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第60章(修1版)
曲筱陽本來有些心神不寧地電腦面前刷院內(nèi)網(wǎng),忽然聽到門口依稀傳來單世鈞的聲音。</br> 她愣了一下,立刻起身。</br> 莫梨受了梁紹文的囑托,一直盡心盡力地盯著曲筱陽,這會兒見她突然站起身,立刻條件反射地攔了上去。</br> “你要干什么?”</br> 曲筱陽視線緊盯著緊閉的辦公室大門,腳步向那方向挪了一步:“我好像聽見單世鈞的聲音了……”</br> 莫梨也不管她說什么,都只當(dāng)她是想找出門的借口:“聽錯了吧。”</br> 曲筱陽有些無語:“莫梨,咱倆這么多年了,能不能多點信任?我答應(yīng)了你和梁老不出去‘惹事’,就一定會做到。”</br> 莫梨眨巴了一下眼:“你要真覺得聽見你男人聲音了,給他發(fā)條短信問問他人在哪兒不就行了?”</br> 曲筱陽:“……”</br> 曲筱陽瞥了一眼手機(jī),沒動。</br> 其實她也不確定,剛才是不是真聽見單世鈞的聲音,畢竟門外吵吵嚷嚷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也許是她聽錯了也不一定。</br> 也許她只是潛意識里……希望能見到他。</br> 既想見,又不想見。還是覺得沒必要讓他也見到這糟心的一面。</br> 只是,剛才一直在門外撞門的人,好像忽然消停了下來……</br> 也許是有人將他擋了下來。</br> 會是單世鈞嗎?</br> 曲筱陽悄悄地又朝門口的方向看了兩眼,心中有些忐忑,又隱隱生出些希冀。</br> *</br> 那個頻頻撞門的壯漢被單世鈞直接從門口那幫醫(yī)鬧的內(nèi)圍圈直接揪到外|圍圈,一身蠻力毫無用武之地,直接懵了。</br> 剩下的一群猴子小弟見他們的山大王被人如此簡單地干掉了,一時驚疑不定,也不知該不該繼續(xù)上去作死。</br> 但就算動手不行,動動口這群人還是可以的。</br> 他們正面剛不過單世鈞,便開始隔著門開始朝著辦公室里面的人喊話:</br> “曲筱陽你個膽小鬼!叫打手算什么,有種出來面對面和我們說清楚!”</br> 單世鈞反手順過另一個人手中的木棍,就勢凌空一揮。這么嘈雜吵鬧的走廊,竟然也能聽見木棍劈開空氣時那種破空的呼嘯聲,可見他那隨手一揮的力道和速度,是有多恐怖。</br> 單世鈞隨手揮完后,漠然睨著那群烏合之眾:“打手?那這樣會不會更像一點?”</br> “今天誰要是敢越過這道門,我不介意將這個名號給坐實了。”</br> 這些人都是職業(yè)醫(yī)鬧吃這碗飯的,畢竟不是真的病人家屬。所以他們叫人來圍追堵截也好,手上帶著的‘作案工具’也好,都只是為了起到恐嚇作用,給醫(yī)生造成心里壓力。但見到有人要真刀真槍跟他們剛,立刻就慫了。</br> 單世鈞也知道這群人就是手段下作,有賊心沒賊膽,所以小試牛刀露兩手,也只為讓他們知難而退。</br> 那個為首的醫(yī)鬧光是看單世鈞簡單出手那兩下,就知道他是個硬茬。就算他們這么多人就算一起上,多半也是徒勞無功。反正今天他們威懾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也沒必要跟單世鈞硬碰硬。于是朝手下人做了個手勢,一群人拉拉雜雜地退走了。</br> 曲筱陽這次很確定是真的聽見單世鈞的聲音了。</br> 曲筱陽快步走到門口,隔著門,正想要開口問,便聽有人在門外輕輕敲了兩聲。</br> 曲筱陽心中一動:“單世鈞?”</br> “是我。”</br> 門外傳來男人低沉堅毅的聲音。</br> 曲筱陽眼眶莫名一熱,立刻拉開了門……</br> 高大俊朗的男人就筆直地站在門外,低頭朝她看過來。</br> 兩人對望兩秒,曲筱陽主動拉著單世鈞的胳膊,將他帶進(jìn)了門。</br> 在那短暫而沉默的對望里,兩人似乎都看懂了對方心中所想。</br> 單世鈞單手帶上門,轉(zhuǎn)身便將曲筱陽拉入懷中,緊緊抱住……</br> 曲筱陽將頭埋在單世鈞胸口,那些委屈憤怒不甘和難過,化作眼角一滴晶瑩的淚,輕輕蹭在他胸前那層衣料上。