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懟他
終于回到未央宮。 當(dāng)坐上熟悉的羅漢榻,裴皇后酸軟如泥的身體,總算恢復(fù)了一點點力氣。 只是拿著茶杯的手,還是會緊張得發(fā)抖。 在坐的,無論是顧玖,蕭琴兒,還是劉議,都是人精。 全都低下頭,只當(dāng)沒看見裴皇后的手在顫抖。 裴皇后喝了一口熱茶,冰涼涼的心口總算有了點熱乎氣。 她吐出一口憋在心口許久的濁氣,好歹放松了身體。 “母后,您還好吧?還是叫太醫(yī)來看看。”劉議關(guān)心地問道。 裴皇后說道:“把太醫(yī)請進(jìn)來吧。” 劉議趕緊命人將太醫(yī)請進(jìn)來。 太醫(yī)提著藥箱進(jìn)來,半點不敢怠慢,細(xì)心診脈。 “娘娘身體疲勞,心力憔悴,需得好生歇息。微臣開個養(yǎng)身地方子,娘娘每日準(zhǔn)時服用,有助于強身健體。” 裴皇后嗯了一聲,“老了,熬不得夜。這不,守了一晚,什么毛病都出來了。” 劉議擔(dān)心不已,“母后一定要保重身體,這后宮萬萬不能沒有母后。” 裴皇后笑了笑,擺擺手,太醫(yī)收拾好藥箱急忙退出去。 “議兒,你別擔(dān)心,本宮自會保重身體,不會給那些狼子野心的人絲毫機會。” “可是昨晚的晚膳?”劉議問出藏在心中許久的問題。 裴皇后的臉色沉了沉,“本宮絕沒有害太后之心,也絕不會做這種卑劣且自取滅亡的事情。” 這話顧玖相信。 裴皇后不是蠢人,就算要下毒,也不可能在自己置辦的酒席上下毒。 而且宮中最忌諱中毒一類的事情。 但凡發(fā)生這樣的情況,后宮必定會大肆搜捕,不知道多少人會遭殃。 “可是……”劉議還有疑問。 裴皇后顯然很不高興。 顧玖趁機打斷劉議的疑問,出口問道:“母后,太后娘娘可有對什么過敏?” 裴皇后眉眼微動,“老大媳婦,你是說娘娘服用了過敏的東西,才會腹痛嗎?” “兒媳只是姑且一猜。太后她老人家吃壞了東西,總得有個源頭。或許是食物相克,或許是吃了過敏的東西。母后最好派人問一聲,太后娘娘的癥狀是不是只有腹痛,可有其他癥狀出現(xiàn)?” 顧玖提供了一個思路給裴皇后。 后宮要查食物源頭,自然是裴皇后出面更合適。 顧玖一個晚輩,在宮里也無職責(zé),更主要的是她不想沾染宮中的麻煩,所以她只提供思路,不會親自動手。 裴皇后連連點頭,“你說的對,太后吃壞了肚子,總得有個源頭。此事本宮會著人細(xì)細(xì)調(diào)查。然而現(xiàn)在要緊的是陛下的態(tài)度。” “母后放寬心,只要查明了真相,父皇那里不會有事的。” 劉議一味地寬慰裴皇后。 蕭琴兒低著頭,神色糾結(jié)。 裴皇后這會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實實在在的建議。 她畢竟熬了一晚上,又受了刺激,疲憊加上恐懼,讓她的思維遲鈍。 她需要有人幫她查漏補缺。 她揉揉眉心,“老四,不要光顧著說好聽的話。你父皇的脾氣……就算查明了真相,這件事恐怕也會在你父皇心中留下一個疙瘩。 就算最后查明,一切同本宮無關(guān),你父皇心中對本宮也會生出不滿。畢竟酒席是本宮命人置辦的,也就是說本宮給了歹人機會。你父皇會恨本宮,你懂嗎?” 劉議張口結(jié)舌。 顧玖跟著說道:“母后的擔(dān)心有理。此事不僅要查明真相,還得查出幕后指使。兒媳斗膽一問,母后怎么突然想到置辦一桌酒席?可是有什么原因?菜單是誰擬定的?” 裴皇后臉色微變,瞳孔放大,“老大媳婦,你的意思是本宮身邊有人背主?” 顧玖面色平靜,聲音沉穩(wěn),“此事不可不防。最好沒有人背主,但是想要查明此事,必須追根溯源。母后,你是突然生出置辦酒席的想法嗎?還是誰給了你啟發(fā),亦或是誰給的建議?” 裴皇后微微閉起眼睛,“不不不,本宮那天經(jīng)過御花園,聽到花叢后面有人談話,正好議論到太后娘娘。本宮就止步多聽了兩句。” “然后母后就生出了要置辦酒席的想法嗎?” “太后她老人家最近有些貪嘴,也曾在人前抱怨過陛下太忙,就連請安也要撿著日子。本宮這不是,想讓太后高興,置辦酒席還將陛下請來。太后見了,果然十分開心。” 裴皇后越說,眉頭越發(fā)緊皺。 劉議咬牙切齒,“母后,御花園的人是誰?這里面肯定有名堂。” 裴皇后發(fā)愁,“本宮沒有見到人,只聽見了聲音。后來又看見了一個背影,看穿戴,應(yīng)該是宮中低品級的美人才人。” 劉議同樣發(fā)愁,“難道要將所有美人才人都叫來,一個個問嗎?這樣一來,豈不是打草驚蛇。” 顧玖四下環(huán)顧,出聲問道:“母后那天為何會經(jīng)過御花園?是臨時決定的,還是早有安排?” “嫂嫂這話什么意思?你是認(rèn)定母后身邊的人不干凈,有人在害母后嗎?”