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帝王心思
“查清楚了嗎?” “回稟陛下,都查清楚了。那個孩子的確是蘇文芷陳律二人的孩子。” 興慶宮內(nèi),正在進行一場秘密談話。 韋忠站在大殿中央,匯報調(diào)查結(jié)果。 金吾衛(wèi)著秘密抓捕廚娘,連夜審問。 廚娘沒熬住大刑,交代了一切。 文德帝冷冷一笑,咬牙切齒地說道:“果然是逆賊的孩子。” 韋忠將頭低下去,不敢接話。 “陳敏顧喻查清楚了嗎?二人可有牽連其中?”文德帝再次問道。 韋忠深吸一口氣,偷偷看了眼站在陛下身后的常恩,然后才說道:“根據(jù)廚娘交代,陳敏顧喻都被瞞在鼓里,并不知情。” 常恩眼神贊許地瞥了眼韋忠。 是個識趣的人。 沒有喪心病狂,輕易挑起大案。 這個時候,韋忠只需說一句,陳敏顧喻知情,恐和大皇子殿下脫不了關(guān)系,就將掀起新一輪腥風(fēng)血雨。 自蕭太后被毒殺,文德帝也變得越來越瘋狂,越來越嗜血。動不動就處以極刑,任何勸解都聽不進去。 只要韋忠咬著劉詔不放,劉詔不死也要脫層皮。 其他皇子也休想獨善其身。 就像是滾雪球一樣,會變成一場驚天大案,數(shù)萬人被牽連其中。 那個后果,不堪設(shè)想。 慶幸,韋忠還有理智,壓住了他內(nèi)心的蠢蠢欲動。 文德帝曲指敲擊著桌面,吩咐韋忠,“處理干凈!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 “微臣遵命!” 韋忠領(lǐng)命而去。 從此,世上再也沒人見過廚娘和孩子。 兩個人,徹底消失在人世間。 文德帝滿心怒火。 殺一個不夠。 遠(yuǎn)遠(yuǎn)不夠平息他的怒火! 枉他信任陳律,愿意給他機會,甚至滿足他的條件,配合他演戲,答應(yīng)保下周怡肚子里的孩子。 結(jié)果陳律和他耍心眼。 呵呵! 文德帝猛地回頭,盯著常恩。 常恩心頭一顫,躬身低頭。 文德帝對常恩說道:“周怡肚子里的孩子,不管用什么辦法,解決掉。朕絕不允許逆賊的孩子活在世上。敢和朕耍心眼,朕就讓他徹底絕后。” 常恩嘴唇干澀,小心翼翼地問道:“湖陽郡主那里該怎么交代?” 文德帝輕笑一聲,“盡量做得自然點,湖陽不會懷疑。” “老奴遵命!” …… 自陳律去世,周怡時常做噩夢。 經(jīng)常夢到陳律躺在棺材里,用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睛看著她。 她數(shù)次嚇得從夢中驚醒。 整個人肉眼看見的瘦了下來。 孩子月份淺,肚子還不明顯。 不過她已經(jīng)感覺到孩子在肚子里活動。 若非為了孩子,她怕是早就倒下了。 福明郡主總愛罵她,“真是冤孽!早就說了陳律不是個好東西,你還心甘情愿替他生孩子。受這份苦,值得嗎?” 周怡連連點頭,“值得!我說了,我不是在替他生孩子,我是在替自己生孩子。” 福明郡主嗤笑道:“嘴犟有用嗎?陳律害了你一輩子,你還把心把肝替他說話,真是傻透了。陳律死了,他是一了百了。你呢,就打算帶著這個孩子,過完下半生嗎?荒唐!” 周怡倔強地說道:“有孩子總比沒孩子強。我好不容易懷上孩子,母親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不能!” 福明郡主一直氣不順,從陳律嚷嚷著要娶周怡那天開始,她就憋了一肚子火氣。 陛下賜婚,她忍了。 想著好歹是陛下賜婚,勉為其難接受陳律做女婿。 結(jié)果臨到婚期,人失蹤了。 再后來,人死了! 簡直就像是一出事先排好的大戲。 福明心頭的火氣不僅沒有因為陳律的死而滅掉,反而越發(fā)高漲。 她抱怨道:“按理說,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身為苦主,湖陽或是陳敏,好歹該上門看看你,道個歉。結(jié)果,她們母女全都不露面,就派個下人把你打發(fā)了。你說說看,你圖什么?你在湖陽陳敏眼里,差不多就等于是個下人。” 周怡很煩躁,“能不能少說兩句?這些話我都聽膩了。” 福明呵呵一笑,“你聽膩了,老娘還沒說膩。你就是腦子不清醒,才會和陳律眉來眼去。你那是什么眼光,看上誰不好,竟然會看上陳律。荒唐!” “別說了,別說了……我,我肚子疼……好疼……” 周怡先是煩躁不安,緊接著小腹突然鉆心的疼。 下身潮濕。 手一抹,一把鮮血。 周怡臉色慘白,驚恐大叫,“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母親,我的孩子……” 福明一看出血,就知道情況不妙,當(dāng)機立斷,“快躺下,別害怕,有我在。來人,趕緊將大夫請來,快去請大夫!