</br> 男人的出現(xiàn),仿佛將心中那些千轉(zhuǎn)百回的溝壑都慢慢地熨燙平整了。</br> 無論外面風(fēng)浪再大,她知道,只要回頭,總會有那么一處安全的避風(fēng)港在等著她。</br> “咳哼……”</br> 莫梨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兩人,辦公室里還有她這枚200瓦大燈泡。</br> 曲筱陽倒是沒忘記莫梨在,只是剛才情緒上來,身體先于大腦行動,情不自禁就抱了上去。</br> 曲筱陽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放開摟著單世鈞的手,轉(zhuǎn)頭看向莫梨。她想到還沒正式給莫梨介紹過單世鈞,微微有些羞赧地低聲對說:</br> “介紹一下,這是我閨蜜莫梨……這是單世鈞。”</br> 莫梨大方地跟單世鈞打了個招呼:“哈哈,之前在筱陽手機(jī)里見過。真人比照片更帥。”</br> 手機(jī)?照片?</br> 單世鈞神色奇異地看了曲筱陽一眼。</br> 曲筱陽臉更熱了,只能假裝淡定,沒去接這茬兒。</br> 莫梨感受到了空氣中濃厚的粉紅色泡泡,立刻非常自覺地說:“我去看看梁老師那邊需不需要幫忙。既然還要去準(zhǔn)備手術(shù),先走了。單大帥哥,既然你來了,就好好看著筱陽吧。哦,不對,你送筱陽回家吧。筱陽,你還是聽梁老師的,回去休息兩天,避避風(fēng)頭。我先走啦!”</br> 莫梨離開后,辦公室里便只剩下他們兩人。</br> 曲筱陽抬頭看向單世鈞:“你是看到網(wǎng)上的新聞了?”</br> 單世鈞點頭,神色擔(dān)憂地看著曲筱陽:“你……還好嗎?我送你回家吧。”</br> 曲筱陽甚至特意甩了甩胳膊,伸了一下腿:“沒缺胳膊沒少腿,好得不得了。”</br> 好是不可能好的。就算是內(nèi)心再強(qiáng)大的人,遇上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和惡意,也不可能做到心中毫無波瀾。</br> 單世鈞放心不下曲筱陽,特意請了一天假在曲筱陽家里陪著她。</br> 他發(fā)現(xiàn)曲筱陽雖然面上看不出來什么沮喪頹廢的情緒,但埋在內(nèi)心深處的難過和崩潰,卻無聲地滲透到生活中的每個細(xì)節(jié)。</br> 比如,洗面奶直接當(dāng)成牙膏擠在牙刷上;又如,看電視去拿酸奶,隨手將電視遙控器留在冰箱里……</br> 在曲筱陽又一次將倒咖啡倒得滿到溢出杯子后,單世鈞終于看不下去了。他從身后貼近曲筱陽,順著她手臂撫上她的手,拿走了那杯已經(jīng)溢出的咖啡。</br> 他結(jié)實的雙臂從背后環(huán)過曲筱陽身前,將她緊緊收入懷中。</br> 單世鈞很溫柔地,親吻她的長發(fā),在她耳邊低聲道:“有什么不痛快你跟我說,難受了就哭一場。別悶在心里,也別用其他人的愚蠢懲罰自己。”</br> 曲筱陽怔愣片刻,復(fù)又搖了搖頭:“抱歉……我只是有些走神了,我在想怎么解決這件事……”</br> 單世鈞輕嘆一聲,只將曲筱陽抱得更緊了些,宛如珍寶,生怕她消失了似的。</br> 這一天一夜,網(wǎng)上的謾罵從未停止過,說什么的都有。那感覺,就像是有人一刀一刀在身上凌遲。曲筱陽甚至都懷疑,自己這么多年的努力,是不是都白費了?</br> 一夜之間她便仿佛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這種事沒辦法釋懷。</br> 經(jīng)歷過一開始的頹廢,震驚,和郁悶,曲筱陽逐漸讓自己回歸理智。她知道,郁悶難過都不解決問題,而她也不能像駱駝一樣龜縮在家里,坐以待斃。</br> 第二天,曲筱陽起了個大早。</br> 單世鈞正在廚房里準(zhǔn)備早飯,見到曲筱陽時愣了一下:“你起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會兒?”