劉議盯著顧玖。 顧玖面色沉穩(wěn),“此事不得不防。四殿下仔細(xì)想想,這里面的巧合是不是太多了些?四殿下比我熟悉宮里面,你覺著在宮中會發(fā)生這么多巧合嗎?” 劉議皺眉,“萬一大嫂判斷錯誤,豈不是害了無辜的人。” 顧玖似笑非笑,“沒有調(diào)查,四殿下確定這未央宮所有人都無辜?” “本殿下只是就事論事。” “就事論事,也該等調(diào)查清楚后再下結(jié)論。” 顧玖寸步不讓。 劉議略有些難堪,然而他這人心理強悍,轉(zhuǎn)眼調(diào)整過來,“嫂嫂說的也有道理,本殿下受教了。沒有調(diào)查清楚之前,的確不能輕易下結(jié)論。母后,此事還需細(xì)細(xì)調(diào)查,不如就從未央宮開始。” 裴皇后這會腦子很亂,思維遲鈍。 她雖然緊張后怕,卻也不能讓晚輩小看,“此事本宮自有主張。老四,你父皇那里,你還要多費心。” “母后放心,兒子這就去求見父皇。” “不可!”顧玖出聲阻攔,“陛下此刻正在氣頭上。四殿下這個時候過去,是不是打算跪在興慶宮門口替母后求情?” 劉議抿著唇,沒作聲。 顧玖略顯急切地說道:“此事萬萬不可。此舉只會激怒陛下,讓陛下極為反感,甚至遷怒到母后頭上。 我們身為晚輩,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逼迫長輩,而是要虔誠祈福,祈禱太后娘娘早日康復(fù)。 母后,兒媳建議您暫時別做多余的事情。無論是抄寫佛經(jīng),還是誦經(jīng)念佛,總歸要盡到孝心,不能讓沈賢妃,羅德妃二位娘娘獨美于前。” 劉議心頭很不爽,卻隱忍不發(fā)。 顧玖一而再再而三推翻他的建議和決定,一次次地襯托出他的不成熟和應(yīng)激反應(yīng)的不合格,劉議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顧玖每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尖刀,將他驕傲的外殼一層層剝離,讓他痛不欲生。 得虧強大的理智壓制了心中的憤怒。 他深吸一口氣,“是我考慮不周。母后,兒子關(guān)心則亂,腦子也跟著亂了起來,盡想些餿主意。還是嫂嫂穩(wěn)重,遇事半點不亂。真羨慕嫂嫂這份鎮(zhèn)定功夫。或許不那么在意,就能保持一貫的水準(zhǔn)。” 顧玖斜著眼睛看了眼劉議,“正因為太過在意,更應(yīng)該保持鎮(zhèn)定。我們是來解決問題,而非制造新的問題。” 劉議一口老血噴出來,面上卻還要裝作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嫂嫂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弟弟佩服。” 顧玖卻說道:“我也是和你大哥學(xué)的。四殿下果真有心,也跟著你大哥學(xué)學(xué)。” 盡管劉詔不在,顧玖依舊替他刷著存在感,叫人不要忘了他。 顧玖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 劉議心塞,心累。 裴皇后出面阻止了二人繼續(xù)爭論,“老四,你依舊去見你父皇,但是不可以跪地不起逼迫你父皇。 若是你父皇問你為何求見,你就照實說。將剛才我們的分析,猜測,有選擇的告訴你父皇。一會本宮要去佛堂,替太后娘娘祈福,此事也不必瞞著你父皇。 總之,你不必替本宮求情。如果你父皇不肯見你,你也不可逞強,老老實實磕頭離開。明兒再去給你父皇請安。” 劉議躬身領(lǐng)命,“兒子知道怎么做,母后放心。” 裴皇后怎么可能放心。 蕭太后吃壞東西,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危險,然而這一切只是剛剛開始。 后面不知道還有多大的風(fēng)暴等著他們。 裴皇后又叮囑顧玖,蕭琴兒,“你們妯娌二人回去后,記得為太后娘娘抄寫佛經(jīng)。每日不得少于四卷。本宮每日會派人收取頭天抄寫的佛經(jīng)。此事你們需親力親為,用心書寫,不可有任何敷衍了事的想法。” “兒媳遵命。” 顧玖就知道,這回免不了要抄寫佛經(jīng)。 宮里信佛。 以至于出了什么事,大家就找菩薩。 不是在佛堂里面念經(jīng),就是抄寫佛經(jīng)焚燒于菩薩面前。 此舉以示虔誠和孝心。 偏偏當(dāng)皇帝的,都吃這一套。 于是乎,宮里信佛的風(fēng)氣越發(fā)濃厚。 你要信點別的,人家還當(dāng)你是異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