把保胎藥煎一碗端來……” 接下來的時間,對周怡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已經(jīng)不是度日如年,而是度分如年。 大夫被請來了。 大夫有條不紊的診脈扎針灌藥。 順利止血。 “大夫,孩子呢?” 大夫搖搖頭,“老夫醫(yī)術(shù)不精,沒能保住孩子。” 周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福明也傷心,安慰周怡,“別哭了,別哭了,當(dāng)心哭壞了身體。你這也算是小月子,可不能哭。” 緊接著,福明又問大夫,“大夫,我家怡兒將來還有機會懷孕嗎?” 大夫搖搖頭,“很難。隨著年齡增長,幾乎沒可能再懷上孩子。” 周怡一聽,哭得幾乎昏過去。 福明嘆了一聲,先讓下人將大夫送出去。 她陪在周怡身邊,怕她有個三長兩短。 她心里頭隱秘的想著,孩子沒了也好。 她很自私,她情愿周怡一輩子沒孩子,也不樂意周怡替陳律生孩子。 福明郡主從來都不喜歡陳律。 說不出原因,反正就是不喜歡。 陳律小的時候,她第一次見到他,就心生厭惡。 有的孩子,天生就討人嫌。 陳律就屬于這類。 福明郡主連聲嘆氣,孩子流掉也好,免得將來兩看生厭。 …… 周怡流產(chǎn)的消息瞞不住。 很快就傳到湖陽的耳中。 湖陽猛地得知這個消息,愣在當(dāng)場。 就連小和尚無謂都被湖陽丟在了邊上。 湖陽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皇帝反悔了! 皇帝終于還是沒忍住動手了,讓周怡流產(chǎn),讓陳家徹底絕后,這才是帝王心思。 湖陽埋頭,肩膀抽動。 不知是哭還是在笑。 亦或是又哭又笑。 她喃喃自語,“孩子沒了也好,一了百了!” 她疲憊地嘆了一口氣,仿佛將前面幾十年的郁氣都吐了出來,整個人又煥發(fā)了活力。 她叫來管家,“備一份上等禮物,給周怡送去。就說是本宮對她的一點點補償,叫她放寬心,好好養(yǎng)身體。” 想了想,她又褪下手腕上價值千金的碧玉鐲子,“把這對鐲子也送過去。告訴她,本宮就不去看望她。她和陳律的婚事,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對彼此都好。” 管家小心翼翼問道:“娘娘不親自走一趟嗎?” 湖陽搖頭,“本宮就不去了。記住管好嘴巴,不要亂說話。” “老奴明白。” …… 文德帝等著湖陽進宮責(zé)問他。 他都想好了措辭,要如何安撫湖陽,甚至連打發(fā)湖陽的禮物都準(zhǔn)備好了。 文德帝難得大方一回,給湖陽準(zhǔn)備的都是值錢的玩意,而且沒有御造徽記,可以隨時變賣。 文德帝想得很周到,對湖陽也是極為了解。 知道湖陽愛錢,特意賞賜可以換錢的玩意給湖陽,博湖陽一樂。 也算是用心良苦。 結(jié)果左等右等,都沒將湖陽等來。 文德帝好奇,問常恩,“湖陽在忙什么?” “啟稟陛下,郡主娘娘昨日帶著幾個面首,出門游玩去了。據(jù)說這一趟,至少得半個月。” 文德帝嘴角抽抽,扶額問道:“她不知道周怡流產(chǎn)的事情?” 常恩躬身說道:“回稟陛下,郡主娘娘知道周怡流產(chǎn)。還派人給周怡送了一份上等禮物,囑咐周怡好好養(yǎng)身體,別多想。” 文德帝更加意外,“周怡流產(chǎn),她竟然沒進宮?” 常恩眉眼一抽,湖陽沒進宮,這是好事啊。 可是他聽陛下的語氣,似乎很遺憾的樣子。 難道陛下是在遺憾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送不出去嗎? 常恩突然想到一個詞:賤皮子! 這三個字在腦子里一閃現(xiàn),嚇得他差點跪在地上請罪。 他趕緊將賤皮子三個字甩出腦袋。 他真是活膩了,竟然認(rèn)為陛下是在犯賤。 不應(yīng)該啊! 萬萬不應(yīng)該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 為了這事,常恩一直在反省,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皮癢了? 趕緊將皮繃緊了。 伴君如伴虎,豈能有絲毫松懈。 文德帝心情不太妙,心里頭不是滋味。 湖陽竟然不進宮找他鬧? 好失落! 這完全不是湖陽的作風(fēng)! “朕是不是對她太過嚴(yán)厲,她和朕生疏了?” “她自小就是這個脾氣,父皇都拿她沒辦法,朕又何必對她那般嚴(yán)厲。” “母后要是知道湖陽和朕生分,一定不高興。” “朕是不是該補償她?” “她一定是嚇壞了。朕太過急躁,將她嚇壞了。罷了,朕就這么一個妹子,從今以后,朕會繼續(xù)包容她。派人將朕為她準(zhǔn)備的禮物送過去,告訴她好好玩。缺什么同朕說,朕都會滿足她。” “遵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