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時值暖春,陽光明媚,暖風(fēng)徐徐,花園中嫣紅的迎春花搖曳綻放,陣陣的香氣撲鼻而來。
宋家兄弟和王二妮坐在圓木桌上,時而飲酒,時而談些趣事,遠(yuǎn)處幾個孩子嬉戲玩鬧,氣氛溫馨而愉悅。
王二妮見自家釀的米酒已經(jīng)見了底,正準(zhǔn)備吩咐翠花再拿幾壇子過來,這一回頭,卻見一個窈窕的身影從遠(yuǎn)處走了過來。
“夫人,這不是林小姐嗎?”
王二妮奇怪道,“你去喊林姑娘的時候不是說她身子不舒服?”
翠花撇了撇嘴,瞄了眼玉樹臨風(fēng)的宋五郎,“那會兒是不舒服,現(xiàn)在嘛……,還不是因為五爺在這里。”
“你這丫頭!”
“她的心思誰都看得出來,平日里只悶頭呆著,可是自從五爺回來之后就日日的尋了借口粘著,也不怕臊得慌,還是世家小姐出身呢。”翠花性子活潑,王二妮的性格又溫和,縱容的翠花越發(fā)沒大沒小,從來都是想什么說什么。
王二妮舉手輕輕的打了下翠花,以示懲罰,只是面上卻沒有怒色,“你這丫頭,真是給我慣壞了,沒有不敢說的。”
“奴婢自然知道夫人疼著咱,不過奴婢說的也是真的,現(xiàn)在這林小姐的心思啊,滿府邸里誰不知道啊。”
王二妮面露無奈,朝著宋五郎望去,見他沒有異樣,這才放下心來,只是翠花的話卻像是一顆針一樣扎在心里,總讓她覺得不舒服。
不過一會兒,林依絲婷婷裊裊的走了過來,顯然是刻意打扮過的,穿著暫新的藕荷色直領(lǐng)齊胸的襦裙,輕盈的綃紗裙擺隨著清風(fēng)盈盈飄動,襯著這滿院子的春色,當(dāng)真是人比花嬌,嫵媚的很。
雖然時值春日,但是穿上這紗裙還是有些……,王二妮一邊感嘆林依絲的大膽,一邊又有些理解她的心思,女衛(wèi)悅己者容嘛,其實(shí)也無可厚非,只是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思略帶著微微的妒意。
林依絲這一裝扮果然引起了宋五郎的注目禮,他凝住視線,也不避嫌的左右打量,眼中滿是贊賞,“依絲妹妹,女兒家果然是衣裝的,你這一打扮當(dāng)真是人比花嬌。”
“五郎哥哥……”林依絲見宋五郎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面頰緋紅,一雙水眸瀲滟飛揚(yáng),顯然很是受用。
兩個人目光攪在一起,似乎這世界只剩下彼此一般,彼此深深地凝視。
宋三郎輕咳了一聲,“俺說五郎啊,你看看是不是要讓林小姐先坐下。”
宋五郎這才回過神來,俊朗的一笑,“光顧著和依絲妹妹說話了,是俺疏忽了,依絲妹妹,快過來坐。”又細(xì)心的叫來丫鬟給林依絲換了舒適的凳子,見她坐穩(wěn)了,又拿了幾樣烤好的素串放到林依絲的碟子上,溫聲說道,“知道妹妹吃不得太膩的東西,這些都是素食,你且嘗嘗?”
宋二郎最是實(shí)在的,他見兩個人這摸樣,心想這不是好事快近了吧,便是問道,“五郎,你們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也不跟俺們兄弟講下?”
宋五郎一愣,“什么事?”
“你和林姑娘啊?當(dāng)初把人領(lǐng)進(jìn)來,俺就感覺到你這小子心思不單純啊,哈哈。”宋二郎一副我很了解的神情。
林依絲頓時紅了臉頰,羞澀不已,只是那一雙水眸卻是直直的盯著宋五郎,似乎在傳遞某種企盼一樣。
宋三郎也笑了起來,只是笑的些意味深長,“五郎,你就不要瞞著俺們了,你看你身上這袍子,雖然說料子都是俺們一樣的,不過針法,袖子上的暗紋都是從來沒見過的,肯定不是出自媳婦之手。嘖嘖,這才幾天,就穿上了。”
眾人的視線立時朝著宋三郎的外袍望去,只見宋五郎穿著一身天青色的直據(jù),大金色的云紋鍛面滾邊,那襟口還繡著金線繡的萬福紋,顯得很是貴氣而又優(yōu)雅,當(dāng)真和王二妮平時做的衣袍大為不同。
“這是誰做的?”當(dāng)日討論如何做衣服的時候,宋二郎和宋三郎沒在,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經(jīng)過,只是經(jīng)宋三郎提點(diǎn),都有些回過味來。
宋五郎見宋家兄弟都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摸樣,又見林依絲羞澀的厲害,終于有些繃不住了,舉手求饒道,“諸位哥哥就饒了俺吧,不要在取笑了。”
“哈哈,五郎這些年做官做的,越發(fā)靦腆了,想當(dāng)年才那么小,不過比澐兒略高些,就抓著媳婦非要一起睡,怎么?現(xiàn)在有了喜歡的人了,就這樣藏著掖著?”宋二郎打趣的把小時候的事情都抖了出來。
只是他話說的,在場幾個人都有些尷尬,特別是王二妮,她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說道,“二郎哥哥,你又說的什么話,那時候五郎還小呢,哪里知道男女情事。”
