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笑臥金陵 第三章 鷹刀再現(xiàn)
撤退的號角,響徹荒野。
敵人潮水般來,潮水般退去。
在山峰處俯視著的凌戰(zhàn)天大惑不解,敵人分明已掌握到他的行蹤,為何忽然退走呢?累得他花了整晚時間,在通往此峰頂?shù)母魈幮逼拢O(shè)下各種死亡陷阱,現(xiàn)在卻一點都派不上用場。
看他們退卻的方向。并不是常德府,而是繞過常德,朝長江退去。
縱使援兵來到。以敵人的實力,亦無須避開,一時間連他都糊涂起來。
猛一咬牙,掠下高山,往上官鷹藏身處全速趕去。
韓柏經(jīng)過了虛夜月那典雅寧靜的小樓香閨,沿著碎石路,穿過小樓的后園。再過了一個方形單椽攢尖的小石亭,前方出現(xiàn)了一堵高起的圍墻,內(nèi)有一座規(guī)模宏大的建物,五進三間,梁柱粗大,正門處刻著“金石書堂”四字,古有力.非常有氣勢。
四周靜悄無人,亦沒有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與外府崗哨林立的情景迥然有異。
書堂中門大開,韓柏拋開白華的事,昂然步入,先是一個門廳,然后是前天井、布滿字畫藏書的大堂,接著是后天井和另一座閉上了門的后堂。
書室兩旁均開有側(cè)門,內(nèi)里另有藏書處,一時間真不知鬼王和他的寶貝女兒身在那里。他默運玄功,察查動靜,驀地心有所感,直朝呈長形的后天井走去。
后天井比前天井最少大了一倍,兩側(cè)建敞廊,天井四周檐柱均用方形石柱.滿布浮雕,人物走獸均造型生動,一看便知是描述佛典內(nèi)的故事。至于內(nèi)容嘛,就非他韓柏所知了。
后天井盡虛的華堂等若另一間華堂,地坪較高,由兩側(cè)廊內(nèi)的石階登室,規(guī)格一絲不茍,處處顯出鬼王這建大師對自己住處的嚴(yán)謹(jǐn)布置心思。
韓柏才步上石階,緊閉的大門“依呀”一聲由內(nèi)推了開來,一位高盛裝,刻意打扮過的絕世佳人,笑盈盈福身施禮道:“韓柏啊!快進來!”當(dāng)然是艷冠京師的美人虛夜月。
韓柏從未見過她如此刻意打扮,又穿回華麗女裝,長裙曳地,香肩處里著差點長至裙腳的披風(fēng)。在胸前打了個蝴蝶結(jié)扣。
披風(fēng)外白內(nèi)紅,配著淡黃繡雙蝶圖案的衫,高髻上閃閃生輝的發(fā)飾,那種揉合了少女嬌俏風(fēng)情和成熟女性打扮的迷人風(fēng)韻,以及玲瓏浮凸線條所呈現(xiàn)出來的優(yōu)美體態(tài),看得韓柏兩眼放大,無法眼。
原來月兒蓄意引誘男人時,竟可化作如此雍容高雅,天香國色的麗人。
虛夜月嬌項地瞪了他一眼道:“大學(xué)士還不快些進來拜見阿爹。”
韓柏一呆道:“月兒在說什么?”
