三元公嗯了一聲,嘀咕道:“真是一如既往的又臭又硬。” 孫狀元嘴角抽抽。 三元公是在嫌棄李大人嗎? 為什么他還聽出了關(guān)心和失落? 孫狀元說道:“楊兄何必替他人操心。李兄為官幾十載,怎會沒地方住。在我們看來天大的問題,在李兄那里都是小問題。” 三元公笑了笑,“你信不信,最后他一定會來山河書院。” “楊兄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他不甘心就此離開京城。留在京城,至少還有機會起復(fù)。離開京城,天高地遠,幾個月過去,誰還記得他。” 孫狀元說道:“即便他要留在京城,也不必來山河書院。” 三元公卻搖頭說道:“他想起復(fù),必定會選擇山河書院。” “為何?” 三元公神秘一笑,“因為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會試。他肯定會趕在會試之前來到山河書院。等到會試成績出來,山河書院名聲大振,他的名字也會出現(xiàn)在陛下的案頭。 這么好的機會就擺在他的面前,他豈會放過。今日他一番作態(tài),一半真一半假。生氣顯然是真的,他看不上老夫,老夫又何嘗看得起他。” 孫狀元哈哈一笑,“你們二人,一定是前世冤家。李兄肯來山河書院教書,你我也算是完成了夫人的囑托。其實夫人可以直接出面,她出面想來比你我二人還管用些。” “正因為管用,反而不妥。這就跟辭官似的,得三番兩次,方顯真實。畢竟是剛剛辭官的中書令,關(guān)注他的人還是有不少。” 孫狀元撫掌大笑,“這就是楊兄剛才所說的一半真一半假當中的假,對嗎?李兄生氣是真,可是他又要做戲給人看,于是生氣摻了假。李兄好本事,就連我,差點都被他給騙了,真以為他惱了你我。” “他是真惱了我,并未惱孫兄。孫兄大可放心。” “楊兄這話見外了。等到李兄加入山河書院,山河書院的名聲又將高漲。此乃幸事!” 三元公楊元慶不置可否,直接轉(zhuǎn)移話題,“賞梅喝酒?” “好啊!正該浮一大白。” …… 大年三十,宮宴。 顧玖帶著四個孩子,出現(xiàn)在皇宮,還是第一次。 很多人之前還沒見過龍鳳胎,這會見到,都稀罕得不得了。 “長得不一樣誒。” “龍鳳胎肯定長得不一樣。” “兩個孩子都很俊。” 此時,羅德妃突然提起蕭太后。 “太后娘娘生前,一直惦記著龍鳳胎。結(jié)果到最后都沒見到孩子一面。也不知太后會不會感到遺憾。” 大殿內(nèi),氣氛有些尷尬。 更多的人,則是睜大了眼睛準備看笑話。 都很好奇,顧玖要怎么應(yīng)對這個局面。 顧玖拉著龍鳳胎,“來,給德妃娘娘請安。德妃娘娘可是第一回見你們,記得表現(xiàn)得乖一點。” 兩個小孩齊齊上前,躬身一拜,“給德妃娘娘請安!” 脆生生的嗓音,一本正經(jīng)的小臉,讓人心都化了。 羅德妃本來板著臉,面對兩個小孩請安,也只能露出一個笑臉,賜下見面禮。 裴皇后哈哈一笑,“過年嘛,就要開開心心,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德妃妹妹,你說對嗎?” 羅德妃尷尬一笑,“皇后的話自然是對的。” 裴皇后心情不錯,招手將龍鳳胎叫到身邊。 她稀罕得不行,“皇家一兩百年,總共才這么一對龍鳳胎,本宮稀罕得很。真想留兩個孩子在宮里多住幾天,就怕做爹娘的不樂意。” 若是識趣,這個時候就該順著裴皇后的話,讓孩子在宮里住下來。 然而顧玖偏不。 孩子離不開她,她也離不開孩子。 孩子這么小,單獨留在宮里,那得多狠心。 顧玖一臉笑模樣,“多謝母后體諒。我與大殿下一日不見孩子,心頭就慌得很。真正舍不得孩子留在宮里。” 羅德妃偷笑。 裴皇后之前還幫著顧玖說話,可惜人家不領(lǐng)情。該懟的時候,那是半點不客氣。 裴皇后訕訕然,心情不太美妙,她松開龍鳳胎,“做爹娘的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本宮理解。本宮就不做那惡人,把孩子帶走吧。” 顧玖上前幾步,牽著兩個孩子的手,笑嘻嘻地說道:“多謝母后。兒媳就知道,母后最心疼我們小輩。” 裴皇后挑眉一笑,“光是知道本宮心疼小輩有什么用,又不領(lǐng)情。” 羅德妃趁機插話,“詔夫人,還不趕緊給皇后娘娘請罪。” 顧玖一臉無辜,茫然,“請教德妃娘娘,晚輩何罪之有?為何要請罪。母后分明是在關(guān)心我們,為何德妃卻含沙射影,誤導大家以為皇后在生氣?德妃娘娘,你這么做不厚道啊。” 噗嗤! 有人忍不住,偷偷笑出聲來。 羅德妃一張臉變成豬肝色,絞著手絹,十分憤懣。 裴皇后的心情瞬間大好。 顧玖雖然說話沖,不懂給人臺階下,但是懟起人來,那真是火力全開。 只可惜,顧玖和她不是一條心。 一下子,裴皇后的心情又低落了一些。對顧玖又生出不滿。 啪! 羅德妃一巴掌拍在桌上,“老大媳婦,你就是這么同長輩說話嗎?” 顧玖委屈,“晚輩有不懂的地方,就提出來。不如,德妃娘娘先解釋一下,為何要誤導大家誤會母后?