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陸啟明堅持, 把刀撿起來塞回她手里。
    “必須試一試, 看看哪個更適合你。難道遇到喪尸襲擊時, 你不希望自己多點(diǎn)自保能力嗎?”
    江妙妙想想與喪尸搏斗就腦仁兒疼, 唉聲嘆氣。
    “喪尸力氣大, 速度快,又兇殘, 我拿把小刀怎么跟人家拼嘛。真遇到襲擊,還不如躺下等死算了。”
    陸啟明皺眉。
    “你真的不試?”
    她眨巴著眼睛,搖頭。
    對方沉默幾秒, 冷淡地站起身。
    “好吧,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一瞬間,江妙妙就好像掉進(jìn)了一個冰窟窿, 從頭涼到腳,深深感覺自己虧欠了對方。
    不對啊, 命是她自己的,她躺平等死死的也是自己, 關(guān)他什么事嗎?
    他還失望, 切。
    江妙妙刷牙洗臉, 不理他。
    誰知陸啟明也不理她, 到了八點(diǎn)壓根不提出門干活的事,自顧自坐在床墊上玩游戲,屁股都不挪一下。
    江妙妙后知后覺的感覺到他是真生氣了,心情忐忑,走到房間敲了敲本就敞開的房門。
    陸啟明頭也不抬地問:“什么事?”
    “我還是試試吧。”
    有用沒用先丟到一邊, 她可不想跟自己唯一的室友搞冷戰(zhàn)。
    畢竟干活的主力是他,提水也是他。
    他不高興的話,以后的生活質(zhì)量要大打折扣。
    陸啟明淡漠道:“不用。”
    “為什么?”
    “你根本不想努力活下去,試了又有什么用?浪費(fèi)時間。”
    他嘲諷了一番,繼續(xù)沉浸在游戲的快樂里。
    江妙妙簡直想用根針把他嘴縫起來,省得再說這些刀子一樣傷人的話。
    但是幾分鐘后,她選擇走到他身邊,咬著嘴唇抓住他胳膊。
    “來嘛來嘛,我想試試,你幫我好不好?”
    “不去。”
    “我之前是不想努力,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啊。”
    陸啟明停下手里的動作,轉(zhuǎn)過頭,在嘈雜的游戲背景音樂中問:
    “有什么不一樣?”
    “這個……”
    她認(rèn)真思索了一下,如實(shí)道:“之前我是一個人,勉強(qiáng)活下來也沒用。受傷了沒人管我,餓了沒人幫我。可現(xiàn)在不同,現(xiàn)在有你了嘛。萬一我真出什么事,你不會看著我受苦的,對不對?”
    現(xiàn)在有你了……
    陸啟明心里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看了眼電腦,退出游戲關(guān)機(jī)。
    “走,去給你選武器。”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江妙妙踮起腳尖抱了他一下,只停留了不到兩秒,就撒手朝樓下跑去。
    這短暫的片刻,足夠讓陸啟明感受到她的體溫,與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也跟著下樓了。
    江妙妙之前沒仔細(xì)看,現(xiàn)在打開那個大袋子,才知道陸啟明做了多少準(zhǔn)備。
    里面武器種類繁多,基本城市里能找到的都在這里。
    水果刀、砍骨刀、甩棍、撬棍,還有……
    她拿起一個手電筒似的東西,不解地問:“這是什么?”
    “防狼電擊器。”
    “喪尸怕電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拿誰試?
    江妙妙還沒有問出口,陸啟明便看向關(guān)小喪尸的房間,抬了抬下巴。
    她啊了聲。
    “不好吧?它還那么小……”
    把人家一關(guān)關(guān)一個月已是無奈之舉,現(xiàn)在再拿這些東西折磨它,給人感覺像虐待兒童似的。
    喪尸爆發(fā)前它肯定是全家人的小寶貝,知道它受這種苦,父母怕是心都要碎了吧。
    想想它脖子上的長命鎖,她就下不去手。
    陸啟明說:“別想太多,它的意識早就沒了,現(xiàn)在不過是具行尸走肉。你要真是下不去手,那我們再抓一個?”
