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大灰狼的小紅帽
梁楚是真做賊,真心虛,大氣不敢喘。怪不得門沒有鎖,他還責怪別人防身意識不強,睡覺不鎖門,其實別人根本沒有想過要睡,還打算出去的。
果然人不能做虧心事,他偶爾當了一回小偷,還沒有享受到成果,立刻就遭報應了。
梁楚手指控制不住地輕輕發(fā)抖,賀長東是他的任務目標,現在闖進別人的家里,可想而知會給對方留下多糟糕的印象,把目標得罪了可怎么好。
短短十幾秒,梁楚深呼吸,做好了任務失敗的準備。
板牙熊說:“我們沒有任務重來的機會。”
梁楚低落的說:“是我的錯。”
板牙熊頓了頓,說:“不是,是我沒有攔著您,還慫恿您進來,咱倆是一條船上的。先別急著下結論,我這邊還沒有收到提示。”
梁楚點了點頭。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大部分人來到客廳會坐沙發(fā),賀長東卻是少數在房間中央傻站著的,他沒有往這邊來,在燈口接通了電話。
來電的是小姑賀寧蘭,許是見他許久未到打電話來催,果然彼端的語氣溫和:“長東,在家嗎?快要開飯了,你什么時候過來?”
賀長東嗯了一聲,答道:“現在。”
現在。
聽到這兩個字,梁楚像是重新活了過來,身上僵死的細胞也松動了一些,跪爬著往后退了退,把自己掩藏的更嚴實一些,心里祈禱賀長東趕快走吧。今天實在太刺激了,他以后一定離這座別墅遠遠的,再也不會往這邊湊,簡直快要產生心理陰影了。
然而男人說著現在,動作卻不慌不忙,深秋季節(jié),外面秋風颯颯,賀長東往沙發(fā)的方向走來。
梁楚心臟提到嗓口,賀長東從左邊過來,梁楚隨著男人的走動一起跟著變換位置,當賀長東走到沙發(fā)邊上的時候,他已經繞到了側面。所幸賀長東并沒有過長時間的停留,他只是過來拿外套。
賀長東低頭系扣,余光掃向沙發(fā)的邊角,看到邊緣處露出客人沒藏好的一只腳。
梁楚趴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時刻留意著對方的動靜,男人似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舉步走向門口,梁楚趕緊跟著變動位置,圍著沙發(fā)轉了一圈,隨后聽到了開門關門的聲音。
吊在嗓子眼的那口氣松下來,梁楚身體一軟,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太刺激了,太不是人干事了,什么也沒偷著,還差點嚇掉自己半條命。
賀長東離開,僵硬緊張的氣氛終于輕松了一些,板牙熊說:“好了,他走了,沒有發(fā)現我們,奇怪,我看著他不像是警覺性低的人啊。”
梁楚直覺感到有哪里不太對,但找不到不對勁的點。賀長東真的沒有發(fā)現嗎,他的運氣這么好?
可是如果發(fā)現了,為什么沒有把他揪出來?賀長東看起來并不像是會做善事的人。
但不管怎么樣,梁楚都不敢再抱有僥幸心理,只等著賀長東一走,他立刻就會離開這里,什么也不惦記了,明天就出去找工作,一個大活人有手有腳還愁掙不到一口飯吃?偷偷摸摸做賊,哪里比得上光明磊落當人,至少心安理得,也不怕半夜有鬼敲門。
梁楚背靠沙發(fā)緩沖呼吸,明明什么都沒做,卻像是跑了八百米,板牙熊眨眨小黑豆眼說:“看您慫的,居然想往冰箱里面藏。”
梁楚嘆口氣,他那不是急糊涂了嗎,就聽到冰箱倆字,剩下什么也沒想起來。
梁楚說:“我又沒聾,當然知道冰箱響了,還用得著你多一嘴啊?好了,啥也別說了,咱們走吧,再也不想來這里了。”
梁楚繞到沙發(fā)邊角往門口看,這一看不要緊,呼吸又緊張起來。房門沒有完全合上,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梁楚愣了愣,又縮了回來,本來以為賀長東已然走了,但很明顯他沒有,正站在門口打電話。
梁楚背靠沙發(fā)說:“人還沒走,得再等一會。”
怕賀長東去而復返,梁楚趁他打電話的功夫才想離開沙發(fā),換個地方藏身,外面的人忽然轉頭往里面看了一眼,梁楚登時收回腳來,又不敢動作了。
跟賀長東通打電話的是賀家的一個堂弟,讓他送些吃的來。
那邊問:“大哥您今天不來這邊吃飯嗎?”
