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發(fā)現(xiàn)
蘇清歡謝絕了八王爺,和白蘇一起走出院子。</br> “怎么了?”她小聲問白蘇。</br> “姑娘,咱們先回去。”白蘇聲音低得幾不可聞,眼神警醒,不時四下打量著。</br> “好。”</br> 蘇清歡沒有多猶豫,白蘇行事謹慎有度,定然是有事發(fā)生才會如此。</br> 上了馬車,白蘇急急地握住蘇清歡的手:“姑娘,八王爺沒安好心。”</br> 蘇清歡感到她手心里全是汗,安撫她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小心。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br> “姑娘,是奴婢發(fā)現(xiàn)的。”白芷說道,從袖中掏出一截斷箭,“您看這個。”</br> 蘇清歡接過來一看,震驚不已,箭頭上的記號,與當日射傷白蘇箭頭上的記號一模一樣。</br> “奴婢剛才去解手,無意中發(fā)現(xiàn)八王爺手下的侍衛(wèi)在同人交手,那人似乎是個細作,在奮力逃竄,侍衛(wèi)們就放箭了。奴婢本來沒有多想,但是有個侍衛(wèi)也放箭了,被首領怒斥,說‘你今日沒有換箭’,奴婢便覺得奇怪,追上了那個細作,可惜他已經(jīng)身亡。他身中四箭,奴婢拔了下來,發(fā)現(xiàn)其中一支是這個。”</br> “姑娘,”白蘇道,“奴婢覺得,八王爺豢養(yǎng)了私衛(wèi)!”</br> 蘇清歡閉上眼睛,許久后方道:“白蘇,你信八王爺謀逆嗎?”</br> 她曾經(jīng)不信。</br> 也曾從很多跡象,她推測八王爺有不臣之心。</br> 但是成王謀反,因為他是皇上的親兒子,母家有兵權;賀長楷謀反,因為他是藩王,賀家?guī)状际治罩乇?lt;/br> 換句話,皇權并非不可挑戰(zhàn),但是槍桿子里出政權,非武力不能成功。</br> 在這方面,八王爺簡直是窮得一清二白。</br> “奴婢不信,可是姑娘,現(xiàn)在不得不開始懷疑。”白蘇沉聲道,“楚逍遙那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在太過振聾發(fā)聵。”</br> “是了,”蘇清歡臉上露出清冷的笑意,“之前我想,八王爺依附于太子,想得到超然的待遇;但是我現(xiàn)在才想明白,太子已經(jīng)一家獨大,為什么還要八王爺幫忙呢?”</br> 回到世子府,蘇清歡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與世子說了。</br> 世子和她想法基本相同,“當初先皇在位,八王爺為了避其鋒芒,定然受了委屈,心里有怨懟也屬正常。可是他毫無助力,就算有心,怕是也無力。在府中豢養(yǎng)私衛(wèi)?八王府總共那么大,養(yǎng)一兩千已屬勉強,能成什么氣候?”</br> “我在八王府摔倒的時候,地上有沙子,白芷當時便說像她們曾經(jīng)的演武場。如果沒有不臣之心,他豢養(yǎng)私衛(wèi)做什么?”蘇清歡越想越覺得不對,她又想到了別的事情。</br> 《夜宴圖》中的秘密顯示,有一支神秘的軍隊,這支軍隊在哪里?會不會,會不會八王爺也知道了這個秘密,并且提前一步占為己有?</br> 世子也想不明白,他道:“娘,您說柳輕菡數(shù)次撮合你與楚逍遙,又是什么目的?從她不遺余力的行為來看,難道她知道了八王爺?shù)拿孛埽⑶疑钚潘艹晒Γ胍屇鑫磥淼奶渝俊?lt;/br> 蘇清歡搖搖頭:“我不覺得,她能為我做到這種程度。再說,即使她愿意,八王爺為什么要答應?他應該給楚逍遙找個家世顯赫的岳家,至少要找個身家清白的姑娘。”</br> 她和陸棄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更別說程宣那一出了。</br> 可是八王爺從始至終,對她都十分寬容溫和,難道真的只是愛屋及烏?</br> 一個覬覦天下的男人,會有那么多風花雪月的心思?</br> 兩人商討半天,也沒有個肯定的答案,但是共識是,要對八王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br> 這個男人,絕對不像表面看起來這般與世無爭。</br> “杜將軍,麻煩你去查一下八王府的日常采買。”蘇清歡召來杜景道,“看看與八王府人口能否對上。對了,除了查采買,還記得查泔水。一進一出,都不要放松。”</br> 采買的事情或許小心,但是丟棄廢物可能就沒有那么仔細了。</br> 杜景答應下來。</br> 蘇清歡又道:“我這才想起來,八王府在賞菊宴上表現(xiàn)很奇怪,她是不是故意引我發(fā)現(xiàn)八王爺?shù)拿孛埽克院髞聿艜话送鯛敎缈冢 ?lt;/br> 杜景見她憂心忡忡,道:“姑娘不必驚慌。”</br> “我沒有驚慌,只是總覺得有事情要發(fā)生。”</br> “太子一家獨大,并非好事。如果能夠有八王爺出來制衡,也是好事。”</br> “不,”蘇清歡搖搖頭,“如果真是八王爺,那他心機深沉得太可怕了。”</br> 成王和太子都不算聰明人,他們都已經(jīng)應對得跌跌撞撞,但是大部分時候還能糊弄他們兩個。</br> 而八王爺此人,從他處置八王妃就可以看出,下手果斷狠辣,不留余地。</br> 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br> 說完這件事,杜景沒有像往日那般直接告辭,而是立在原地,面色糾結。</br> 蘇清歡愣了下:“杜將軍還有事?”</br> 杜景慢慢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道:“劉均凌給您寫了一封信……”</br> “劉將軍給我寫信?”蘇清歡笑笑。</br> 杜景恭恭敬敬地把信呈上。</br> 蘇清歡笑著打開,可是艱難地辨認清楚他寫的東西后,笑容便凝固了,急急地站起來:“將軍受傷了?”</br> 杜景垂首避開她灼灼的目光,道:“不,他騙您。”</br> 蘇清歡:“……”</br> 這件事情能開玩笑嗎?</br> “到底怎么回事?”</br> “將軍親自領兵迎戰(zhàn)李焱龍,原本可以斬他于馬下,卻不知為何失手,自罰八十軍棍。”</br> 蘇清歡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八十軍棍,八十軍棍!</br> “那現(xiàn)在如何了?”</br> “傷勢應該養(yǎng)得差不多了。”</br> “怎么他要親自出戰(zhàn)?李焱龍是誰,很厲害嗎?”</br> “將軍經(jīng)常自己出戰(zhàn)。李焱龍是小人物,不過有個很厲害的戰(zhàn)北霆,重新帶兵,已經(jīng)兵戎相見。”</br> 戰(zhàn)北霆這個名字蘇清歡知道,她查過陸棄打過的所有部落國家,熟知他們的著名將領。</br> 戰(zhàn)北霆,也是傳說。</br> 蘇清歡只猶豫了剎那,便開口道:“既然劉將軍說將軍受傷,邀我前去,我就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