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魂縈舊夢 !
秘書拿著封電報快步走進辦公室,對顧墨笙講:“先生,夫人來的電報。”一面講電報放在桌上。顧墨笙眼睛里帶些血絲,伸手將電報拉到身前打開一看,臉色就有點不好看,啞了嗓子同秘書講:“出去。”
聽見這兩個字,秘書一點不敢耽擱地退出去,順手還將門帶上了。
顧墨笙把電報團成一團就往字紙簍里一丟,靠向椅背,閉了眼睛慢慢地揉兩邊太陽穴。
這次煤礦上出事故起先看起來是個事故,管放炸藥的爆破工下去開新的挖掘點,錯誤地在支撐點上放了炸藥,一引爆引起連鎖反應(yīng),可不就冒頂了。還好這個煤礦屬于小型的,發(fā)生事故的時候正好井下在搞定點爆破,本來一次下礦的礦工就不多,所以造成人員傷亡并不算很大。
冒頂發(fā)生后第一時間自然是搶救,先把封在礦道里的礦工都挖出來,然后按著傷亡處理,傷的自然給治,殘的也要賠償,死的不光要給撫恤金還要安撫好家屬,后續(xù)工作一大串。
負責(zé)顧家煤礦事宜的顧碧笙也算能干,搶救井下礦工和安撫遇難礦工家屬安排得有條不紊。可是收買爆破工的那一方用的是連環(huán)計,這邊剛冒頂,底下到底坑了多少人還沒有定數(shù),礦上就鬧起事來,說礦主草菅人命,明知道礦下搞爆破,十分危險還逼著礦工下去,是草菅人命,賠錢還不算,還要當(dāng)時的經(jīng)理血債血償。
哪里曉得這邊還沒有安撫好,相鄰的那個煤礦也鬧了起來,不光支持這邊的礦工罷/工,還一定要說那邊的煤礦也不安全,要礦上全部檢查一遍才肯開工,經(jīng)理過去安撫的時候還差一點給打了。
顧碧笙也算反應(yīng)靈敏,在他看來,冒頂之后那些礦工根本不給礦上一點處理時間就鬧事,背后肯定有人搗鬼,所以立刻親自去另外兩個大型煤礦安撫,一面拍加急電報給顧墨笙,把這里大概的情況匯報給他。
顧墨笙接到顧碧笙的電報之后,當(dāng)時就回了個電報要顧碧笙來查當(dāng)時那個負責(zé)爆破的爆破工王有仁。
王有仁在顧氏煤礦上做了十幾年了,照他會得爆破的技巧,原本養(yǎng)妻活兒一點不成問題,可是他一心要個兒子,連生了八個女兒才得著一個兒子,平時看得眼珠子一樣。
大概也是王有仁命中不該有這兒子,前頭八個女兒個個身體健康,到最末這個兒子,那是還沒學(xué)會吃飯先學(xué)會了吃藥,在這個兒子身上用的錢跟流水一樣。本來養(yǎng)活八個女兒已經(jīng)捉襟見肘,再添上這么筆,更是舉步維艱,外頭還欠了債,因此夫妻倆三天兩頭的吵架,王有仁每天上班都是唉聲嘆氣的。
只是王有仁也算是有些責(zé)任心,因為家里經(jīng)濟困難所以經(jīng)常主動要加班,希望多拿點獎金,家里好活絡(luò)點。這次出事的班次,也是他主動要求來的。
顧碧笙派去調(diào)查的人到了王家,卻只看見鐵將軍鎖門,王家竟是一個人也沒有只好向左右鄰居打聽。
打聽到就在上個月因為小兒子看病沒有錢,王有仁夫妻倆狠狠吵了架,妻子扔下幾個女兒,抱著兒子回了娘家,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一點也沒有回來的跡象等王有仁下了井就沒有上來,也有人叫王的女兒引弟帶著去叫王有仁妻子回家,哪里曉得王有仁妻子非但不肯回來,還把幾個女兒也接了過去。
派去調(diào)查王有仁的職員只要不是太傻,聽到這里也該知道王有仁有問題了,立刻回來告訴了顧碧笙,顧碧笙立刻拍電報給顧墨笙,一面派人去查王有仁妻子的問題。
顧墨笙看到電話立刻能肯定這次是背后有人搗鬼,等他到了大同見著顧碧笙,顧碧笙匯報的消息更是證實了顧墨笙的判斷。
首先,礦井已經(jīng)挖開了,王有仁在三處支撐點放了炸藥,下頭的礦井榻了大半,因此下去的二十一個礦工再加上他全死在了里面;其次,王有仁妻子已經(jīng)抱著兒子離開了娘家,隨身只帶了最大的女兒和幼女,其余幾個女兒都留了下來,同時留下的還有一筆款子,數(shù)目有一百二十塊大洋。王有仁妻子能留下這筆錢說明她身邊遠遠不止這個數(shù)目,而王有仁哪里的來的錢?自然是賣命得來的。
而收買王有仁的人幾乎是十分希望他們知道這次背后有人一樣,手腳做得一點也不隱蔽,不然也不能在冒頂?shù)耐瑫r就鬧起罷/工來。顧墨笙到了礦上以后,一面安撫礦工,一面查當(dāng)時帶頭鬧事的幾個礦工,果然查出這幾個人一面是收了人錢,一面也是出于大家都是礦工的義憤。