賀長東往屋里看了一眼,漆黑的雙眸隱約帶著笑意,低聲道:“家里來了客人。”
那邊停頓一會,似乎很是驚訝,賀長東無意多做解釋,很快掛了電話,然后重新撥打一個號碼,這次速度更加快速,只說了一句便掛斷了。
梁楚扒著沙發(fā)往外面看,賀長東站在他剛才坐著的地方,手機熒幕的亮光照亮了他的臉,電話掛斷沒幾分鐘,外面?zhèn)鱽韺υ捖暋0逖佬芴窖矍屏饲疲f:“看,那是您爹。”
梁楚呆了呆,他對父親母親僅有的記憶是在童年時期,年代太過久遠,連模糊的面容都記不清了。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板牙熊說的是孟冬冬的父親,梁楚跟著一同往外看去,來的是三個人,穿著家居服,應該是賀家本宅的人。
前面兩個充其量不到三十歲,不可能生得出孟冬冬這么大的孩子,而落在最后的是一個中年男子,手里提著兩個很大的保溫桶。那三人站在門口,似乎對這座別墅很是好奇的模樣,視線不斷投向里面,但讓他們失望的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現。
這位接班人的生性冷清家里人都是知道的,小孩子大多和小動物親近,在他還上學時家里得了一窩小奶狗,其中一只很喜歡他,走哪兒都跟著,賀長東一次毛沒摸過,一次飯沒喂過,幾乎是冷血了。接手賀氏以后,賀長東并不常回來,狗便時常在這座別墅臥著,好在他還不算冷血徹底,給保姆留了鑰匙,好定期來喂狗,但依然不親近。時光一寸一寸往前推進,算了一算竟然也有十多年了,小狗變成了老狗,但這人依然沒有變化,多年如一日的冷漠。
今天聽他說別墅來了客人,掛了電話賀長磊就愣住了,對于別人來說稀松平常的小事,對于賀長東來說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按捺不住好奇來看,又怕惹惱了他,雖然是親人,但往來并不親密,相處疏離有禮,和陌生人沒有強出來多少,又幾乎是衣食父母,不敢貿然打擾。只來了三人。
現在看來沒什么新的發(fā)現,這客人看起來也很拿喬,朋友家里來了親人,出于禮貌是不是也該出來問候一聲?
拿喬的客人偷偷往外面打量,另外兩個年紀對不上,沒有疑問,那個中年男子肯定就是孟冬冬的父親——賀寧文了。客廳的燈光明晃晃的,照著外面人的臉容也很清楚,中年人四十多歲的模樣,就算梁楚對這人有偏見,也不得不承認賀家人的面相確實生的都好,那人眼角上挑,未曾說話三分笑,是很招桃花的下/流長相。眉眼之間和賀長東略有些像,但一個下/流,一個冷淡,氣質截然不同。
板牙熊說:“看來您確實不喜歡他,明明是風流您非要曲解是下流。”
梁楚沒有反駁,點頭說:“嗯!下流!”
這時幾束燈光在院里掃了兩下,說明又有人來,梁楚哀怨的說:“他們這是來收到通知來開會的嗎,來一個又一個。”
這回走到賀長東跟前的是幾個強壯的黑衣男人,他低聲說了句什么,賀寧文笑容可掬,把保溫桶遞了過來,三人轉身離開了。而黑衣男人也應了兩句話,訓練有素,散去四周。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臉上沒什么表情,手上拎著的保溫桶和他的氣勢截然不符。賀長東推門進來,把保溫桶放到桌上,梁楚緊張極了,賀長東沒有往沙發(fā)這邊看,但他就是有一種被發(fā)現了的感覺。男人打開桶蓋,粗略掃了一眼,菜式豐富,還不錯,香噴噴的飯菜香氣登時彌漫的滿屋都是。準備飯菜不過是舉手之勞,賀長東沒有合上桶蓋,由著熱菜散發(fā)醉人的香味,黑漆漆看不出情緒的眼睛從沙發(fā)的方向掠過,抬步離開,咔嗒落鎖。
這一次他沒有關燈。
梁楚是聽到鎖門聲站起來看,賀長東這一次真的走遠了,但他仍然手心冒汗。門口堵著兩個健壯的人影,跟兩尊門神似的,別墅應該都有后門,梁楚遲鈍的想,還沒去找在哪里,看到窗戶處也模糊有兩個人影,走近一看,果不其然。一瞬間梁楚心都涼了,窗戶都沒放過,就算真有后門也不會忽視的。
“完了,”梁楚失魂落魄地說:“我們一定被發(fā)現了。”
賀長東這是有事去忙,沒有功夫收拾他這個當賊的,所以先把退路截住,打算來一個甕中捉鱉嗎?
餐桌上放著許多熱菜,梁楚走過去,乳白色的肉湯味道濃郁鮮美,梁楚坐在凳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看,板牙熊問:“咱們要不然死也當個飽死鬼?”