虛夜月笑吟吟道:“可真是個傻子,現(xiàn)在全京師的人都知道朱叔叔封了你作東閣大學(xué)上,乃正五品的高官,只有你自己不知道,還不滾進來。”她見韓柏目不轉(zhuǎn)睛朝她直瞪眼,心中歡喜,不枉自己為他刻意打扮,連笑容都比平時更甜了。
韓柏搔著頭,便楞楞隨她走進華堂里,至于朱元璋對了他什么官,卻是亳不放在心上。四周盡是高起的書櫥.放滿線裝書,竹書和帛書。
在這書卷的世界盡端處。放了一張臥床,鬼王虛若無自然寫意地側(cè)臥其上,挨著一個高枕,全神看書。
韓柏步到他跟前,福至心靈地跪了下來,恭敬叫道:“岳丈大人,請受小婿三拜!”虛夜月想不到他有此一著,又羞又喜,扭身舉手遮著臉兒.跺腳道:“死韓柏:你壞死了。”鬼王哈哈一笑,放下書本,大馬金刀坐了起來,喝道:“好小子:由今天開始,月兒就是你的妻子,出嫁從夫,以后她就是韓家的人了。”接著傲然道:“什么三書六禮,怎及我虛若無一句說話。”
韓柏大喜,連叩九個晌頭,肅容道:“皇天在上,若我韓柏有負(fù)月兒,教我萬箭穿心而死。我保證疼她一生一世,教她永遠都那么幸福快樂:有還都……嘿:都那么好玩。”
虛夜月聽到一半。早轉(zhuǎn)過身來,俏目射出海樣深情,可是當(dāng)他說到最后一句時,又忍不住“噗哧”嬌笑,合羞地來到韓柏身旁,向虛若無跪了下去.顫聲道:“月兒投降了.以后再不敢惹你老人家生氣了。”拜了下去,忽然站了起來。不顧一切坐到臥床邊沿。投入虛若無懷里,放聲痛哭起來。
虛若無緊摟著她,拍著她的香肩,道:“賢婿請起。”指了指臥床旁的太師椅道:“坐!”韓柏坐下后.虛若無嘆道:“這孩子人人都以為她金枝玉葉.享盡富貴榮華,其實命苦得很,一出世便沒了親娘,我又為了一口氣,自幼對她嚴(yán)加訓(xùn)練,幸好這一切都成為了過去。自她懂事后,我虛若無從未見過她像這幾天般意氣飛揚.歡天喜地。今早她回來后,竟破天荒穿起我囑撫云早為她繡造的女裝,還整個早上陪著我在這里看書,賢婿可明白我歡欣的心情嗎?”
韓柏呆頭鳥般看著漸復(fù)平靜的虛夜月,為他們的父女之情感動不已,一時說不出話來,不過若說命苦,虛夜月拍馬都趕不上他這無父無母的棄兒。
虛若無抬起虛夜月的俏臉,啞然失笑道:“月兒切莫對為父言聽計從,那會令爹失去了很多樂趣的。”
虛夜月扭動嬌軀。不依道:“爹和韓柏都不是好人,人家傷心落淚,還要迫人家。”用力推了鬼王一下.負(fù)氣地站了起來,在另一處的太師椅坐.下,白了韓柏一眼道:“罵得你們不對嗎?有什么好看的。”接著滿臉淚痕的粉臉綻出一絲淺笑,垂下了頭.那動人的情景,連鬼王都看呆了。
韓柏和虛若無對望一眼。放懷笑了起來。
虛夜月不依地再作嬌嗔,但又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鬼王長身而起,道:“來:你們跟我去看一件好玩的東西。”
兩人對望一眼,都不知道鬼王要帶他們?nèi)タ词裁础?br/>
鬼王推開后門,踏進華堂后被高墻圍著的大花園里,庭林深處,有所小石屋。
虛夜月低聲道:“那是爹的臥室,除了七娘和我外.誰都不準(zhǔn)進去,不過月兒都很少去,僅那么一張石床,有什么好玩?”
韓柏心中大訝,想不到堂堂鬼王的居處如此返璞歸真。
快到石屋時,韓柏忽地“呵”的一聲停了下來,表情變得非常古怪。
虛夜月忙挽起他的手臂,關(guān)切地道:“怎么了:不會是被西寧派那些,混賬嚇壞了罷?”
韓柏?fù)u頭表示沒事,暗忖原來今早的事,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
鬼王亦停了下來,淡然道:“貴婿是否生出了特別的感應(yīng)?”