顧墨笙起先以為是出于競爭關(guān)系的幾家煤礦所為,可是如果是那幾家,畢竟都是本地人,顧家也不是沒有根基的人家,自然是要把手腳做得干凈點。
再要往別的地方查,大同自古通衢,要查個外來人哪里是這么容易的事,花了好幾天終于查出一點進展。在煤礦冒頂前十天,在大同當(dāng)?shù)匾粋€小旅館來了個自稱來旅游的男人,白天黑夜的出去,顧氏煤礦出事的第三天退的房。
從他留在旅館的登記來看是個十分尋常的名字,大概十個中國男人里就有三個叫這個名字,相貌上老板也說不出什么特質(zhì)來,唯一記得的是他曾經(jīng)一次帶了兩個□□過來,而那兩個□□相貌普通衣著普通,竟也是一下子找不到來路的。所以看著是有了線索,要往下探查還要費許多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顧墨笙接著田慧珠的電報,說是:林小姐待陸先生深情,為了他被人騷擾還來求了你父親,現(xiàn)在選定了訂婚的日子,得諧伉儷實在是幸事,她和顧云飛都打算去參加訂婚典禮。
顧墨笙看到這封電報的時候,先是胸口像叫人打了一拳一樣,痛得透不出氣,腦子里亂哄哄的什么也不能想,兩只眼睛發(fā)澀,可是一滴眼淚也落不下來。依著林嫮生的脾氣,怎么可能看上陸凌桓,怎么會看上陸凌桓?他實在不能相信也不能服氣。
大家是同行,是競爭對手,顧墨笙對陸凌桓自然十分了解,曉得他并不像看起來那樣君子,不然怎么能有笑面虎的外號。但是做生意的,哪個沒些心機手段?這點根本不算什么。
叫顧墨笙不能服氣的是而是陸凌桓對林嫮生的態(tài)度,在他們兩個人的相處中,陸凌桓實在是把姿態(tài)放得太低,哪怕只是兄妹,他這樣的哥哥也屬于太過溺愛,很難叫妹妹敬愛,何況是情侶。
而林嫮生這個小姑娘自身條件好,人也聰明,性格里很有點傲氣,怎么可能會對陸凌桓動心。
可是顧墨笙也知道自己母親,雖然有些任性,但是絕對是不會撒謊的。所以她說的林嫮生和陸凌桓決定了訂婚的日子,并且為了陸凌桓來求顧云飛肯定是真事。
顧墨笙恨不能立刻回到上海,抓著林嫮生問一問她到底想做什么?知道不知道她決定的魯莽和不負責(zé)任?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和一個不能叫她(他)真心敬重的人結(jié)婚,這婚姻是不會穩(wěn)固的。只是這邊的事情才剛剛查到一點線索,他不能放下這邊就返回去。
顧碧笙雖然和顧墨笙不是同母,可弟兄間感情倒是好,看顧墨笙看了田慧珠的電報之后情緒不高,還以為家里出了什么事,跟著一起掛心,還同顧墨笙商量要不要拍個電報回去問清楚事情的嚴(yán)重程度,也好放心。
顧墨笙本來就在猶豫要不要給林嫮生去電報,只是覺得他要對林嫮生講的話,電報那么幾句話是交代不清楚的,可是要他看著林嫮生和別人訂婚而什么事也不做,他也不安心,所以心思都在林嫮生要和陸凌桓訂婚上,等聽著顧碧笙的建議,倒是點醒了他。
林嫮生的性格他還是了解的,很有點嬌驕氣,這嬌驕氣表現(xiàn)在平時又嬌又嗲,也表現(xiàn)在很有點驕傲,通常情況下是不愿意麻煩不是很親近的人幫忙的,他的父母就在這個范圍里,如果她開這個口只能說明事態(tài)嚴(yán)重。
再說陸凌桓也不是沒有能力的人,如果不是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陸凌桓也不會愿意林嫮生去求顧云飛,這不光是因為顧云飛是他顧墨笙的爸爸,還因為陸凌桓是個男人。現(xiàn)在陸凌桓能讓林嫮生特地跑去求顧云飛,只能說明一件事,很可能那件事不是陸凌桓牽涉其中而是林嫮生。
只有林嫮生的安全有危險,陸凌桓才能放林嫮生去求她另一個追求者的父親幫忙。
顧墨笙心里甚至隱約有感覺,這件事很可能還能牽涉到他。
想到這里,顧墨笙就是把林嫮生要訂婚的事拋在了一邊,決定先問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所以連夜去了郵局,叫醒值班的職員拍了封加急電報給林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