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眾矢之的
一首好的琴曲總不可能全處于**之中,荀粲此時所彈的后序(會止息意、意絕、悲志、嘆息、長吁、傷感、恨憤、亡計),剛剛彈到“會止息意”這一段,自然要給大家一個舒緩放松的時間,而他最后幾段要彈的,卻是對因為反抗侵略而逝世的漢家兒郎們的悼念與哀思。
就在所有的聽眾包括荀粲自己都沉入這樣的意境之時,變故突生,一陣極大的喧鬧聲完全破壞了這《廣陵散》的結(jié)尾,這樣與琴聲不符合的喧鬧聲蓋過了原本音量就不是很大的琴聲,那和諧美麗的漢家江山的幻境如同鏡花水月一般,以一種盛大的方式分崩離析……
荀粲自己也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變故,要知道剛剛他也極其滿意自己的彈奏的曲子,在這樣突然被打擾的情況下,他心神一恍惚,手上動作錯位,撫在琴上的手指被緊細(xì)的琴弦割傷,鮮血滴落,他微微蹙眉,卻沒有將這最后一段進(jìn)行下去,畢竟這時喧鬧的情況也無法讓他繼續(xù)彈奏了,而這首尚未彈完的《廣陵散》,就這樣爛尾了……
來人卻是諸葛誕,此時他臉頰微腫,但儀表依舊不俗,騎在駿馬之上,身后帶著一百家族私兵,顯然是來報復(fù)荀粲的,這個時候的諸葛誕,在猜出荀粲的身份之后,已經(jīng)不那么肆無忌憚了,對于寒門子弟,他可以隨意打壓甚至暗中下殺手,但對于和自己處在同一級別的世家子弟,那就要明著來,用世家圈子里約定俗成的方式來找回場子。
諸葛誕當(dāng)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jīng)觸怒了幾乎在場的所有人,他感受在場的幾乎都是有頭有臉人物的注視,只覺得產(chǎn)生一種萬眾矚目的成就感,這時,他將馬鞭指著手指在滴血的荀粲,憋了的郁悶釋放出來,揚眉吐氣道:“荀粲,今日你燒我馬車,我也要燒你馬車,否則我瑯琊諸葛氏的顏面豈不是蕩然無存?”
荀粲正欲說些什么,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的手指被溫暖包裹住了,他原本以為是靠著自己的蘇小小,但抬頭一看,卻是夏侯徽,也不知什么時候,夏侯徽來到了荀粲的身邊,看到荀粲那修長的手指上出現(xiàn)一道傷痕之時,被荀粲的琴技完全折服的她,腦子里一沖動,居然抓起荀粲的手指,然后替他吮吸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和荀粲“親密”接觸……
荀粲面色詫異的望著近在咫尺的這一張絕美的冰山臉,似乎可以聞到她身上那種無比純凈的氣息,就像是那首琴曲的名字白雪一樣,他望著夏侯徽那好似還沉浸在琴音之中帶著茫然的眼眸,心里忽然柔軟下來,但他還是不動聲色的抽出手指,而這時夏侯徽才反應(yīng)過來,那白皙的臉頰染上一層紅暈,然后微微低下頭,只覺得剛剛自己的舉動仿佛是魔怔一般,太丟臉了,還好其他人沒有注意到,只因這時諸葛誕實在太吸引仇恨值了。
首先為荀粲站出來的是剛剛說荀粲的琴技若是勝不了夏侯徽就裸奔的人,只見此人轟轟烈烈的將自己全身的衣服一脫,頗有昔日狂士禰衡之風(fēng),他直接裸奔到諸葛誕面前,扯著嗓子罵道:“諸葛誕,你算什么玩意,剛剛竟敢打斷荀大家的《廣陵散》,你、你、你這是破壞了千古名曲啊!”
說著此人便放聲大哭,如喪考妣,滿臉悲戚之色,如入無人之境,諸葛誕原本以為這人會遭到大家的鄙視,然而令他震驚的是——周圍的所有人,包括潁川書院的老夫子們,都沒有露出任何的鄙夷之色,反而露出了滿臉贊同與遺憾之色……
為什么呢?只因這首《廣陵散》是對《胡笳十八拍》的真正的擴(kuò)展與延伸啊,《胡笳十八拍》這首神品琴曲的幽怨壓抑,到同為神品琴曲《廣陵散》的激昂爆發(fā),簡直是配合的天衣無縫,大家正要等待荀大家的完美收尾呢,這么一來,這場盛宴也算是圓滿結(jié)束了,荀粲也會真正的成為大魏第一的古琴大師……
然而,這世間總是有太多的遺憾,荀粲的這首殘缺的《廣陵散》終究只能成為無尾的絕唱了……
整個山林之間,只聽到那位渾身**的仁兄放聲哭泣,這時人們紛紛將矛頭指向諸葛誕:
“一曲廣陵散,從此絲弦絕啊,可嘆荀大家沒有收尾,真是太可惜了,這全都怪這個莽撞無禮的諸葛誕!”
“不錯,不過我先自我檢討一下,先前我居然敢質(zhì)疑荀大家的琴技,真是慚愧啊慚愧,荀大家的琴技,比之夏侯女郎不知高了多少倍,若是讓他彈完這首《廣陵散》的話,那就真的太完美了,這全是諸葛誕此人的過錯!”
“三郎敢作敢當(dāng),脫得干脆,哭得痛快,有名士之風(fēng)也!荀大家之琴技,比蔡大家更加高明!若是沒有諸葛誕這個家伙的話,我們現(xiàn)在定然還在悠揚的琴曲之中暢游呢……”
“荀大家的琴技比蔡大家更高是毋庸置疑的,但若是按照規(guī)則,荀大家的這首《廣陵散》尚未奏完,而蔡大家的《胡笳十八拍》卻是完美收尾,這么一來,荀大家與蔡大家的比試這勝者還是蔡大家啊……哎,都怪這個不長眼的諸葛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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