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身旁安靜給韓浩東剝蟹肉的鄭博年看出這爺倆的劍拔弩張后倒是特別淡定,他把紙巾塞給韓浩東輕聲批評道:“你態(tài)度好點兒。”
一向傲嬌的韓浩東竟自然而然地收斂了囂張無禮氣焰,低頭吃著鄭博年夾過來的蟹肉沒再說話,也沒去抬頭看他爸。
韓明修看看鄭博年,又看看他兒子,也沒說話。
很快的那娘倆下來了,許耀陽身高腿長地抽出椅子坐在了韓浩東旁邊。
韓明修笑著問:“睡著了?”
許耀陽點頭,拿起碗筷:“他暈機還有點兒感冒,不用管他,先讓他睡。”
韓明修推推旁邊剛坐下的余曼嬈:“去把那天盈月他們拿的那酒拿來,正好孩子們都回來了,一起嘗嘗。”
余曼嬈笑著起身去拿來酒后看看對面許耀陽:“小月三口人昨天來的,你早來一天就看到她了,現(xiàn)在回國回老李家過年去了,等你們在這兒過完年走了他們又回來了,你們兄妹倆現(xiàn)在見一次面真難。”
許耀陽吃著菜:“沒事媽,她總和喬梁視頻,我們都能看到。”
余曼嬈笑著邊弄瓶塞邊點頭:“那感情好,她家小Summer可招人稀罕了。”
見余曼嬈十分用力卻還是沒擰開瓶塞,同時站起的兩人將手伸了過去,可謂異口同聲:“我來吧。”
當(dāng)韓浩東與許耀陽面面相覷時,后起身的鄭博年搶先把酒接了過來:“還是我來吧。”
韓明修笑著沖孩子們打手勢:“坐坐坐,都坐下吃。”
這款酒鄭博年幾年前在巴黎一名貴酒莊里見過一次,一瓶酒的造價不菲,在他眼里貴的東西那就真的是貴的,瓶塞設(shè)計十分緊密巧妙,還好他有研究過,才看似熟練地用開瓶器開了瓶。要是讓韓浩東開的話弄不好會被特殊螺旋尖端的瓶塞刺到手指。
鄭博年笑著先拿過韓明修面前的高腳杯,一手執(zhí)杯一手倒酒,燈光下優(yōu)雅紳士,輕盈的酒流轉(zhuǎn)杯中,然后平移落定。他笑著將酒杯還于原位后收回手:“叔叔先嘗。”
韓明修滿意地點頭,端起酒杯抿了口后再次點頭:“好酒。”
他爸的滿意情緒被韓浩東捕捉,他不知為何心生自豪,算死照相的給他爭氣。
可也就僅此而已,他爸再就沒表示出多余的情感,一頓飯下來幾個人說的話都是有限的,寥寥幾句還都是關(guān)于工作方面的。
果然他爸還是喜歡許耀陽那種按著正規(guī)路線前途無量走仕途的,言語間潛在地不漏痕跡地把他這個當(dāng)紅偶像貶低得跟個耍花腔的小戲子似的。
韓浩東的不滿大多都寫在臉上,飯后難得一起看電視他都沒露出笑臉。以前他最愿意和他爸一起看電視,哪怕他爸總是會看著看著就睡著他也不會去打擾,依然陪著看。
他爸曾說過,打開電視就算不看也總能不經(jīng)意間接觸到不在身邊的他,可能是他代言的一則廣告,也可能是有關(guān)他的一條娛樂新聞,他爸都能高興半天。
一直以來,他們爺倆都是彼此牽掛的。韓浩東扭頭看向他爸,幾度欲言又止,他想再跟他爸說說,他跟現(xiàn)在坐在他身邊的男人是認(rèn)真的,他希望他爸能同意,能接受鄭博年,可他心里卻擰著勁兒,直到他爸起身要去睡覺了他也沒張口。
鄭博年某種意義上講也有些小壓力,他跟著韓浩東回來也都做好了見家長的準(zhǔn)備,雖然以前他以冷馨男友身份和韓明修見過幾次面,但這次卻給他的感覺大大不同。
再善于察言觀色的鄭博年也沒弄清楚韓明修對他和韓浩東的事絕口、不提不聞不問是什么態(tài)度,他只能安靜地坐在韓浩東身邊。
見韓明修起身走去臥室,韓浩東蹭地一下站起身來,此時客廳里就只有他們?nèi)齻€,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大好時機。他沒有猶豫,問得很直接也很不耐煩:“爸,對于我們的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韓明修停下腳步,扭頭看兒子:“你這是征求我意見的態(tài)度嗎?”
韓浩東咬了咬嘴唇,皺眉地看過來:“事我也說了,人我也領(lǐng)回來了,你不能不吭不響不給準(zhǔn)話,行還是不行?”
鄭博年緩緩站起身貼在了韓浩東身后,用手輕輕捅韓浩東后背,示意他禮貌一點兒。
韓明修徑直走去臥室,“我說不行管用嗎?你不一直都隨心所欲嗎?問我干什么?”