    江妙妙想到抓喪尸時的兇險,打了個寒顫,連忙搖頭。
    “不用了,就用它。”
    都是為了活命,大家都不容易。
    小喪尸要是在天有靈的話,她……她給他多燒些紙錢,讓他在那邊買棒棒糖吃。
    江妙妙還是不想用刀,怕割傷自己弄得血流成河,于是先拿起看似比較安全的電擊器。
    陸啟明為她打開門,小喪尸躺在地上,被床單罩著頭。
    它本在發(fā)呆,聽見動靜,不安地躁動起來。
    江妙妙躡手躡腳地靠近它,視線掃過它慘不忍睹的手腕腳腕,心里既惡心又過意不去。
    那里被他們放血時割了很多口子,現(xiàn)在天氣熱,皮肉腐爛速度加快,許多白骨暴露在外面,屋子里臭不可聞。
    她把電擊器放在它還算完好的肩膀上,按下開關(guān)。
    滋滋滋——
    電流傳到它身上,電得它渾身抽搐,嘴里亂叫。
    江妙妙忙關(guān)掉電源,戳了戳它。
    小喪尸挺起上半身嘶吼,比電擊之前似乎更有活力了。
    額……看來是沒用。
    江妙妙丟掉電擊器,拿起甩棍。
    陸啟明把小喪尸頭上的床單拿掉,手腳也松開,用一根繩子栓住它脖子,繩子的另一端被他抓在手里。
    小喪尸看見江妙妙,張著牙都快掉光的嘴朝她撲去。
    江妙妙硬著頭皮抵擋,奈何大部分力氣都使在嗓子上。
    每當(dāng)小喪尸快咬到她時,陸啟明就把繩子往后拉拉,分開二人的距離。
    饒是如此,江妙妙還是沒能傷它一分一毫,反把自己累得夠嗆。
    中場休息十分鐘,她靠在墻上哭。
    “太難了,我做不到,嗚嗚……”
    陸啟明抓起她細(xì)細(xì)的手腕看了看,也明白單純依靠體力是太難為她了。
    戰(zhàn)斗技巧這種需要天賦的東西,更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得出來的。
    還是得從武器的選擇上下手。
    他想了想,把小喪尸重新綁好,拆開一套防護(hù)服穿上,抹好血對江妙妙說:
    “我出去一下,你休息吧。”
    江妙妙忙站起來,“你要去哪里?今天不是不干活嗎?”
    “回來再告訴你。”
    他說完匆匆走了,留她一個人待在這偌大的別墅里,空蕩又安靜。
    不對,還有它。
    江妙妙看了眼小喪尸,對它剛才搏斗時展現(xiàn)出來的力氣感到害怕,連忙關(guān)門去了樓上。
    陸啟明中午沒回來,她自己做了飯吃,特地給他也留一份。
    看著盤子里的飯菜,她忍不住暗罵陸啟明。
    這人真討厭,想一出是一出,出去干嘛也不說,要是回不來怎么辦?
    江妙妙拿來手機(jī),坐在客廳地板上,邊玩游戲邊等他,不知不覺睡著了。
    “豬,醒醒。”
    她被人晃醒,朦朧地睜開眼睛,率先看見的不是陸啟明的臉,而是一臺小電鋸。
    鋒利的鋸齒正對著她的臉,瞬間嚇得她睡意全無。
    陸啟明看了眼電鋸,把它放遠(yuǎn)點(diǎn),說:
    “我給你拿了新的防身武器,起來試試。”
    江妙妙茫然地站起來,走了幾步才想起一事。
    “你吃飯了嗎?我給你留了飯菜。”
    陸啟明正在調(diào)試電鋸,聽到這話心頭一暖。
    “待會兒吃,你先試。”
    “哦,好。”
    她伸手去接,拿到手里猛然一愣。
    “等等!這是……”
    “電鋸。”
    “噗……咳咳……”
    江妙妙差點(diǎn)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震驚極了。
    用電鋸防身,她又不是殺人狂,太血腥了吧!
