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留人間多少愛,迎浮生千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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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巖把項鏈拿出來遞給周若棠,璀璨的水晶在光線折射下亮閃閃,周若棠悄悄瞅了陸巖一眼,只見他臉上淡淡的,之前一說起程思遠陸巖就吃醋得要命,恨不得把程思遠打死似的,可現(xiàn)在卻毫無反應,愛憐地看著周若棠,把項鏈地上前去,道,“喏,你自己收好?!?br/>
周若棠遲疑地接過項鏈,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她呆呆地看著陸巖說,“你------你不生氣?”
“為什么生氣?”陸巖云淡風輕地看著面前小心翼翼的可人兒,若無其事地說,“這一次是他救了你,于情于理都應當感謝,一份禮物而已,我豈會在意?”
周若棠有些懵了,這還是陸巖么?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陸巖嘴角一揚,傲嬌道,“你心里只有我,我又何須擔心其他男人拋出橄欖枝?”
你看你看,還是老樣子吧?周若棠哭笑不得,羞赧地低下頭,手里捏著冰冰涼涼的項鏈,細細把玩著那朵精致獨特的海棠花,她忽地想起當初在深圳喬辰家,不小心聽到程思遠和喬辰聊天。
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她心里免不了遺憾,這程思遠怎么走得這么急?都不等她醒過來說一句感謝。那喬辰呢?喬辰也跟著回去了么?想到自己昨夜在人民廣場落荒而逃,于程思遠來說,一定是個煎熬吧------他拳拳的心意周若棠怎么能不知道呢?只是陸巖先一步闖進周若棠的視線,爾后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那喬辰呢?跟著程思遠回去了?”周若棠問起那個為愛勇敢又無私的女孩子,漂亮的臉蛋和明亮的大眼睛,周若棠怎么都忘不掉她說的那句話,愛是成全。
“那個女醫(yī)生么?跟著程思遠回去了,我讓老趙送他們?nèi)C場的,說是醫(yī)療站有急事,他們得馬上回去?!标憥r說。他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周若棠說聰明也聰明,說迷糊也迷糊,他生怕她發(fā)現(xiàn)不對勁。他不愛說謊,這接二連三的謊言,真叫人為難。
“哦------”周若棠說,“他肯定是怨我了,不好意思見面才走這么快的,”她低聲嘆氣,以為程思遠是因為昨晚上的事兒下不來臺,這才匆匆回西北,連面都見不上。
陸巖鼻尖一陣酸澀,他擰著眉頭,凝著眸子,生生把那股酸味壓下心底去,幸好周若棠當時低著頭沒看到他眼里一閃而過的晶瑩剔透,他上前攬住周若棠瘦弱的肩膀,寬厚的手掌輕輕拍打著她后背,“相逢有時,后會有期,別這么傷感,你剛生了孩子,不許哭?!?br/>
周若棠嗯了一聲,抓著陸巖的胳膊,就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哭呢,怎么想哭呢?太奇怪了。
那一下午陸巖都陪著她,鄰居把她送來醫(yī)院的路上暈了過去,所以生產(chǎn)的疼痛她基本上沒感受到,孩子是剖出來的,麻藥勁頭過去后還是隱隱作痛了,休息了好久,陸巖拗不過她,便拿輪椅推著去看兒子。
小孩子剛生出來的時候眉眼都沒長開,皮膚皺巴巴的,身上也微微泛紅,陸巖摟著她肩膀站在玻璃外面看保溫箱里的孩子,手和腳真的好小好小,讓人有種忍不住落淚的憐惜疼愛的沖動。
周若棠帶著哭腔說,“怎么這么丑啊------”
這話把不言茍笑的陸巖給逗樂了,抹掉她眼角的淚水說,“哪兒有你這么說的,小孩子剛出生本來就是這樣,我倆基因這么強大,以后長大必須帥?!?br/>
周若棠撇著嘴,看著小嬰兒稚嫩的面孔,像自己,又像陸巖,她給自己吃了定心丸,陸巖這么帥,孩子一定也好看。想著想著,自己又破涕為笑。
梁秀文和陸青第二天下午趕到醫(yī)院,尤其是梁秀文,都高興壞了,連聲說著若棠辛苦了,問若棠起好名字沒,周若棠笑了笑,羞赧地看著陸巖說,“還沒,等陸巖起吧------先給想個小名兒?”
