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惡鬼的小新娘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有話說放在前面。這章有點害怕,膽小的妹子晚上不要看
‘會議室’在偏廳,臨時搬來兩張會議長桌,兩邊各有一張,對著人數(shù)又添了幾張椅子,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淖铝恕1D访β档貋砘刈邉?斟茶倒水,送上果盤,王胖、王瘦本著什么都要搶的態(tài)度,早就從人群里擠到最里面占座去了。
梁楚挽著沈云淮專往人少的地方走,時刻防備著周圍,免得沈云淮又一時疏忽,讓別人給收了。
沈云淮非常合作的跟在他旁邊,奈何男人人高腿長,跟著他做賊似的小步小步走,實在有些難為人了。好在在座的人雖然多,但并沒有多少眼睛注意到這邊,多看過來幾眼,也只是在沈云淮臉上多做停留幾秒鐘,很快又移了開去。
王今科好歹是個師父,該有的架子端得很足,當(dāng)然不會跟著王胖王瘦搶座去。青稞道長走在兩人旁邊,不動聲色地打量室內(nèi)的所有人。除了方才念經(jīng)的大和尚時不時往這邊瞟一眼,神色似有猶疑,其他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邊的異常。王今科登時心里有數(shù)了,一群烏合之眾。
這位惡鬼的存在無異于是試金石,身上雖有陰氣,也不是隨便什么貓貓狗狗都能看破他的身份,像是王胖、王瘦跟了他這么多年,技術(shù)仍不到家,連鬼祖宗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來陳富請來的救兵質(zhì)量實在不高,如果南洞門是正房,這些人連備胎都算不上。
眾人陸陸續(xù)續(xù)落座,王胖坐了三張椅子,王瘦坐了兩張椅子,搶了個前排,朝他們招手:“師父……我們的……青稞道長!這邊來坐!”
梁楚無奈地瞥兩人一眼,王胖王瘦搖著腿,洋洋得意,看向陳允升,等著他的反應(yīng)。
陳允升坐在頭座,手里端著茶,一副大隱隱于市的高人模樣,身后站著十多名弟子,橫成一排,陣仗擺的很大。聽到青稞道長四個字,陳允升很快做出反應(yīng),驀然抬頭看來,目光凝住了,面色本就不佳,在一瞬間震驚和恐懼爬了滿臉,布滿皺紋的雙手幾乎端不住茶,茶蓋磕到了茶杯,人聲熙攘里傳來清脆的瓷器碰撞聲。
到底行走社會多年,陳允升勉強按捺住心里的恐懼和憤恨,強行釘在原座,幾乎咬碎了一嘴老牙。他折損了三年道行,他陳允升到了這幅年紀,還有幾個三年可活?陳貴是南洞門的得意門生,甚至有可能繼承南洞門,現(xiàn)在靈魂受損,躺在床上起不來,得好好養(yǎng)上幾個月,南洞門的掌門是別想再惦記了。
王今科怎么會和那個煞星攪和在一起?!王簡直膽大包天,陳允升冷笑,陰陽一脈素來講究小心,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王今科何止?jié)窳诵喼本褪菐е膬蓚€徒弟跳進海里了!與虎謀皮,也不怕報應(yīng),搭了命!
陳允升神色僵硬,小口啜茶,一聲不吭,待所有人落座,才有一男一女走了出來。大廳隱有竊竊私語之聲,陳富站在桌前自我介紹,室內(nèi)的聲音立刻靜了下來,看向發(fā)錢的老板。
中年婦人一身得體的衣裙,看著眼前一群神魔鬼怪,又想到可憐未卜的女兒,一個字未說,先紅了眼睛。
陳富話沒出口,也長長的嘆了口氣。這一刻,他們剝?nèi)チ送庠诘乃猩矸荩趦号⒃诟星槊媲埃哔F的人不再高貴,貧賤的人不再貧賤,都是平等的。
陳富看向陳允升,顯然頗有顧忌,說道:“勞煩各位大師走來一趟,我身邊這位,是南洞門的掌門——陳允升先生,想必大家都聽過他的大名,允升一直在跟進這件事,諸位有什么問題,可以向南洞門的弟子請教。”
陳富客氣的碰了碰陳允升,免得得罪這位大師,隨后又道:“在座的都是能人,請千萬拿出本事和神通來,救救我的女兒,我只有舒珊一個孩子,誰能救得了她,陳家愿意出一千萬。”
竟然比事先給陳允升的還多一倍。
一話既出,人眼變成了狼眼,熠熠發(fā)光。
王胖激動無比,一拍師父的后背:“青稞道長啊!”
王瘦道:“發(fā)了啊!”
其他人雖然激動,也沒像他們表現(xiàn)出來的這么明顯,遠的沒聽見,周圍的幾個人看了過來。
王今科被胖子拍的身形一晃,手指敲敲桌面,皺眉文縐縐道:“孽徒,太不像話!為民除害乃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錢財乃身外之物,有什么好激動的……”然后壓低聲音,“這話留到?jīng)]人的時候說!”
王胖王瘦矜持起來。
中年婦人眼淚從兩頰滑了下來,啞聲求道,千萬救救陳舒珊……那是他們兩人的命啊!