    陸啟明看她接受無能,解釋道:
    “這是臺迷你型的,用鋰電池充電,外出時攜帶很方便。而且重量只有三四斤,你這種體型的也能用。攻擊力強(qiáng),可以割開三厘米厚的鋼板,正好彌補(bǔ)你體力的不足。”
    江妙妙欲哭無淚,“可是……可是……”
    她害怕呀。
    從小到大連只雞都沒殺過,現(xiàn)在卻要拿電鋸去砍喪尸,嚶嚶嚶。
    陸啟明隨手拿來一根鋼管,擺在她面前。
    “別可是了,試試。”
    他把防護(hù)服脫掉,由于在外跑了一中午,熱得汗流浹背,頭發(fā)都濕了。
    江妙妙看著這樣的他,實(shí)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動作生疏地端起電鋸,在他的指導(dǎo)下打開開關(guān)。
    嗡嗡嗡。
    電鋸轉(zhuǎn)速飛快,瞬間就把鋼管切割成兩截。
    江妙妙驚艷了。
    “這么厲害?”
    陸啟明不以為然,找來一根更粗的鋼管讓她切。
    江妙妙來了興趣,再切,親眼見識了一下什么叫削鐵如泥。
    “只要你掌握好使用它的辦法,以后再遇到喪尸,就是它怕你而不是你怕它。”
    陸啟明說。
    可她害怕的就是掌握不好啊。
    要是打斗時不小心割到自己,她這細(xì)胳膊細(xì)腿怕是堅持不到三秒。
    她不想變成殘疾人。
    陸啟明餓得前胸貼后背,用冷水洗了把臉,吃飯去。
    回來看見她還在對著電鋸發(fā)愁,便教了她幾個技巧。
    比如怎樣出刀才不容易傷到自己,從什么角度切傷害力最大,什么樣的連招能讓對方無暇反擊。
    她努力地練了一下午,發(fā)現(xiàn)果然很有用,起碼不會再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擺了。
    “陸啟明,想不到啊,你還有這種本事。”
    江妙妙停下來休息,好奇地問:“你以前是不是當(dāng)過兵?”
    他支著一條長腿坐在窗臺上抽煙。
    “沒有。”
    “那你為什么懂這些?”
    “男人懂這個不是很正常?我懂的東西多了去了,你沒發(fā)現(xiàn)而已。餓死了,做飯去。”
    早飯是他做的,晚飯歸江妙妙,這是心照不宣的約定。
    但她中午做了飯,下午又練習(xí)那么久,手腕酸痛得抬不起來,可憐兮兮地看著陸啟明。
    “今天你做好不好?明天我一定做。”
    “你呀你。”
    陸啟明拍拍她的頭,跳下窗臺,叼著煙洗米去了。
    江妙妙逃過一劫,美滋滋地上樓休息。
    看著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武器,她決定一定要珍惜它。
    搞不好以后這個寶貝真的能救自己的命呢。
    電鋸靠手端著還是不方便,出門時她手里肯定得拿別的東西。
    于是二人去超市補(bǔ)充食物時,江妙妙特地拿了針線盒與一個斜挎包,回家就鉆進(jìn)房間里鼓搗。
    翌日早上八點(diǎn),兩人穿上防護(hù)服,戴口罩手套,抹好血即將出門。
    她突然神秘兮兮地說:
    “等我一下,給你看個東西。”
    陸啟明皺眉。
    “什么東西?”
    “你看見就知道了。”
    她跑上樓,再下來時肩上多了個粉色的斜挎包。
    包身一側(cè)開了個口子,電鋸的頭從那里鉆出來,隨著她走路的姿勢搖晃。
    陸啟明:“……你做的?”
    “是啊,很方便吧,以后不管到哪里我都能隨身帶著了。”
    “方便是方便,就是有點(diǎn)……”
    他想到自己消腫沒多久的腳趾頭,把丑字咽了回去。
    江妙妙毫無察覺,看著自己的杰作十分滿意。
    “這個包還有很多口袋呢,出門時可以放很多東西。水呀、創(chuàng)可貼呀,要是出遠(yuǎn)門中午不方便回來,還可以帶午飯。你要不要也弄個包?”