大家都期待地看著陸巖,陸巖想了想說,“小名么?”他本想說叫念遠吧,可這名字說出來太明顯了,周若棠腦子再遲鈍也該警覺了,“媽,你給想一個吧?!?br/>
梁秀文開心極了,燦爛的笑容從眉眼中透出來幸福和喜悅,她說,“那這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孩子的大名最終是由陸巖起的,叫陸恒之。陸巖為了這個名字兩個晚上沒睡覺,寫了不少備用,但最終都不滿意,想來想去,才敲定了這個。他看著白紙上鋼筆寫下的字跡,不禁自嘲道,幾千萬上億的單子都沒考慮這么仔細,倒叫一個孩子的名字給整蒙圈了。這不是陸總的風格呀。
那一夜陸巖匆匆走后,秦海洋在江佩珊房間門前站了兩個多小時,他握著手里,緊緊地看著江佩珊坐在梳妝臺前梳好頭發(fā),鉆進被窩睡覺,江佩珊一點睡衣都沒有,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眼睛一眨一眨的,長睫毛下的大眼睛卻空洞無神,她腦子里一片空白,也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么,好似最近越來越容易忘記事情,夜晚整夜整夜的睡不著,亢奮啊,她就記得自己半夜感覺又冷又寂寞,杵著拐杖去客廳,打開壁燈,放著電視機把聲音關掉,午夜的電視節(jié)目全是廣告,可她卻看得淚流滿面,不知道是為什么。
保姆幾次起夜出來,看見客廳里等亮著,她穿著純白棉麻的睡衣面無血色呆坐在沙發(fā)上,空洞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保姆,嚇得人魂飛魄散,人人都知道這江小姐腦子有問題,可這么漂亮的女孩兒啊,卻一點都憐惜不起來,只覺得可怖。
江佩珊好幾次想叫阿姨,可話還在喉嚨里,人已經(jīng)被嚇跑了,她就一個人坐著,傷傷心心地看著廣告流淚。這棟大別墅里,明明那么多人,可她感覺好孤單啊,陸巖不喜歡她,陸青不喜歡她,梁秀文不喜歡她,傭人和司機也不喜歡她,現(xiàn)在她也不喜歡自己了。唯一喜歡她的秦海洋,應該也心碎了吧,再也回不去了。
可倘若時光倒流,她的選擇還是陸巖,不是秦海洋。上天注定的劫難和緣分,都是逃不掉的宿命。
若不是陸青下來叫秦海洋,他還愣著站在門口,腿都麻了。陸青給他倒了杯溫水,本想說什么,但看秦海洋的狀態(tài)陸青就說了一句,“你現(xiàn)在就祈禱上帝保佑若棠姐和孩子沒事兒,若是有定點差錯,我哥.......我哥估計會瘋掉。”
秦海洋低著頭,手里握著棱形玻璃杯,腦袋里一片空白,心里有個聲音一直重復說,你做錯了,秦海洋,你真的錯了。
他在客廳里坐了一夜,晨光破曉時,他再次撥通了電話,那邊的人還在睡夢中,迷迷糊糊說,“喂,秦先生?”
“早點過來。”
“好,我昨夜已經(jīng)安排好,我現(xiàn)在起來,一會兒親自過去?!蹦沁呎f。
秦海洋顫抖著聲音說,“好?!?br/>
他起身推開江佩珊臥室門,一縷晨光從窗簾縫隙中透進來,江佩珊干凈的臉龐在昏暗的光線里顯得安靜又平和,秦海洋不禁動容,下定了決心走進去,輕手輕腳把東西都收好。大約是昨晚太疲倦了,秦海洋收拾完東西,大約八點鐘江佩珊才醒來,車子已經(jīng)在外面候著,醫(yī)務人員也來了,保姆們心惶惶地叫醒晚睡的梁秀文和陸青時,秦海洋牽著收拾妥當?shù)慕迳撼鰜恚钌羁戳艘谎哿盒阄暮完懬?,最終帶著江佩珊踏上醫(yī)院的車子。
一小時后,他們來到南山醫(yī)院,江佩珊記憶走丟了一部分,全然忘記了昨天夜晚做過的事,像個孩子似的被秦海洋牽著,做檢查,等報告,找到病房,入住。
南山,終究成了江佩珊的歸宿。
