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的可口小羔羊
天色微明,東方破曉。
謝慎行準(zhǔn)時醒來,閉著窗簾的房間略有些昏暗,輕淡的太陽光只映進(jìn)來薄薄一層。側(cè)頭看向床上的少年,才剛剛走進(jìn)夏天,天氣不算太熱,到了夜里甚至還有許多涼意,他卻早早地就開了冷氣,晚上蓋著毛毯睡,說是這樣才顯得舒服,暖和。
謝慎行當(dāng)然不會提出什么異議,他早摸透了他的脾性。越是跟他說不行他越是要反著來的,也不知道怎么養(yǎng)成的壞毛病。有什么辦法呢,他只能每晚等人睡熟了關(guān)掉空調(diào),第二天在他醒來之前打開,溫度慢慢降下來,假裝一夜都開著。
然后等人睡醒了,聽他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看吧,還是開空調(diào)好,屋里面冷被窩里才會顯得暖和啊,我睡的很舒服。”
謝慎行這時候一般都會笑著說是,可可說得對,我睡得也很好。然后看他高高興興起床。
謝慎行起身,伸手摸梁楚露在外面的腳,觸手還算溫?zé)幔_趾有些涼,就這樣還想著開空調(diào),謝慎行搖頭失笑,攥著腳趾在手里暖了一會,抬眼看他仰躺著微微張嘴的模樣。
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學(xué)業(yè)繁重壓在肩上,很少有同齡人可以無憂無慮,夢里也沒什么煩惱。他睡的香甜,睡的放心,并不擔(dān)心遲到。謝慎行的生理鬧鐘很準(zhǔn)時,他有晨跑的習(xí)慣,到點就醒。
而梁楚更加不需要鬧鈴,謝慎行是他的鬧鐘。
謝慎行輕輕撓了兩下腳心,梁楚反應(yīng)很快,用力往回收腳,謝慎行輕輕松松握著不放,又抓了兩下。終于把人抓醒了,梁楚眼睛瞇開一條縫,抬腳就踹,謝慎行這才松開,然而那邊的人已經(jīng)又睡過去了。
謝慎行給他蓋上毯子,從小到大愛睡,睡多少也不嫌夠,睡神投胎似的。這時候不提前吵他一下,待會很難順利叫起來。這是多少年養(yǎng)出來的經(jīng)驗了。
把地上的被褥卷了放在一邊,從來到荊家,兩人一直在一處睡。不過一個是在床上,一個是在床下。梁楚不是沒有大發(fā)善心,邀請他一起上床睡過,當(dāng)時對他有求必應(yīng)的謝慎行沒有絲毫猶豫的拒絕。
梁楚說:“隨便你,不睡算了,我自己一個人睡大床。”
不知天高地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不知道他對他來說是多大的誘惑,還有膽子邀請他床上睡,倒是信任他,不怕他變狼。
謝慎行俯身,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cè),居高臨下看了片刻,才在梁楚臉頰上親了一口。
現(xiàn)在還是太小了,小寶貝,快長大。等你長大了,天天抱你睡。
謝慎行打開空調(diào),推門下樓,一樓靜悄悄的,連準(zhǔn)備早餐的保姆都沒有起來。先去廚房熱上牛奶,隨手捏了幾個圓滾滾的小籠包,又做了一些涼拌菜,酸辣可口適合夏天食用,拌好醬料放著入味,等到跑步回來再煎培根和雞蛋。
前后不過幾分鐘的功夫。
這段時間謝慎行的廚藝爐火純青,幾個月前寒假的一天夜里,梁楚睡晚了餓的亂轉(zhuǎn),保姆早休息了,他隨手切了點胡蘿卜和肉末,加雞蛋用剩米飯做了個蛋炒飯,梁楚吃的一干二凈,只差沒舔盤子了。
從那以后幾乎頓頓都得開小灶,每天都能看到梁楚守著空碗,早早在餐桌前端端正正坐好了等著,眼巴巴等他端飯過來。謝慎行非常享受那一刻,被梁楚需要的感覺。
早上有輕薄的晨霧,謝慎行開了溫火熬粥,跑步一小時回來關(guān)火。掀蓋放涼,等到上面收拾好了下來,涼熱正好入口。
難得的是今天回到臥室,床上的人醒了有一會兒了。謝慎行微微驚訝,走到床前道:“還能再睡十分鐘。”
梁楚過了幾十秒,遲鈍地?fù)u搖頭,表示不睡了。
謝慎行失笑,還沒完全醒過來呢,坐在床沿問:“怎么了?”
幾年相處,只要謝慎行問,梁楚幾乎什么都跟他說。謝慎行這人很奇怪,富有包容性,像是什么都見過,他說什么他都不會見怪,不會笑話他。
梁楚說:“我做了個夢。”
謝慎行作出很感興趣的模樣:“什么夢?”
梁楚被鼓舞了,抓抓頭精神了一點,茫然道:“忘了,不過我記得自己好像變成了……老虎。”說完了悄摸看謝慎行,對方神色平常,梁楚繼續(xù)說:“已經(jīng)滅絕的老虎,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種,但我知道我已經(jīng)滅絕了。”
頓了頓,他迷信地說:“這是好征兆還是壞的啊……”
還是說昨天跟板牙熊看動物世界看多了,不過看的那是獅子。
謝慎行臉上有柔和的笑意,輕聲問道:“喵嗚叫的老虎?”
梁楚抿唇,反問道:“你說呢?”