    陸啟明連忙拒絕。
    “不用,謝謝。”
    “弄一個嘛,還可以用來裝物資呢,省得推車裝不下。”
    “真的不用,快走。”
    他推著她的肩膀,強(qiáng)行把她推出了門。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他們都已經(jīng)在這座城市里生活好幾個月了。
    江妙妙看著街上游蕩的喪尸,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想當(dāng)初剛穿進(jìn)書里時,她以為自己能撐一個月就是萬幸。
    路過一輛轎車,她有點(diǎn)惋惜。
    “要是我們能開車就好了,這樣才能去更遠(yuǎn)的地方搜集東西。”
    11路的速度實(shí)在有限,他們至今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是十幾站路外的超市。
    如果走更遠(yuǎn),一天的時間就不夠打來回了。
    現(xiàn)在食物是吃一點(diǎn)少一點(diǎn),在他們吃的同時,沒帶回來的食物也因無法冷藏保存,快速變質(zhì)。
    昨天去超市拿大米,不少米袋里都長了蟲,很多真空包裝的東西脹包變臭,看得她肉痛不已。
    等周圍超市的食物都不能吃了,他們該怎么辦?
    換個區(qū)域住嗎?
    她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家”,再說搬家時還容易遇到危險。
    陸啟明沉吟片刻,提議:
    “我們找輛自行車吧。”
    “自行車?那推車怎么辦?”
    “坐在后面的人抓著。”
    “喪尸會不會發(fā)現(xiàn)?”
    “試試再說。”
    兩人在周圍找了一會兒,還真找到一輛自行車。
    款式很老,后座上綁著個小椅子,估計是爺爺奶奶輩用來接送小孩上幼兒園的。
    陸啟明三下五除二地拆掉椅子,拍拍后座。
    “上來。”
    江妙妙驚訝,“你載我?”
    “難不成你想載我?”
    她看看他高大的軀體,默默爬到后座上,理了理防護(hù)服的衣擺,免得它卷進(jìn)輪子里,兩只手抓著推車。
    陸啟明跨上自行車,單腳撐地。
    “坐穩(wěn)了嗎?”
    “嗯。”
    他用力一踩,自行車躥出去。
    江妙妙身體后仰,驚呼一聲,條件反射地?fù)ё∷难栖囁查g被甩得老遠(yuǎn)。
    “停停停,推車掉了。”
    陸啟明低聲道:“別說話。”
    她發(fā)現(xiàn)周圍喪尸都在看著他倆,連忙閉嘴。
    由于緊張,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腰。
    陸啟明放慢了些速度,小心翼翼地從兩個喪尸面前穿過。
    它們努力嗅聞,沒有聞到活人氣息,繼續(xù)向前走。
    二人都松了口氣,江妙妙懊惱。
    “哎呀,剛才沒抓緊。都怪你,騎那么快做什么?”
    陸啟明毫不在意,“到超市再找輛新的。”
    “好吧。”
    她低下頭,看見自己摟著他腰的手,驚覺兩人的姿勢過于親密,觸電一般松開,改抓自行車后座的框架。
    陸啟明幽幽地說:
    “推車丟了我不會回頭找,你丟了也別想我停下來,確定不抓緊一點(diǎn)?”
    江妙妙回想剛才的事,還真有點(diǎn)后怕,雙手抓住他的衣服,特意解釋:
    “我可不是對你有意思哦,你別自作多情。”
    他哼哼兩聲,專注地踩著自行車。
    喪尸們沒有理睬他們,貌似挺安全。
    防護(hù)服里的空氣有點(diǎn)悶,江妙妙偷偷把拉鏈打開一點(diǎn)點(diǎn),涼風(fēng)灌進(jìn)去,吹拂著她的臉,格外愜意舒適。
    她摟著陸啟明的腰,腦袋靠在他背上,渾身懶洋洋的,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陸啟明。”
    她忽然說:“你覺不覺得咱們倆特別像神雕俠侶?”
    “有嗎?”
    “有啊,可惜你沒有楊過帥,還比他多了只手。”
    “……”陸啟明陰森森地磨著后槽牙,“你也沒有小龍女漂亮,還這么沉。”
    她笑呵呵的,一點(diǎn)都不介意,打開挎包的小口袋,摸出幾顆水果糖。
    “你吃不吃?”
    他搖頭,于是她自己剝了顆吃,剩下的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重新靠著他的背。
    “好曬啊,怎么還不到。”
    陸啟明不動聲色地?fù)Q了條背光的路,聲音如同他的車技一樣沉穩(wěn)。
    “快了。”
    江妙妙努力保持清醒,不被瞌睡蟲打倒。
    騎車速度比走路快不少,在她睡著前,兩人抵達(dá)超市,找了輛新的小推車。
    食物是消耗品,一次性又拿不了太多,因此時不時就得來補(bǔ)充一下,非常麻煩。
    今天主要補(bǔ)充的東西是油鹽醬醋等調(diào)料,打發(fā)時間的小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
    另外豆芽已經(jīng)吃完,豆苗還在長,蔬菜供應(yīng)不上,他們得找點(diǎn)脫水蔬菜,再弄些豆子帶回去。
    天天吃豆芽也怪膩的,要是能種點(diǎn)其他的就好了,種菜的鐵架子空間大著呢,不用怪浪費(fèi)。
    什么菜長得比較快?