住進病房時,江佩珊似乎還在混沌中,原先預想的哭鬧和發(fā)狂都沒有。秦海洋從江家被查封的別墅里把她最喜歡的布偶偷出來給她,她傻傻地抱著,眼睛一亮,笑說,海洋,你真好。
醫(yī)生說,秦先生,我們會提供最好的醫(yī)療和照顧,您請放心,江小姐會得到最好的治療和照顧。
當然了,一年兩百萬的醫(yī)療費不是白給的。
而沒有人知道,秦海洋走后,江佩珊一個人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她把腦袋埋進布偶里,渾身顫抖。
她不是沒想過,只要一回頭,秦海洋的臂膀就在身后,可怎么辦呢,愛情就是這么不講道理的東西,一個陸巖已經(jīng)把她的心填得滿滿的,裂開的一絲縫隙留給秦海洋太自私了。
她想,倘若時光倒流,自己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陸巖吧。不過,要是老天憐憫她在給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像之前那樣傻,那樣狠心,那樣.......那樣不折手段。
一個人回來的時候,他接到陸青的電話,周若棠有驚無險,殺手并沒有得逞,但孩子早產(chǎn),程思遠為了救下周若棠母子被兇手一刀劃在臉上。據(jù)說程思遠險些沒命,如若他的小師妹沒有為他擋一刀。
秦海洋一邊開車,一邊抽煙,風太大了,煙燃燒得很快,風一揚,煙霧全都吹進了眼里,熏得眼淚花直冒。
陸巖和周若棠一家人回到北城,已經(jīng)是深秋的時候,西府海棠沾染了深秋的露水,一切都朝著幸福的方向奔去。
恒之已經(jīng)一個月大,小孩子面孔長開了不少,越看越喜歡,尤其是陸巖,巴不得一天到晚抱著,向來不言茍笑的人抱著孩子能噼里啪啦地說一天的話,連凌寒都說,這轉(zhuǎn)變她不能接受,太可怕了!
生了孩子的周若棠還是抹不去小女孩的清麗,只是一顰一笑間都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看她給小孩喂奶的時候,陸巖不禁嘴角上揚,眉眼間藏不住的歡喜和幸福。三十載等待,十年蟄伏,換來今天的幸福,太值得了。
一家人歡喜地回到別墅,一切都是從前的模樣,仿佛周若棠未曾離開。絲絨窗簾被金鉤束起來,深秋的陽光透過玻璃折射進來,一片燦爛美好,周若棠站在客廳看,打量著每一件陳設,她順著盤旋的樓梯向上,想起當初她倔強地要離開,陸巖站在二樓端著咖啡冷冷說,你只有一次機會了。
周若棠不禁笑了,一次機會,某人真是口是心非。
這時陸巖的電話響了,是伊娜打來的,他松開周若棠的胳膊溫聲說,“我去接個電話?!?br/>
保姆將行李拿上樓,梁秀文抱著孫子在沙發(fā)上逗樂,周若棠想念花園里的晚香玉,想起當初拉著陸巖去偷花的場景,悄悄推開落地窗走出去。
陸巖挺拔的背影站在玉蘭樹下,聲音淡淡的,周若棠步子輕,他沒察覺到,對著電話說,“錢的事情不用擔心,一定要治療好------另外,查一查款子到?jīng)]到位,吩咐他們不必公開答謝,免了麻煩。”
忽地,一陣熟悉的感覺靠近,陸巖恍然轉(zhuǎn)身,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手機差點落在地上,陸巖連忙掐掉電話,干澀地笑了笑,牽過周若棠的手說,“怎么出來了?”
周若棠嬌俏一笑,道,“給誰打電話?這么小心翼翼?!?br/>
陸巖揚眉,寵溺地看著嬌妻,攬入懷里快速在她唇上親了下,“嗯,跟我漂亮的女秘書?!?br/>
“噢,真可惜,伊娜結婚了,你沒希望了。”周若棠抿嘴說,“保潔部的阿姨應該是獨身,陸總,您努力?!?br/>
陸巖氣得吹胡子瞪眼,怒道,“看上我的人能拍到巴黎鐵塔,我要求很高的好伐?”