“不吃了吧……”梁楚搖了搖頭。
他還在心存僥幸,萬一呢,萬一賀長東沒有發(fā)現呢,那他擅自動了別人的食物不是自投羅網嗎。
梁楚用力扭過頭不看:“不吃了。”
板牙熊咬著爪尖說:“我想吃……我吃不了多少。”
梁楚拒絕:“你也不能。”
板牙熊說:“我是為您著想,繼續(xù)餓下去真餓出毛病來了,您別憋狠了,這么多呢,吃一小口墊吧墊吧也行啊。”
梁楚離開座位,眼不見心靜:“不行,吃一口……就忍不住了。”
現在沒嘗過是什么味道,勉強可以忍受,如果嘗過的話……他會忍不住一直吃,吃到飽。
就算離開餐桌,屋里也到處都飄著香氣,實在太煎熬了,對著美食可以吃是一種享受,不能吃就是一種酷刑,梁楚走去沙發(fā)在茶幾抽了兩張紙,卷吧卷吧把鼻孔塞住,好了,聞不到味道了。
賀長東不在,保鏢人在外面,梁楚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動,找一個安全藏身的地方。二樓不能去,賀長東就住在二樓,客廳也不可以,沒有藏身的地方,最后梁楚選在一樓的客臥,鉆進衣柜里縮著。板牙熊介紹背景時說過,賀長東并不常在這座別墅里住,第二天清早他一定會離開,到時候別墅里面沒有人,保鏢八成也會撤走了,那時候他也可以離開這里。
梁楚坐在衣柜角落里,眼前一片漆黑,過了片刻,梁楚靜靜地說:“其實換個角度想,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板牙熊被他捧在手心里,問:“什么呀?”
梁楚苦中作樂地說:“有暖氣呀,比小院暖和多了吧,不蓋被子也不冷,不算白來一趟。”
板牙熊沒有說話,蹭蹭他的手心。
時間靜靜地流逝,好像很晚很晚了,梁楚問:“幾點了?”
板牙熊說:“八點四十。”
梁楚呆了呆,懷疑自己聽錯了:“還不到九點?”
板牙熊說:“對啊。”
梁楚默默閉嘴了,他智商可能是負數,秋冬季節(jié)白天短,夜晚長,現在已是深秋,黑夜早就悄悄拉長了。天黑得早,他在外面等天黑的時候饑寒交迫,等的度日如年,覺得時間很慢,以為快要十點鐘了。而現在在衣柜里待了這么長時間才八點四十,那就是說剛才很有可能還不到八點鐘?誰家會睡的這么早啊,如果他被抓了真是一點都不冤枉。
一人一熊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賀長東很久沒有回來,大概是太餓了體力不支,梁楚越來越困,蹲坐在衣柜里總是垂著脖子頸椎不舒服,他調整了一個姿勢,蜷在衣柜里慢慢睡了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耳邊傳來輕微的推拉門的聲音,梁楚激靈一下,心里壓著事,他并沒有睡的很熟,幾乎是立刻就被驚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冷峻鋒利猶如刀刻,正沉著臉看他。
男人的影子投在他身上,遮住了明亮的燈光,眼睛重見光明并不覺得難受,梁楚逆著光,看清來人是誰,悔恨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賀長東果然還是發(fā)現家里進了賊,那他剛才苦苦忍耐是圖什么啊,還不如聽板牙熊的建議,痛快吃個飽當個飽死鬼呢。
男人似乎是沒想到他會是這個模樣,怔楞幾秒,問道:“你是誰?”
梁楚僵硬了一下,聲音輕弱,沒什么底氣的說:“我是小偷,對不起。”
梁楚還蜷縮在柜子里面,男人只開了一半的門,單膝點地,輕聲道:“小偷呀?”
梁楚難為情的低下頭。
這兩個字自己說的時候感覺還好,聽到別人說幾乎是錐心。
男人幽深的眼睛盯著他瞧,梁楚心里虛,不敢和他對視,窩在柜子里面難受,說話也不方便,小聲問:“您可以讓一讓嗎,我們出去說話。”
“這個不忙。”男人極緩極慢的說,繼續(xù)把他堵在里面,像是堵住一個走投無路的小動物。
梁楚沒想到對方居然這么回答,這不是耍流氓嗎,警/察審問犯人出于人道主義還會給張凳子坐呢,下意識想回嘴,又想到自己現在理虧的處境,還是算了吧。
沉默在周圍蔓延,梁楚偷看男人一眼,鼓起巨大的勇氣,決定誠實面對,彌補過失:“您手機借我一下可以嗎,我自己報警。”
作者有話要說:賀長東:沒想讓人抓你
梁楚:我要自己報警把自己抓起來
大家好今天組團探監(jiān),探監(jiān)費是白白的好喝的營養(yǎng)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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