簡單說了幾句,陳富把主場讓給陳允升,讓保姆把中年婦人攙了下去。陳允升接過主動權(quán),朝旁邊的弟子使了個眼色,弟子上前一步,介紹了這位陳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位陳小姐命好,有令人羨慕的出身,她生在有錢有勢的陳家,從小衣食無憂、要風(fēng)得風(fēng),她沒有兄弟姐妹,陳富只有這一個女兒,家里所有好東西都是她的,嬌寵著長大。陳舒珊有令人羨慕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經(jīng)歷,她順風(fēng)順水,上最好的小學(xué)、最好的中學(xué)、最好的高中,也考上了重本,談過幾次戀愛。
她有父親母親的疼愛,有三兩知己好友,一生沒做過什么太出格的事兒,她交了男朋友,對方家底殷實、門當(dāng)戶對,兩人感情穩(wěn)定,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就等結(jié)婚生子,安穩(wěn)一生,沒什么遺憾,比大多數(shù)人的命運好太多了。直到前段時間她出國旅行,回來便出了事。
這事兒最開始,是從一場夢開始的。陳舒珊接連三天,做了同一個夢,從機場回家倒時差,她從噩夢中醒來。她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便出現(xiàn)一雙潰爛的、發(fā)臭的腿,她甚至可以聞到那股刺鼻的、令人作嘔的味道。入睡做夢,她夢到她的雙腿被剝?nèi)チ搜猓冻鰬K白的膝蓋骨,上面爬著白蟲,在她的皮肉里蠕動,她看著她的腿是怎么樣一寸一寸爛掉,化作白骨。
僅僅是夢而已,陳富疼愛女兒,看她臉色很差,聽說這件事以后,便找人幫她看了看。起先所有人都懷疑是陳富惹出來的亂子,被報復(fù)了,或者是陳舒珊在出去旅行的途中,招上了什么邪煞東西,這些異常不都是在她回家以后才發(fā)生的嗎?先從這兩方面下手,給陳舒珊連著陳富一起,為父女倆一塊做了一場驅(qū)邪的法事。然而癥狀并沒有減輕,直到?jīng)]多久后,陳舒珊身邊的朋友也接連出現(xiàn)了類似的情況,比起她的夢靨,其他人甚至威脅到了生命安全。
這才知道根源不在陳富身上,陳舒珊走在屋里摔掉了牙,陳富連夜打電話給陳允升。天一亮,南洞門便來到陳家,一進門來,像是從炎夏走進深秋,撲面而至的陰涼氣息,這股怨氣重的無邊無際,饒是陳允升經(jīng)驗豐富,待得時間長了,也被這股怨氣感染的心情煩悶、暴躁。
南洞門有門規(guī),人鬼殊途,見鬼殺鬼,沒什么道理好講。陳允升收了定金,在陳家大張旗鼓做了一場法事,糯米買了半車,碾碎,撒了滿屋都是,屋里所有掃帚倒放,關(guān)空調(diào)開窗戶,讓外面大把的烈日陽光灑進來,足足殺了幾十只大公雞放血,在正午時分,陽氣最重的時候起壇作法,過了二十四小時,將糯米灑掃出來。糯米有驅(qū)邪的功效,一時間屋里彌漫了糯米粉末的香氣,隨后又在屋里張貼伏鬼符。如此的大手筆,沒什么鬼收不了。那兩天陳舒珊果然安定無事,好好睡了一覺。
等到糯米清掃了,再往屋里去,那些令人心焦的氣息一掃而光,南洞門收拾東西離去,本以為這事兒就算完了,誰知最后的尾金還沒打到賬上,陳富的電話火急火燎地打了過來。
從南洞門走后的第二天,保姆早起做飯,是在一樓的門口發(fā)現(xiàn)陳舒珊的。可憐的姑娘披頭散發(fā),她痛苦地趴在地上低低□□,扶起來一看發(fā)現(xiàn)睡衣前面滿是紅血,回屋掀開衣服,發(fā)現(xiàn)肚子抓了個稀爛,送去醫(yī)院包扎,陳富調(diào)查出來監(jiān)控,竟然是陳舒珊自己抓出來的血道。
陳允升接到電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從那以后,南洞門常駐陳家,每天都會留兩名南洞門弟子看護陳舒珊,陳允升則另想辦法。兩名弟子盡職盡責(zé)守在門外,整整一晚,什么動靜也沒聽見,次日保姆推開房門喊她吃飯,臥室里空無一人,到處尋人,在花園里找到了陳舒珊,看情況,應(yīng)該是從窗戶里把人拖下去的。
再往后便不再顧忌陳舒珊是個姑娘,直接在臥室近身護著。南洞門四名弟子,兩班倒,片刻不離陳舒珊的身邊,到了午夜時分,果然見鬼了。
