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魂縈舊夢 !
林嫮生哦了聲,一邊摸了煤球的頭一邊說:“顧大哥是乘火車去的吧,記得帶件厚衣服,不然火車上冷的。”顧墨笙叫林嫮生這句話說得嘴角一翹:“知道了,我會帶件大衣的。”
吳媽送茶上來的時候看見林嫮生和顧墨笙兩個隔著茶幾坐了個面對面,就放了一半心,先在顧墨笙面前放了杯茶:“顧先生吃茶。”又在林嫮生面前放了杯蜂蜜水拿著托盤走到一邊,到底沒退回廚房。
顧墨笙端起茶杯掀開蓋子慢條斯吹了吹熱氣喝了兩口,又對坐在面前的林嫮生看了眼:“嫮生,昨天我請你吃飯是打算賠罪的,結(jié)果還是忘了把道歉禮物給你。”林嫮生本來抱著煤球摸毛,聽到顧墨笙這句話就抬起眼睛對他看了看,看到顧墨笙嘴角帶了笑,就把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抿了抿紅菱角一樣的嘴唇:“顧大哥。其實你不需要特地向我道歉的,伯母是玉笙的媽媽,看在玉笙面子上我也不會同伯母計較的。再說好象還是我媽媽兇一點點。”
顧墨笙叫林嫮生最后一句話說得笑了出來:“總是我母親無禮在先,買都買好了,你要不收放著也是浪費。”一邊說一邊從內(nèi)插袋里摸出個珠灰色長條盒子來,放在茶幾上朝著林嫮生推了過去。
林嫮生眉頭皺了起來:“顧大哥,我說過我不要的。”手一伸想把盒子推回去,沒想到原本老老實實趴在她膝蓋上的煤球忽然跳到茶幾上。
煤球的脾氣一向不怎么好,送它來的陸凌桓尚且要咬,何況是頭一趟見面的顧墨笙,林嫮生連忙叫:“煤球,不可以的。”正想把它抱回來,卻看到煤球正對了顧墨笙搖尾巴。
這貓和狗,喜歡不喜歡一個人從叫聲里完全能聽出來,如果它不喜歡面前這個人,叫聲自然氣勢洶洶,如果它喜歡了,叫聲里就帶了示好。煤球現(xiàn)在就是這樣,一副顧墨笙就是它主人的樣子,把個長毛尾巴搖得象裝了小馬達一樣。
馬爾濟斯犬一身白毛又順又長,眼睛鼻子又是墨黑墨黑的,林嫮生還給它梳了個小辮子,打上了粉紅色的蝴蝶結(jié),看起來簡直象只玩具狗。叫這么可愛的狗討好,哪個能拒絕,顧墨笙沖煤球招一招手,煤球就靠了過去先在顧墨笙手上嗅了嗅,之后居然爬到顧墨笙手掌上蹭了起來。
陸凌桓買了煤球,又常來家里,可是煤球看見他兇得不得了,倒是對陌生的顧墨笙這樣討好,林嫮生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煤球挨著顧墨笙撒嬌,過了幾分鐘才叱喝:“煤球,你回來。”
顧墨笙梳著煤球頭頂?shù)拈L毛,笑著同林嫮生講:“煤球?嫮生,我家是有煤礦的,可我這個年紀了都沒見過白色的煤球。”
盡管顧墨笙這句話是在笑林嫮生,但是語氣里多少帶點親近,林嫮生的面孔就紅了,到底和顧墨笙不是太熟不好沖著他發(fā)脾氣,只好威脅狗:“煤球,你再不過來就跟他回去。”
煤球倒是聽得懂話,從顧墨笙手上滾下來,抖動長毛爬到林嫮生面前,細聲細氣地叫了兩聲又諂媚地伸了舌頭去舔林嫮生的手。林嫮生伸出個手指把煤球推開一點點:“走開點,我不喜歡你了。”煤球鍥而不舍地挨近繼續(xù)嗚嗚地撒嬌,拿漉漉的黑眼睛看著林嫮生,又躺倒在茶幾上露出肚皮來叫林嫮生摸。
林嫮生叫煤球看得心軟,伸手抱起了煤球,點點它黑鼻子:“壞狗。”忽然一抬頭看著顧墨笙。
就在這個時候顧墨笙已立起身彎下腰同林嫮生說:“嫮生,你可以祝福我一路順風,萬事順利嗎?”林嫮生叫顧墨笙這句話問得一愣,抬起頭看著顧墨笙。
顧墨笙的面相算不上英俊,但是濃眉長目,鼻直口方,兩只眼睛又有神,算得上標準男子漢的相貌,可是因為距離近,林嫮生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睫毛居然又長又翹,同他的外貌截然不同,一下子受了蠱惑:“顧大哥,萬事順利,早去早回。”
顧墨笙聽到林嫮生這句話眼睛里就漾出了笑意,伸出手在煤球頭上摸了兩下:“有嫮生的祝福,一定會順利的。”講完就往門外走。等到顧墨笙快要出客廳了,林嫮生才反應過來他沒有把禮盒帶走,抓著禮盒就追上去,可是顧墨笙身高腿長走得又快,等林嫮生追出門,雪佛蘭已經(jīng)開出去一段路了。
顧墨笙從林嫮生家出來,徑直開到了火車站。
因為要去礦上,顧墨笙不光帶了秘書會計和平日的保鏢以外還帶上了顧云飛的兩個持槍警衛(wèi),這幾個人早就到了,眼看著火車發(fā)車的時間要到了,可是顧墨笙還不見人影,正急得團團轉(zhuǎn)的時候看見顧墨笙過來,幾個人連忙迎上來:“先生來了,火車就要開了。”顧墨笙點點頭,一路走一路脫下西裝扔給秘書,又從警衛(wèi)手上接過他軍服穿在身上。
平時顧墨笙穿西裝使時,雖然也有氣派,但是到底看上去斯文,現(xiàn)在軍服上身,更加顯出他身材的英挺來,肩寬背挺腰細腿長,一眼看過去就氣勢十足,都不用警衛(wèi)驅(qū)趕,一路上看見他的人,紛紛讓出條路來,幾個人簇擁著顧墨笙進了包廂。
一進包廂顧墨笙就問秘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關(guān)照過碧笙,礦上一旦出事就是人命大事,所以最重要的是安全,怎么還會冒頂?”
