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門口貼了她戲裝的大海報，開始做預(yù)熱。
    顧久這段時間也在徽州，每天都會去慶喜班，能遠(yuǎn)遠(yuǎn)看南音一眼就滿足，看見這海報，雖然海報上的名字是“水蘇”，但他一眼就認(rèn)出是她。
    他很高興她登臺，不僅是因為看到她重拾摯愛，還因為他這樣就能光明正大地在臺下看她了，他當(dāng)場買了一張戲票。
    數(shù)著日子到了演出當(dāng)天，顧久提前三小時出門，走到門口，無意間瞥見全身鏡才想到，這樣不行，會被南音認(rèn)出來。
    他現(xiàn)在還不敢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想了想，顧久又折返回去，又戴上口罩帽子，決定進(jìn)去了就坐在最后一排。
    然而他還是不太懂門道。
    所謂大軸，就是在壓軸之后的表演，一般來說，戲迷看完壓軸戲就走了，所以大軸也叫“送客戲”，更不要說這次的大軸，還是戲迷看不太懂的京劇，走得人更多，到最后沒剩幾個人，就顯得顧久很突出。
    顧久生怕南音看到他，只能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
    出門前，他不甘心地回頭，多看兩眼戲臺上的南音，心想下次來，一定要打扮得連他媽都認(rèn)不出他。
    又不禁腹誹這些戲迷沒品味，南音的戲不好聽嗎？就算戲不好聽，扮相總是好看的吧？不值得他們多留半個小時嗎？連累他連老婆都沒能看幾眼。
    ……唉，好多年沒看過南音扮戲裝了。
    顧久蹲在酒店里，抓心撓肝地又等了一周，總算等到有南音的場次。
    他一改平時的風(fēng)格，打扮得特別“社會人兒”，豹紋上衣配破洞褲，不僅戴了帽子口罩，還加了一副眼鏡，一進(jìn)去就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都沒人敢跟他坐同一桌。
    這次很順利，他看完了全場，還定了個花籃送給南音。
    彼時南音下了戲，進(jìn)后臺，看到班主就說：“我看我還是別唱了，再唱得砸了你們的招牌。”
    班主笑問：“今天留了幾個人？”
    “七八個吧。”南音當(dāng)慣了當(dāng)紅花旦，突然被這么冷落，心里還怪不是滋味的。
    班主的性格十分從容不迫，明明才四十歲，卻像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一樣佛系：“大軸本來就是送客戲，人少正常，不用慌。”
    “我這已經(jīng)不是送客戲，而是趕客戲了，這場戲也加在票錢里了，長此以往，肯定會有戲迷罵你們。”南音摘了頭面丟在桌子上。
    班主笑笑還要說點什么，戲班里打雜的抱著個花籃進(jìn)來：“師父，有位戲迷送了個花籃給水蘇。”
    南音詫異地回頭：“給我的？沒搞錯吧？”
    “沒錯，是給水蘇的。”打雜的笑了笑，“我們這兒沒有送花籃的習(xí)慣，我還特意問了兩遍，就是給你的。”
    南音以前每場戲都會收到七八個花籃，最高峰的時候還收過二十幾個，早就見怪不怪，但這個花籃收得卻叫她發(fā)自內(nèi)心欣喜，就像第一次登臺，第一次收到花籃一樣。
    班主努努嘴：“你看，還是有人真心喜歡你的京劇的。”
    南音忙問：“人走了嗎？”
    打雜的說：“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
    南音聞聞花香：“嗯~下次他再來聽?wèi)颍阋嬖V我，我得當(dāng)面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