“嗯,是挺高的?!敝苋籼狞c頭,不由地偷笑。
陸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掉進坑里了,伸手要去捏臉蛋時,人已經(jīng)從他懷里溜開了,跑去看晚香玉了。
他想過很多次要不要告訴周若棠實情,她有權利知道實情,可程思遠囑咐了不要讓她知道,他說他不想讓周若棠帶著愧疚想念他,他說,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不要回報,不要歉疚,什么都不要。
陸巖看著周若棠瘦削嬌小的背影,心想,既然都騙了,就騙一輩子吧。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欠程思遠的,他應該尊重他的想法和選擇。
陽春三月的時候,周若棠真正做了陸巖的新娘。婚紗美得不像話,陽光燦爛下的草坪婚禮四處彌漫著幸福浪漫的味道?;槎Y沒邀請多少人,是周若棠的意思,她覺得,幸福是自己的事,不需要天下皆知。
陸巖深情地親吻新娘之前說了一句話,“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br/>
這話他曾說過,只不過那時是悵然和無望,現(xiàn)在是無法言喻的幸福和感慨。
陳深站在人群中看著一身白紗笑靨如花的周若棠,默默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當年那個小女孩,終于得到幸福了。他兀自笑了笑,入口的酒,略微苦澀。
半年后,周若棠收到程思遠的郵件,他和喬辰結婚了,婚禮在醫(yī)療站辦的,很簡單,沒有邀請任何親友,只簡單地辦了兩桌酒席,都是醫(yī)療站的同事。郵件的最后程思遠提到感謝陸巖給醫(yī)療站捐的一筆錢和設備,他沒再說祝你幸福之類的話,而是“喜樂平安”。
而陸巖最終沒有把江明遠的骨灰揚了,多少是受了江佩珊的影響,她自殺之前曾要求和陸巖見一面,說了什么,沒人知道。從南山回來后,陸巖便找人安排了江明遠的骨灰,秦海洋也意外,但什么都沒問。他也一直在等,等陸巖放開過去。
醫(yī)院打電話來通知說江佩珊自殺時,陸巖正抱著孩子玩耍,他臉色沉下來,把孩子交給周若棠,一個人換了衣裳連夜趕去南山,秦海洋也去了,兩個人都沉默著,好似彼此都清楚,這樣的方式,對她來說,是最決絕的解脫。
江佩珊是割腕的,牙刷在墻壁上磨尖了,用力戳破皮膚,鮮血染紅了被窩,決又可憐。
那一夜陸巖沒回家,周若棠也不擔心,打了個電話問,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然后哄了孩子睡覺,一個人躺在床頭看小說,看了兩個多小時,卻始終停留在最初的一頁。從前的時光如同電影默片在眼前流淌而過,眼淚不知不覺落下,滴在書頁上,浸濕了一大片。
她抹了淚水,起身上了露臺,站在夜風中,對那個女人說了句對不起。
這一刻她才真正原諒的江佩珊,那個女人的狠心和毒辣,都源于害怕錯過。
好像在愛情里,所有人都害怕錯過吧。因為錯過代表遺憾,而我們也都害怕遺憾,可是后來,漸漸地明白了有些錯過真的是無法避免的,即使你使盡渾身力氣哭得頭破血流都沒有用,也終究會明白那個人真的不適合自己,即使再喜歡。
譬如陸巖之于江佩珊,江佩珊之于秦海洋,程思遠之于周若棠。
可愛情啊,又是最不講道理的東西,我們都拼了命地和命運對峙抗拒,可是后來,漸漸地明白了有些遇見真的是命中注定,即使你使盡渾身解數(shù)逃離躲避抗拒掙扎都沒有用,也終究會明白那個人早已刻進骨子里,即使再顛沛流離。
譬如陸巖之于周若棠,周若棠之于陸巖。
都是命。
周若棠忽然明白過來為什么在醫(yī)院醒來時看到陸巖心情沒有多大的起伏,小說里那種重逢時的驚喜和感動,她一點都沒有,好似一切是理所應當?shù)?,他們只是短暫的分別,注定了還要再見。她也忽然明白過來,為什么離婚后,她能坦然地生活,不悲不喜。因為注定了啊,要再見。
而回首這一切,周若棠還是當初那句話,當初決定和陸巖在一起時說過的話。
跟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ps:故事寫到這里,就是尾聲了。各自都有了最合適的結局,沒有特別描寫的,留給大家想象。不必贅述。推薦給大家陳淑華的一首歌,叫流光飛舞。另外還有陳潔儀的心動。這兩首歌最應景。感謝大家一路支持陸巖和若棠,接下來便是小寒和喬江林了,我會給大家一個同樣精彩的故事,期待小寒故事的朋友,請點擊下一章節(jié)閱讀。凌寒是烈火如歌的女子,她的顛肺流離,最終會如何終結呢。泡一壺茶,坐下來聽我慢慢講。關注個人微信公眾平臺: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