    蘿卜?白菜?
    江妙妙一邊思索一邊找,路過蔬菜攤位時,驚喜的對陸啟明招手。
    “快來快來。”
    陸啟明拿著兩瓶辣椒醬走過來,她舉起一顆土豆道:
    “你看,都發(fā)芽了。”
    土豆?fàn)€成了灰黑色的,上面布滿斑點(diǎn)。頂端卻長出一簇綠油油的小嫩芽,葉片皺巴巴的蜷縮著,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長成一顆小苗。
    陸啟明也很意外,看了幾眼拿來一個塑料袋。
    “多裝些回去,種在家里。”
    江妙妙也有此意,把發(fā)芽的土豆挑出來,有十幾個。
    其他的諸如大蒜、生姜、花生等,也有不少發(fā)芽的,全都拿了些。
    根據(jù)記憶,這些東西的生長周期都挺長,一時半會兒吃不到。
    要想長得快,還是得挑綠葉蔬菜。
    尤其是韭菜,一種一大盆,割完一茬又長一茬,特別省事。
    超市里蔬菜種子是放什么貨架的來著?
    兩人在昏暗的光線里滿滿搜尋,角落里忽然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們立刻停下。
    江妙妙渾身緊繃,聲音壓得極低。
    “你聽見了嗎?”
    “嗯。”
    “不會有喪尸吧?”
    陸啟明也不太確定,把手里的東西塞給她,準(zhǔn)備過去看看。
    她卻突然將東西全部放在地上,掏出挎包里的小電鋸,端在手里。
    陸啟明驚訝,“你不害怕?”
    她當(dāng)然怕,掌心里全是汗。
    但陸啟明手無寸鐵,赤手空拳的,她好歹有臺電鋸,沒道理躲在后頭。
    “我試試,你保護(hù)我。”
    陸啟明眼里閃過一抹柔軟,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出位置。
    “你小心。”
    江妙妙抓緊電鋸,屏住呼吸,一寸寸往前挪。
    角落里果然有黑影在動。
    她咬著牙關(guān)按下開關(guān),把電鋸?fù)巴薄?br/>
    對方搶先一步,發(fā)出一連串驚恐的叫聲。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
    二人對視了一眼,陸啟明從她的斜挎包里摸出手機(jī),用手機(jī)的光亮照著那處。
    一條臟兮兮的小瘦狗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電鋸聲音大,江妙妙怕引來喪尸,趕緊關(guān)了。
    她看著身上哪兒都小,只有頭大眼睛大的狗,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
    “這是……一條狗嗎?”
    陸啟明反復(fù)看了幾遍,點(diǎn)頭。
    “這里怎么會有狗啊?”
    原文里的喪尸會吃掉一切活物,包括動物。
    喪尸爆發(fā)時,寵物們要么跟隨主人一起退出城市,要么被喪尸吃掉,活下來的應(yīng)該寥寥無幾。
    莫非眼前就是個幸運(yùn)兒,跟他們一樣?
    陸啟明收起手機(jī)低聲說:
    “別管它了,快點(diǎn)拿東西,拿好回家。”
    他們穿上防護(hù)服后,安全系數(shù)是提高了,但當(dāng)災(zāi)難降臨到自己頭上時,概率仍然是百分之百的。
    沒必要為了不相干的東西,留在外面浪費(fèi)時間。
    多待一秒,那就多一分危險。
    他拿起東西要走,江妙妙抓住他的胳膊,用手機(jī)照著小狗。
    狗子個頭很小,估計喪尸爆發(fā)前才斷奶不久。瘦得可憐,骨頭在皮膚底下支棱著,一點(diǎn)肉都沒有,肋骨根根分明。
    身上還特別臟,毛都打結(jié)了,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不知道這些日子都是怎么躲過來的。
    它之前肯定有主人,看到人類明顯想靠近,又因害怕不敢動。
    身體一陣一陣地發(fā)著抖,特別無助。
    陸啟明催促,江妙妙問:“我們能不能帶它回家?”
