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鬧事
蘇清歡忽然有了興趣。</br> 白芷得意洋洋地道:“外面現(xiàn)在正鬧著呢,將軍已經(jīng)查明,是有人在軍中偷偷飲酒,喝得酩酊大醉,連武器都丟了。”</br> 蘇清歡不由好奇地道:“他在軍營中,哪里來的酒?”</br> 白芷瞬時生氣了,憤憤然道:“說起這事,奴婢這氣就不打一處來。那個叫耿十二的混蛋,偷了咱們帶來的酒。”</br> 蘇清歡:“……可是咱們就帶了些葡萄酒,如何能醉成那般?那要喝多少啊!”</br> “不是不是,”白芷道,“偷了您蒸,蒸什么來著得那些酒。”</br> “蒸餾酒?”</br> 蘇清歡瞬間就明白了。她為了醫(yī)用消毒,自己做了蒸餾酒,然后再勾兌醫(yī)用酒精,沒想到被人偷喝了。</br> “嗯,就是蒸餾酒,也不醉死他。”</br> “人沒事吧。”蘇清歡站起身來道,“不行,我得去看看。”</br> 酒精中毒也很可怕,是能致命的。</br> “不用,”白芷連忙來扶她,“喝得不多就醉了,但是糟蹋了不少。”</br> 蘇清歡松了口氣,道:“也不是什么金貴東西,回頭我再弄就是。只要人沒事就好,這要是有人因此有個三長兩短,我?guī)Ь迫胲姞I,難辭其咎。”</br> “這跟您有什么關(guān)系!他做賊的,還有道理了?死了活該!”</br> “白芷!”白蘇見蘇清歡蹙眉,知道她不喜歡如此尖酸刻薄,連忙打斷了白芷,嗔怪道,“偷喝口酒,就要人家的命,太過分了!”</br> 白芷憤憤道:“白蘇姐姐,你等我說完再罵我。”</br> 蘇清歡看她氣鼓鼓的樣子,知道中間定然還有其他事情,于是道:“別打斷,讓這小辣椒一口氣說完。”</br> “這耿十二被抓到了,嘴里還不干凈!他罵罵咧咧,說不想活了,偏偏又不去死,不干不凈地拉扯姑娘,說都是違反軍紀,將軍怎么不自罰?我呸!”白芷氣得眼睛溜圓,捋起袖子一副要去找人打架的模樣。</br> “說將軍把我留在軍營的事情?”蘇清歡的心一沉。</br> 擔(dān)心什么,就來什么。</br> 她已經(jīng)極盡努力地降低存在感,努力幫忙,不給陸棄添亂,也處處對人說,自己過了年又走,沒想到還是讓人詬病了。</br> 蘇清歡覺得這錘,她得挨著。</br> 白蘇踩了白芷一腳,眼神埋怨,好似在說,這樣的事情,你說給姑娘聽,豈不是故意給她添堵?</br> 誰知白芷話鋒一轉(zhuǎn),得意洋洋地道:“奴婢真正想說的在后面呢!這小子一吆喝出來,向鳴立刻上去,幾個耳光把這小子打得嘴角流血,斥罵他……”</br> 她叉著腰,學(xué)向鳴的口氣學(xué)得活靈活現(xiàn):“你他娘的就是跑了個女人,就尋死覓活的,還算是個男人嗎?你敢違反軍紀灌自己貓尿,就該有膽量受著懲罰!蘇姑娘當(dāng)初要來,是老子拿刀去殺她,讓她絕了這個念頭,你有老子這樣的硬氣,老子也就不罵你了!現(xiàn)在跟個潑婦罵街一般,就會在這里罵罵咧咧,算什么本事!”</br> “這有什么好揚眉吐氣的?”白蘇沒好氣地道,“別繞圈子,趕緊說重點!”</br> 白芷笑嘻嘻地道:“這位向?qū)④娍墒莻€妙人啊。我也當(dāng)他是貶低姑娘,氣的都想沖出去跟他打一架了。誰知道他話鋒一轉(zhuǎn),接著道,‘我還告訴你,兔崽子,現(xiàn)在誰敢說蘇姑娘一個‘不’字,我向鳴第一個不干!你別以為我是奉承大將軍,我最看不起的就是溜須拍馬之徒,就是皇帝錯了,我也敢說不!蘇姑娘救了我兄弟,就是我救命恩人;蘇姑娘這幾日在軍營里幫了多少忙,哪個不知道!有幾個都準備回鄉(xiāng)養(yǎng)老,以為殘廢一輩子的,現(xiàn)在都眼巴巴等著姑娘妙手回春救他們,你說姑娘長短,你問他們答不答應(yīng)!”</br> 白芷越說越興奮,眼里像有小星星閃耀,一臉驕傲:“大將軍還沒有說話,旁邊的附和聲一片,都罵耿十二不是個男人,罵他提您。”</br> “那后來呢?”蘇清歡問道。</br> “后來,后來奴婢就回來告訴您了呀。”白芷摸摸頭,“我說您揚眉吐氣,是因為軍中的將士們現(xiàn)在都認可您。而且不是因為將軍的緣故,只是因為您自己。您不高興嗎?”</br> 蘇清歡搖了搖頭,道:“白蘇,給我把鶴氅拿來,咱們出去看看。”</br> 被承認,說不高興是假的,但是她早就過了會因為別人表揚而興奮不止的階段。</br> 眼下這件事情,陸棄按照軍法處置,沒人能說出什么;但是她怕他因為自己的緣故,加重了懲罰,那就沒辦法服眾了。</br> 而且她住在這里,是要有個說辭,正好趁此機會去與眾人分說下,平息風(fēng)波。</br> 白芷提著燈籠,白蘇扶著蘇清歡往鬧事之處走去。</br> 將士們見蘇清歡來了,自動讓開了一條路。</br> 地上躺著半醉不醉,形容狼狽的耿十二,陸棄負手而立,身姿筆直,神情嚴肅。</br> 他見了蘇清歡,出言呵斥到道:“誰讓你出來了?回去!”</br> 口氣嚴厲,眼神卻不自覺地往她膝蓋上看去。</br> 蘇清歡不動聲色地沖他搖搖頭,上前屈膝行禮。</br> 陸棄忙扶住她,蹙眉道:“回去。”</br> 蘇清歡笑笑,轉(zhuǎn)身站在他身后略遠半步的距離,又向眾人行禮,朗聲道:“諸位有禮,我聽說今日為我之事起風(fēng)波,心中忐忑難安。本來不該拋頭露面,但是你們都是將軍的屬下,更是將軍的兄弟,那我就厚顏以家人的名義過來,說幾句話。”</br> 陸棄沒有說話,脫下厚厚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又替她系上帶子,無聲宣告著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br> 蘇清歡偷偷摸了摸他的手背,而后從容大方對眾人道:“軍中不允許女眷進入,經(jīng)向?qū)④娞嵝押笪疫€是來了,這是明知故犯,我的錯。”</br> “蘇姑娘,您這樣有本事的,來多少個我們都歡迎!”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立刻有人附和。</br> “對,歡迎,歡迎!”</br> 蘇清歡微笑著點頭致意,道:“多謝諸位寬容體諒。我這些日子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為此事不安,也想跟你們道歉,今日終于有機會,我為此事認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