秘書從口袋里摸出手絹擦了汗:“先生,二少爺后來又來了電報,說是炸/藥放錯了位置,還放錯了兩三處,炸斷了要緊地方幾根支撐的柱子,所以冒了頂。那個放錯炸藥的,也沒上來。”
聽到秘書這兩句話顧墨笙把手指在沙發(fā)背上敲了幾敲,忽然笑了起來:“看起來是有人給我出了個題目啊。趁火車沒開,你下車拍個加急電報給二少爺,叫他把那個礦工的家人控制起來,你趕下班車過來。”秘書答應一聲,夾著文件包匆匆地下了火車。
顧墨笙留給林嫮生的禮物是一長串淺灰色珍珠項鏈,總有一百零八粒,一粒粒的大小和黃豆差不多,算不上很大,但是顆粒均勻,珠光色亮,就是放在盒子里沒拿出來,也是光彩照人。林嫮生抱著煤球輕聲講:“咦,你說是不是不便宜呀。等他回來我們還他好不好?”
煤球從林嫮生懷里跳出來,銜了珠鏈放在了林嫮生手上,搖著尾巴又吠了幾聲,林嫮生皺了眉講:“你說不好啊?”煤球用爪子把珠鏈往林嫮生手里推了推,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林嫮生的臉頰,還搖了搖尾巴。
出去同幾個太太打麻將的章麗娟正好這個時候回到家里,一眼看見林嫮生手里拿的珍珠長鏈,只以為是陸凌桓送的,還笑著講:“凌桓這個小囡真是沒有眼光,這根項鏈倒是不便宜的,可是姆媽帶著也太老氣,何況是阿拉囡囡,難怪阿拉囡囡勿開心。不要緊的,等凌桓來,儂叫伊帶儂去調(diào)一根,換成白顏色就好了呀。”
林嫮生抱著煤球抬起頭同章麗娟講:“姆媽,是顧墨笙啦。他講上次是他媽媽不對,這個是他向我道歉的。”
章麗娟正要上樓,聽到林嫮生講出顧墨笙的名字就退了回來,坐到林嫮生身邊,從她手上拿過項鏈看了看,放回盒子,面孔就板了起來:“囡囡,這根項鏈不好拿的,儂懂伐?姆媽爸爸老早不同意儂和凌桓在一起,那儂要收人禮物,只要儂也喜歡那個人,那個人人品什么都不錯,也不要緊。可是現(xiàn)在儂這邊答應了陸凌桓,轉(zhuǎn)頭又去收顧墨笙的禮物,囡囡啊,做人不可以這樣三心二意的。”
林嫮生立刻不開心了:“姆媽,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人呀!我說了不要的,可是他放下就走了呀。”
章麗娟皺眉:“那他家你是去過的呀,難道儂勿好還回去嗎?”
林嫮生又把半張面孔埋進了煤球的長毛里:“可是他說他近期要離開上海呀,他老家出事了,他好象蠻嚴重的,他要趕回去。如果我送到他家里,他又不在家,要沒面子的。”
從前在章麗娟的眼光里,顧墨笙的短處在年紀大了些,又有婚史,而且為人辣手,喜歡的時候自然花好桃花,樣樣都能照顧周全,要是哪一天他不喜歡了呢?囡囡這樣單純,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可和田慧珠碰面過以后,章麗娟的不喜歡又加了條要命的上去:田慧珠不是個好伺候的婆婆。
現(xiàn)在林嫮生拒收個禮物還要居然顧慮到顧墨笙的面子,以章麗娟的判斷來看,自家囡囡對那個顧墨笙不是一點感覺沒有的。,所以她忽然不說話了,對自己女兒看了一會兒,終于問:“囡囡,儂喜歡凌桓伐?”
林嫮生把臉在煤球的背毛里埋得深了點,含含糊糊地講:“你們一個一個的,都問我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有什么意思嗎?反正我答應了阿哥的。”
章麗娟有點頭疼,按了按太陽穴同林嫮生講:“儂只小鬼呀,真是要吃飽人參才能幫儂搞得動。算了,算了,儂現(xiàn)在打只電話給凌桓,問伊今朝或者明朝,隨便他哪一天有空,叫他過來吃飯。”