    他怔了怔,“你是說這條狗?”
    “是啊,咱們家那么大,只有兩個人,多冷清啊,多個成員熱鬧一點(diǎn)。”
    陸啟明果斷搖頭。
    “不行。”
    “為什么?”
    “誰知道它有沒有被感染,帶回去咬你一口怎么辦?”
    “那我們就先把它隔離,關(guān)在小房間里,確定沒被感染再放出來。”
    陸啟明仍然拒絕。
    “它太臟了,就算沒被喪尸咬,也有可能攜帶其他的傳染病。”
    江妙妙仰著臉央求。
    “我保證看好它,有問題立刻趕走,好不好?”
    她一直很想養(yǎng)條狗,可惜以前沒機(jī)會。
    現(xiàn)在到了末世,有吃有喝的情況下遇到這么一條狗,幾乎是老天爺在幫她實(shí)現(xiàn)愿望,不抓住機(jī)會太可惜了。
    陸啟明態(tài)度堅決,語氣冷漠。
    “不準(zhǔn)養(yǎng),回家,不然我自己走。”
    她不敢獨(dú)自一人穿過那么多喪尸回別墅,因此只好放棄這條狗,戀戀不舍地看了它好幾眼,才轉(zhuǎn)身離開。
    小狗嗚嗚的叫聲從后面?zhèn)鱽恚裨谕炝羲麄儭?br/>
    江妙妙心臟上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又壓抑又沉悶,沮喪得連綠豆都沒心情找了。
    陸啟明一直在偷看她,過了會兒低聲問:
    “你真的很想養(yǎng)?”
    她點(diǎn)頭,隨即懨懨道:
    “問這個做什么,你又不肯讓我?guī)厝ァ!?br/>
    陸啟明在旁邊的貨架上翻了翻,找到一卷垃圾袋,撕下一長條,拉著她的手腕往回走。
    江妙妙滿頭霧水,“你要做什么?”
    他不說話,徑直走到剛才的角落里。
    小狗仍蹲在那里,看見他們來抖得更厲害了。
    陸啟明松開她的手,展開垃圾袋,往狗身上當(dāng)頭一罩,提了起來。
    小狗落入袋中,驚慌地往外爬。
    他手速飛快,又套了好幾層,然后遞給江妙妙。
    “沒洗干凈前不準(zhǔn)摸它。”
    江妙妙驚喜。
    “你同意讓我?guī)厝チ耍俊?br/>
    “不然呢?”他沒好氣地說:“不把這條狗帶回去,某人怕是又要給我好幾天臉色看。”
    她本來是有這種打算,被他揭穿后很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干笑。
    “哪兒有那么夸張。”
    陸啟明撇撇嘴,往前走去。
    江妙妙抱著狗,跟在他后面。
    小狗起初不停掙扎,后來感受到她的體溫,慢慢安靜下來。
    垃圾袋不透氣,她怕它憋死,特地打開一個小口子。
    小狗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觀察她,眼神很靈動,明顯沒有被感染。
    陸啟明把東西都放進(jìn)推車?yán)铮靡桓巧嚼K將推車與自行車后座綁在一起。
    這樣只要他在前面踩腳蹬,推車也會跟著一起走,省事很多。
    “上來。”
    他拍拍后座。
    江妙妙坐上去,注意力全在小狗身上。
    小東西太可憐了,這段時間肯定沒有好好吃過東西,瘦得叫人心疼。
    回去該喂它什么?
    喂臘肉是不是不太好?狗子吃太咸貌似容易生病。
    江妙妙拍了下腦袋,哎呀一聲。
    陸啟明問:“怎么了?”