宋二郎感嘆道,“是啊,想想這日子過的真快,我說五郎啊,你要是想好了就趕緊把日子定下來吧,別是耽誤了人家。”宋二郎拿出當(dāng)家作主的氣勢,一口氣問道。
這一刻立時靜悄悄了起來,在場的人神色各異,林依絲一臉期盼,宋四郎則帶著好奇,宋三郎表情沉默,王二妮卻是仿佛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一般,沉浸在某種思緒之中。
宋五郎目光深沉,不自覺的瞥了眼王二妮,只見圓桌下宋三郎的寬厚的五指和王二妮青蔥的手指交叉在一起緊握著,就像是無法分開的連體嬰一般,如此的刺眼,他心中一沉,很快收回目光,心中像是做了什么決定一般,一口氣飲掉杯中的米酒,“看來瞞不過幾位哥哥和嫂子了,本來想等著依絲妹妹孝期過了再提的。”
宋二郎面露喜色,“果然是這樣,俺就說你小子怎么不吭聲呢,林姑娘的孝期不是年底就滿三年了?這是大喜事啊,看來明年就可以辦婚事了,咱們家里好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林依絲只差把臉埋進(jìn)衣袖里,羞澀的不行,那眼中盡是明媚的春光,含情脈脈,無限的飛揚(yáng),她心中有種恍惚的茫然,似乎如同做夢一般,只覺得如云里霧里的,如果不是端坐著幾乎要跌倒在地上。
她有些恍恍惚惚,卻聽見宋家兄弟議論著婚期的事情,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像一個莽撞的少女般開口道,“五郎哥哥,你是真心的嗎?”
宋五郎眼中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真的,不過還不先回屋里去,難道還要俺當(dāng)著幾個哥哥和嫂子面,談著你我的婚事?”
林依絲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么失態(tài)過,她的言行舉止都是由教養(yǎng)嬤嬤一點(diǎn)點(diǎn)教養(yǎng)出來的,頓時捂著面頰,“哎呀”一聲,拉起裙擺朝著自己的屋子奔去,心臟咚咚的跳動,覺得欣喜之余又羞得無地自容,當(dāng)真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這世家養(yǎng)出來的女兒家就是跟俺們不同啊,你說當(dāng)初俺們村里那個姑娘家哪里有這么害羞的,就是算是定了親事也是大大方方的見面聊天。不過五郎如今也是官身,配上這么個世家小姐也是剛剛好,哈哈,來咱兄弟喝一杯。”宋二郎卷起袖子和宋五郎碰了一杯酒說道。
宋三郎和宋四郎也湊了過去,“就是,來五郎,今天是不醉不歸啊。”
待幾個人把酒飲盡。宋五郎站了起來對著王二妮鄭重的鞠了一躬,“嫂子,俺小時候不懂事,一直讓你操心不已,如今俺這婚事一定,又要讓嫂子忙活了,俺這里先給嫂子行禮了。”
王二妮神色一頓,想笑的燦爛一點(diǎn),只是臉上的表情怎么不肯聽她的話,好半天才低低的說道,“都是自家人,就無需客氣了。”
宋二郎奇怪道,“媳婦,你怎么?你不是一直擔(dān)心五郎在外沒人照顧,這下成親了就好了,俺看林姑娘雖然嬌氣點(diǎn),但是得識大體也體貼的好姑娘,難道她有什么地方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二郎哥哥你胡說什么,我怎么會不高興?你們先喝著。”王二妮急匆匆的站了起來,像是要避開什么事情一般,“晴兒說下午讓我?guī)椭纯葱滦愕幕幽兀铧c(diǎn)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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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掛著暗紅色杭州綢的帳幔下,映出窈窕的身影,長長的烏發(fā)披散在大紅色的錦緞?wù)砻嫔希宦冻鲅┌椎陌脒呄掳秃筒鳖i,在床邊橘黃色的瓜角燈下,晶瑩的肌膚有種欺霜賽雪的瑰麗之美。
宋三郎不禁有些看癡了,他伸出手帶著愛意摸了摸王二妮的發(fā)鬢,像是哄著孩子一樣說道,“這樣翻來覆去的,有什么心事?”
好一會兒,才傳來王二妮悶悶的聲音,“就是睡不著。”
宋三郎嘆了一口氣,“你瞞得過別人,難道還能瞞得過俺?”
“才沒有事瞞著三郎哥哥呢。”
王二妮語氣帶著幾分撒嬌,這時候她不像是幾個孩子的母親,倒像是一個小女孩一般,只是這毫無芥蒂的純真摸樣卻讓宋三郎的心更柔軟了起來。“真像是個孩子一樣,倒是讓人不知道怎么疼好了。”說完就湊了過去把人抱進(jìn)了懷里。
王二妮乖乖的依偎在宋三郎的懷里,聞著熟悉的體香,寬厚的胸膛貼著她的臉頰,像是怎么樣的風(fēng)雨,都有他幫著他擋著一般,讓人心里舒坦,那心中的焦躁不自覺的就散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