韓柏點頭道:“真是奇怪。石室內(nèi)似乎有件東西使我生出熟悉和親切的感覺。”
鬼王沉吟半晌,道:“或者你是有緣人亦說不定,進來吧!”推門而入。
兩人隨他進入室內(nèi),兩丈見方的地方一塵不染,除了一張石床外,連坐的椅子都沒有。兩人的眼光幾乎同時投往掛在空蕩蕩的墻上唯一的一把刀上。
虛夜月只是奇怪為何原本空蕩蕩的四壁會多了把刀出來,韓柏卻是虎軀劇震,指著墻上那把造型古的厚背刀,張大了口,卻說不出話來。
虛若無陪著兩人望了一會:轉(zhuǎn)過身來微笑道:“不錯:這就是曾擺在韓家武庫內(nèi),百年前傳鷹大宗師的隨身兵器厚背刀了。”
戚長征、翟雨時、干羅、邪與門的“笑里藏刀”商良外的三大護法、七大塢主全集中在常德府外一個山頭處,遙遙監(jiān)察著鷹飛和以色目人為主的敵軍撤往長江。
近千怒蛟幫和邪與門的聯(lián)軍,隱伏在幾個戰(zhàn)略性斜披的叢林里,以防敵人失信反撲。
梁秋未將會率領(lǐng)偵騎,追蹤監(jiān)察他們的撤追,并由長江沿岸為這次行動布下的線眼,留意著他們和官府的動向。
干羅乃黑道祖師爺級的高手,地位尊崇,眾人都對他深表尊重,執(zhí)弟子之禮。現(xiàn)在他功力全復(fù),只是隨便一站,已有著一代宗主的氣派。
梁秋末由后出飛掠而至,先向干羅施禮,再向邪異門眾護法塢主打個招呼,道:“展羽的人一個不見.看來是得到知會,返回洞庭與胡節(jié)會合。”
眾人都皺起眉頭,胡節(jié)若得這擁有十多名高手包括特級人物展羽在內(nèi),和近百名武林中人組成的“屠蛟小組”輔助,勢必如虎添翼。
邪與門首席法。德高望重的“定天棍”鄭光顏臉色凝重道:“若鄭某是胡節(jié),就會加強怒蛟島的防務(wù),然后讓與他有勾結(jié)的黃河幫逐一接收貴幫的地盤和生意。只要斷去貴幫的經(jīng)濟命脈,兼之貴幫現(xiàn)在元氣大傷,暫時無力反攻怒蛟島,不出半年.整條長江都會落入了胡節(jié)的手里,那時他想造反,本錢便大多了。”
翟雨時微笑道:“多謝鄭老師關(guān)心。錢財方面倒不成問題,這十多年來,我們倒買儲了點錢,若貴門有問題,隨便出聲,不要客氣。”他才智過人,知道若鄭光顏特別留意經(jīng)濟的問題,可能正因他有著同樣的難題。
塢王之首“火霹靂”洛馬山笑道:“風(fēng)門主吩咐下來,囑我們暫時歸入責(zé)幫,大家是自家人了,我們怎會客氣,這事遲些再說吧!”眾人笑了起來,心情輕松。
干羅忽嘆道:“只看展羽及時撤走,便知以方夜羽為首這枝外族聯(lián)軍,和胡惟庸早有協(xié)議,一俟胡節(jié)取得絕對優(yōu)勢,他們便暫時退出這個戰(zhàn)。也由此可見他們對如何瓜分大明,已有了周詳計劃。”
戚長征冷笑道:“妖女太低估我怒蛟幫,十多年了,我?guī)驮缭诙赐ド烁瑵摿χ瘢M是她這種初來小到的人能了解的。”
干羅責(zé)道:“長征切勿自傲,以方夜羽的精明.怎會不詳細(xì)告知妖女怒蛟幫的底細(xì),今次她末竟全功驟然撤離,必是認(rèn)清胡節(jié)對朝廷不忠,故此讓我們拚個兩敗俱傷.異日天下四分五裂時,他們便可安享其利。”
戚長征汗顏道:“義父教訓(xùn)得好!”“矸!”一朵煙花在遠方的天空爆了開來。
翟雨時大喜道:“好!找到幫主和二叔了。”
韓柏一呆道:“岳丈又說楊奉沒有找你。”
鬼王微笑道:“我虛若無一是不說。說出來的絕沒有假話當(dāng)然對付我的月兒卻屬例外情況。唉:楊奉昨晚在京師外的百家村被搶奪鷹刀的各方高手發(fā)現(xiàn)行蹤。雖突圍逃出,但已受了致命內(nèi)傷,勉強捱到我這里說了一句話后立即倒斃,這把刀亦來到我手里。”
虛夜月好奇問道:“是什么話?”