</br> 曲筱陽搖一搖頭:“我今天要去趟醫(yī)院。”</br> 單世鈞皺眉:“別去吧……你老師不是都讓你在家休息么。你若是現(xiàn)在過去,情況可能和昨天一樣……”</br> 曲筱陽緩緩嘆了口氣:“嗯,我知道。不過我有事去趟院辦……總之,先了解一下情況,然后看看醫(yī)院這邊下一步計劃是什么。這么在家里龜縮著,并不解決問題。”</br> 單世鈞心頭微微一動:“你有什么想法?”</br> 曲筱陽苦笑一下:“鬧成這樣,也只能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問題了。其實,從收治老太太起,我們就保存了完整的病例,手術(shù)記錄,以及和家屬術(shù)前溝通的視頻。我相信……法律最后能還我一個公道。”</br> 單世鈞點一點頭:“行,我送你過去。”</br> 單世鈞靠過去,握住她微涼的手:“不過,你也別太勉強(qiáng)自己了……大家都會幫你想辦法的。”</br> 曲筱陽抬頭沖他笑了一下:“嗯,我知道。”</br> *</br> 車剛開到醫(yī)院門外,曲筱陽就已經(jīng)看到堵在門外的那些醫(yī)鬧和媒體了。</br> 而且陣勢比起昨日,有過之而無不及。</br> 曲筱陽看著黑白橫幅上那一字字一句句觸目驚心的標(biāo)語,眼神微微一黯。</br> 單世鈞轉(zhuǎn)頭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語氣溫柔地說:“我開到地下停車場,你從那兒進(jìn)吧。”</br> 曲筱陽微微一點頭:“……嗯。”</br> 眼見著曲筱陽強(qiáng)顏歡笑,把脆弱藏起來,獨自|舔|舐傷口,單世鈞便心疼不已。</br> 他知道曲筱陽不會認(rèn)輸,不會坐以待斃。但不代表,他就能這么眼睜睜看著曲筱陽被人欺負(fù)。</br> 這世上最可怕者,除了高智商的罪犯,便是無知的暴|民。他們本就窮途末路,沒有可以輸?shù)模罂刹活櫳鐣挠螒蛞?guī)則,和曲筱陽玉石俱焚。但無論是去曲筱陽也好,單世鈞也好,還是他們身后的醫(yī)院,部隊,都不可能枉顧法律道德而行事。</br> 所以即便這些醫(yī)鬧簡直要生生逼出單世鈞骨子里的血性和暴戾,他也不肯能真沖上去將這些人揍一頓,更不能用非常規(guī)的手段來對付他們。</br> 但總有一些事,是他能為曲筱陽做的。</br> 單世鈞送曲筱陽去了醫(yī)院后,便返回了飛刃大隊。</br> 歸隊后,他第一時間就去找了林競。</br> 林競見單世鈞進(jìn)來,便朝他招了招手:“來得正好。我正準(zhǔn)備找你。”</br> 林競見他臉色不善,嘆了口氣:“曲醫(yī)生的事我在微博上看到了……她現(xiàn)在情緒怎么樣?”</br> 單世鈞只搖了搖頭,沒說話。</br> 林競:“這件事,他們醫(yī)院肯定不會放著不管的。哪家大醫(yī)院沒遇到過醫(yī)鬧,對于這個,他們有一套常規(guī)的處理程序。你也不要太擔(dān)心了。”</br> 單世鈞微微垂眸,不知在思索著什么,過了片刻才說:“……我知道。”</br> 林競微微一點頭:“我找你來,是有件好事要告訴你。雖然昨天表彰大會你不在場,不過你這幾年追緝羅顯洋的事跡,大家都知道了。領(lǐng)導(dǎo)們都很看重你。經(jīng)上方?jīng)Q議,準(zhǔn)備給你頒發(fā)一等功,升職為中校。”</br> 單世鈞眼神微微一動,卻依舊沉默著,臉上也沒有明顯的喜悅之情。</br> 林競微微一揚(yáng)眉:“這么沉得住氣?笑臉都不給一個?”</br> 其實升職這事,之前林競已經(jīng)跟他提過了,這次正式通過決議,單世鈞也不是很意外。</br> 他沉吟兩秒,才道:“參謀長……我有一個請求。”</br> 林競勾了一下嘴角:“你說吧。你現(xiàn)在是咱們大隊的大功臣,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yīng)。”</br> 單世鈞抬眸直視著林競:“我想用這次的功勛,跟組織上換一個要求。”