    “早知道剛才帶包狗糧回來了。”
    “……”
    回到家,江妙妙第一件事是脫防護(hù)服,第二件事是抱著狗子進(jìn)衛(wèi)生間,給它洗澡。
    陸啟明徹底被無視,心情差得一批,點(diǎn)了根煙靠在衛(wèi)生間門口,幽幽地說風(fēng)涼話。
    “你給自己洗澡都沒這么積極。”
    “你嫌它臟嘛,我當(dāng)然要給它弄干凈點(diǎn)。”
    江妙妙把小狗放在一個大臉盆里,放水進(jìn)去。
    不巧的是,放到一半花灑就不出水了。
    她甩了甩,沒用,求助地看向陸啟明。
    自來水早停了,別墅用水是件麻煩事。需要從湖里提水過來,倒進(jìn)頂樓的大水桶里,供應(yīng)洗澡做飯的生活用水。
    這種體力活一向歸陸啟明干,作為補(bǔ)償,她也會在洗衣服時順手把他的衣服洗掉。
    兩人一直相得益彰,但今天陸啟明不干了,故意裝傻。
    “看我做什么?”
    “沒水了。”
    “哦。”
    “你能不能去提水?”
    “沒空。”
    他扭頭就走,江妙妙舉著濕漉漉的兩只手追過去,攔在他面前。
    “食物已經(jīng)拿了啊,今天沒事干了。”
    “我要玩游戲。”
    “晚上玩可不可以?”
    “不行,現(xiàn)在就想玩。”
    江妙妙泄了氣,主動示弱。
    “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肯去提水?”
    陸啟明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嫣紅柔軟的唇瓣上,一陣心猿意馬,連忙移開,板著臉說:
    “做什么都不行,自己帶來的狗自己照顧,別來煩我。”
    他插著褲兜上樓去,沒理會在身后氣得直跺腳的江妙妙。
    活該,哼。
    那條狗都丑成鬼一樣了,她到底看上了哪一點(diǎn)?
    因?yàn)槭腔畹木拖矚g?
    他還是活的呢,怎么不來給他洗澡?
    陸啟明打定主意不管了,坐在房間打開老年機(jī)玩紙牌接龍。
    只是玩了兩局,他就忍不住下樓翻東西吃,路過衛(wèi)生間時視線偷偷往里瞥。
    想看的人不在,只有一條傻狗躺在盆里發(fā)呆。
    他走到窗邊往外瞧,隔著防盜窗的欄桿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
    江妙妙穿著防護(hù)服,手里提著一桶水,很費(fèi)力地從人工湖走來。
    水桶不是很大,平時陸啟明單手就能輕輕松松提回家。
    可是到了她手里,重的像能把她手腕都墜斷。
    他越看越煩躁,一口咬斷手里的鹵鴨脖,冷著臉回房間。
    11:30,午飯時間到。
    陸啟明下樓,看見江妙妙坐在客廳地板上,抱著一只小白狗又親又揉。
    “這是那條狗?”
    “是啊,可愛吧,洗干凈這么白,身上也沒有傷口和皮膚病,健康著呢。”
    江妙妙摸摸它的圓腦袋,低頭跟它說話。
    “就是太瘦了,得多長點(diǎn)肉。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叫你肉肉好不好?江肉肉,嘿嘿,喜不喜歡?”
    跟動物說話純屬智障行為。
    陸啟明翻了個白眼,準(zhǔn)備做飯,揭開鍋蓋一看,里面居然已經(jīng)煮好了面條。
    江妙妙抱著狗子站起身,拍拍屁股。
    “我早就把飯做好了,吃吧。”
    “你吃過了?”
    “沒有,等你一起吃。”
    “等”這個字聽得他心頭一暖,上午積攢的不快化解了許多,主動給她盛面。
    但很快他就更掃興了。
    江妙妙抱著狗,用筷子夾面條,非常溫柔地說:
    “肉肉,張嘴。”
    傻狗還真的張開嘴巴,吃掉她喂過來的面條,尾巴歡快地?fù)u個不停。
    她繼續(xù)喂,陸啟明坐不住了,放下筷子道:
    “它是一條狗。”
    江妙妙不解。
    “我知道啊。”
    “那你把它當(dāng)兒子養(yǎng)?”
    “我這輩子不一定有機(jī)會生孩子呢,對它好點(diǎn)怎么了。”
    她看看他的碗,以為他怕狗有傳染病,特地抱著狗子去陽臺單獨(dú)吃。
    陸啟明簡直氣死了,悶頭吃完面條,把碗筷朝垃圾桶一扔,上樓接著玩游戲。
    他打定主意了,除非那女人主動過來道歉。
    否則……就讓她跟狗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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