韓浩東大步邁過去攔住他爸,劍眉星目的臉染了認(rèn)真:“你問我問你干什么,因為你是我爸。”
韓明修被一向頑劣叛逆的兒子說的話戳了心窩,一時沒話說。
韓浩東看看鄭博年后又看回他爸,吸了口氣語氣平緩下來:“爸,我知道從小到大我從來都不聽你的話,總是做我想做的,任性,蠻橫又不講理,你每次管不了我時總會說我都是被你慣的。雖然我總是氣你,總是違背你,但你是我爸,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所以我才最想得到你的祝福,我才最想得到你的認(rèn)可。我今天把人帶回來了,可能是我魯莽了,你也壓根沒接受他的意思,那我就不在這兒給你添堵了,我們這就走……”
韓浩東邊說邊去門口拿起外套隨手扔給鄭博年,然后回身看他爸:“爸,你不同意也沒關(guān)系,你永遠是我爸,而他永遠是我愛人,我能權(quán)衡好,不把你們放在一個平行世界就行了。”
韓明修輕嘆口氣,看著穿著鞋的兒子:“我有說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了嗎?”
韓浩東和鄭博年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韓明修走過來抬手把兒子穿了一半的外套拽下來:“說好了回來過年,還走什么。”
韓浩東明亮的眼睛眨了一下:“爸,你的意思是……”
韓明修看看兒子身邊站著的男人后轉(zhuǎn)身往屋里走:“當(dāng)時你姐領(lǐng)他回家時爸就很欣賞。”
韓浩東甩掉鞋跟回來:“爸,同意就是同意,你別轉(zhuǎn)彎抹角。”
鄭博年放下外套看著一前一后走進去的爺倆,他感覺得出來,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爺倆性格里某些東西有些相似,比如傲嬌。
韓明修沒有回身,踏上旋轉(zhuǎn)樓梯:“上樓。”
韓浩東回頭沖鄭博年甩頭:“傻站著干什么,走。”
待人走過來后他才上樓,邊上樓邊帶著埋怨:“爸,從吃飯時你安排住處就能看出來你對我們并不滿意,不是不同意是什么?”
韓明修上了二樓后也一直走在前面:“那是你太緊張。”
話音落,韓明修在兒子房間門前停了下來,抬手推開:“你以為我不同意都是你自己的感覺。”
門應(yīng)聲而開,韓浩東站在門口,在他爸按開燈后他是有些吃驚的。
鄭博年靠過來,不明所以地看著干凈整潔的房間,他有些想笑,墻上有不少海報,任憑誰第一次看都會覺得可能是某個花癡韓浩東的粉絲的房間,卻不想這卻是韓浩東本尊的房間。
只有韓浩東視線在盯著房間中間那張大大的雙人床,并不是他以前那張單人的了。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靠在門口看著站在屋里的他爸。
這時余曼嬈從二樓里面房間走出來,路過時笑著對韓浩東說:“浩東,這床你喜歡嗎?你那天晚上打完電話說要回來過年第二天你爸親自去選的,他怕你們住不下。”
韓浩東站直身子走進房間,坐在床上后雙手后撐在床上,扭頭看他爸,嘴角帶著笑:“謝了,爸。”
從小到大,他還從未對他爸說過“謝”這個字,此時雖說得倉促卻是極度認(rèn)真。
韓明修沒說什么,看了兒子一眼后依然背著手走了出去,走到門口鄭博年身邊時放慢了腳步,看著鄭博年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欣慰,點頭后跟著妻子下了樓。
韓浩東身子向后仰去,躺在床上看著那個精致的吊燈。
鄭博年帶上門走進來,環(huán)顧著房間,被窗前架子上那把大提琴吸引,他輕笑:“這琴不錯。”
韓浩東坐起來,坐在床邊晃著長腿看過去:“是不錯。”
鄭博年走過來坐在韓浩東身邊,側(cè)過頭道:“你爸并沒不同意,你怎么看起來依然不開心?”
韓浩東搖搖頭:“沒有不開心,只是想到點兒事情。”
“說來聽聽。”
“這把大提琴是我剛來美國時喜歡的,當(dāng)時喜歡得不得了,想學(xué)所以就買了,可是當(dāng)帶它回來后我才發(fā)現(xiàn),它卻并不是我真正喜歡的,我最喜歡的應(yīng)該是后來的架子鼓。”
鄭博年攬過身邊人:“你說這些想表達的意思是?”
“從許耀陽和喬梁來了之后,我看得出你在顧忌我和喬梁離得太近,”韓浩東嘴角勾起看鄭博年,“你是在擔(dān)心什么吧。”
鄭博年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目光有微微閃躲:“你想太多了。”
韓浩東收了笑:“不管我想多了也好,沒想多也罷,我都想通過我剛才說的大提琴和架子鼓的事告訴你。”
韓浩東停了話,也抬起胳膊攬住了鄭博年,眸子里是難得的認(rèn)真,唇啟話出:“我想告訴你,大概喬梁就是那個大提琴,當(dāng)時我喜歡得很,而你是后來架子鼓,是我真正愛的和帶去未來的,現(xiàn)在大提琴放在架子上,它確確實實存在,也看起來依然那么美好,但那種喜歡不能稱之為愛,所以你不用在意他的存在,也不用不舒服我對他的情感。”
鄭博年很少聽韓浩東安靜沉穩(wěn)地說這么多話,原來韓浩東也會注意他的心情在意他的心態(tài),也在無比認(rèn)真地對待他們的感情。他單肘摟過韓浩東的頭并收緊了手臂,頭緊緊抵在韓浩東側(cè)臉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無比想將懷里人吸進身體里:“我知道了。”
韓浩東側(cè)身雙手環(huán)住鄭博年:“知道了就好。”
能得到至親至愛之人認(rèn)可和支持是讓人安心踏實的,韓浩東在得到父親默認(rèn)允許后很寬慰,盡管以他的性格,就算他爸說不,他也還是會他行他素。但目前看來終歸是最理想的。
如此來說,大概這個年會是個歡快祥和又難忘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