鬼王淡淡道:“我明白了!”韓柏愕然道:“他明白了什么?”
鬼王苦笑道:“那要到地府問他才知道了。賢婿:有興趣拿這把刀去玩玩。”
韓柏大吃一驚,不斷搖手道:“小子何德何能。只是每天擔(dān)心有人找上門來搶奪鷹刀,我便不用安眠了,都還有時間服恃月兒,”
鬼王伸天長笑道:“好:見寶不貪,才是真正英雄豪杰,便讓它放在這里,明天讓我放消息出去,讓膽子夠大的人來玩玩。解決了月兒的終身大事后,我虛若無一身輕松,很想找人來動動筋骨,又怕濫等充數(shù)的庸才不堪一擊,幸好里兄來了,何不請進來共賞鷹刀。”
聽到最后兩句,韓柏和虛夜月同時色變。
里赤媚悅耳迷人的聲音在屋外園中響起道:“虛兄寶鞭未老,里某深感欣慰.初還以為功力小進后,能瞞過虛兄耳日,豈知里某錯了。”
韓柏差點要喚娘,里赤媚便像是他命中的克星,若非有鬼王在,早拉著虛夜月逃之夭夭了。忙移到虛夜月前挺身保護。
鬼王負(fù)手轉(zhuǎn)身再望往鷹刀。笑道:“里兄天魅凝陰既大功告成,確能過任何人耳日,只是瞞不過虛某的心吧。”
里赤媚大笑道:“說得好!”馀音未盡,秀挺妖艷的里赤媚步入屋內(nèi),先盯著虛夜月,眼中爆起異,點頭贊道:“夜月小姐天生媚骨,韓柏這小子真是艷福不淺。”
虛夜月給他那對妖媚邪異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就像給對方用眼光脫去了身上衣服般難過。躲到了韓柏身后,嗔道:“里叔叔不準(zhǔn)你那樣看人家“”里赤媚一愕道:“只沖著里叔叔這一句話,將來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里赤媚都絕不會傷害夜月小姐。”
韓柏心中折服,里赤媚不愧當(dāng)代的頂尖高手,氣度豐均遠超常人,或者只可以大奸大惡的梟雄來形容他。
虛若無欣然道:“月兒還不多謝里叔叔疼愛。”
虛夜月由韓柏身后移了出來,微一福身,嬌聲道:“謝里叔叔!”又縮了回去。
里赤媚嘆道:“如此尤物,真是我見猶憐。”轉(zhuǎn)向韓柏道:“韓兄魔功大進,可喜可賀,當(dāng)日解諸愛上了你.里某并不奇怪,但連刻薄寡恩的朱元璋亦對你另眼相看。使我們計謀難展,則無法不使我們不吃驚。”接著再微微一笑道:“但真正令里某拜服的,卻是連斷去七情六欲,達致慈航劍典上劍心通明的仙子秦夢瑤.亦對你傾心相戀,里某才是無話可說。”
以虛若無那樣的修為,聽到里赤媚說出秦夢瑤愛上了韓柏,仍禁不住愕然望往韓柏,失聲道:“什么?”
虛夜月更是瞪大秀眸,不能置信地道:“真有此事?”