偏廳寂靜無聲,南洞門弟子放了一段錄像,畫面閃了幾下,屏幕里出現(xiàn)一座豪華奢侈的房間,可以看到窗外已是黑夜,但屋里一片明亮。陳舒珊早就不敢關(guān)燈了,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四名弟子再三保證不會離開她,陳舒珊精神差到了極點,熬了數(shù)天難以入眠,困倦的合上了眼睛。她的睡容看起來很平靜,應(yīng)該沒有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燈一直亮著,四名弟子兩人一班,一個瘦瘦高高的高竹竿和瘦瘦矮矮的矮竹竿守第一班,另外兩個身材健壯,高的像個高冬瓜,矮的像個矮冬瓜,守第二班。
高竹竿和矮竹竿閉目養(yǎng)神,兩個冬瓜弟子在玩手機,時刻不忘警惕地打量周圍。
這應(yīng)該是整夜的錄像,進度條卻快進了四分之三,到了午夜十二點換班,高竹竿守了幾個小時,現(xiàn)在換了兩個冬瓜,松了一口氣,去外面上廁所。矮竹竿熬了半夜,躺在小鋼絲床上休息,高矮倆冬瓜打起精神來,注意周圍了片刻,沒有什么異動,摸出手機撥拉。
這時突然聽到一陣悉悉萃萃的聲音,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高冬瓜還以為是高竹竿回來了,頭也不抬道:“別忘了關(guān)門。”
玩手機的時間總是過得格外快,精神也格外專注,翻了兩個網(wǎng)頁沒有收到回應(yīng),高冬瓜總算察覺到了不對勁的氣息,一寸一寸地轉(zhuǎn)過頭去,瞳孔緊縮,五官扭曲成了麻花,饒是驍勇善戰(zhàn),依然忍不住變了臉色。
梁楚忍不住捏緊了板牙熊。
板牙熊差點沒讓他捏到升天,掙扎著爬了出來:“您就這么想失去您的熊貓寶寶嗎!”
梁楚說:“我感覺我快瞎了。”
板牙熊腦袋上一直頂著蛋殼,內(nèi)心沒有一絲波動:“我不看鬼片的,而您會后悔的。”
屏幕上,并沒有人走進來,而是爬進來一具尸體,癱在地上像是一張被肥屁股坐過的爛柿餅,爛柿餅穿的破破爛爛,頭發(fā)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了,草窩一樣蓋在頭上,遮住了眉眼,看不清楚面容,乍一看去、仔細一看去,連男女老少都分不清楚,只看到一個長狀物體。那具尸體慢慢地爬了進來,身后拉出一串長長的血痕,爛柿餅的身體爛的不成人形,被草窩遮住的眼里充滿了不甘和怨毒,那具山河破碎、棉絮一樣拼湊起來的身體爬到了臥室中央,爛柿餅和冬瓜竹竿對視。
外面又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打破了沉默,也驚醒了怔楞的竹竿和冬瓜,三個弟子抬起頭來,盯住爛柿餅,那爛柿餅不知是有話要說,還是故意嚇人,它張開了嘴,露出空空蕩蕩的口腔,它沒有舌頭,只能發(fā)出‘嗚嗚唉唉’的聲音。三弟子駭然后退,嘶聲道:“邪物!我們是南洞門弟子,別想再胡來!”
三弟子眼神不斷瞟向還在沉睡的陳舒珊,似是要把她喊醒,爛柿餅很難看出來表情,發(fā)覺他們想做什么,爛柿餅張牙舞爪、姿勢很不雅觀的撲了上來,它的速度極快,在三人臉上吐了一口氣息,那股黑氣想必十分口臭,兩三口就把南洞門弟子熏得搖搖欲墜,左歪右歪倒了下去,臉上發(fā)紫,呼吸已有些困難了。輕松簡單地打發(fā)了南洞門弟子,杵在門口上完廁所回來的高竹竿看到這一幕,一口氣沒提上來,腿一軟,靠著門板癱了下去,翻著白眼暈過去了。
爛柿餅手肘著地,爬到床前,盯著陳舒珊看,從背后看不出它的表情,許久之后它轉(zhuǎn)過身來,撐著床鋪,爛柿餅想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像個人一樣,扶著床慢慢站了起來。它站的不穩(wěn),哆哆嗦嗦的,微微屈膝。
見到整片的前身,這才發(fā)現(xiàn)爛柿餅是個開瓢的爛柿餅,肚皮翻開,像是難產(chǎn)而死的,她的膝蓋骨被剜去一塊,上面覆著一層血痂。
爛柿餅對著攝像頭,慢慢抬起頭來,梁楚渾身僵硬,感覺汗毛一根一根炸了起來。
突然有什么輕輕遮住了他的眼睛,眼前變得一片昏暗,隨后耳邊響起眾人吸冷氣的聲音,王胖低聲罵了一句:“操!這他媽什么東西!”
梁楚什么也沒看見,眨了眨眼睛,睫毛刮動男人的掌心,隨后伸手扒住了人工眼罩,往下面拉。男人手掌很大,拇指和中指扣著他的臉,單手捏住他的椅板,梁楚感覺顛了一下,連椅子帶人轉(zhuǎn)了九十度,被拉到沈云淮身前。
沈云淮放開手,同樣正面對著他,膝蓋抵著膝蓋:“膽子不小,晚上還睡嗎?”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