難不成這后宮,如今是德妃娘娘說了算。” “休要胡說八道!” 羅德妃臉色白了青,青了紫,“皇后娘娘,老大媳婦這么說話,不該管一管嗎?” 裴皇后撩了撩眼皮,“她向來都是這么說話,連本宮都吃過好幾次虧,你讓本宮怎么管?不如德妃妹妹替本宮分憂,好好管管她?” 羅德妃氣壞了,“臣妾哪個牌面的人物,哪敢管教嫡長媳。既然連皇后娘娘都不肯管教,今兒本宮受的氣算是白受了。不過改明兒我得問問嬤嬤們,到底怎么教的規(guī)矩。什么時候皇子妻變得這么沒有規(guī)矩,直接和長輩頂嘴,真是荒唐!” 似乎,的確很荒唐。 顧玖挑眉,“晚輩不知德妃娘娘為何這么大的氣性。說到頂嘴,更是無稽之談。晚輩倒是不知,替母后出頭,竟然成了頂嘴。難道晚輩要眼睜睜看著有人詆毀母后而無動于衷嗎?” “你放肆!”羅德妃怒極,指著顧玖的鼻子怒罵。 顧玖笑了笑,“德妃娘娘息怒,晚輩不敢放肆。晚輩只會實話實說。若是說得不好聽,娘娘可以不聽。” 德妃氣得這鼻孔都歪了。 “都少說兩句。”沈賢妃出面打圓場,“大過年的,一家人何必吵吵鬧鬧。德妃妹妹,你也該收收自己的脾氣。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何必同小輩置氣。顧玖,你身為晚輩,理應(yīng)溫順些。大過年的,吵起來多難看。” “還是賢妃娘娘有見地。”顧玖笑瞇瞇的,“賢妃娘娘處事公正,晚輩信服。” 裴皇后瞇起眼睛,老大媳婦這話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責她處事不夠公正嗎? 難怪不討人喜歡。 一到宮里,就挑起紛爭。 她一個人,就能讓宮里吵翻。 也就只有劉詔稀罕顧玖。 裴皇后無數(shù)次問自己,顧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劉詔那么稀罕? 劉詔為了顧玖,不納妾,不生庶子庶女。 簡直是荒唐透頂。 自古以來,就沒見過哪個皇子如同劉詔這般荒唐。 難怪陛下總是打壓劉詔。 裴皇后以為自己掌握了真相,殊不知,她連真相的門都沒摸到。 畢竟是后宮女人,沒機會出宮長長見識。還以為京城還是印象中的京城。 卻不知,京城早就大變樣,人也大變樣,局面也大變樣。 這個時代,一改過去上百年慢悠悠的速度,被迅速推進。 這是大變革的前夕,思想正在醞釀發(fā)酵,技術(shù)正在革新積累…… 潤物細無聲的改變,很多人都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 可惜宮里的女人,后知后覺,沒有察覺到任何變化。 她們依舊抱著過去的規(guī)矩,過去形成的見識,積累的經(jīng)驗,來看待這個世界,看待站在她們面前的顧玖。 難怪,顧玖不樂意進宮,甚至懶得同宮里的人計較。 因為顧玖同宮里的人根本無話可說。 宮里的人,將自己圈在小圈子里面,以為圈子就是世界。 顧玖則是站在山巔,放眼整個世界。皇宮這個小圈子于她而言,毫不起眼,不值得分心關(guān)注。 今兒肯花時間來宮里,陪后宮女人們閑扯幾句,已經(jīng)是顧玖的底線。 真惹火了她,她有的是辦法收拾這些后宮女人。 不能直接在宮里動手? 呵呵! 顧玖可沒說過要在宮里動手。 后宮女人,最大的依仗,一是兒子,二是娘家。皇帝的寵愛那都是一時的。 對付后宮女人,動她兒子,動她娘家,比動她本人效果更好。 失去依仗的后宮女人,在宮里就是個屁,人人都能上前踩一腳。 屆時不用顧玖動手,現(xiàn)實就會逼瘋了這些女人。 沈賢妃笑瞇瞇的看著顧玖,此刻,她覺著顧玖十分順眼。 尤其是看到裴皇后眼中閃過不滿的時候,她就更高興。 “老大媳婦,你可真有福氣。龍鳳胎,本宮也十分稀罕。只可惜本宮沒有這個福氣,兒子兒媳不爭氣。” 身為沈側(cè)妃兒媳婦的歐陽芙,很尷尬。 捧一個踩一個,何必呢。 她好歹也給二皇子殿下添了嫡子。 她站出來,躬身說道:“兒媳有錯,請母妃責罰。” 沈賢妃擺擺手,“瞧你,就是心眼太多。本宮隨口說說,你也當真了。” 顧玖笑了起來,“賢妃娘娘隨口說話,那晚輩也不敢當真。” 沈賢妃稀罕地看著龍鳳胎,“老大媳婦,你多心了。本宮是真的稀罕龍鳳胎。” 顧玖嘴角帶笑,顯然是不信的。 沈賢妃頓覺無趣。 裴皇后高興了。 她就知道,以顧玖的臭脾氣,能將宮里所有人給得罪光。 真是好本事。 誰的面子都不給,誰給她的底氣? 劉詔嗎? 裴皇后剛高興了三秒鐘,轉(zhuǎn)眼又開始生悶氣。 尤其是想到劉詔這個逆子,裴皇后能氣死。 “皇上駕到!” 文德帝帶著一串皇子,來到未央宮。 眾人起身上前行禮。 “免禮!朕聽說大家都在未央宮說話,就知道這里一定熱鬧。果不其然。都在聊什么啊?” “在聊大殿下的一對龍鳳胎。” 文德帝頓時來了興趣,“龍鳳胎在哪里,讓朕看看。孩子都長這么大了,長得可真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