“當(dāng)然不是,”謝慎行拿來校服,傾身握住梁楚的腳腕,把他從床中央拉到床側(cè):“我們可可是男子漢,怎么會是貓。老虎是森林之王,主吉,學(xué)習(xí)會更上一層樓。又是滅絕的小老虎,說明可可是個寶貝。”
梁楚沉默了,跟板牙熊道:“謝慎行真能胡掰,他為了討好我已經(jīng)無所不用其極了。”
板牙熊說:“其實我覺得他胡掰的有點道理……”
梁楚沒理會他,自己拿了衣服穿,抓著大蛋去洗手間刷牙,板牙熊撲倒牙杯,抱著牙刷遞給他。
梁楚接過,悄悄往外面看了一眼,見謝慎行沒有注意這邊,一邊照鏡子一邊刷牙,小聲說:“這位帥哥你是誰呀,怎么長這么帥啊。”
板牙熊踩著蛋骨碌碌在盥洗臺走,歡快地說:“是呀是呀,鏡子里的蛋蛋是誰的呀,怎么這么可愛啊。”
梁楚咬著牙刷又往外看了一眼,謝慎行在疊被鋪床,賢惠的不得了。六年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讓少年成長為男人,當(dāng)年他和板牙熊的預(yù)料沒有出錯,謝慎行天生該是大高個,現(xiàn)在足有183cm,沒停還在繼續(xù)往一米九大關(guān)邁進(jìn)。長得高又經(jīng)常鍛煉,梁楚不止一次看到他整整齊齊碼在腹部的八塊腹肌,然后捏著自己軟軟的肚子心里感嘆世道不公。
預(yù)料也出錯了一部分,板牙熊斷言他可以長到一米八,現(xiàn)在看來有點懸……他現(xiàn)在離一米七都還差2cm,跟謝慎行站在一塊幾乎要矮一頭。
幸好他還能再長幾年。
梁楚嘆氣說:“我感覺我就是謝慎行的福星,財神爺爺,你沒發(fā)現(xiàn)自從遇見我以后他就轉(zhuǎn)運了嗎,所有好事兒都是他的。以前飯都吃不飽,跟了我以后吃喝不愁,然后又去上學(xué)……成為所有尖子生的噩夢……我覺著,他可能吸走了我的好運氣,所以我才不長個,而且我沒道理不考第一,我都學(xué)過一遍了。”
板牙熊默然半晌:“您這借口找的我是服氣的。”
梁楚繼續(xù)刷牙,雖然他不說,但心里也默默覺得謝慎行很厲害。這個本應(yīng)該是天之驕子的男人從出生就頂著萬千光環(huán),可惜好運不長,幾個月時他失去了父母,和生來就該屬于他的萬貫家財雄厚背景。但這沒什么要緊,幾年來,他憑借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穩(wěn)扎穩(wěn)打,獲得了新的光環(huán)。
謝慎行文科成績只能說還算是出挑,但是理科驚才絕艷,當(dāng)年上學(xué)謝慎行直接讀了初中,初一扎下根基,鞏固以前自學(xué)的知識,初二漸露頭角,不到初三躍到年級第一。讀了高中穩(wěn)居頭名,高三幾次摸底大考都拿了理科狀元。
他就讀的學(xué)校是百年名校,里面的學(xué)生個個身負(fù)絕技,沒有簡單人物,想在這里面出眾拔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常年占據(jù)榜首更是幾無可能。在這之前一甲頭名都是輪流當(dāng)?shù)模瑢W(xué)生資源普遍優(yōu)秀,因為壓力大發(fā)揮水平不穩(wěn)定是很常見的事,但謝慎行就讀的三年,次次都是他占盡風(fēng)光,好像這三年合該是屬于謝慎行的時代。
梁楚很少去想謝慎行有一天回歸本家,兩邊光環(huán)聚在一個人身上,將有多么耀目。畢竟謝慎行翻身了就該輪到他被修理了……而且梁楚也會心里不平衡,如果他是謝慎行該多好啊。
刷完牙洗了臉,嘆著氣出來,打開門一頭撞上一堵墻,不知道在門外立著多久了。梁楚慘叫一聲,捂著鼻子往后退,反被人扣住了腰往前推。梁楚雙手撐住謝慎行的胸膛,只覺得硬邦邦的,忍不住嫉妒這人怎么能長這么高,明明以前比他矮很多!
“你干嘛?”梁楚說。
謝慎行拿開他的手,摸摸有點發(fā)紅的鼻尖:“疼不疼?”
梁楚感受了一下,沒好氣說:“你說呢,你來撞一下試試?”
謝慎行沉著聲音道:“疼也是活該,閉著眼走路,這么大個人你都沒看見?”
“我這不是在……思考嗎,你也不出個聲……對,誰讓你不出聲,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謝慎行不言語,看他倒打一耙。
兩人靠得很近,梁楚看了看天花板,莫名忐忑起來:“你有事嗎。”
謝慎行卡著的腰更緊了,笑意也更深了,手指隔著衣服按在他的后腰,慢慢下滑。梁楚表情越來越疑惑,下意識往后伸手抓住了謝慎行的小臂,不讓他再動。
他怎么可能制得住他,謝慎行帶著他的手繼續(xù)往下,隔著衣服在尾椎骨摸了摸,笑道:“看我的帥哥小老虎有沒有長了尾巴。”
梁楚:“……”
梁楚悲傷道:“我的熊,他聽到我在洗手間說的話了,好丟人……”
板牙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