秦夢瑤和韓柏相戀之事,乃極度秘密,除了最親近的那有限幾人外,江湖上無人知道,這刻由里赤媚口中道來,自然有石破天驚的震撼性。
要知秦夢瑤身分超然,只是她打破禁戒,成為兩大圣地三百年來首次公然踏足江湖的傳人,向兩藏正面挑戰(zhàn),便儼成兩大圣地三百年來最出類拔萃的高手。
兼之她出塵之姿,美若天仙,艷蓋群芳,更使她成為高不可攀的完美女性典范。
如此一位自幼清修,等若出家人的仙子,竟愛上了最喜拈花惹草,行為話語毫不檢點,有時甚至草莽不支的江湖浪子,教人怎能相信。
韓柏尷尬地搔頭道:“里兄不看在我韓柏分上,也好應(yīng)看在解語分上,積點口德、不要才上場便到處揭人私隱。”
虛若無哈哈一笑道:“好小子:我仍是低估了你。”
虛夜月在他耳旁狠狠道:“若不把你所有風(fēng)流史都從實招來,月兒定不饒你。”
里赤媚向韓柏歉然一笑.悠閑地來到虛若無身側(cè),和他并肩抬頭欣賞高掛墻上連鞘的鷹刀,那像要以生死相搏的死對頭。
虛若無淡淡道:“里兄看出了什么來?”
里赤媚秀美如女子的修長臉龐苦笑道:“虛兄太抬舉里某了,若我可一眼看破鷹刀,也不用找來鬼王府,看看虛兄那天有空,算算我們兄弟間的老賬,素性立地成佛,鷹緣他亦可卷起鋪蓋榮休了。”
虛若無訝然往他望去道,“里兄何時變得這么有耐性?”
里赤媚微一揚手.“鏘”的一聲龍吟虎嘯,刀氣大盛,天下間最具傳奇神秘色彩,無可比擬的厚背刀立時離鞘而出,落到他手中去。
他的手剛握在刀把時,全身一顫。閉上眼睛,發(fā)出一聲低嘯,漸轉(zhuǎn)高亢,然后倏然收止,再睜開眼來,眼中射出懾人的電芒,投在刀身上。
虛若無微笑道:“里兄若有興趣,可隨便拿去玩玩,還不還給我都不打緊。”
在旁的韓柏聽得瞠目結(jié)舌,這兩人的對答,著著出人意表,連天下人人想據(jù)為己有的,相傳包藏著成仙成道大秘密的鷹刀,亦是可隨意轉(zhuǎn)贈的玩藝兒。
里赤媚仰天長笑,拿刀的手往前一送,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鷹刀安然回到高掛墻上的鞘內(nèi),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
韓柏看得心中一寒。
現(xiàn)在他魔功大進,已勉強看出里赤媚的動作,只是那速度之快,就像他根本沒有動過那樣。
虛夜月挨著他的嬌軀僵硬起來,顯是心中吃驚,不由憐意大起,手往后探,摟緊了她的小蠻腰,讓她貼伏在自己背上。
她柔軟和充滿彈力的酥胸,使他精神一振,勇氣赳增,大喝道:“為何里兄不拿回去給紅日那老賊禿?”想起紅日傷害了秦夢瑤,他便恨不得和紅日法王一決生死,不過若非紅日,秦夢瑤怕亦不肯委身下嫁于他。
里赤媚倏地后退,來到韓柏面前,一肘往韓柏胸前搗去。
處若無哈哈一笑,也不見如何動作,反手一掌往里赤媚拍來。
里赤媚竟不得不收回對韓柏的肘撞,往橫移開,避過鬼王的手掌,到了石室中心。四個人分為三組,成品字之勢。
虛若無收回手掌。轉(zhuǎn)身合笑道:“假若讓里兄在我眼前傷害虛某的東床快婿,虛若無素性立即認(rèn)輸算了。”
虛夜月由韓柏身后閃出,挺起胸膛護在韓柏之前,俏臉氣得煞白,大嗔道:“里叔叔怎可隨便偷襲,那算英雄好漢。”
里赤媚嘆道:“高手對壘,那有偷襲可言,月兒雖與我一見投緣,可恨里某不得不狠心告訴你,韓柏乃我們必殺名單上排行第五位的人,造化弄人,月兒怪里叔叔亦是無可奈何的事。”
韓柏剛要答話,虛夜月化嗔為笑,悠然道:“里叔叔即管試試,若柏郎乃短命之人,爹亦不會選他作月兒夫婿了,這是否也是造化弄人呢?”