</br> 林競眉心微蹙,頓了頓,才問:“什么意思?”</br> 單世鈞的意思,他其實聽得很明白了。</br> 林競看著單世鈞,一字一頓地問:“你先說說看,是什么要求。”</br> 單世鈞淡淡道:“我想請宣傳部的官微幫我發(fā)條采訪微博,公布當(dāng)年發(fā)生的一件事……五年前我在黑水村因為任務(wù)負(fù)傷時,有一名醫(yī)生,沒有因為我當(dāng)時身份可疑而放棄我。而是心無旁騖,無怨無償?shù)赝炀攘宋业男悦!?lt;/br> 林競愣了一下,然而以他的智慧,立刻便猜出了前因后果:“當(dāng)年救你的醫(yī)生,是曲筱陽?”</br> 單世鈞微微一點頭。</br> 林競依然處于極為震驚的情緒里,然而臉上驚訝的表情已迅速收斂:“你之前從來沒提過這件事。”</br> 單世鈞垂眸:“嗯……之前是覺得沒必要。”</br> 他頓了頓,豁然抬頭,看向林競:“但現(xiàn)在,是不得不提了。”</br> 單世鈞頓了頓,補(bǔ)充道:“羅顯洋案件已經(jīng)結(jié)案,現(xiàn)在再說這個案子相關(guān)的事,也不會有太大影響。更何況,這個采訪重點是曲筱陽對我的幫助和救治,關(guān)于案件細(xì)節(jié)我都不會提。我只是想借助一個比較有公信力的發(fā)聲渠道。”</br> “我知道……”林競眉心蹙得更緊,他知道單世鈞是想為曲筱陽正名。但是,這件事實行起來是有難度的。</br> 原則上來講,他們一般不參與這種社會|性|事件,尤其是像這次曲筱陽極具爭議性的社會話題。</br> 換位思考,林競是很理解單世鈞為什么要這么做的,但這畢竟不是單世鈞一個人的事情。大隊宣傳部發(fā)微博,其影響力和公信力,和單世鈞自己站出來在網(wǎng)上澄清自是天壤之別了。</br> “這件事情有難度……很有難度。”林競頓了頓,撩起眼皮,視線凌厲地看向單世鈞,“曲筱陽的醫(yī)院未必不會管這件事,就像我剛才說的,他們肯定是有一個處理流程的。你又何必再來趟這渾水?”</br> 單世鈞將目光轉(zhuǎn)向窗外,安靜了兩秒,像是有些難以忍受似的,快速說道:“是,醫(yī)院會處理,這個我相信。但是他們走正規(guī)法律程序,中間各種流程復(fù)雜,也不知又要等多久才有一個結(jié)果。那這期間,就任由她無端遭受這種網(wǎng)暴嗎?而且,無關(guān)醫(yī)院的處理方式,我只是單純覺得……不該讓這么好的醫(yī)生寒了心。她做的那些好的事情,難道不值得被看到嗎?參謀長,當(dāng)年如果不是她救我,我也不能那么快返回戰(zhàn)場去支援我們臥底的同志。如果我沒能回去,犧牲的,可能就……不止常遠(yuǎn)一個人了。”</br> 他這一席話,在情在理,言辭懇切,說得林競都愣了。</br> 半晌才說:“我都不知道你話可以這么多。”</br> 單世鈞看著林競,懇切地說:“這次是我任性了些,我承認(rèn)。只是,對于這件事,請恕我做不到袖手旁觀。我只是想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br> “你的意思,我明白……”林競嘆了口氣,以食指輕抵一下前額,思索片刻,神色不明地看著單世鈞,“用命換來的功勛,說不要就不要了?想清楚了?”</br> 單世鈞看向林競,眸中透著絕不動搖的堅毅,淡淡道:“想得很清楚了。”</br> 林競又沉默了不短的時間,微勾一下嘴角:“真沒看出,你小子還是個情圣。”</br> 誰能想到呢?當(dāng)年隊里那個總是板著一張冰塊兒臉,最寡言少語的人,有朝一日,也會因為另一個人變得這么炙熱而瘋狂。</br> 單世鈞眼神微微一動:“你同意了?”</br> 林競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我可以幫你爭取一下,至于上面同不同意,我說了不算。”</br> 單世鈞神色一松,嘴角牽起一絲淡笑:“謝謝參謀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