有其父必有其女,虛夜月看似天真無邪、涉世不深,其實輕言淺笑里,隱藏刀劍.利用鬼王天下無雙的玄奧相學(xué).造成對里赤媚心理上的壓力.種下天命難違,奈何不了韓柏的惱人想法。
他已有一次殺死韓柏的機會,可是這小子仍活得寫意快活,便是明證。
里赤媚暗呼厲害.?dāng)偸中Φ溃骸斑@事多說無益,惟有走著瞧吧!”韓柏探手把虛夜月移到身后,嘻嘻一笑道:“里兄真會說笑,聽說浪大俠正四處找你,所以你最好及早把龐斑請來,好讓他保護你,以免還未與岳丈動手,便給人宰了。”
聽到浪翻云之名,鬼王眼中掠過懾人的神,神情復(fù)雜。
里赤媚絲毫不動氣.從容露出他帶著詭異魅力的動人笑容,淡淡道:“此事里某無意辯說,若強言我們不顧忌浪翻云,亦無人肯相信,以虛兄之能,在必殺榜上排名亦吹于浪翻云呢。”
虛若無仰天長笑道:“排得好:只不知排名第三的是否朱元璋?”
里赤媚欣然道:“區(qū)區(qū)心意怎瞞得過虛兄這知心好友?”
園外這時傳來鐵青衣的聲音道:“鬼王請恕青衣保護不周,讓來人闖入禁地之罪。”
虛若無喝道:“何罪之有,青衣請退下去,亦不須對客人無禮。”
鐵青衣領(lǐng)命退去。
虛夜月纖手按著韓柏兩邊肩膊,探頭出來道:“排第四的是誰.月兒想知道哩!”里赤媚又好氣又好笑,不知如何.他一生冷血無情,但剛才第一眼看到虛夜月時,竟涌起一種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疼愛憐惜之心,才會作出那樣對他有害無利的承諾。適才他并非想殺韓柏,而是藉他打破進來后無法有空隙出手的僵局,假若鬼王露出稍遜于他的實力,他便立即全力撲殺鬼王,去此大敵,那知鬼王那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掌,竟迫得他運對韓柏的攻擊都要放棄來全力應(yīng)付,惟有重新定計。
虛若無顯亦猜不到里赤媚第四個要殺的人是誰,負(fù)手不語。
里赤媚看著虛夜月那對充滿了好奇的美麗大眼睛,心中一軟.正要說出來時,韓柏倏地神態(tài)變得威猛無倫,殺氣狂涌過來,嘆然道:“第四個人就是夢瑤,對嗎?動手吧:除非里兄能殺了我,否則休想安然離開。”為了秦夢瑤,里赤媚他都不怕了。
虛若無和里赤媚眼中同時閃過驚異之色,暗凜種魔大法的厲害。
鬼王喝道:“賢婿且慢,這事交由我來解決。”
虛夜月亦帶著醋意嗔道:“韓柏啊:冷靜點吧!”韓柏反手摸上她的香背,拍了兩下道:“若我知有人想傷害月兒,亦會這樣做的。”
虛夜月立即化嗔為甜笑,吻了他的后頸。
鬼王和里赤媚見她女兒家情態(tài),相視一笑,又若多年好友。
里赤媚柔聲道:“里某等待再見虛兄的機會,一等便十多年,何礙多等數(shù)天,使這爭霸天下的游戲可以更有趣點,虛兄以為如何?”
虛若無仰天長笑,充滿豪情壯志、說不出的歡暢,連說三聲“好”后,冷然道:“里兄不過想等至朱元璋那三天大壽之期吧了:勿怪虛某無言在先,說不定虛某一時興起。先找?guī)孜毁F方的人來祭戰(zhàn)旗呢。”
里赤媚哈哈一笑,欣然道:“和虛兄交手真是痛快,若虛兄應(yīng)付紅日法王之馀,仍有馀暇到處尋人訪友,亦不妨大家玩玩。請了!”倏忽間已退出門外。像化作氣體般消失不見.那種速度比鬼魅還要嚇人。
虛若無仰天長笑,聲音遠遠送出道:“里兄:不送了!”轉(zhuǎn)向韓柏和虛夜月欣然道:“月見既有著落,老朋友又遠道來訪,人生至此,夫復(fù)何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